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节
“村民们都说了什么?”吴志恒是村民看到的,那就是说村民们真的提供了一些有用线索。程锦笑看了杨思觅一眼:来看看你“帮忙”的成果。 杨思觅无辜地回视他。 听他说起村民,万宗能十分无奈,“你上来时,看了他们了?他们倒是提供了很多线索,但他们真假不分,连闹鬼这种事都说得出来,你能想象出他们会说些什么吧。” 程锦笑道:“辛苦你们沙里淘金了。” 万宗能摇头笑道:“都是工作。刚才有人跟我说了件事,那个胡家庆——就是那个从山崖上摔下来的小伙子。” “他怎么了?”程锦记得这人,说是去山上摘香菇时意外摔死了。 “以前我们想给他做尸检,但他家里人死活不同意,现在他家人主动来要求做尸检了,说他昨晚托梦给他们说他是被人害死的……”万宗能一脸哭笑不得。 程锦道:“那就检吧。” “嗯,一会儿去挖尸体。” 程锦想了想,道:“我记得胡家庆在村里挺遭人烦的,是吧?” “嗯,一个讨人嫌的混混。” “他和被杀的朱东华是朋友,和胡健康呢?”程锦问。 万宗能也不了解,“我们下去找个村民问问?” “找个年轻点的。”年轻人普通话好一些,沟通起来省事。而且年轻人会比较了解年轻人的事,老一辈和他们有代沟。 年轻村民是这么跟程锦他们说的:村里的混混势力中,占据领导地地位的有三人,饶正、胡家庆和朱东华。饶正是队长饶永贵的二儿子,一般没人去得罪他。胡家庆和朱东华是狐朋狗友,欺负人时经常一道。 至于胡健康,大家都不太喜欢他,因为觉得他这人太变态了。他跟大家讲过他日母鸡日母猪的事,形容得绘声绘色,本来大家也就当笑话听,但胡健康讲得实在过于投入,这让人不太舒服。 胡健康会作下jian杀案,并不奇怪,这变态以前只能偷着日母鸡日母猪,要有机会对女人下手,他肯定会去干。不过人和母鸡母猪不一样,人会说话,强jian犯要被枪毙的,他只能杀人灭口了。 程锦道:“特别恶劣的才枪毙,一般是坐牢。” “哦,是嘛。”年轻村民有些懵懂,“他那样还不恶劣?” “……”程锦想,如果胡健康还活着,那一定要去问下他:你是以为强jian犯要被枪毙,所以才杀人的? 程锦暗叹口气,继续问:“你们村里的混混平时都做什么?” “没什么,就游手好闲、小偷小摸,没事搞点事,差不多就这样。” 万宗能道:“成天不务正业,容易带坏村里的小孩子。” 年轻村民同意,“是对小孩影响不好。” “听说,胡健康和朱东华以前都喜欢沈慧?” “是吧。但沈慧那么漂亮,怎么可能嫁给胡健康,他最多只能看着流口水。” “他对沈慧执着吗?” “没有吧,胡健康那人连母猪都愿意娶……” “朱东华对沈慧呢?” “他当时倒是追沈慧追得很紧,经常在路上拦沈慧的单车,还造谣说沈慧和他怎样怎样,当时村里乱七八糟的闲话不少,沈慧肯定恨透了他。” “后来沈慧嫁给饶鹏了是吧。” “嗯,他们是高中同学,大概有那个话说吧——”年轻村民纠结了一下,想起词了,“有共同话题。” “朱东华就这么放弃了?” “他不放弃能怎么样。不过他也很恶心人,经常说什么饶鹏拣的是他吃剩下的。” “影响到沈慧和饶鹏了吗?” “不知道。可能吧,听说他们会吵架打架,不知道和朱东华有没有关系。” “后来沈慧生孩子时难产死了,这事你们村里是怎么说的?” “说她命不好。” “听说是选了保小孩?”沈慧难产这事,程锦去了解过,其实不是饶家选了保小孩,是当时生产不顺利,医院建议剖腹产,但饶家不同意,要求顺产,最后沈慧出了事,孩子也只活了一个。 “听说是。”年轻村民道,“饶鹏说是医疗事故,不过大家不太信。” …… 和村民聊完后,万宗能看着程锦,“你特别关注沈慧?觉得饶鹏一家和朱家父子的被杀和她有关?但她父亲已经去世了,母亲身体不好,家里只有个弟弟沈飞,而沈飞刚成年不久。可能是我的偏见,我觉得十几岁的年轻人冲动之下做错事,很容易,但仔细谋划一件事,他们做不到,因为太年轻了,生活经验严重不足。” 杨思觅道:“看人,不是看年龄,有些人会蠢一辈子。” “……”万宗能被他那种冷淡的语气激得有点上火,但认真想了想,觉得杨思觅可能不是愿意呛他,只是在说一个事实:有些人活再久也积累不了生活经验。——应该不是在讽刺他吧? 程锦道:“我关注沈慧是因为我觉得胡健康和饶、朱两家的没有深仇大恨,他并没有爱沈慧爱得死去活来,除非他和这两家人之间还有别的矛盾。” “是啊。”万宗能不得不承认,“杀人动机是不足。我们再好好查查。” “嗯。” 第57章 血路14 程锦和杨思觅没有在派出所呆太久,程锦决定去县里一趟,去见黄俭一面,顺便把从吴健康家搜出的斧头和柴刀两样物证带回来,让他父母验看是否是他家的物品。 “吃饭了吗?”见到黄俭后,程锦问他。 “你要请我吃饭?” “嗯,就当庆祝你即将恢复自由。主要是我们也还没吃,你如果没吃那就一起。” “……我吃过了。”其实他还吃得下,拘留所里的伙食不太好。不过,他此时更在意的是,“刚才你好像说我恢复自由了?” “嗯,你和你的同伴可以走了。”因为已经消除嫌疑了。 黄俭眉开眼笑,“真的可以走了?”他心道,那还吃什么饭,赶紧放我走啊! 程锦道:“不过,我还有点事要问你,所以要再留你一会儿。” “……”黄俭压下满心喜悦,“好,你问吧。” “吴志恒是你们的同伴,对吗?” “对。” “饶友平一家被杀时,他在石头坑村里,你知道吗?” 黄俭愣了下,饶友平这个名字他不熟,但石头坑村有一家姓饶的人被杀了他是知道的。他摇头,“怎么回事?他当时和谁一起在村里?” “他一个人。” “啊?不可能!我们一般都是二人或三人一起行动。”黄俭做思索状,“他没和我说过这事,没人和我说过这事” 程锦沉默。 黄俭看了看他,又道:“其实他和我不是很合得来。”大概觉得这像是撇清关系,他补救道,“他就是性子有点急,但肯定不会杀人的。” “这次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过来?” 黄俭有点儿迟疑,但还是说了,“本来是他带队过来,但他说有事,好像是家里人生病,就换我过来了。” 程锦心想,这病倒生的正是时候,让他躲过一劫。 黄俭道:“如果你同意,我可以打电话问一下他是怎么回事,就在这问。” 既然他这么善解人意,程锦当然不会拒绝。 程锦让人帮忙取了黄俭的手机过来,然后拨打吴志恒的号码,并开启免提。 很快电话通了,对面便传来一个有点沙哑的男音,“你去哪了,之前打你电话一直关机。” 黄俭道:“在公安局。” “……”对面没声了,但也没挂电话。 “警察说姓饶的一家被杀时,你在石头坑村,这是怎么回事?” 吴志恒闷闷地道:“没什么,就路过,去看了看。” “看什么啊……”黄俭一脸无语,“到底怎么回事?电话里能说清楚的你就赶紧说,警察在旁边等着呢,你要说不清楚,那就等着去公安局里慢慢说吧。” “警察在你旁边?” “嗯。” 吴志恒不知道黄俭这边开的是免提,所以他立刻吼了起来,“卧槽!你出卖我,你怎么能这样!” “我怎样?!他们都把我抓起来了,我还能怎样?你就是离得远,他们暂时抓不到你……唉,我跟你啰嗦这些做什么,你赶紧说吧,警察等着呢。” “……”吴志恒道,“你记得那个经常穿绿外套的姑娘吗?我和她——”他有点扭捏地道,“我们好上了。那次我是去看她。” 卧槽?!怒火涌入黄俭心中,他们是来“报仇”的,结果这小子却喜欢上了仇家的姑娘,真是……真是快被他气死了! 程锦在手机打字:问他是那姑娘叫他来看她的吗。他把手机放到黄俭眼前。 黄俭没空生气了,他边看着手机边道:“哪个穿绿外套的姑娘?我没印象。是她叫你去看她的?” “就是她奶奶天天喊她琴琴的那个姑娘。不是她叫我去的,是我自己想去看她。” 程锦出声道:“胡琴?” “……你谁啊?” “警察。”程锦道,“你在和胡琴谈恋爱?” 吴志恒的声音有点弱了,“不行吗?你们连这个都管?” 程锦不和他多说,直接道:“难道是她说很想你,所以你就主动要求来看她?” “你怎么知道?胡琴跟你们说的?她也在你们那里?”吴志恒想到自己也联系不上胡琴,觉得自己是猜对了。“你们为什么抓她?和她没关系。你们快放了她,我马上就去公安局自首!” “放心,胡琴没事。你做什么了?要自首?” “我没做什么,但你们不是要抓我吗?” “……现在不抓你。我问你,朱金富父子死时,你是不是也在石头坑村?”程锦这话一问出口,不管是他自己还是旁边的黄俭都不自觉地凝神摒息起来。这个问题的答案很关键,就像是十字路口的指示牌,能决定行人的前进方向。 杨思觅看着程锦,像在蜡像馆看见了一个凝固的高仿真蜡像,他好奇地伸手摸了摸,还抱了抱。 那种千钧一发的气场被打破了,程锦看向杨思觅,笑着反手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