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宋玉安笑嘻嘻的给老爷子点烟，在老岳父眼里，女婿那就是来抢闺女的，哪怕老丈人不给好脸，宋玉安也没有半点不高兴。好声好气的哄着。 第二天天毛毛亮，宋玉安就骑着叶家的自行车驮着叶卫军一起去了县城，湖东村里直辖镇三里镇有些远，倒是离夏县挺近的。 叶卫军认识的人是运输队守仓库的陈根生，也是个退伍军人，一听两人来意，当即看宋玉安眼神就不一样了。 “真会修车？后生可不能忽悠我。” “大爷，要不您找个人考考我？”这空口白牙的确实难以让人信服。 “成，昨天才拖回来一车呢，问题不小，咱们队里修车师傅技术一般，现在进修去了，等市里来师傅，得一个多星期，我带你去试试，要真能修好了，这工作你就放心，大爷给你打包票。” 陈根生这话说得有底气得很，别看他只是一个守仓库的，运输队的办公室主任是他表侄。自从夏县培养出来的修车师父被隔壁县抢走以后，两人喝酒没少听他骂娘。 现在只有工农兵大学开课，学生质量，教学质量，不提也罢。学这技术都是市里组织去机械厂培训，或者老师傅来修理的时候边修边讲。一个好的修理工没有七八年出不来，培养出来一个还让挖了墙角，谁心里能好受。 但谁让隔壁县煤矿多呢！领导偏帮着，他就是有火也没处撒。 “李队长，你往我这来一趟。”守仓库这活不能离开库门，陈根生一直严格的遵守着，不过今天运输队长就在里头呢，吆喝一声人就出来了。 李队长四十来岁，一脸沉闷的出来。 “叔，找我啥事？” “好事好事！你那车不是坏了么，这有个小伙子，说是会修车，你带进去看看成不成。” “你会修车？” 李队长先是高兴，然后见了宋玉安又皱起了眉头。 “小伙子，我和你说，要是会换轮胎这些活可不行，队上的都会。”没办法，宋玉安年轻轻的，生得又俊俏，哪里像是会干这活的人。 “我会修发动机。” “会修发动机！你没唬我？走走走，跟我进去看看，我那车就是发动机坏了，你要能修好，啥我都答应。”秉着宁可抓错不能放过的思想，李队长也不管什么年龄经验了。 李队长一边说一边拉着宋玉安往里走，也不怪他着急。司机开车开顺手才好，所以队里的车都是按编号分好司机就不变动的。 坏的是他负责的那辆车，虽说工资是死的，可不出车就没有补贴，也带不了私货，那才是大头。可复杂的修理，要么送去市里修理站，要么等师傅下来修理，无论哪种，都麻烦得很。 宋玉安也没多说话，看着李队长把工具箱找出来，挽挽袖子就上。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李队长看宋玉安拆卸螺丝的顺序和架势，心就激动起来，这小子还真没瞎说，看得出来有两把刷子。 宋玉安把发动机拆开，仔细检查了半小时，发现是一个小零件坏了，这种零件队里有，他当即就给换上了。不过李队长这车开得时间不短了，积碳多，有些橡胶件也有老化的迹象，宋玉安和里队长说了以后，接着处理，这一修，就是好几个小时。 “好了，没问题了。” 取下手套，宋玉安上车开了几米试探，毕竟别人不了解他，他也不好叫李队长试车。 “好家伙！真行了！比没坏之前顺当多了，都快赶上刚配下来那会儿了。” 李队长高兴极了，修车这活儿，换轮胎补轮胎换机油那是小事，随便一司机都能处理，可像这样的，那可就是人才了，没想到他今天捡到宝了！ “走走走，老爹，小宋，咱下馆子去，我请客。小宋以后咱就是同事了。” 整个运输队就陈主任和他说了算，人是陈主任的老舅介绍来的，那就没问题了。 终于找到了养家糊口的路子，宋玉安挺高兴，也没拒绝。叶卫军也高兴，进了运输队，那就是工人了，也不担心宋玉安会一门心思要回城。 “哪能要李队长破费，以后小宋还要劳烦李队长照顾。” “老爹您别和我抢，今天这顿怎么都得我请，小宋这一手可是替我挽回不少损失，别说一顿，就是一个月都不亏。” 李队长没瞎说，市里来的师父，得报销车费，人来了，你招待也得招待好的，还得当孙子陪笑脸，别提多憋屈了。 说来说去还是国家乱起来的锅，他们这一辈人，有条件学机械的家庭条件都不错，不少留过洋，在这次运动里受了不少的波折。 余下来的那些大学生，只要是人才，机械厂抢着要，怎么会愿意来小县城。 吃完饭，李队长带着宋玉安去陈主任办公室走了一趟，得知一来就把昨天那车修好了，当即拍板直接升正式职工。 宋玉安现在只要拿着户口把粮食关系转过来，就是人人羡慕的工人了，且他是技术工种，一个月拿88块钱工资呢，工龄长了，这工资级别还能往上涨。 “爹，咋样了？”这事儿叶卫军没往外说，不过叶宝珠是知道的，从早上两人走了就心神不宁的，干啥都静不下心来。见两人回来，急急忙忙的就张口问。 “成了，明天就能去上班。” 叶卫军虽然见不得闺女这满心都是别的的样子，不过今天这事儿是好事，他闺女这会儿也算嫁了工人了，难得的给了宋玉安好脸。 “真成了啊，玉安哥你太厉害了！” 叶宝珠崇拜的看着宋玉安，那眼神太炙热，宋玉安高兴的同时有些害羞。 宝珠可真喜欢他啊！ 当天晚上，叶家人都知道了这消息，大家都很高兴，虽说招工的每年都有，挖矿的下井的不稀奇，这宋玉安这不一样，这可是运输队啊！而且还是技术工种呢！ “小宋啊，你看要是有空缺，帮你平国哥使使力气，找个工看看。”刘美芳给叶大伯夹了一筷子鸡蛋，看他自己好好吃着，自己也塞了一口，边嚼边对宋玉安说。叶平国是她唯一的儿子，虽说都是叶家的，可这是隔房侄子，人家知道红军的事情生怕以后分了家要养他们，说亲的好的都看不上他。不好的她也不想委屈了儿子。 第9章 回家 “大嫂，你这话说的，小宋这还没去上班呢，空缺哪里好找。”这话宋玉安不好接，三叔叶拥军皱着眉头回了一句。 “我这还不是为这个家，你大哥这个样子，平国连个媳妇都没有，这样下去哪里能娶上媳妇，老二都要当爷爷了，我这儿媳妇还不知道在哪方呢，咋能不急。” “妈，您别说了，我还小呢。”叶平国羞愧的红着脖子，他头上两个哥哥没立住，是父母的独子，今年也才十九，哪里着急娶媳妇了。虽然他也想当工人，可也知道，他妈这个口开的不地道，宋同志可是女婿，而且人还没上班呢。 “行了行了，都少说两句，大嫂你也别急，要真有机会，咱们这个家优先平国。不过小宋也不要有压力，这种事看运气，咱家也不能强求。” 叶卫军一开口，家里人都没意见，虽然大家都想要工作，可是大伯情况在那里呢，也没人会和叶平国争。 知青点的其他人是等宋玉安要走了才知道这事。 “啧啧，这当了人家上门女婿就是不一样啊，都给找关系找工作。宋同志倒是把自己卖了一个好价钱。“ 何建平嫉妒得眼里都快冒火了，没想到叶宝珠除了人漂亮，家里还能有这关系，也是，叶家不是还有两个当兵的儿子吗？也不知道叶宝珠是不是眼瞎了，他哪点比不上这个小白脸，运输队，那是城里人都钻营想进去的地方，要是他去了，一定比这小白脸干得好！ “宋玉安，你这是走后门，是资本主义的毒瘤！”毛四海也是嫉妒得不行，要他来说，这样的好事就该到他头上，他可是和主席一个姓呢！ “我是靠自己本事留在运输队的，你要是不服气，你去检举吧，我不怕你。” 宋玉安一句话怼得毛四海哑口无言，检举，他脑袋可还没昏，那叶家是什么人，听说叶宝珠的爷爷辈，有三个牺牲在抗日战场上的老红军，。 叶卫军兄弟六个，一个牺牲在抗日战争，一个牺牲在老蒋战场，一个牺牲在抗美援朝。大哥叶红军被弹片击中脑子，现在人变得痴痴傻傻的，听说就连看着健全的叶卫军，那身上也有好几个子弹孔呢！更别说他媳妇还是战场上认识的，对方也是烈士家庭，这样的人家，用古话来说，就是一门忠烈，就是革委会的人都得给面子，他哪里敢去叫板。 李小玲眼睛通红，阴沉着脸站在一边不说话，姚婉如和王美凤沉默惯了，迟菲则是有些疑惑，他记得上辈子没这回事啊。不过她上辈子很快就离开了湖东村，有关宋玉安，只知道他后来抛弃妻子回城了。 倒是陈中华陈文辉和李壮和宋玉安打听，他也没瞒着，说辞就是先前那套，同学的父亲教过，他又不断的看书，甚至还当场给几人背了一段，这些知识，上辈子就记在他脑子里，张口就来。 几人听了，倒是信了宋玉安的话，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宋玉安这才歇了一口气，叶家在村子里威望高，但亲戚也不少。农村人讲究一个家族互帮，以后来打听想找工作的肯定不少，不如一开始就让他们知道这饭碗不好端，可他不能主动去和别人说。这话由知青点这边传出去就正常多了。 说来说去，宋玉安还是怕麻烦。 “我给你装了两瓶菌子酱，要是食堂不好吃你就将就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单独开伙。还有背壶，出车前别忘记灌满水，这鞋是才做好的，拿着给你换脚，听说开车的都穿皮鞋，等咱攒了钱，你也买一双。” 叶宝珠絮絮叨叨的说着，手下利落的给宋玉安收拾东西。说到最后一句，笑眯眯的抬头看宋玉安。 宋玉安端着杯清茶，在一旁看着她收拾，眼里满是柔色，这样的唠叨，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母亲没了以后，再没有人会这样唠叨他。 “都听你的。” 叶宝珠见宋玉安眼里的宠溺之色，羞得小脸一下子红了，忙低头继续收拾。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宋玉安了，以前只是觉得他好看，有气派，但他身上的某些小毛病她是不喜的。 但自从订婚以后，宋玉安就像变了一个人，对她再不是以前的冷漠，温柔贴贴了许多，果然，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是有区别的吧。 想到他喜欢自己，叶宝珠又甜蜜又害羞，心里还夹杂着一丝惆怅，听说运输队十天半个月都不能回一趟家呢，有些地还不太平，人还没走，心里就装了一箩筐担忧。 “村里那些知青，除了陈中华和姚婉如，你别和他们打交道，省得吃亏，还有大队长，也离他家远些。” 叶家人舍不得叶宝珠下地，她平时就在家做家务活，这点宋玉安不担心，就是怕这一批知青，在书里，除了女主可没一个是好的，就是女主，也不是省油的灯。想到大队长牛爱党，宋玉安看着叶宝珠的花容月貌，再想想后来叶家受到的波及，他怕是要加快点速度。 不过如果能借别人的手来做这事情，那就更好了。别管牛爱党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可他到底是牛家人。 一百多户本家呢，各种联姻，就连叶家，还有个牛兰芝。他不像迟菲他们早晚会离开，宋玉安是打算在这里扎根的，如果这事明面上他去做，难保不会带来其它麻烦。 带着湖东村村们的羡慕和叶家人的骄傲担忧，宋玉安到了运输队。 他是技术工种，一来就受到了整个运输队的热烈欢迎，完全没有后世那种欺负新人的遭遇。 宋玉安这人就喜欢心思简单的工作环境，你敬我我也敬你，大家对他好，他回报的就是把所有不出车的车辆都给检查一遍。 大到清理发动机换机油换零件，小到挡板螺丝，能修理的都修理了，有些材料不齐全的，也和队长说了申请下来后再换。 开车无小事，这一来，运输队的同志更感谢他了，单单邀请他上门吃饭的，就有好几家。 确定待在队里也没啥事情以后，宋玉安有找上了李队长。 “想跟车啊，也行，你跟着我吧，冬子才来，还没上手，你和我挤一挤也能跑几趟远的。” 李队长没犹豫就同意了，宋玉安来了半个月，队里的几十辆车都让他检修了一遍，大小毛病清理了一堆，搞得整个队里都喜气洋洋的。 按说他这样的技术人员待队里闲着就好，但他可是见过的，宋玉安开车技术比他都稳。 他们这一行，外出有补贴，还有些大家心照不宣的进项。宋玉安职位在那里，不会抢别人饭碗，教徒弟的时候多带一个人也是常有的事情。带上宋玉安他教徒弟的时候还能跑长途。 宋玉安和李队长的第一趟活，跑的是市区，现在开始播种小春，是第二个化肥使用高峰期，县城没有火车站，市里农资部门运送不过来，得他们去拉。这次是整个车队一起出发，车里装了一些要运往市里的杂货，一路不停歇的走了五个小时才到市里，主要还是路不好走。 到了目的地以后，李队长和对方管事的交接一下，留下车给工人上化肥，他们去吃饭，这吃完饭还得赶回去，那么大一个县城的消耗量，不知道得跑几趟才算完。 食堂伙食不错，rou包子白面条，宋玉安吃得津津有味。这活他们一天一个来回，跑了三天才算完。宋玉安适应得很快，他和李队长轮流开，开车的时候就指点指点冬子，冬子也会来事儿，一口一个宋哥，有什么跑腿的事情主动得很。 宋玉安以前虽然是待实验室的，不过他为了培植新品种，没少往山里跑。现在这活对他来说不算辛苦。他现在只期盼多存点钱，等改革开放包产到户，到时候他就可以专心做他的土地主了。 至于像女主一样考大学什么的，宋·博士生毕业·荣誉教授·玉安表示没有兴趣再去当几年学生，宝珠倒是可以去。 遗憾的是这次的活都急的很，也没时间让他去逛街。这多多少少有点失望。跑完这趟，可以休息两天，宋玉安就回了湖东村。 “玉安哥回来了，你这都带的啥啊，快放下来，一身汗。” 家里只有叶宝珠和孩子在，刘彩彩闲不住去自留地浇菜水去了。叶宝珠帮他把背包卸下来，惦着脚尖给他擦汗。从送玉安的角度看过去，可以看到小姑娘莹润的蝴蝶骨若隐若现，身上更热了。 “我自己来吧，一身臭汗的。” 叶宝珠也没反驳，把帕子递给宋玉安，回屋倒了一杯凉茶出来。 宋玉安几大口喝完了才松快些，秋老虎太厉害，他骑了两个小时的自行车，嗓子都要冒烟了。 “你就在他们边上歇歇吧，我去给你盛粥。” “别忙活了，我在队里吃了才回来的。那里有两斤rou，还有一截骨头，天气热中午就炖了吧。还有些糖果糕点水果，你看着给大家分些，其余的自己留起来吃。还有两罐奶粉，是我托关系给两个小的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