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我敢对天发誓，我跟他就那么一次，真的再也没有过了，”王梓曼满脸的欲哭无泪，“过后我也挺后悔的，那天如果不是喝多了酒，我真的不会那样的，所以后来我就再也没见过冷志强，他也没再找过我，我以为我们俩就这样了呢，后来有过了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怀孕了，就算是这样，我也没多想过，因为我跟我老公，我们俩……我们俩也在一起过，很多次，所以我就自然觉得这肯定是我老公的，我就把这事儿告诉我老公，我老公特别高兴，我们俩就急忙结婚了。” “那你又是怎么发现孩子有可能是冷志强的呢？”杜鹃问。 王梓曼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叹了一口气：“就和好多电视剧里头演的一模一样，我孩子在学校里头体检，验出来的血型我一看就觉得不对了，我和我老公俩人根本就不可能生出来这样的血型，当时我脑袋真的是嗡的一下，天旋地转，差一点儿就两眼一黑的栽倒那里。后来我就一直小心翼翼的，带孩子去体检啊什么的，都是我亲自去，我就怕被我老公发现，本来以为谁也没起疑心，这事儿也就过去了，我儿子其实长得像我，所以我老公从来就没有怀疑过。” “既然你都已经因为你儿子的身世问题，对你老公很内疚了，为什么后来还要去私下里跟冷志强见面？”杜鹃觉得王梓曼嘴巴里面表达出来的，和她的实际行动似乎有很多不太相符的地方，嘴上说的很清醒理智，行为又很糊涂乱来。 王梓曼咬了咬嘴唇，最初没有吭声，吧嗒吧嗒掉了一会儿眼泪才哽咽着说：“我知道，你们肯定觉得特别看不起我，觉得我这个女人特别随便，是不是？我其实真的不是因为心里头还有冷志强才去见他的，之前我跟你们说，我只是怀念自己还年轻时候的那段时光，这不是骗人的，都是我的心里话，只不过这就是一半的理由，还有一半当时我以为你们还没发现我儿子的事，所以就瞒着你们没有说。我会去见冷志强，主要也是因为我知道他是我儿子的亲爹，所以我才想去跟他叙叙旧，问问他最近过得好不好。你们可能不一定理解，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有了孩子这一层，我跟他之间就好像多了一层牵连似的。” 说完之后，她稍微沉默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了看杜鹃和唐弘业：“我能不能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从哪里查到我儿子跟冷志强之间的事情的？” “是冷志强的一个朋友，”唐弘业隐瞒了部分事实，“这个人听见了冷志强跟你之间的电话，知道冷志强有一个初恋女友，已婚，有一个孩子，但是这个孩子不是自己丈夫的，是冷志强的，所以冷志强想让这个初恋女友离婚带着孩子跟他三口人团聚，还声称如果不同意就把这件事捅到初恋女人的丈夫那里。” 王梓曼脸上的血色一点一滴的褪了下去，变得苍白起来，她嘴唇哆嗦着，一时间也不知道是因为惊讶，还是因为惊吓，竟然没有说出话来，好一会儿才说：“你的意思是，这事儿除了冷志强以外……还有别人知道？那人是谁？叫什么？” “对不起，这个我们是不能告诉你的。”唐弘业摇摇头，斩钉截铁的回答。 王梓曼的眼神有些慌乱，一下子没有了主张，她六神无主的瘫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怎么办……怎么办……为什么还有别人知道这件事……” “为什么怕别人知道？就算还有别人知道，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只是跟你没有任何交集的那么一个人，而且那个人只知道冷志强是在跟自己的初恋女朋友通电话，连这个初恋女朋友到底是谁都一无所知，你又何必这么慌张呢？”杜鹃看她竟然害怕成了这样，也觉得有些惊奇。 “这个世界上哪有不透风的墙……”王梓曼本来就十分的紧张，现在被杜鹃这么一问，就更是直接哭了出来，“这个冷志强，怎么可以这么缺德！他坑了我几年的青春时光还不够么？为什么还要这么害我！先是威胁我，之后又把我的这个秘密让他身边的人知道！鬼知道他的那个朋友会不会哪天好奇，就想要打听打听冷志强的初恋女朋友是谁，一旦打听到了我，不就能打听到我儿子的情况了么！本来如果他没有死，可能别人也不一定会好奇这种事，现在他死了，万一他家里头的人听说了他其实是有个儿子的，打听到我的情况，跑来跟我抢孩子，那我的家庭，我的孩子，我的所有东西就都完了！” 说着，她就因为压抑不住心中的担忧和恐惧，失声痛哭起来。 杜鹃和唐弘业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安慰她，让她稳定一下情绪，包间的门就被服务员从外面敲响了，唐弘业只好起身出去，出示自己的证件，说明了他们是在针对一起刑事案件走访受害者亲友，服务员这才消除了疑虑，转身离开。 王梓曼哭了一会儿，可能是宣xiele情绪，哭声就渐渐小了下去，她带着浓重的鼻音，抽抽搭搭的说：“我现在真的是后悔死了！当初为什么会那么傻，居然都已经有了那么好的男朋友，还要跟他出去续什么旧！我要是没有那次喝醉了酒乱来，现在就没有那么多糟心事儿了！老天爷对我真是不公平，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安稳稳的过我的日子呢？非要让我受这种折磨！” 虽然说王梓曼的模样的确算是漂亮的，哭起来也是楚楚可怜，但是唐弘业对王梓曼并没有多少同情心，他的个性就不是一个特别怜香惜玉的人，方才听王梓曼说了这么多，就更加觉得她现在所有的烦恼，都是因为当初的欠考虑，或者说是处理不当埋下来的隐忧，所以现在也没有什么怨天尤人的必要。 并且对于他来说，眼下有一个疑问才是最需要王梓曼来解答的。 “王梓曼，有一个问题我可能需要你帮我们解释一下，”他开口对王梓曼说，“你当初发现你儿子的血型跟你老公不符，这个是因为孩子的体检结果，不难理解，但是为什么冷志强会知道这件事？这件事如果只有你一个人知情的话，他恐怕就算是打听，也打听不出来，更何况无缘无故的，也不一定能想到还是会不会是他的这一层吧？毕竟你刚才也说了，你的儿子长相遗传了你这边更多的相貌特征，所以连你丈夫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察觉到什么异常过。” 第四十七章 根源所在 唐弘业这么一问，王梓曼忽然闭口不言了，方才还是一副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态度，一转眼就又扭捏起来，不过她这么一扭捏，其实杜鹃和唐弘业也就什么都明白了，这种事如果作为唯一一个知情者，王梓曼自己真的守口如瓶，对所有人都保守秘密，那冷志强也是万万不可能发现这些事的。 一定是王梓曼自己说走了嘴，透露出去，所以之后给自己招惹了那么大的麻烦，现在才会没有颜面回答唐弘业提出来的这个问题。 面对着唐弘业和杜鹃了然的神色，王梓曼愈发抬不起头来了。 “你当初为什么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呢？”既然王梓曼是这样的一种态度，也就算是已经默认了这样的一个答案，杜鹃皱着眉头，觉得有些不能理解。 “我就是一时糊涂，之后我也后悔的不行不行的，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竟然一直眼睛都是瞎的，我就从来都没有看透过冷志强这个人的本质竟然是那么坏。”王梓曼又哭了，一边哭一边说，“当时我们见了几次面不是么，他看起来过的特别不好，什么都不如意，然后有一次我们一起喝茶聊天，他就哭了，说觉得自己活得特别失败，快三十岁的人了，一事无成，什么都没有，以前的同学哥们儿什么的，成家立业，孩子都有了，有的家里都不止一个孩子了，结果他老婆老婆没有找到，孩子孩子就更是没有影的事儿了，他觉得假如再这么下去，可能就要一个人到死都孤孤零零的，无依无靠也没有个指望，没有个念想的。我一下子就心软了，就……就暗示了他一下，他那人脑子灵得很，一下子就明白了。” 她抓起桌上的纸巾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我本来是好心想要让他知道，他也不是没有什么念想，但是没想到他竟然拿这个来威胁我，让我跟我老公离婚，还得分财产，分了财产带着钱再嫁给他，跟他一起过好日子！我真的是被他给吓着了，做梦也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对我一丁点过去的情分都没有顾念，满脑子就是算计，就是怎么能空手套白狼一样的混到好多的钱过舒服日子！” 杜鹃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都说女人最容易理解女人，毕竟性别相同，所以很多事都比起男人来更容易产生同理心，但是对于王梓曼，杜鹃现在真的是有一种五味杂陈的感觉。王梓曼从小到大的遭遇，跟冷志强之间的感情纠葛，包括后来被冷志强给拿孩子作为要挟，逼迫她回去跟感情不错的丈夫离婚分财产，这些都挺让人同情的，但是导致这每一步被人逼入死角的根源，又都是她自己亲手造成的，如果不是她当初明明已经分手，却又拖泥带水的跟冷志强有了酒后的错误，就不会有现在这个属于冷志强血缘的孩子，即便是有这个孩子，如果不是她又乱心软，把实情透露给冷志强，后来也不会被人抓住了把柄。 以前杜mama总是教育杜鹃，不管做什么事，做什么决定，都要仔细考虑清楚，一旦决定了，就必须干脆利索，不拖泥带水，并且把自己的决定坚持到底，不能出尔反尔，自己连个主心骨儿都没有，好像墙头草一样摇摆不定。 过去杜鹃对于母亲的这一番教诲，也只是听一听，她做事还算是挺有自己的考虑，没有怎么做过冲动不过大脑的决定，所以也对这些自然就没有特别深刻的认识，现在看看眼前哭得脸上妆糊成一片的王梓曼，杜鹃才终于有了感悟。 王梓曼脚上的每一个血泡，都是她自己磨出来的，虽然说冷志强是个不折不扣的臭无赖，但是给这个臭无赖提供机会的仍旧是王梓曼她本人。 “那你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想法呢？”杜鹃忍不住开口问她，“事到如今，抛开什么面子，什么道义那些不谈，你对冷志强和左安康之间，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倾向性？作为旁观者，我确实很难相信你从婚前就跟冷志强当断不断，婚后又因为他主动联系了你就跟他恢复往来，甚至还为了安慰他，把你内心深处最大的秘密都告诉给他知道，这些就都只是单纯的一时冲动，或者脑子没有考虑清楚，不掺杂一丁点儿的感情成分。你是不是心里面的感情天平，比较倾斜向冷志强？” “没有！绝对没有这种事！”王梓曼好像被杜鹃的这种猜测吓了一大跳，慌忙否认，“我知道你们肯定现在觉得特别看不起我，但是我敢对天发誓，我对我老公，除了结婚前那一次之外，真的是在感情上和身体上都绝对忠诚的！你们想一想，我从小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家庭当中，高中毕业之后连大学都没有考没有念，如果不是因为我老公疼我爱我，拼命的给我好的生活环境，我凭什么能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我现在吃的穿的用的住的，都是十年前自己想也不敢想的！我能找到这样的老公，绝对是祖坟冒青烟，祖上积德！如果这种情况下，我还惦记着冷志强，想要离开我老公，那我不光是脑子有问题，我都得被雷劈！” 杜鹃对她的这一番表白和毒誓不作任何评价，也没有给王梓曼什么反馈。 王梓曼看她是这样的反应，也有点急了，带着哭腔慌忙解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实话实说，对冷志强是有那么一点特别的感觉，那个感觉以前是因为他是我的初恋男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所以我想起来就会觉得心里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后来呢，就是觉得不管怎么说，我儿子的血管里面也流着他的血，所以我真的是很天真的以为，我可以跟他做那种比普通朋友更好一点的普通朋友，我心里面在乎的始终都是我老公一个人，半点二心也没有！” “你老公对你儿子怎么样？”唐弘业问。 王梓曼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特别好，从我生孩子之后开始，我儿子就是他的心头rou一样，生完孩子以后我身体就不是特别好，所以给孩子换洗衣服，洗澡换尿布，到起夜冲奶粉什么的，一直都是我老公在做，我儿子想要什么，只要一句话，不管多贵，不管需要费多大劲儿，他都肯定满足孩子。我觉得至少在我认识的圈子里头，真的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爸爸了。我儿子跟他也特别好，爷俩总有悄悄话，有的时候我这个当妈的都觉得嫉妒。所以你们想一想，就算是我不为了我自己，为了我的宝贝儿子，也不可能考虑离开我老公，去和冷志强在一起不是么？我要是突然跟我儿子说，你家里头的爸爸不是你的亲爸爸，外面那个连份正经工作都没有，成天游手好闲混吃等死的才是你亲爸爸，我儿子肯定会跟我翻脸，以后都不要我这个mama的。所以我真的不可能对冷志强有什么感情。” “那你当初在冷志强提出那样的要求之后，是怎么答复他的？我知道你之前说你是拒绝了的，但是我相信你一定拒绝的也并不是特别干脆，否则他不是威胁你要告诉左安康么？你们之间的冲突都闹到需要改名字了，他还会没有机会把这件事捅到左安康那里，让左安康知道么？”杜鹃问。 “他不敢，冷志强他不敢。”王梓曼笃定的摇了摇头，“我承认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使，所以所以轻信了冷志强好几次了，但是这件事我还是有一点底的。其实我儿子，冷志强根本就不在乎，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想要看一看自己的这个亲生儿子的念头，我后来翻脸了，说是蒙他的，儿子根本不是他的，他还骗我说什么他偷偷去学校看过了，跟他长得很像，一看就是他儿子！我儿子明明就长得很像我，根本找不出什么像他的地方来！ 他拿孩子逼我，归根结底就是想让我跟我老公离婚，分一半财产过去给他花给他用，让他可以不用发愁生活，继续吃喝玩乐。那你们说，假如他真的把这件事捅给了我老公，我老公能不跟我翻脸么？跟我翻脸的话，那就是我有错在先，就算离婚了，我也别想从我老公那里拿到一分钱，到时候，我没有钱，带着儿子没有了生路，再缠上他，非要让他对我们娘俩负责，他怎么办？冷志强那个人，满脑子就只有他自己而已，他不可能让他自己去冒这种险的！” “你就这么确定么？”唐弘业并不太相信王梓曼的判断，“你之前也觉得他只不过是想要跟你一起怀怀旧呢，到后来还不少发展到了完全出乎意料的方面。” “不一样，那是不一样的！”王梓曼立刻开口否认，“这完全是两回事，我都说了，我承认我对冷志强还是有点没有认识透彻，没把他想的那么坏，但是当年我毕竟也是跟他在一起了很久，他的性格有什么特点，我不会不知道的！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的事，他绝对不会平白无故的去做，他的这个性格我一直都知道，只不过没想到他这么自私，对我一点情面都不顾忌罢了。但是跟我鱼死网破，对他真的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他不会做这种傻事的，绝对不会。” 杜鹃看了唐弘业一眼，两个人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和王梓曼争论。 “那这段时间以来，左安康一直都是正常的状态么？有没有出现过什么比较反常的情绪？”杜鹃开口问起关于左安康的情况来。 王梓曼不假思索的就摇了摇头，又忙不迭的摆手：“没有没有，这个绝对没有，我敢对天发誓！不瞒你们说，自从我跟冷志强谈崩了之后，我就一直提心吊胆的，所以也没少偷偷的观察我老公的状态，心里面担心的不得了，就怕他万一知道了，会伤心难过，会觉得我背叛了他，那我就真的是太对不起他了。但是据我观察，他一直都是老样子，就算是后来冷志强跑去我们家想要捣乱，他们俩几乎打起来，保安把冷志强给轰走，之后我老公也没有什么太多的反应，他是知道冷志强这个人的，所以还跟我说，幸亏我有眼光，跟冷志强分手了，跟他在一起，要不然就真的成了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什么的。我觉得他不知道孩子的事儿。” 杜鹃和唐弘业也没有说什么，点点头，算是接受了她的结论。 之后他们似乎也找不到什么非要现在去刨根问底的话题了，就起身告辞，王梓曼连忙跟着站起来，哭丧着脸恳求他们代为保密，千万不要让左安康知道了这件事，杜鹃和唐弘业也向她保证，不会主动去向左安康透露与孩子有关的事情，王梓曼这才一脸纠结，看起来颇为惴惴不安的把他们两个人送出了包房。 本来两个人都已经出了包房，王梓曼却又追了出来，叫住了杜鹃。 “我能单独跟你聊几句么？求求你了。”她可怜兮兮的恳求杜鹃。 杜鹃略微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答应了，唐弘业识趣的一个人下楼去等杜鹃，杜鹃则又重新和王梓曼一起返回了包房里面。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她很有耐心的对王梓曼说。 王梓曼咬了咬嘴唇：“其实……我就是想跟你再说两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同事毕竟是个男人，我说多了怕他不理解，还笑话我。咱们都是女人，你肯定更能体会我说的那种感觉。我对冷志强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感情了，不管是爱还是喜欢，都没有，这个我绝对没有说谎，但是他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喜欢过的人，那种心动的感觉，那种情窦初开时候的记忆，对我来说真的是非常的特别，所以我见他也好，对他会心软也好，为的都是过去的自己，跟冷志强本人没有任何的关系，后来他纠缠我，我回绝他的时候也是特别坚定的，请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第四十八章 一身冷汗 杜鹃有些无奈，还以为她拉着自己留下来，是有什么重要的话想要对自己说，结果弄了半天还是这些事情，只不过是没有了唐弘业在场，说的更直白了一点点而已，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意义，她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 可是王梓曼却不太放心，好像杜鹃对自己作出回应的速度太快了，可能是有些敷衍，于是又拉着杜鹃软磨硬泡，直到杜鹃用极其诚恳的态度表示自己会听取王梓曼的这些表述，不会用带有偏见的眼光随意去怀疑，王梓曼才稍微有了一点松动，但是仍旧不想轻易作罢，一副还希望杜鹃向自己进一步承诺的态度。 “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样的答复才会觉得满意呢？”杜鹃的耐心都已经被王梓曼磨得差不多了，“我是一名警察，找你了解情况，你告诉我们的是不是全部事实，这个只有你自己是最清楚的，我是不是能够百分百信任你，也得经过确认之后才能有结论，根本不可能给你什么我绝对的保证。如果你确定自己说的都是事实，没有变什么谎话出来骗人，那就不需要有任何的顾虑。” 王梓曼张了张嘴，眼泪又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我知道，你说的我都明白，就是……我在这之前有太多次做错了决定的时候，所以我自己也有点心虚，就生怕你们不相信我，生怕你们觉得我如果不是对冷志强还念念不忘的，我也知道我这样有点过分了，可是如果你不跟我说点什么，我真的心里不踏实。” “如果觉得心里不踏实，那就请以后做任何决定的时候，都先谨慎的考虑清楚吧。”杜鹃把王梓曼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面扯下来，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继续跟她纠缠了，“不管你再怎么说，我都不可能给你任何承诺，所以咱们就不要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了，我们也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处理。如果有什么别的事情，欢迎你随时电话联系我们，假如你从孩子的血缘这个角度出发，想要知道冷志强这个案子的调查结果，等到结案之后，我也可以通知你。” “不用，我不想知道，”王梓曼立刻斩钉截铁的拒绝了杜鹃的提议，“我跟冷志强早就一刀两断了，孩子就算跟他有血缘，那也没有感情，就算陌生人一样，所以我们谁都不需要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你们也不要告诉我。” 杜鹃点点头，转身准备下楼去，刚走了几步，王梓曼又从后面追上了她。 “你还有什么事么？”杜鹃忍不住皱起了眉头，看着又拉住自己的王梓曼。 王梓曼讪讪的笑了笑，松开了手，颇有那么一点委委屈屈的对杜鹃说：“对不起……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刚才我的表现不太好，而且还提了过分的要求，我希望你别介意，也别对我有什么想法，我真的只是希望能够说清楚而已，那些事情我都很后悔了，也尝到苦果了，以后希望能够平平静静的生活，所以就有点心急了，生怕又出什么岔子，你可千万要理解我，拜托你了！” “我知道，你不用想那么多，放松心情，回去吧。”杜鹃实在是不想同她再多说，趁她没有再表示什么，赶忙对她点头示意了一下，就急急忙忙的下楼去了。 还好，王梓曼这一次并没有跟上来，杜鹃松了一口气，到了楼下，本以为唐弘业会在车子里面等着自己，没想到竟然看到他就站在咖啡馆一楼的门厅里面，靠着墙，一只脚着地，另一只脚半抬着，没有在承受身体的重量。 这姿势一看就是不太对劲儿，杜鹃赶忙快走几步上前去，唐弘业也看到了她下来了，冲她笑着摆了一下手，估计是一看到杜鹃，把自己的事儿给忘了，迈步就想往前来，结果那只脚一碰到地面，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把脚抬起来了。 “你这是怎么了？摔着了？”杜鹃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帮他重新站稳，看唐弘业的这个姿势，杜鹃本能的以为他可能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滑到了之类，“是崴脚了还是怎么了？严不严重？用不用去医院看一看？” 之所以会加上后面的那两句询问，是因为杜鹃把唐弘业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的时候，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他一身汗涔涔的状态，所以当下就以为肯定是摔得不轻，实在是太疼了，所以生生的疼出来了一身冷汗。 唐弘业摆摆手，冲她笑了笑，一脸不在乎：“没事儿，除了一会儿可能得你负责开车之外，什么事儿都没有！真的！我没摔跤，就是刚才被吓了一跳。” “你看到恐龙了么？吓多大一跳能把自己脚都吓崴了，还出这么一身汗？”杜鹃扭头仔细看了看，唐弘业的额头上也挂着一层细细的汗珠，脸色都不大对劲。 唐弘业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讪讪的笑了，然后说：“那我跟你说实话，不过你得跟我保证，听了以后得淡定，不光淡定，还得镇定，能做到么？” “能，你说吧。”杜鹃爽快的点了头，应承下来。 “刚才我下楼来，也没着急上车，想等你一会儿，怕万一楼上那位拉着你不放，我就上去叫你一声，免得你脱不出身来，结果我就在车子跟前站着，也没留神，忽然之间就听旁边有个大爷跟我嚷了一句，让我躲开，我就本能的想往旁边躲一下，结果身子刚躲开，脚还没等挪走呢，就被一块砖头给砸了。”唐弘业笑呵呵的对杜鹃说，“我本来还想叫住那个大爷，高低得给人买包烟什么的，结果那个大爷别提多倔强了，说什么也不答应，简直堪称老年活雷锋！” “你行了，再怎么故意跟我这儿臭贫，我也知道你肯定砸的不轻。”杜鹃哪有心思去管什么老年活雷锋的事儿，她太了解唐弘业的性格了，这个家伙越是云淡风轻的耍贫嘴，越是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模样，就越是说明了事情还是有点严重的，只不过是他不希望身边的人担心，所以才故意轻描淡写的想要一笔带过，“你赶紧去那边坐下！我看看你的脚到底怎么样了！” “别！”唐弘业赶忙拉住杜鹃，对她摇摇头，苦笑着说，“我怕在这儿把鞋袜脱下来，就不一定那么好穿回去了，回家再说吧，没那么娇气，以前念书的时候，打篮球不也因为抢篮板，落地的时候被二百来斤的壮汉直接踩脚上过！没事儿的，回去拿点儿消毒杀菌的擦一擦，包上就没事儿了，这公开场所……” “行，那就走吧。”杜鹃点头，也不坚持原本的打算，架着唐弘业就往外走。 她虽然在女孩子当中可以算是个中等个儿，但是站在唐弘业身边还是显得比较娇小，没有任何的身高优势，为了不让唐弘业那只伤脚有机会落地，她拉着唐弘业的胳膊，把他尽量往自己身旁扯过来，重心一部分转移到自己的肩膀上，帮唐弘业分担一点，免得他的伤口再被碰到，疼还是小事，别加重了才是重点。 唐弘业本来是不太好意思的，虽然说杜鹃一直被他调侃是天生怪力，力道比寻常的姑娘家都要大很多，比一般小伙子都不逊色，但是毕竟她长得娇娇小小，自己人高马大，这么样看起来实在是太丢脸了。不过他试着用那只被砸到的脚碰地面，立刻就一阵钻心的疼，只好放弃了挣扎。 两个人出了咖啡馆，走向停车的地方，在唐弘业的车子前面，杜鹃停了下来，低头皱着眉头盯着车前面看，唐弘业也是一样，眉头紧锁。 “我刚才光顾着脚疼了，都没看见，那破砖头敢情砸了我之后还蹦了一下！你看车前面砸的这个坑！”唐弘业一脸心疼的指着车子的前保险杠。 杜鹃扭头瞪了他一眼，伸手朝地上一指：“刚才砸你的是这么大一块砖头？” 唐弘业这才意识到杜鹃方才的关注重点好像和自己不太一样，低头看了看地上那块被自己的脚缓冲了一下，以至于并没有摔碎的实心砖，冲杜鹃挤了个笑。 “那不是没砸着么，”他往车门方向扯了扯杜鹃，“我这人反应速度快，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都不知道我刚才多厉害，那个大爷一声喊，我嗖一下就闪……” 他扯了一下杜鹃没扯动，回头一看，杜鹃正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准备弯下腰去捡那块砖头呢。 “你拿这干什么？挺沉的。”他连忙问杜鹃。 杜鹃不理他，把那块砖头小心翼翼的用塑料袋包起来拿好，回头看了看咖啡馆所在的那栋楼，问唐弘业：“你方才就站在这里？那这块砖肯定是从这栋楼上扔下来的，这楼一共六层，这块砖能把你脚砸的不敢落地，卸了一部分力下去之后，还能把车保险杠砸出一个坑来，扔下来的高度肯定低不了！这是你闪开了，如果没有那个大爷好心提醒你一句，甭管是砸在脑袋上还是身上，事儿都小不了！轻则骨折受重伤，重则命都没有了！这是你能轻描淡写带过去的事儿么？！” 唐弘业虽然说是被杜鹃劈头盖脸的给教训了一顿，但是心情却是格外的好，虽然这种感觉好像有那么一点贱贱的，但是事实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否认，就算是被说上一顿，杜鹃那种后怕和恼火里面包含着的nongnong的关切，实在是让他觉得心里别提多熨帖，顺带着好像脚上都没有方才那么疼了似的。 “估计就是有人恶作剧，以前不是也出过类似的事儿么，半大孩子惹是生非不让人省心，跑到楼顶上往下扔东西，砸伤行人什么的。”唐弘业对杜鹃说，“我当时就回头看了，感觉楼顶人影一闪，也没看清到底是个什么人。你捡这块砖头要回去干什么啊？不会是打算拿回去提取指纹什么的吧？” “对，我就是这么想的。”杜鹃一手拿着那块包好了的砖头，另一只手依旧架着唐弘业，扶他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打开车门小心翼翼的帮他坐进去。 “其实没有这个必要，拿着还怪沉的，提了指纹也不一定能抓到人，万一是小孩儿恶作剧的话，之前怎么可能会有案底……”唐弘业本来想劝杜鹃放弃，结果话说到一半，抬眼一看杜鹃正黑着脸看着自己呢，立刻识趣的就此打住。 “能不能抓到人我也要试一试！”杜鹃替他拉过安全带扣好，“这种人，有一线希望能找出来，我也得试试！今天是你，明天如果换个地方，换成别人，躲不开了呢？那不是一条人命就要白白的丢在那儿了？这要是个成年人干的，一定得严肃处理，就算真的是小孩儿恶作剧，也得把父母家人叫来好好接受教育！小的时候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如果不让这孩子意识到严重性，以后长大了指不定要闯出多大的祸来！反正这事儿你别管，就这么定了！” 唐弘业看得出来杜鹃是又气又急，所以赶忙点点头，杜鹃这才帮他关好了车门，自己转到驾驶位去，开车载着唐弘业离开。 唐弘业虽然心情是好的，但是脚也的确是很疼，天寒地冻，他也没有脱下来鞋袜看看里面到底什么样子，只是从那痛觉来判断，估计伤的是不会太轻，可是不管怎么说，好歹自己也是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唐弘业当着杜鹃的面儿，多少有点抹不开面子，所以饶是觉得疼得有些厉害，也还是装出一副淡定的样子，怕杜鹃觉得他一点小伤就大惊小怪。 走着走着，唐弘业忽然发现车子行进的方向并不是回公安局的路。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他扭头问开车的杜鹃。 “去医院，”杜鹃的脸色依旧很难看，眉头紧锁着，“如果你还想以后好好走路，打打篮球，好好的当你的刑警，现在就别说话，听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