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节
你说这让人着急不着急,他自己插着腰,看什么都觉得闷闷的。 一转眼就是一年多,还不到两年,宋清婉到了结婚的时候了,人家小潘家里就这么一个儿子,给的聘礼很高了。 宋清婉自己就近分配的工作,走了宋为民的老路子,去了税务局,可是个好差事了,人家都说是一门两父女,税二代了。 结婚头一天哭的稀里哗啦的,那么坚强的一个人,谁劝也不听,就在那里哭,哭的宋为民心口疼。 第二天的时候,人家宋清婉挺着腰板就出嫁了,宋清林跟宋清婉陪着嫁妆车走。 宋为民觉得对不起闺女,一直觉得有亏欠,这从订婚了就开始攒钱,最后分成了两份儿。 “二姐结婚最早的,我们不能亏了她,家里新做了六床棉被,一辆自行车,还有一台缝纫机,别的就了,再给一百块钱。” 这些陪送女儿,算不上出挑,别的东西都没有,就是零零碎碎的水壶盆子之类的,他们家也没有亲戚帮衬,就靠着宋为民拿工资,那老太跟夏冬梅补贴家用。 这些钱还真的是过了一段紧巴日子,就是为了这时候不让闺女丢人,“你放心,人家有的你都有,不够的我回头再给你补齐,谁也不说你的不是。” 宋清如泪珠子都掉下来了,嫁个闺女真难啊。 宋清婉自己看不着脸,大概是在里面哭,好容易收了收情绪,“爸,我不要了,别的都不要了,就这些就很好了。” 六床棉被啊,他们家里这么多年就只有宋清如有条新棉被,别的都是旧的,新棉花新被罩的六床棉被不容易。 宋清婉出门子,里面是红色喜服,还是老式的裙子,只不过外面,雪白的一件水貂大衣,她就一直留着结婚的时候才拿出来穿,平日里就挂着看的。 晚上吃了喜酒再回来,太红旗骑着自行车带着她,想着她大概也是心里不高兴,就在那里逗她呢。 “嘿,宋清如啊,你说你是不是来年就当姨妈了,我是不是就是姨夫了。” 太红旗话里有话,他想着结婚了,他跟宋清如这么长时间了,可以直接结婚,不用订婚了。 宋清如手指头有点冷,月色下面玉骨头一样的白,到门口了太红旗自己拉着她的手给捂着,他活力大,一点儿也不怕冷。 人家宋清如是彻底张开了,跟以前不一样了,还真就是有一种姑娘,小时候不好看,甚至是有点丑,长大了就跟个蛇精一样,会蜕皮的。 那老太以前说是像那遇春,后来也不说了,只是一次的时候提了一句,祖姥姥,那就是那遇春的生母了。 那可真是个大美人,满清八旗里面的科尔沁美女血统出来的,就一个毛病,死的早。 宋清如是学屋里面读书,也不出去玩,这皮肤就雪白雪白的,眉毛自己带着眉峰的俏,看着人心里痒痒,再加上一双大眼睛,近几年体重匀称,看着那眼睛也不吓人了。 以前瘦,看着那眼睛大的吓人,跟猴子一样。 这样的五官随便一组合,那就是个美女了,看着不是很温婉的长相,有点艳丽了。 总而言之就是很美了,越到后来越多的人追着,约着看电影吃饭的隔几天就有,自己学校的,隔壁学校的都有。 但是她真的一点儿都不动心,人家就弄不明白的,你说有长得好看的,也有家世好的,追的人多了去了,外交官的儿子都有,但是她就眼睛里面一个太红旗了。 太红旗后来也听到一些声音,也煎熬着,没事的时候也抹点面霜什么的在脸上,等着早上起来就洗了。 正好他这个年纪也太合适了,再晚点就跟剩下的一样了,宋清如坏心眼儿,自己拿着指头在那里抠他的手心。 “房子装修好了吗?” “嗯,就剩家电没有买了。” “我喜欢阳春三月。” “你喜欢什么?” “我说,我喜欢阳春三月,春暖花开的时候。” 太红旗自己咧着嘴,慢慢的胸腔震动,声音出来了之后,竟然快活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阳春三月,这个时间很好,实在是太好了,还有几个月就可以了。 看着时间差不多很晚了,而且天气很冷,已经把人送到门口,但是他还是没说让宋清如进去,拉着她在那里说话,舍不得放人了,好容易请假一天出来喝喜酒的。 最后说着说着俩人就笑,太红旗仰着头,带着宋清如的手插到口袋里,觉得那月亮真圆,真大,真好看。 “三儿,老三,你在外面干什么啊?” “马上进来。” 宋清如甩开太红旗的手就赶紧从后门进去了,这地方不隔音,他俩在那里说话,家里就能听见声音了,那老太心疼孩子,觉得大冷天的外面冻死了。 “傻不傻,屋子里不能说话啊?” “姥姥,我二姐可高兴了。” “那当然了,我们家姑娘今个儿大喜,好日子呢,必须高兴。” 自己捻着香,宋清如擦着火柴给点香,然后正面给那遇春上香,那老太自己摆上了喜糖瓜子之类的,“你看看,闺女结婚了,以后去看你,你可算是放心了。” 宋清如低着头,不敢多看,怕自己又要流眼泪,大喜的日子,不兴这样的。 宋为民捡着今天的果子,看着有苹果,给宋清如用热水洗了洗,“晚上吃个果子,太干了,不然要咳嗽的。” 宋清如慢慢的拿着啃着,的确是渴了,坐在那里,家里虽然很多人,但是还是觉得空空的,一时之间没人说话,气氛有些沉重了。 她自己卡巴卡巴眼睛,故意提起来一个话头,“爸,你们知道我上班之后工资多少吗?” “那我猜不出来,不过你们应该是很高的,肯定比我要高了。” 那老太一听比宋为民还要高,高兴的不得了,家里她就看着宋清如最有出息。 “那可不,我们三儿念书多用功啊,那些书我们看都看不懂,她没日没夜的在那里拿着看,叽里咕噜的背,吃了大苦头的。” 宋清如就笑,“我去报道的时候听人说了,法语人学的少,精通的就更少了,一个月工资能有六十块呢。” “这还不算,要加上一些活儿,有的文件需要翻译之类的,按照字数算钱呢,这样还有补贴可以拿。” “要是忙的时候,这可以拿到一百块呢,但是需要学得好的人,我现在还不行,我学的一般般,一些语法给语境都不准确,还要加强。” 宋清如说的很谦虚,但是这一届里面,她就是最优秀的,不然人家一开始是想要男生去的,毕竟跟人家外国人打交道,接待或者是出国都方便,男生抗压也大,女生结婚生孩子了,事情就耽误的厉害。 但是宋清如这个功底实在是太扎实了,她不仅会法语,而且还精通英语,她后来两种外语一起学的,这就很厉害了,中英翻译,中法翻译本身就很难了。 要是中英法翻译就更少了,基本上一两个顶天了,英法翻译,这一个已经为难死很多中国人了。 宋清如第一人,香饽饽一样,人家好单位早就抢好了,就等着毕业了去上班,但是宋清如依然很谦虚谨慎,从来不自夸。 那老太喜得没有办法了,三个孩子毕业,宋清婉跟宋为民一起成了税二代,宋清林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他就想给老百姓干点事情,到政府给人家当办事员去了。 辛辛苦苦的,工资还不高,就宋清如这个,宋为民干了这么多年了,工资还没有宋清如工资高。 “哎呦,我们三儿,打小就不一样,当初人家说你不好活,那时候我就想了,凡自是这样的人,熬过来了,那一定是有福气的,看看吧,果真是。” 宋清如摩挲着那老太温暖却粗糙的大手,跟自己的手心相互摩擦的时候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热热的,从手指一直到心里。 “你们以后都不用那么辛苦了,我每个月给大家生活费,姥姥也不用干活了,没事就出去胡同口,跟人家老太太唠嗑去。” “哎呦,夭寿啊,真享福了,没想到我还能活到我们三儿挣工资的那一天。” 笑着说的,等着晚上睡觉的时候,躺在那里睡不着,把今天的好消息痛痛快快的想一遍,只觉得浑身舒坦,跟喝了神仙水一样的舒坦。 就这样,早上起来的时候还给宋清如做早饭呢,“赶紧吃,吃饱了好干活,去了勤快点。” 一遍看着宋清如吃,一遍去打量她这身衣裳,就怕穿的不好了,刚开始工作人家心里看不起。 想了想,就去找出来太红旗给的那个围脖,这个暖和,人也看着体面。 “赶紧走吧,路上慢一点别灌风,晚上回来我给你熬骨头汤喝,里面放白菜叶子。” 看着宋清如走,才自己折身带院子里,收拾了桌子,想想宋清如说的,自己拎着小马扎去了墙根子底下了,这会儿已经有人在那里闲聊了,这老头老太太一直不缺。 想想自己也算是有福气了,辛苦了一辈子,真的是一辈子,没想到到老有这个福气,宋清婉宋清林就算是上天了,都没有宋清如活的好了让她高兴。 宋清如上班很好说话了,就是干活,你让我干活我就干,但是话不多说,你问什么我说什么,有些不合适说的她就笑一笑。 太红旗就说了,“你多做事,少说话,什么都不清楚,也不要轻易跟人家交朋友。” 他自己想了想,“人家肯定觉得你没有男朋友,刚毕业出来的,你不要害羞,要是问起来,你就说跟我青梅竹马,在部队里面熬着呢,就等着结婚了。” 这个必须不要隐瞒,这优秀的女孩子,一毕业出来在单位,那给介绍的人多了去了,宋清如自己笑了笑,“我这么说,把别人吓死的。” “你放心吧,别人问了我再说,肯定不会抛弃你的。” 一边说,一边嘟着嘴去捏太红旗的腮帮子,就跟逗小孩一样,气的太红旗两个手指头捏着她的嘴,“是不是鸭子,是不是鸭嘴吧啊?” 不过名校毕业,加上实力很强,稿子文件什么的,噼里啪啦就出来了。 这样子大家都有印象了,不错的小姑娘。 那边太红旗一天一个电话,sao扰江长源呢,“我真的要结婚,不结婚不行了,就跟有病了一样。” “你有什么病啊?” “相思病。” 给江长源恶心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不就是想着三月里结婚? 但是这个也要看日子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八字什么的都要看。 自己去请人合计一下,他自己带着老花镜,笑眯眯的看着这几个日子,还真的是有缘分了,三月里有个好日子,三月三。 必须的是天定的缘分,人家合计的只说好,不说不好的,难得的因缘,其实那人不说,江长源也觉得这因缘好,自己在边上看了多少年了。 但是还是算算放心,给太红旗跟回报工作一样,时间就是三月份了。 以为消停一下了,结果太红旗又开始新一轮的叽歪了,“我这衣服还没做呢,得请人来做,总不能穿着军装吧。” “哎呦,你看清如工作那么远,以后住在哪里啊,总不能住在娘家吧,还要我早上起来接送,我得有个车。” “我想了想,这还没请媒人呢,虽然是很熟悉了,但是还是要走过场的。” “我自己这里准备了一点东西,就是不知道够不够,爷爷您再给我掌掌眼。” 一大串一大串的,说的江长源脑门疼,他怎么就不知道结婚这么麻烦呢,真的吵死了。 不答应还不行,一定要跟太红旗商量出个主意来,不然太红旗就跟狗撵的一样,急死人了。 他大晚上的撑不住了,正好老二打电话来,跟着老二说,“要结婚了,自己大概紧张,跟我一直说,说的那些我哪儿知道啊?这大概是今年里时兴的东西,我都没想到,说的脑门疼。” “他这自己紧张,也给我弄得紧张了,生怕哪里给忘记了,我这个脑子也不好使了。” 二叔心想哪里是脑子不好使,是心眼不好使,偏心眼呗。 以前他们结婚,江长源就是给钱,买点聘礼就不错了,现在好了,人家孙子结婚,看给江长源忙活的。 最后二叔看不下去了,让二婶回来了,“去帮帮忙,到时候让给办一场体面的婚礼,老爷子大概就这一点儿心愿了,你去打量一下,却缺什么就买吧,钱从我这里拿,实在是买不到的,就跟我打电话。” 二叔全是为了老爷子,二月份的时候,二婶就从那边出发了,来北地给太红旗张罗,去请德高望重的中间人来做媒,然后又给置办东西。 对亏二婶对着二叔一心一意,说话就听,不然早就酸气冲天了,本来这事情是黄佳妮的,她就算不是亲妈也要张罗的,但是没有,她自己不开口,江长源也不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