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不过—— “谢清如，你怎么忽然想起来要问这个问题了？”谢清如最近都开始收到情书了，陈西远觉得自己不能再放任她一个人了，万一有人在这个时候乘虚而入，谢清如又正好动了心，那他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了。 “唔，我同桌不是黎诺么，黎诺有时候会跟我说一点她和男生谈恋爱的事情，我就顺便问一下。” “那你……想谈恋爱吗？”陈西远觉得这声音都不是他的了，一方面他希望能够保护谢清如不被别人抢走，一方面又觉得，她现在早恋好像也没什么事情，但是早恋的对象一定要是他才行，所以这会儿，陈西远觉得，问出这话的自己，一定特别特别禽兽。 谢清如站在他眼前，手放在书包带上，绞着带子纠结了一会儿，开口：“唔，好像有点想，但是我又不知道该跟谁谈恋爱，我也没有喜欢的人啊。” 或者更确切的说，她都还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感受。 陈西远自动屏蔽了她的最后一句话，反正她迟早会喜欢上他，他不着急，但是前面的内容…… “那你想知道吗？就是，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假装是那个人，或者假装是你男朋友也可以。”陈西远面不改色的开口，但是其实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一丝丝的颤音，为了防止被发现，他甚至又加了句，“我是男生，反正也不吃亏。” “谈恋爱是女孩子比较吃亏吗？”谢清如是真的，很好奇的在问问题，她家里父母没有教过这些东西，学校老师也不会讲这些事情，所以她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总是会有一些好奇，加上这学期的生物书上似乎也提到这些事情了，那天黎诺还特意翻到那一页让她看来着。 “……”陈西远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他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最保险的说法，“你可以跟我谈恋爱试试，因为我们比较熟，所以我不会让你吃亏的，除非我欺负你，但是那样的话，你可以找我爸妈告状，到时候被揍的人，一定会是我。” 谢清如站在那里思考了会儿，没想出来该怎么回答，她完全没有发现，陈西远的意图，已经从可以假装是她男朋友，变成了可以跟她谈恋爱。 陈西远扶着自行车，把手都已经被他手心里的汗液打湿，他心里紧张的要命，心跳也砰砰砰的很快，他甚至担心，谢清如会不会听到。 谢清如想了会儿，还是摇摇头，比起好奇来，她更不愿意被mama说，发现了一封她不知道的情书，mama就能闹到学校去，要是发现了她谈恋爱，mama大概就会闹到校长室去让陈伯伯管管陈西远了：“我mama不同意我谈恋爱。” “……”陈西远低头，看了眼那个傻丸子，又有点气，又有点想要笑，他伸出舌头，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稍微弯腰，下巴碰到谢清如的小丸子，轻轻碰了碰，然后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好了，那你听周阿姨的话，不要谈恋爱，快回家去吧。” 迎着夜风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走，这段并不漫长的路，陈西远愣是用了好长的时间，最后他倚靠在自行车上，看着不远处的学校大门，终究还是放弃了进去的想法。 没有心思想别的，他摸出手机给室友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帮着掩护一把，自己今晚不回去了，然后就转身去了常去的网吧。心情太亢奋了，反正今晚也睡不着，倒不如出去玩玩，顺便还能赚点钱。 —————— 第二天早上陈西远出现在谢清如家门口的时候，天边还带着微微的暗色，他看了眼时间，过来的有些早了。 正想转个弯去买早餐吃，陈西远还没来得及走，就遇到了不远处站在自己家门口的王阳阳，他楞了一下，开口：“妈，您起的真早。” 王阳阳看着本来应该在学校的儿子，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西远，你早上不是有自习课吗？怎么在家门口。” 陈西远当时用了高中生比初中生早上要多上一节自习课，他住在家里会睡眠不足的理由住进了学校，可是现在他站在门口，显然有些不对劲，陈西远飞速的头脑风暴，想着该用什么理由：“妈我通过生物竞赛的初赛了，最近准备复赛，有本急用的书落在家里了，所以早起来拿一趟，刚刚看家门没开，我以为你们还没起，就想着先去外面吃个早餐。” 一听到复赛的事情，王阳阳的注意力被转移了大半，她走过去揽着陈西远往家里走，嘴里抱怨着：“不是带着手机呢，也不知道给mama打个电话，我直接帮你送过去，或者让你爸爸给你带过去也可以啊，回家就回家吧，早餐还上外面吃。” 陈西远笑着说没带钥匙，然后才进了家门。 吃完早餐，时间差不多，陈西远给谢清如打了电话，让她在门口走，自己随便从书架上抽了本书，带着要去学校：“爸妈我先走了，刚跟清如约好了，她已经在等我了。” 陈林上班要比他晚一些，也看出来儿子没有要搭自己顺风车的意思，便摆摆手，让他路上小心。 王阳阳跟着他出门，嘴里不住的叮嘱，让他路上小心别骑快车。 陈西远其实已经带过许多次谢清如，所以谢清如动作格外熟练的跳上了他的自行车后座，王阳阳虽然因为周悦如的事情对谢清如心有芥蒂，但是到底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便由着两个人离开了。 谢清如从后面靠着陈西远，很快就发现他的t恤还是昨天那件，而且她靠他很近，尽管吹着风，谢清如也依旧闻到了他身上隐约的烟草味道。 谢清如的父亲谢海独自经营着一家民营公司，奋斗打拼的这些年，少不了各种各样的应酬，昨晚她回家没有被盘问时间问题，就是因为爸爸喝醉了酒，mama忙着照顾他，所以，谢清如对烟和酒的味道，一贯是非常敏感的，她抱住陈西远的腰，怕自己掉下去，然后小心开口，试图询问：“陈西远，你抽烟吗？” 谢清如班上也有男生会抽烟，许尧就是其中的代表，她还记得前两天许尧才在班上拿出一盒烟分发给男生们的事情，他们仗着老师不会在课间过来，班上也没有人敢去高许尧的状，在教室里就开始吞云吐雾，现在陈西远身上的味道，与她那天闻到的别无二致。 虽然陈西远时不时的会欺负她，但是在谢清如心里，陈西远和许尧他们不是一样的人，那些人在校外混，会打架会逃课会吸烟，仿佛都是正常的事情，可是陈西远是三好学生，是永远都不会被撼动的年级第一，在谢清如心里，陈西远和这些事情，是不应该挂钩的。 陈西远动作未停，继续骑着自行车往前，他早上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身上会有些网吧的味道也无可厚非，谁知道谢清如这姑娘知道了之后也不偷偷憋着，居然还开口问他，陈西远想了想，不怎么想骗她，但是适当的小谎言还是可以撒的。 “我昨晚去网吧打游戏玩了会儿，在那里沾上的味道。”其实，他也抽烟的，陈西远虽然面上不像是会接触这些东西的人，但是他早就在q市各个网吧混迹多年，抽烟喝酒这些东西，也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不过他自制力强，一般在外面的时候，都不会碰，只是昨晚伸身处那个环境，心里情绪又复杂，一时没忍住，就抽了两根烟罢了。 他怕谢清如嫌弃他，便没敢告诉她。 “你又去网吧了？”谢清如皱眉，这是她所知道的，陈西远唯一的缺点了，王阿姨全职在家，又对他抱有很高的期望，所以不让他在家里玩游戏，陈西远又偏偏挺喜欢，所以时不时的会去网吧玩两把，这一点谢清如一直是知道的。 “唔，下次去之前经过你同意，但是你又管不着我。”陈西远笑着将车停下开了句玩笑，然后伸手指了指身后的小店，让谢清如看一眼，接着道，“你别去告状，我请你吃荷叶饼。” 谢清如最喜欢吃这家荷叶饼了，不信收买不到她，陈西远将车子上了锁放在一旁，拉着谢清如就要往里面走，他们得趁着人少早点去排队。 谁知道谢清如居然从他手里挣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说了句：“陈西远，是不是我们谈恋爱的话，我就能管着你，不让你去网吧玩游戏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陈西远：又给我画大饼？哼，老子不上当了。 小清如：你真的不和我谈恋爱了？想好了，不后悔？ 陈西远：真……真的？ ☆、云霄飞车 谢清如记得黎诺说过，黎诺以前都是管着她男朋友们的，所以，如果他们谈恋爱的话，是不是她就可以不让陈西远去网吧了，他那么优秀的一个人，仿佛不该和网吧抽烟这些词联合在一起，虽然她想象中的恋爱不是这个样子的，也不该是这种动机。 陈西远转身，看着懵懵懂懂还不知道说了什么的谢清如，愣怔了会儿，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但是他心里的小人早就飞了起来，管她什么动机，能达到目的就是好动机。 他后退一步，站在谢清如眼前，低下头去，伸手轻轻抓着她的肩膀，语气稍微有所收敛，并没有敢就这么将所有的雀跃都表现出来：“谢清如，你说的是真的？真的跟我谈恋爱啊？” 明明心里的小人早就浪上了天，可是这会儿他话里话外却带着仿佛“被压迫”的感觉，似乎有那么点儿不可置信和犹豫，这在谢清如的眼里，自然就变成了不太情愿，果然，她说得没错，他们两个人谈什么恋爱啊，都那么熟了。 “唔，你也可以当做没听到，我就是随口一说。”她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正另一个当事人的态度也似乎有些无所谓。 “不行，”陈西远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将谢清如就那么固定在那里，不让她动弹，他开口，语气有点坚定，到嘴的鸭子，断然没有让她就这么飞了的道理，“你再说一遍，我重新回答。” “陈西远，是不是我们谈恋爱的话，我就能管着你，不让你去网吧玩游戏了。”谢清如无奈翻了个小幅度的白眼，然后又将刚才的话说了一遍，最初的时候，虽然动机不是为了谈恋爱，但是她一个女孩子，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现在再说一遍，她早就没有了负担，说的格外流利，仿佛随意问候了他一句“陈西远，你要不要吃早餐”一样。 陈西远站在原地，身子稍微动了下，谢清如的白眼自然没有逃脱他的锐利眼神，但是他此刻选择了忽略，他开口，很快就答应下来：“好，没问题。” 谢清如有些不可置信的，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 “我说好啊，我们谈恋爱吧。”他语气里带着小小的雀跃，仿佛一切都是浑然天成，女朋友自己送上了门来，他岂有不接着的道理，陈西远看着谢清如迷茫的小眼神，动作很快的，将自己胳膊往下，找到她的手，轻轻牵起来，恋爱第一步，当然是牵手了。 “……”谢清如被他牵着手，才意识到有些不同，但是她依旧没有什么恋爱的意识，毕竟他们两个人以前也不是没有牵过手，而且今天她说这话的目的，可是为了不让陈西远去网吧玩的。 两个人正黏黏糊糊的在门口站在，荷叶饼小店的老板推着小车出来招呼了一声：“姑娘小伙儿哎，来一份吗，我要去学校门口出摊了。” 老板笑着说话，眼神往他们牵着的手上瞟了一眼，然后了然于心，青春期的小孩子，难免荷尔蒙旺盛，他在这里做了这么多年，早就见惯了这些，也不会觉得有什么诧异。 谢清如动作极快的点头，然后挣脱了陈西远的手往小店里面走，老板去出摊的时候，老板娘会在店里守着，他们也可以在店里吃，现在时间还来得及，她自然选择了去里面。 手里忽然一空，陈西远看了眼自己被晾在空中的手，掌心已经有了薄薄的汗，也不知道是他们谁的。 两个人坐在店里的桌子上，互相坐在对面，谢清如觉得自己的手怪怪的，分明也只是被他牵了一下，却感觉上面有什么东西挥之不去，她小口的咬着荷叶饼，都没能吃出往日的美味。 陈西远吃东西速度快，他三两口将食物眼下肚子去，然后就坐在谢清如对面，拄着胳膊看她：“谢清如，刚才的事，你记得要说话算话啊。” 他都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两个人平时要去哪里，要怎么约会了。 谢清如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然后艰难的抬起头，带着几分讨好的，对着陈西远，小声开口：“西远哥哥。” 她每次这么叫他，要么就是有大人在场，要么就是没好事，陈西远心里的弦瞬间绷紧，他现在可不是到手的女朋友都还没捂热的情况，而是还没真的到手呢，她这么说话，是想要闹哪样？ “你干嘛？”陈西远坐直了身体，眼神警惕的看着对面的姑娘，“谢清如，你要是敢说话不算数，我一定不理你了。” 说罢，他看着对面谢清如正欲张开的嘴巴，又极为艰难的，自己加了一句：“二十四小时。” 麻蛋好艰难，果然男人的第六感也挺准的，但是他又不能真的不理她，只好自己先铺好了台阶，等着一会儿往下走。 “啊？不理我二十四小时吗？”谢清如心里的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二十四小时的话，她的损失也就是今天晚上不能和陈西远去小树林里补课？那倒是也没什么嘛，她心情瞬间欢快许多，“刚刚我是闹着玩的，我要是早恋，我妈真的会狠狠说我的，所以——” 谢清如从小是家里的独女，备受宠爱的同时也受到许多压力，周悦如是事业型女强人，凡事都要求做到最好，对待自己的女儿，自然也严苛了许多，谢清如从小到大，虽然有时候不是最好的，但是最差，也必须是最好预备役，她人生的每一步轨迹，更应该按照周悦如的安排，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不容许出现意外。 在这样的母亲教导下，谢清如的性格就有些软，有些事情，她自己拿不了主意，很多事情，也都要以父母的感受为先，就像是这次的情书事件，也算是为她敲响了警钟。 谢清如自己或许还没有意识到这种事情，但是陈西远不一样，他应该是最明白谢清如性格的人。 虽然之前就隐隐有着预感，也接连被她涮了两次，但是陈西远还是没办法对着这个小姑娘生气，他咳嗽了声，将心理那点似有若无的失望压抑下去，然后看似很不在乎的，开口同意了：“行吧，其实刚才我也是逗你玩的，你那么紧张，手上都是汗，弄得我手心都黏糊糊的。” 他带着些小抱怨和小嫌弃，看着谢清如，与往日没什么两样，谢清如心里的那一点点愧疚立刻烟消云散，吃东西的时候心里没有了负累，速度就快了许多，嘴里的食物，味道也立刻丰富了起来，她开口，笑盈盈的：“今天老板娘给我加了好多海带丝和土豆丝，好好吃。” “……”陈西远看着她，心乱如麻，她真是天生就是来制服他的，打又打不得，骂也不忍心，只能他自己先忍着了，他企图为自己找回最后的尊严：“其实吧，我们高中部的要是跟初中生谈恋爱，一定会被人笑话的。” “为什么？”谢清如不解，她们初中部也有很多漂亮的小女生的好吗。 “因为没身材，不好看。”陈西远眼神瞟着远处的饮料架，没敢正视谢清如，这话太流氓了。 谢清如低头，看了眼自己隐在校服下的似乎平平的胸，忍不住就开口：“都是校服惹的祸！”其实她小学毕业就开始发育了，才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好看。 “哦，那也不好看。”陈西远挑眉，回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加了句，“飞机场一样的。” “……”谢清如决定，她要反向不理会陈西远二十四小时才行。 ———— 晚上第一节自习课后，谢清如坐在座位上，手里翻着她上课的时候画的小人，以前这时候都是跟着陈西远去小树林学习，现在冷不丁的不去了，她反倒是有些不适应。 黎诺看她一眼，再次感到好奇：“清如，你今晚怎么又没出去？”昨晚她回来之后情绪就不佳，今晚更是直接没有出去，黎诺自然想着谢清如是不是和陈西远吵了架，“你跟陈西远吵架了？” “没有啊，”谢清如摇摇头，回答的很是坦然，“他最近忙，今晚没时间。” 其实是因为早上的时候陈西远说了要二十四小时不理她，现在还在时限期内，她自然没必要出去了，不过她这话很快被打脸，因为五分钟之后，陈西远直接出现在了她班级的门口，许尧坐在门口的位置，吹着口哨冲里面喊了句：“谢清如，有男人找。” 教室里的男生立刻都附和着欢呼起来，各个笑得意动神飞的。 谢清如囧，她现在看着许尧就别扭，他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做有男人找？ 作者有话要说： qaq忽然很想写他们两个开车的剧情……虽然我总是急刹爆胎翻车状况不断~ ☆、么么哒 出门，教室门口是陈西远，谢清如走过去站在他眼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陈西远目光落在她身后。 许尧开着门，双腿搭在桌子上，依旧在那里使劲的吹口哨，冲着陈西远扬了扬眉，谢清如一转身，他就笑得人畜无害的，在那里装无辜。 陈西远想到之前的情书事件，再看看教室门口的那个小男生，的确像是陈林和周悦如说起来的那个男孩子，他毫不客气的回敬了个眼神给他，然后问谢清如：“那个就是许尧？” “恩。”谢清如点点头，皱着眉头回过头去看了眼许尧，他到底想要干嘛？ 陈西远从来没觉得有人能够和自己抢，自然也不会接受许尧的挑衅，他转身，带着谢清如往楼外走，直接就牵起她的手，一如早上那样。 谢清如没来得及抽回手，就已经被他带到了教学楼门口的孔子像旁边，这会儿在楼门口散步的人有挺多，陈西远拉着她又往旁边的花园那里走了几步，才不慌不乱的放开手。 许尧在后面看着谢清如被那个男生十指相扣牵着手离开，恨恨的咬了咬牙，气得连口哨都吹不起来，当然，谢清如不会知道这些。 她现在疑惑的是，陈西远怎么又来找她了。 谢清如绞着自己的双手，手指头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手心里黏糊糊的，是被他牵过之后的那种感觉，她时不时的踮脚，然后又放下，站在陈西远面前，就那么仰着头看他：“你不是二十四小时不理我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