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许倩一把拉住他，“干啥去，这老晚了，上哪看去，说不定风吹掉了，明个早上起来出去看看就行了。” 李老三嘿嘿的傻笑着，媳妇这话说的是对，大晚上黑灯瞎火的，啥也看不着。 把叠好的衣服放到一边，搂着媳妇睡觉了。 许倩心里装着事，一直睡不着，前几天也有过一回这事，后来还是在李老大和李老二屋里找到的，说是捡自己衣服时候不小心给带过去了，许倩也没当回事，可是今个这事，衣服都是老三捡过来的，吃饭之前还没看着地上有衣服，怎么吃完饭就没了？ 她心里有个不好的想法，随即就摇头，不会的，这个事情太荒谬了，咋可能的。 胡思乱想着，许倩也睡着了，一夜都没睡好，尽是做噩梦。 “晓晓，今个我去你大娘家，你过去不？”苏母穿上小薄棉袄，抱着针线簸箕，站在苏晓门口喊她。 苏晓吃完饭就又钻回被窝里了，现在天太冷了，苏晓是一点都不想出门，每天吃完饭就在炕头一坐，哪也不去，苏母发现这一点之后每天自己一出去就拉着苏晓，今个这不是又来了？ 苏晓一脸无奈，外面太冷了，出去都能冻死个人了，“娘，我不去了，您自己去吧。” 苏母双眼一瞪。 “你给我出来！今个天可好了，一点也不冷！穿个薄棉袄都能出门！走，跟我一块去！” “啊，娘，您等我一会我这就换衣服出去…” 苏晓拉着长音，脸上都是不情愿，但是也得开始换衣服。 第五十五章 “别磨蹭！再不出来我就进去揪你！不用穿厚棉袄, 今个没那么冷，太阳足足的呢！” 苏母在外面等了一小会，苏晓还没出来，又忍不住催促。 一入冬, 晓晓是越来越懒了，这都几天没出过院子了，再这么下去骨头都呆的散了，还得多出去动动。 苏晓一出来，苏母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都说了让你别穿厚的，你看着太阳多足, 过会还不热了。” 苏晓嘟嘟嘴，“热了我也穿着，总比冷着强！” 苏母无奈，挽着苏晓的胳膊就往杨兰家里去了。 张红这些日子精神也不太好，天太冷了，她也不愿意出屋了，连苏家都不愿意去了，今个就她自己在家，陈军吃了饭就拿着口琴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大冷天要上哪吹去, 萧冬书也不在家, 被东子拉着去他家呆着了。 张红收拾收拾屋里, 就又坐炕上缝鞋垫, 大冬天的得用棉鞋垫了，单的早起来穿着冰凉的。 没缝多一会，就困了，反正也没啥打紧事，就把针线放好直接躺炕上睡着了。 还没到晌午，陈军就回来了，脸色不是太好，直接回到自己屋里了。 “晓晓，有些日子不见你了，”一到屋里，杨兰就拉着苏晓娘俩往炕头坐。 柳叶这会正也在炕上缝鞋垫呢，跟着杨兰学的，杨兰会的花样多，缝的鞋垫啥的都好看。 几个人一边扯着闲嗑一边缝着针线活，没多长时间苏晓就坐不住了，这活计实在是太没意思了，刚缝哪一会啊，眼皮就开始打架了。 柳叶逗了她两句，就让她躺炕上睡一会，苏晓现在虽然心里防备没那么大了，但是在别人家里还是睡不着的，上回张翠翠闹腾那一次被杨兰叫过来陪着柳叶，她都一晚上没睡着，白天回家了才补觉的。 婉拒了柳叶之后，又转悠了两趟，看着快晌午了，苏母就和苏晓先回去了，东西也没拿走，午后还来。 娘俩说笑着往家里走，刚过村会就看着那边来了个常家婶子，一边走还一边喊着苏母。 “苏二嫂，等会我诶！” 苏母停下来，瞅着常婶子往这边走，“常大家的，咋地了，这急慌的。” 常婶子满脸喜色，“哎哟，可不是有大好事嘛！前两天我回我娘家，看着村里有个李家大妞，长的实在喜人，我问我家老娘，说平时也勤快，这不就想着你家老大了吗，也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了，就想着过来跟你说说，看看你觉着咋样！” 苏晓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这天太冷了，苏母挽着她胳膊呢，自然感觉到了。 “晓晓，你不是想去方便吗，你先去吧，方便完了直接回去吧，我跟你常婶子说会话。” 苏晓点点头，又跟常婶子招呼过了，才转身往家里跑，什么想要方便，不过是苏母给她找的借口。 转身往回跑还能听着苏母高兴的回着话，“那李家大妞可是李长山老爷子的孙女？我听说她以前不是…” 苏晓抱着胳膊跑回了家，远远的就能看见有个人影在家门口站着呢，苏晓放慢脚步，又近了一段才看出那是穿着大厚棉袄的许倩。 苏晓没出声，直接过去了，走到家门口了，许倩终于听到声音回过头来了，脸色冻的青紫，眼窝里还藏着眼泪。 苏晓刚想说点啥，许倩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身子还一直忍不住抖着，苏晓赶紧把她扶进屋里，给她倒了碗热水，许倩一直在哭，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那个啥…许倩，你咋地了？你先别哭啊！” 苏晓也不会安慰人，看着许倩哭成这样还觉得有些厌烦，也不知道怎么能不让她哭了。 过了好一会，许倩才停住了，抽噎这跟苏晓说了事。 原来今个早起来她做完早饭之后就出去找衣服了，居然没找到，这衣服也没人拿，还能丢了不成，想想上回李老大和李老二不小心收错了的说辞，许倩有些心慌，这衣服都是李老三自己收的不可能落下或者藏起来啥的。 许倩下定决心，等着李老大和李老二起来了就去他们屋里看了看，屋子里有股子难闻的味道，她那几件贴身小衣服果然在炕头，皱皱巴巴的，蓝色的衣服上还有不少白道子，许倩脸色一白，也不是什么没经过事的大姑娘了，她当然知道那东西是啥！ 许倩气得发抖，有心想把那衣服拿出去，可怎么也下不去手，慌着脚步就跑回了自己屋里，李老三吃完饭就又去山上了，这会家里只有李老太太和许倩俩人。 许倩靠坐在炕墙边头埋在膝盖里哭了。 “后来老三回来了，我就跟他说了这事，我是他一个人的媳妇！不是他们哥仨的！他要是不分家我们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许倩抹了一把眼泪， “我看的出来，他也没想到发生了这事，马上就跟那个死老婆子提分家了。” 许倩直接叫了李老太太死老婆子，连句好听的称呼都没有。 苏晓默然，任她怎么也想不到还会发生这种事，当初李老大和李老二还因为许倩怀孕的事来给自己提过亲，哼，果然一家子都没个好东西。 许倩还没说完，就着碗喝了一口热水，进屋也有一会了，她那脸还没缓过来，苏晓皱皱眉，许倩穿的棉袄还是她妈在张红东西里给拿过来的，看着就厚实，就算是在外面站的工夫长了，也不应该冻成这样啊。 “那死老婆子一下就急了，骂老三是白眼狼，娶了媳妇忘了娘，又说为了给他娶我把家底都掏光了，我呸！她家除了那破土房还有啥！” 许倩狠狠的一瞪眼，就像李老太太就在她边上。 “骂完了李老三又骂我，说我是丧门星，克子克夫的，还说我是狐狸精，过门前勾搭老三，过门之后又勾搭大伯子！” 一边说许倩一边就又哭了，嫁到李家之后受的委屈比她这二十年还多。 苏晓实在不知道接什么话，早就知道李老太太是个蛮不讲理的人，没想到居然还能说出这么奇葩的话。 “那你咋到我家来了？” 苏晓清清嗓子，想把这话题结束，没想到居然又扯出了许倩的又一桩伤心事。 许倩眼神暗了暗，身子佝偻，“我跟那死老婆子打起来了，还怎么在她家呆着，就跑出来了呗，李老三被他那两个混蛋哥哥给拉住了，没跑出来，我本来是想回知青所的，可是刚到门口就看见陈军了，他看不上我，狠狠的瞪我，我咋回去？我也不知道咋就到你家门口了。” 许倩确实也没啥地方去了，一回到知青所就看着陈军站在门口嫌弃的看着她，她哪能受得了，又不能回去了。 苏晓点点头，刚想开口说啥，就听着外面苏母喊她。 苏晓清楚的看到，苏母声音传过来的时候，许倩身子狠狠的抖了一下，明显是被吓到了。 “没事，是我娘，我先出去跟她说一声，你在屋里呆会，好好暖和暖和。” 苏晓安抚许倩一句就出去了，她还真的不会安慰人。 今个苏家父子都上山了，苏母打算晌午给他们整点吃食，省得不够吃。 苏晓帮着母亲烧火，把许倩的事简单的说了一句，苏母的脸立刻就黑了！ “我呸！这死老婆子！这事也干，也不怕死了下阿鼻地狱！” 苏母对李老太太可以说的恨之入骨，先是说她闺女邪祟附身，后来又让自己儿子来求亲，嘴里还不干不净的！真不是个东西，那许倩同志虽然说那阵作风不太好，可也不能这么折磨人家啊！谁家闺女不是爹娘疼大的！ “晓晓，你再去给我拿个兔子腿，这锅先给许倩端过去，吃点热乎的身子也能舒服点。” 苏晓点点头，把这端到自己屋里了，许倩还坐在炕头发冷呢。 “你先把这吃了，我把被铺上，吃完了你躺会，这天是冷，可也不应该这半天还没缓过来啊。” 许倩闻着香味，撑着身子起来了，兔子炖的土豆，苏母现在做饭也舍得放东西了，这一小盆本来一家人都将将够吃的，许倩一阵风卷云残，就剩个底了。 苏母也把菜炖上就过来了，许倩这吃相还真把她吓了一跳，“你慢点吃，不够还有，别吃快了，对身子不好啊！” 许倩抹了抹嘴，“苏二婶，苏晓，谢谢你们，我吃饱了，就是有段时间没吃过饱饭了，让你们看笑话了。” 苏母砸舌，李老太太果然是个该死的老姑婆，连顿饱饭都不给人吃？ “苏二婶，我也不知道咋谢你好，这粮票给你，就当顶我吃的这顿饭了。” 许倩想了一会，从棉袄夹层的兜里摸出几张粮票来。 苏母当然不能接，“你这话说的，吃顿饭哪还能要你粮票，也没啥好东西，就凑活吃一口。” 苏晓皱皱眉，“许倩，你手里粮票应该不少，怎么在家还吃不上饱饭呢！” 苏母也纳闷，城里来的知青哪个不是带来不少粮票的，可许倩这样子实在是可怜，就连她这对许倩印象不好的人都觉得有些不忍心了。 许倩听了苏晓的话，冷哼一声：“我就是把它们都撕了扔了！也不给那个死老姑婆子！” 苏母和苏晓一时语噎，也不知道说啥好。 “苏二婶，苏晓！”张红的声音从外面传过来，“二婶，你在哪屋呢啊？” 张红过来找上回杨兰教给她们的绣样，一进院看着厨房里锅盖炖着，堂屋门也没关，纳闷着。 许倩本来还在说话，一听张红的声音顿时就停了，嘴嗫嚅了下，也没吱声。 “张红，在我屋呢，进来吧。” 苏晓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喊张红进来。 “这是干啥呢，我看锅都快干了。你们咋也…许倩？你咋在这呢？” 张红进屋关了门，一转身就看见窝在炕头的许倩，满脸惊讶。 许倩没有说话，头往下低了低。 “娘，你在屋呆着，我跟张红去看看锅。” 说着就不顾张红的疑惑直接拉人出去了。 到了灶房了，苏晓一边扒愣扒愣锅里的菜，又添了点汤，一边跟张红说了许倩的事。 “啥！他们…他们太欺负人了！” 张红一听这话，又急又气，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后边的话还都没听完就要往苏晓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