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节
“到底是和艾辉一起从蛮荒活着回来的人啊!” 不知谁说了这句话,立即博得大家的深有同感。 “到底是和艾辉一起从蛮荒活着回来的人啊!” 何欢忍不住在心中说出这句话。 他之前就非常重视、看好胖子,如今的发展,印证了他之前的判断。刚才一战的时间非常短暂,但是战果之辉煌,怎么赞美都不为过。但是何欢看到更多的,是这个过程中展现出来的细节。 敌人大军滚滚而来,气势汹汹,一旦不能遏制对方的气势,接下来的战斗会变得异常艰难。对方血兽众多,普通的伤亡,并不足以让敌人感到忌惮。相反,只会激起敌人的血性和疯狂,战斗会变得更加惨烈。 道理谁都明白。 可是有多少人敢把敌人放到如此近的距离才反击? 一般人根本不敢,因为稍有不慎,敌人冲破防线,那就是灭顶之灾。素来胆小怯懦的胖子却做出如此疯狂大胆的决定。 隐藏在肥胖的身躯之内,胆小和怯懦表象之下,不为人知的潜力和特质,开始散发出光芒。 不仅仅是勇气和果敢,重要的是,胖子赌赢了! 成王败寇,是战场永恒不变的真理。 倘若说,失败会带来经验,让人避免重蹈覆辙。而胜利则会带来自信,让人能够更加从容不迫,让其他人对他更加信服。 何欢心中十分欣喜,但接踵而来的是五味杂陈。己方多了一位大将,防线更加稳固,胜利的希望更大。然而胖子不仅仅属于珍珠风桥防线,也属于松间派。 松间派和天心城之间的矛盾,难以化解。 何欢所见所闻,松间派几乎每天都在进步,他们正在变得愈发强大。今天天心城需要艾辉来守前线,可是成长起来的松间派,天心城还能够压制吗? 他有些担忧。 这一丝隐忧在他心中一闪而过,他很快也露出由衷的笑容。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不管怎么,守住防线,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任务。 神狼上下,气氛凝重如铅。 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差,谁也没想到,兽营首战会遭遇如此重创。 “那是什么塔炮?可有听闻?” 营帐内,赫连天晓目光环顾四周,脸上看不出喜怒。之前的震撼早已经消化,恢复冷静的他,自然流露出摄人心魄的气势。 他又恢复成为将士们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强大无比的部首。 低落的士气微微振奋,营帐内压抑的气氛松缓少许。 宋小歉摇头:“未曾见过,应该是敌人新创塔炮,和地火塔炮的区别很大。现在观察下来,近处势大力沉,而且到了远处会散开,能够笼罩大片范围。刚才的局面太混乱,我们距离太近,很难判断出具体的范围。” “太卑鄙了!之前竟然一直用地火塔炮来骗我们!” “还以为师雪漫出身正统,没想到行事如此阴险。” “未必是师雪漫,可能是那个叫钱代的塔炮大师,听说此人性情最是卑劣!” 大家七嘴八舌,神色愤慨。 赫连天晓冷哼一声:“闭嘴!” 诸将顿时噤若寒蝉。 赫连天晓目光如刀,扫过在场众人,诸将纷纷低下头。 他的言锋亦如刀:“不要丢我的人!战场上只有输赢生死,没有什么高尚卑鄙。” 刚才还聒噪的诸将神色羞愧。 “我们现在当务之急,是搞清楚这种全新的塔炮。”赫连天晓神色如常,镇定自若:“世上没有完美的武器战法,只要找到它的弱点,我们就能找到胜利的钥匙。莫少军,你来说。” 莫少军脸色阴沉站在营帐的角落。 白天的战斗中,他的损失惨重。人员的伤亡不大,但是一半的宽背蝠鱼损失,让他倒抽的冷气像刀子入肺,痛入骨髓。 这次参战的机会难得,莫少军十分珍惜,没想到战斗才刚刚开始,自己就损失如此惨重! 神国最重战功,因此各战部都抢着上战场,渴望建功立业。六神部十二血部,几乎就把所有的机会都牢牢战局,兽营根本捞不到上战场的机会。 打不了仗,没有功劳,就无法晋升。 好不容易有机会,结果遭遇迎头一棒,莫少军心灰意冷。 人员的折损在此时反而不重要,重要的是宽背蝠鱼折损。意味着接下来,他的处境非常不妙。 此刻听到大人的问话,精神一振:“大人所言极是,眼下我们最重要的,是摸清楚敌人新塔炮的底细。属下估测,敌人的塔炮大概在百门左右,总共发动十二轮的攻击。属下错误判断形势,试图利用密集阵型,突破敌人的防线,才造成如此惨重的损失。” 赫连天晓不动声色:“继续说下去。” 莫少军沉吟:“我们需要弄清楚,这种塔炮威力几何,射程几何,笼罩范围等等。还需要摸清楚,敌人到底有多少新塔炮。塔炮需要消耗雪熔岩,新塔炮消耗雪熔岩多少?敌人的塔炮手,能够持续开炮多少次等等。” 赫连天晓淡淡道:“如果让你去摸清楚新塔炮的底细,你打算如何下手?” 莫少军正色道:“之前我方的损失惨重,是因为阵型过于密集。如果属下再战,将会分成三路,从不同的方向,进攻三座镇神峰,务必让敌人的塔炮无法集中。除此之外,属下打算增加随同进攻的战士数量,投掷血雾弹,阻挡敌人的视线。” 赫连天晓这才露出满意之色,勉励道:“明天由你继续主攻,今晚好好想想怎么打,多动点脑子,不要让我失望。不要心痛损失,所有的损失都会给你补足。只要你能摸清敌人的虚实,属于你的功劳,谁都抢不走!” 莫少军大喜过望,激动道:“多谢大人栽培!” 第六百一十章 石林沙海 经历了白天惊心动魄的战斗,大家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疲倦也如同潮水般袭来。喝完元力汤之后,困乏渐重,塔炮手们东倒西歪,鼾声此起彼伏。 胖子没有休息,他趴在蜂巢重炮的炮口,检查重炮内管,不由皱起眉头,自言自语嘀咕:“有裂纹了?这么伤炮?” 胖子呲着牙,满脸rou痛。 蜂巢重炮造价不菲,倘若不是之前搜刮,靠他们自己是造不起。 胖子爱占便宜,为人抠门,是有名的锱铢必较。看到只不过打了十二轮,蜂巢重炮就出现裂纹,他顿时觉得如同割rou一般,连白天胜利的喜悦都冲淡了许多。 祖琰闻言道:“要不要重新换一批过来?” 他现在是胖子的副手。 换作以前,眼高于顶的祖琰会觉得这是在侮辱自己。自己的老师是乐不冷,晋升大师也比胖子早得多,无论从哪个角度,双方都不在一个层次上。双方调换位置,胖子担任他的副手,他还嫌弃这个死胖子懒惫畏缩。 但是如今,祖琰却心服口服。 胖子对他有救命之恩,在那般危险的境地,胖子都没有丢下他,这份情义祖琰怎么能无视?就这样,心高气傲的祖琰,成为胖子的副手。 然而时间越长,祖琰发现胖子的厉害之处,似乎越来越多。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往往手足无措,但是平日里看上去胆小畏缩的胖子,却总是会展现出狠辣果决的一面。 胖子敏锐机警,一看苗头不对,就会躲起来,这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而一旦胖子明白躲无可躲,战斗意志之坚决,手段之狠辣,令人侧目。 为了生存,胖子不顾一切,不择手段。 相比之下,祖琰才发现自己就像温室里的花朵,看似华美,实则脆弱易折。 尽心尽力的祖琰,无疑是一位出色的副手,出身世家大族,见多识广,学识渊博。在天赋上,祖琰就像一个弱化版的端木黄昏,心智聪慧,亦不如端木黄昏。但是满门血屠之仇,数年冰封之苦,乐不冷言传身教,看似文弱的祖琰身上多了一分刚烈和决绝。 一旦摆正心态,他也在迅速变得成熟。 胖子连连摇头:“不用不用,还可以坚持一段时间。今天给他们这么大的惊喜,没搞清楚情况,他们肯定不敢大举来攻。” 祖琰同意胖子的判断。 没一会,桑芷君就过来喊胖子和祖琰参加会议,商讨明天该如何应敌。 胖子和祖琰抵达时,发现铁兵人和昆仑天锋已经到场。大家看到胖子,纷纷向其祝贺,调侃取笑了几句。 欢快的气氛很快消失,大家的神情变得严肃。 今天此战,只不过是道开胃菜。尽管给神狼部一个不小的惊喜,然而远远不足以吓退对方。 明天的战斗,对方一定会想出各种反制的手段。 如同大家预料的那般,翌日的战斗,异常激烈。 防线前方,鲜红色的烟雾弥漫,视野完全被遮挡。这些红色烟雾,不但蕴含血毒,而且非常浓郁,凝而不散。塔炮手们的视线受到影响,威力大打折扣。 不时有宽背蝠鱼,从浓郁的血雾中毫无征兆冲出来,立即引得塔炮阵地一阵手忙脚乱。 敌人进攻的路线不仅仅局限于重云之枪驻守的镇神峰,三座镇神峰都受到攻击。相比之下,兵人部的阵地反而情况最好,他们本来就是近战单位,而且有王小山相助,稳如磐石。 王小山如今构筑战场的水平越发出色,大地就像是他手中的软泥,随心所欲地变换形状。犬牙交错的土墙走廊,错落高低不平,高低适合兵人部将士们的跳跃起落。而一道道奇形怪状的拱门上,布满粗壮锋利的岩棱,它们就像一道道巨大而坚硬的岩石荆棘。 兵人们可以非常灵巧地在其中穿梭,但是宽背蝠鱼巨大的身体,却难以通行。更另人叫绝的是,这些形状奇特的拱门,即使受损,也会自发地修复。 而一旦宽背蝠鱼落到地面,流沙便会让其深陷。 这是王小山针对昨天敌人进攻专门连夜完成,他称之为【石林沙海】。 【石林沙海】并非坚不可摧,但是却能给宽背蝠鱼带来相当大的麻烦,也给兵人部带来极大的帮助,可谓相得益彰。 天锋部的处境要糟糕许多,不过昆仑天锋不是泛泛之辈。尽管她很难接受艾辉所谓的塔式,但是深谙剑术的她,同样有她独到之处。她在镇神峰周围布下大量的剑阵,蕴含她这些年来对剑术的参悟。 立志编纂【剑典】的昆仑天锋,并没有忘记自己的愿望,无论时局如何变幻莫测,她在剑道上的精进从未停止。 她也许不是一位出色的部首,但她一定是一位出色的剑修。 天锋部镇神峰最是绚烂华丽,无数利剑就像耀眼的银刀鱼群,环绕着镇神峰游动。如果细看,便会发现利剑流光之中,变幻不定,玄奥复杂。 然而宽背蝠鱼皮厚rou粗,除了脑袋之外,其他地方受伤丝毫不受影响。往往宽背蝠鱼身上都布满血洞,它还能发出咆哮怒吼,继续朝镇神峰冲来。 好在上方的塔炮阵地注意到这边的状况,连忙炮火支援,才抵挡住了当时那一波攻击。 第二日的战斗十分艰难,一天下来,大家都很疲倦。 敌人投入的宽背蝠鱼数量要比昨天少许多,但是攻击更分散,也更难击落。 一天的鏖战,敌人终于退去。 大家顾不上疲倦,重新聚集在一起,讨论如何应对。 胖子脸色很难看,早就没有昨天胜利的意气风发,他沉声道:“血雾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要不我们塔炮射程的优势就会受到大幅度的削弱。今天的宽背蝠鱼数量比昨天少,但是威胁更大,大家的压力更大。不解决血雾,我们会变得很被动。” 其他人都点头,今天的局面,大家都看在眼中,问题出在哪,大家心里都有数。 可是如何解决血雾,大家都不知从何下手。 今天之前,大家都没有遭遇过血雾。 小山忽然道:“血雾我知道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