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节
重生之后，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那些恨意，可实际上，她还是记着上辈子的事情，对陈爱文，自己的母亲，那些恨意只是埋入了心底，并没有被剥离出她的身体。 她从来都不知道，自己的mama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她从来都不知道，那些看起来面和心善的邻居们，还会有这种模样。 苏晚握紧了拳头，大步走了过去，她揽住了陈爱文的肩膀，以保护者的姿态站在了她的身边。 “这是我们家的事情，你们没有资格在那里指指点点，胡言乱语！” 她的目光很冰很冷，带着刺骨的凉意，那些还在七嘴八舌‘教育’着陈爱文的人突然闭间闭上了嘴巴，不敢在多说什么了。 明明不过是个小姑娘，可是那双眼睛就跟狼崽子一样，实在是吓人地要命，眼看着那母女二人已经回到了家里面，那扇门也随之关上了，将里面和外面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没有热闹可看了，这些人便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便回自己的家去了。 今天发生的事儿，很快便在小区内传了开来，只不过，传出去的版本完全是添油加醋过的，完全失了真，在那些流言之中，陈爱文真的就成了苏大光嘴里面那种不检点的人。 原本关于陈爱文的流言都只是猜测，可是这一次，由于说出口的人是苏大光，又因为苏大光是陈爱文的丈夫，大家便信了那些流言里面的话，给陈爱文扣上了一个不检点的帽子。 这些事儿，苏晚和陈爱文并不知道，将陈爱文带回家之后，苏晚将她手中的刀拿走，放回了厨房。 闹了那么一通以后，陈爱文像是被抽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呆呆地坐在自己的床上面，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 刚刚发生的那一幕，以及邻居们的说的那些话在她的脑海之中一遍又一遍地回响着，她心中酸涩难忍，眼泪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知道自己的名声在邻居之间向来都不太好，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些邻居竟然会那么看她。 等到苏晚端着水杯从厨房回来，看到的便是泪流满面哭得不能自抑的陈爱文。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苏晚从来都没有见过陈爱文哭过，在她的印象里面，陈爱文一直都是肆意张扬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陈爱文这种脆弱的模样。 陈爱文的眼泪像是有千斤重，一颗一颗地砸落在自己的心上。 她的眼睛酸酸的，不由自主地上前，抱住了陈爱文。 “mama，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苏晚说到最后，声音也哽咽了起来，她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上一辈子的，这一辈子的，从前的她有多么的自私和可怕，她只看得将自己，看得将自己受到的那些委屈，却从来都没有想过，她的mama，过得是什么样子。 她不是不知道苏大光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是不知道苏大光是怎么对待自己和陈爱文的。 可是她却将所有的恨意全都转移到了陈爱文的身上，认为她在害了她一辈子之后，又抛弃了她。 “对不起，mama，对不起……” 眼泪模糊了双眼，除了对不起之外，苏晚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 世人都说女儿是mama的小棉袄，可是上一辈子的她非但不是小棉袄，甚至变成了一把刀，一刀一刀地割着自己mama身上的rou。 原本还在默默流泪的陈爱文被女儿抱在了怀里面，感受着女儿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力，陈爱文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也会软弱，她也会受伤，从前的她只能自己默默地一个人承受着，现在，她有了女儿，女儿会一直陪着她的……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一直哭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嗓子都哭得沙哑了，陈爱文方才勉强止住了哭声。 她拍了拍苏晚的背，闷声闷气地说道：“ 晚晚，别哭了，mama没事儿了。” 苏晚吸了吸鼻子，抬起头来，眼泪汪汪地看着陈爱文。 “对不起，mama，希望你能原谅我。” 她诚心诚意地道歉，想要祈求陈爱文的原谅，可是她却不知道，自己的mama从来都没有恨过她。 “傻丫头，说什么呢？你没有什么对不起mama的，你做的很好，mama以你为荣。” 经过这次的事情，母女二人之间的心结似乎解开了，她们现在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了，陈爱文打发了苏晚回去洗澡，自己也拿着衣服去了浴室洗漱。 洗漱完毕之后，苏晚看着镜子之中那个眼睛红红的女孩子，神情有些怔愣。 上一辈子的事情，真的已经成为了过去，她看到了很多自己从前没有看到的东西，也知道了许多从前不知道的事情，她很感激，感激那个让她回到过去的存在。 第13章 等到苏晚收拾好情绪，从浴室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了，她的眼睛有些红肿，不过比起先前的样子，已经是好了许多，等到心情彻底平复下来之后，苏晚方才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陈爱文的房间的门开着，苏晚没有犹豫，快步走了过去。 “妈。” 看到坐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的陈爱文，苏晚的神情柔软了下来,她喊了一声，走了过去，拿过陈爱文手中的吹风机，仔仔细细地将她的头发吹干。 母女二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面除了吹风机工作时发出的嗡嗡声外，在没有其它的声音。 几分钟后，当头发全部吹干以后，陈爱文从镜子里面看着身后站着的女儿，她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和女儿的关系疏离了太久，她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 她是一个不合格的mama。 苏晚也在看着陈爱文，她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从前她只看得到自己，除了和陈爱文要钱之外，她没有关心过陈爱文，因为她是她的mama，所以她才肆无忌惮地伤害她。 可是，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她那些年的所作所为消耗掉了陈爱文对她所有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在后来，毫不犹豫地跟着另外一个男人离开。 “mama，对不起。” 苏晚从背后抱住了陈爱文，她将脸贴在了陈爱文的脸上，喃喃地开口说道：“从前我做了很多错事儿，mama我知道错了，我会改的，mama，你原谅我好不好？” 苏晚说着，上辈子的那些经历在她眼前一一滑过，她的声音哽咽了起来，眼泪顺着面颊一滴滴地滑落下来。 听到女儿的话，陈爱文的眼睛一酸，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一直以为因为学校的事情，苏晚是恨她的，可是经过了刚刚的事情，陈爱文才知道，她的女儿是爱着她这个mama的。 “傻丫头，别哭了，mama怎么会怪你呢？” 苏大光闹了这么一通之后，她们母女二人的感情反倒是变得融洽了起来，虽然相处的时候还有些别扭，可是只要磨合下去，她们会变得像每一对正常母女那样。 中午的时候，苏晚说要亲自下厨做饭，不过陈爱文却拦住了她：“别做饭了，mama带你去吃大餐。”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爱文已经恢复了过来，那些迷茫只纠缠了她很短的时间，便彻底被她抛到了脑后。 日子是自己过的，就跟身上的衣服，脚下的鞋一样，合不合身只有自己才清楚，那些人看似好心，不过是因为经历这一切的不是他们，以后若是有什么不对，吃苦受委屈的也不是他们，所以他们才能站着道德制高点，来要求陈爱文照着他们的想法去做。 他们根本就没有一个人，是真真正正到为陈爱文打算的。 陈爱文说出去吃，苏晚也没有非要自己做，她回去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备跟着陈爱文一起出去吃饭。 穿着黑白格子连衣裙的陈爱文看着仍旧是t恤牛仔裤的苏晚，眼睛不由得抽了抽。 她这样子，也难怪苏大光能认错。 “晚晚，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弄成这么一个假小子的样子，你说你是怎么想的？” 陈爱文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只是话一说出去，她又有些后悔了，小心翼翼地瞥了女儿一眼，见苏晚不像是在生气，她才松了一口气。 “那个，其实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这样也挺好的。” 陈爱文昧着良心夸了苏晚一句，如果忽略了苏晚的性别的话，她这样的打扮其实还挺好的。 看着陈爱文那小心翼翼的样子，苏晚有些心酸，她笑了笑，说道：“妈，你说现在这样子，和我从前的造型相比起来，哪个要更好一些？” 苏晚不说还好，一提起来她从前的造型，陈爱文满脑子都是鸡毛掸子，她哆嗦了一下，在看苏晚现在这样子，她顿时觉得，其实苏晚这样子也很不错了。 至少，像一个正常的人了，她从前哪个样子，就算直接丢到西游记里面去饰演妖魔鬼怪，都毫不违和。 “好了好了，快走吧，马上迟了饭店就要关门了。” “好。” 两人一起出了家门，苏晚挽住了陈爱文的胳膊，在她满是惊讶地回头看过来的时候，苏晚笑着说道：“怎么了？” 陈爱文眸光闪动，随之笑了起来。 “没什么，快走吧。” 两人就这么手挽着手走出了小区。 苏晚剃了板寸，又穿的像个男生，小区里面的人对她的印象都停留在那个炸毛鸡发型的时期，他们将苏晚当成了男的，又看到她和陈爱文那亲昵的模样，很快的，关于陈爱文的流言便开始在小区里面蔓延。 这些苏晚和陈爱文两个并不知道，陈爱文带着苏晚去了市区一家比较上档次的饭店大吃了一顿，吃完饭后，她原本想带着苏晚去逛街，张罗着给她买几件漂亮衣服，再把苏晚给拾掇拾掇，好让她有个小女生的样子。 不过苏晚拒绝了陈爱文的好意：“妈，我这样挺好的，别浪费钱了。” “mama不差钱……” 开麻将馆的生意其实很不错，陈爱文手里面也积攒下来不少的钱，小区里面的人那么说她，一方面是因为她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陈爱文的麻将馆生意太红火了，惹得他们眼红。 不是没有人开麻将馆，只是他们没有陈爱文的本事儿，麻将馆开启来之后，生意惨淡无比，他们不肯承认自己没本事，便将一切都怪罪到了陈爱文的身上，认定了她是凭着歪门邪道做生意的。 “有钱也不需要这么浪费啊，如果你真的想给我花钱的话，那就给我买学习资料吧，马上中考了，我要努力考一个好的高中。” “好。” 苏晚带着陈爱文，跑了不少书店，买了许多的复习资料。 只记住书本上的知识是没有用的，用大量的题海战术，才能巩固知识，左右她现在的记性好，多做一些题，总归没有坏处的。 第14章 苏晚买的资料有点儿多，无奈之下，陈爱文不得不另外买了两个拉杆箱装这些资料，带着这么多的资料去逛街实在不方便，加上时间已经不早了，母女二人便打车回到了她们所在的小区。 两人离开的时候是空着手的，回来的时候却拉着两个行李箱，原本还有些人不相信关于陈爱文的那些流言，现在看到这一幕，他们可是彻彻底底信了。 碍于陈爱文的泼辣性格，谁也不敢跑到陈爱文跟前去质问，他们凑在背后嚼舌根，将自己看到的东西添油加醋，塞入自己的一些猜测和臆想，在将编造出来的那些东西当成真的一样告诉别人，流言越传越乱，到了最后在那些人的嘴里面，陈爱文开的是不是麻将馆，而是一个卖rou的地方了。 这后面若说没有其它几家麻将馆做推手，那是不可能的，那几家麻将馆的老板像是闻到rou味儿的苍蝇一样，从阴暗的角落里面冒了出来，然后将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在小区内扩散开来。 陈爱文做的生意，客人有一大半儿都是小区里面的人，他们听了这些流言之后，不管是避嫌还是为了不让人嚼舌根，反正，有一大半儿的人都选择了不再去陈爱文的麻将馆。 小区内的麻将馆儿本来就有几家，不去她的，自然就会去别人家里面的，慢慢的，陈爱文的生意便淡了下来，她在小区里面又没有朋友，之后很长时间，她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热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提。 她们两个住的单元楼没有电梯，两人费了好大劲儿，才将那两箱子资料弄到了楼上去。 陈爱文的年纪毕竟在那里，虽然外表看上去和二十多岁的女人差不多，实际上她的体力要比年轻人差得多了，好不容易把箱子弄回了家，陈爱文便毫无形象地瘫坐在椅子上面，她看着苏晚将那两行李箱的书弄回了房间，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晚晚，再有一个月的时间就要中考了，你买那么多的书有用吗？” 即便是陈爱文没有什么文化，基本的常识她还是知道的，这么多的的资料，苏晚是绝对没有办法在一个月内做完的。 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了，书少买一点儿，就能给苏晚添几件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