第21节
许久未下雨, 这一下雨就连绵不绝。 下雨的第四天, 趁着雨小的时候，苏军和苏仁两个一人举着两捆柴敲响了院门。 他们怕苏佳家里没有柴烧就搬了点柴过来，顺便想请苏佳过去吃个饭。 以前没有分家，杨秀梅不喜苏佳姐弟, 连她帮了忙都不好请她去吃饭, 如今分了家，他们也就想着这一茬儿了。 “不了。”，苏佳拒绝，不管是杨秀梅两个老头还是苏党一家, 甚至是苏军几个她都无意深交, 有一个苏仁就够了。 苏仁看出苏佳的冷淡也就不强求，换了他一样是不想进那个老宅子的。 不好收了柴就让人离开, 三个人坐在屋门口闲聊，主要是苏仁和苏佳说话，苏军没怎么开口。 临走时, 苏仁有点不好意思说他想买点鸡蛋。 上次苏佳送他们的鸡蛋吃完了, 叶小琴身子也完全恢复了, 他见着叶小琴喜欢吃就想买点回去, 不说像之前那样一天两三个，至少能在想吃的时候甜个嘴。 “行啊。” 苏佳姐弟都不爱吃蛋，可吃了灵泉的鸡每天都有下蛋, 积了好几十个了, 她琢磨着是不是要拿去供销社换钱。 按照市价卖了鸡蛋, 天边的云又黑沉沉的，像是要压下来，苏军父子忙着回了老宅，刚进院子，雨就哗哗的下了起来。 屋门口在理菜的王会看着苏仁手中的鸡蛋篓子颇为不快。这几日下雨不用挣公分，她趁空回了趟娘家想让娘家人给苏仪和王大义牵牵线，结果被她娘家嫂子给臊得不成样，话里话外都说苏仪配不上王大义。 她和这个嫂子一向不和，可这个嫂子娘家人又和王大义一家有点沾亲带故，她回去说是拜托她妈实际上求的是她嫂子。 她去时做好了准备可最终没忍住脾气，呛了几句，这倒没啥，关键是她嫂子就更不可能帮她牵线了。 “二哥家日子过得真好啊，不像我们，苏礼只能吃点清汤稀饭。”，王会心里不爽，看提着鸡蛋的苏仁就更加不顺眼。 屋里的叶小琴听到声音出来，似笑非笑的看着王会道，“怎么就清汤稀饭了，昨天苏礼才说三婶你们吃了rou呢。” 叶小琴的声音清清亮亮，下着大雨也听得清晰。 王会瞄了眼正房，脸瞬间青白青白的，分了家后两家的灶房都是重新砌的，说是灶房，其实也就只有一个灶和一口锅，虽然简单可到底和两个老头与二房分了家，有点好的也能悄悄吃个独食，偏苏礼是个藏不住话头又喜欢炫耀的，可问题是他们没有送去正房。 和老人住一个院子，儿子媳妇吃rou都不端点给老人，这拿到哪都没理。 在乡下名声是很重要的，王会闹她也只敢在这个小院里闹，在外头还是有所顾忌。 叶小琴和苏仁进了房间，叶小琴看鸡蛋有不少，想了想说，“一会儿我们给爷奶煮两碗糖心鸡蛋去吧？” “行。” 这边，苏军父子刚走，苏佳家里又来了个不速之客，但是不是来给她送东西的了。 雨噼里啪啦的打在地上，再飞溅到腿上，凉幽幽的。 苏佳稍稍拉开院门，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段丽丽努力挤出一个平和的笑，“苏佳。” 无意开门，苏佳冷淡道，“有事？” 段丽丽看苏佳大势的样，心中暗恨，又觉得这样的苏佳和以前不一样，看着她面无表情，似乎比她上学时的老师吓人，心下不禁不受控制的有点慌。 心一慌，做事就没有计划。 段丽丽在苏佳冷淡得近乎于无的目光下，几乎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来之前想好的所谓的计策全都记不得了，“有天大早上，我妈看见王大义从你院子里出去，你们乱搞男女关系？” 乱搞男女关系这话可严重了，如果是未婚男女还好点，只是没了名声，要是已婚的人，抓去坐鸡圈也是有可能的。 苏佳挑了挑眉，一个女人，一个未婚的女人会来问另外一个未婚的女人是不是和一个男人乱搞男女关系，这其中的原由，不用想都知道。 王大义还真是如他所说看上他的女人很多呢。 冷嗤了声，苏佳道，“关你什么事。” 话落她退后一步就要关院门，段丽丽被她的语气一激，什么都没想的抵住一扇门，咬牙切齿的问，“你真的和王大义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如何？没在一起又如何？难不成他还有你的那份？” 苏佳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抬起，眼睑微垂，漫不经心又不屑一顾。 大雨滂沱，段丽丽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这苏佳怎么看怎么有点邪气。 突然间，段丽丽想到一件事，既像是高兴又像是愤怒，“你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人是配不上他的。” 苏国死的时候苏佳再读初二下学期，那个时候叶萍萍根本负担不起两个孩子的读书，在苏佳的坚持下，她退了学，成了一个初中肄业的学生。 “那又如何，他就是喜欢初中没毕业的。”，苏佳眼尾一挑，轻笑一声，摇头一脸可惜道，“真可惜，你初中毕业了，不然说不定可以争取一下。” 门哐的一声被关上，段丽丽气得嘴唇发抖，雨下得更大了，院门这点已经遮不住人，段丽丽气呼呼淋着雨回去。 她这次过来是想和苏佳缓和关系，然后通过苏佳能够和王大义有交集，结果不仅这事没成，还被苏佳讽了一顿。 想到苏佳几乎是承认了她和王大义的关系，段丽丽恨得更牙痒痒了，回去碰上段开华，在苏佳受的那点气瞬间冒了起来，如果她哥和苏佳结了婚的话，也不至于让苏佳和王大义有了关系。 “二哥，你是不是个男人，苏佳和王大义都要同进同出了。” 段开华已经从石娟口中知道了王大义早上出苏佳院子的事，本来就心情憋闷，听到段丽丽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如果不是你，现在会这样吗？” 他现在越想越觉得当初她妈给他打的主意好，可是全都被这个没脑子的meimei给破坏了。 段丽丽虽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可并比不得她两个哥哥，刚才的话是一时气急了才说出来的，冷静下来才有点后怕，见段开华脸色阴鸷没敢多留，赶紧蹿回了自己房里。 要想给一个人留下很好的印象那就得面面俱到。 算着她给的那点灵泉应该要喝完了，傍晚，苏佳打着伞带着竹筒和一些青菜去了王大义的家。 赵芬惊讶的把人迎进堂屋。 苏佳笑着递上东西，眉眼弯弯，温柔又娴静，“那个药大娘得要坚持喝，慢慢的就会有效果了。” 赵芬已经感觉到效果了，苏佳不来她也想着等雨小点去她那拿药的，现在苏佳亲自冒雨给她送过来，心中对苏佳的喜欢更是疯长，恨不得直接将人留下。 “有效果了，没想到苏佳还有这本事。” 苏佳垂首淡笑，“都是意外得来的。” 赵芬听得奇怪，但想着王大义让她不要出去说的话，她就没多问，指着苏佳拿来的黄瓜等物问，“这也是给我的？” “嗯，大义哥走的那天顺带来搭苏天去县城，我听他说大娘喜欢吃我就摘了一点过来。”，苏佳温温柔柔的。 这菜味道好，即便王大义没有和她说过赵芬喜欢吃她也能猜到赵芬是喜欢吃这个的。再说了，就算赵芬不喜欢吃，可听到了她这番话，也只会觉得王大义是喜欢她才故意说了她喜欢吃这个菜的话。 赵芬笑得合不拢嘴，她可不知道那天王大义转去苏佳家里接了苏天，这是在讨好小舅子了吗。 “可不就是喜欢吃，比我种的不知道好吃多少。” “那大娘喜欢吃以后我再给你送过来。” “这怎么好。”，赵芬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苏佳对她儿子应该也是有好感的，不然为什么这么体贴。 “没啥的，大义哥帮了我这么多。” 送完了东西苏佳告辞离开，赵芬多次挽留她一起吃晚饭被她推拒了。 送走苏佳，赵芬对王代全感慨，“果然还是女儿比较贴心。” 王代全拿了一根绿油油的黄瓜啃着，又脆又甜，听到老伴儿的话笑，“儿媳妇都还不是呢。 “现在不是，没多久就是了。”，赵芬一脸期待，“等我有了儿媳妇，我才不会像有些老太婆那样磋磨人，我一定把她当自己亲女儿的疼爱，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 第29章 这场雨足足下了七八天, 停的时候苏天期末考试都结束了。 “能考上高中不？”，苏佳问。 苏天甩了甩头, 骄傲得不成样子，“当然考得上, 我可是你的亲弟弟。” 苏佳被逗笑, 继续问, “那能上大学不？” 这话苏天可不敢随意接了, 挠挠头, 他看着苏佳脸色小心道，“尽量尽量！” 苏佳笑笑，没说要让苏天一定要上大学的话，农民工大学，还是推荐制的, 读来有什么用, 不如在手上经营一点真本事。 “晚上再请你师傅师母过来吃顿饭, 算是庆祝你初中毕业。” 苏天点头, 忙道, “那我去引鱼？” 苏佳翻个白眼，这是初中毕业高兴傻了？ “涨水了你去哪引？”, 苏佳没好气的道, “一会儿我们去上山下个套, 看能不能套个野鸡野兔什么的。” 话里带着不确定, 但苏天知道, 说是去下套实际相当于上山白捡的。 苏天早都想又去设陷阱了, 这次虽然不是为了挣钱但也算是满足了他。 现在是上午，姐弟俩贴了几个饼子，又煮了几个鸡蛋便上了山。 雨昨天才停，上山的路不怎么好走，滑得很，苏天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拉一把苏佳。 “姐，一会儿我们设了陷阱后去找山芭菇吧，”，苏天提议，“刚下了雨，山芭菇应该长起来了” 苏佳回想记忆中的美味，喉咙不禁一动，点头道，“行，找到了煮个素汤。” 记忆中每年这个时段，他们都会上山找山芭菇，加水煮，放一点点的油，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大雨把土都淋松散了，走到陷阱处，苏佳一身的泥巴，脸上也有一道泥痕，幸好出来前她早有准备，穿的是要洗的衣裳。 苏天兴奋的在陷阱附近转了转，那天他们离开后担心又有猎物掉进去专门找了大的树枝将口子堵住了。 他三两下的将陷阱清理出来，这里的位置差不多是半山腰上，坑里的水不多，有一尺来深。 苏佳只打算弄一个陷阱，等苏天把坑里的水舀得差不多了，她就学着上次王大义的方法将灵泉和一些诱饵混在一起，放到陷阱上面，下面是一层树叶和两枝承重的细树枝，只要有野鸡或者兔子踏上来就会掉到陷阱里面去。 弄好了所有，姐弟俩吃了点干粮，离了陷阱周围，就去远处找山芭菇了。 大概因为山路不好走，没啥人上山，他们没走一会儿就看到了一大片的山芭菇，灰白灰白的，样子有点像县城里卖的平菇，但是味道比那个好多了。 采得差不多了，两个又顺便去逛了下其他几个陷阱。 途中，苏佳想到她上次去县城里姑父郭成说的那件事。 “苏天，你说这山里有野山参吗？” 这样连绵不绝的大山，说没有都没人会信。 “有啊，”，苏天眼睛四处逡巡着，“就是难找，那东西这么小，说不定就是在你眼前你都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