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
南康公主又笑了笑,虽然还是浅笑,但总归这次比上一次笑的更明显了些。 “你不是宫里的人吧?” 他心里咯噔一下,怎么就这么快被拆穿了,他这几个月装洛殇装的,加起来都没今儿说的话多。 “你不用害怕,本宫不会找人抓你的,也不会干涉你为什么到宫里来,但若过会你被发现了,本宫也不会救你。” 皇家的人果然够冷血,怎么着两人聊了这么半天,还给她客串乐师,吹了两首小曲,不算朋友也算相识吧。 “公主放心,我就是好奇来看看,并没打什么主意,待会就走。” 南康公主将屈着的双膝往怀里缩了缩,面上依旧是平淡清冷,似乎对他的话不甚在意。 “公主~” 本还想开口在说些什么,缓和一下气氛,但没想到突然一个沉闷的声调,打破了午夜的沉寂,不用向下看,他也听出来了,是那个夜冥过来了。 他夜冥是南康公主的贴身暗息,确实会时时刻刻的守在不远处,但不知为何方才不在,这会又出现了。 “罢了,今儿没兴致了,不喝了。” 南康公主揉了揉眉心,从凉亭中起了身,缓缓踏出了凉亭,突然又驻足停住了。 “好久没人陪本宫说话了,这几坛酒就当谢你了。” 透过那瓦缝看到那夜冥,果然将手里的几坛酒丢在了凉亭的石桌上,还是依旧忽视自己的存在,暗息都是这么个性子,他也习惯了。 “多谢公主了。” 南康公主抬起清寒的眸子瞅了他片刻,贝齿轻咬了一下唇角,像是思索了会,才沉沉的问了一句。 “明日,你还会在吗?” 他今天是一时兴起才过来的,明日谁说得准还有没有这个兴致,但看见南康公主幽静且孤寂的眸光,他鬼使神差的接了句。 “公主在,我便在。” 等他说完便清醒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但下一刻看到南康公主脸上浮出的笑,便觉得方才的阴错阳差也算有所值了。 “好,明日本宫会再来的,没准就真跟你讲了,本宫为什么总是锁着眉了。” 说完南康公主便移步离开了,连带着夜冥也一并的消失了,他翻身下去,看了看南康公主留下的两坛酒,果真是比自己从酒窖里偷拿的好很多。 于是他一并抱上了凉亭,躺在瓦片上,看着月色星光,吹着徐徐凉风,不知不觉的将酒喝了个干净,也好在他酒量好,还能寻回自己的住处去,没在瓦片上醉过去。 本没觉得这碰巧的相遇有什么特别的,却不想竟然成了日后沦陷的一个开端,自那也以后,他像只被南康公主养熟的家雀,夜夜掐着时辰跳到哪亭子上头候着。 或许南康公主认准了他是个江湖浪子,在宫里呆不长,又是个素未谋面的人,恰好能担任个树洞的角色。而且日后就算他跟人提起一两句传出来,公主也可以抵死不认,毕竟这事没人能够给他做个证明。 这些秉月夜谈的时段,她说了她的父皇,说了她的母后,说了她的皇兄,还说了那个像影子一样的夜冥,虽然夜冥也听着,但却不如他还能给个反应,插上一两句嘴,让南康公主觉得她不是疯了在跟空气对话。 虽然皇家暗息对主子要唯命是从,却唯独不可跟主子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好歹你也得了一位公主的芳心,怎么着听人家诉情时,也该有所表示吧,哪怕是出口直截了当的拒绝呢,但夜冥听南康公主说喜欢他时,眼珠都未曾动过,这一点,真真的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 本就是仲夏,刚开始还好,有小夜风吹着,甚是凉爽,但逢着个刮风下雨天,他这大侠的形象,就有点跌份了,好在南康公主一次也不曾将他揪出来瞅瞅。 这世上的事呀,有个开始,就必定有个结束,南康公主满打满算还没活过十五个年头,经历再戏剧性再曲折,小半个月足以讲完了,那时他连凌云宫每个宫人的名字,大致都能道出了个七七八八了。 最后在那亭子中的一夜,是在南康公主讲完她凌云宫的那片紫藤花架后,他从小洞里窥见南康公主起了身,颇有皇家仪态的抚平身上衣服的褶皱,随后淡定的走了亭子。 果不其然,夜冥持剑一个飞身越上了凉亭,那剑泛着寒光就指在他胸膛上,他沉沉的叹了口气,想他听了这么多天故事,估摸着把这辈子的气都叹干净了。 “你似乎并不意外,本宫要杀你。” 南康公主立在亭子远处的宫灯下,他在的凉亭却处在黑暗里,这样就是他能看清她,她却只能看他一个模糊的影子,但足以看出自己认命没想反抗的架势了。 — — — — — — — — — — — — — — — — 最喜欢的周末快来了,再跟大人们道声周末愉快。书墨的心理活动真是有点难以把握分寸,小韵还是第三人称写的顺手些,好在马上就要结束了。 阡陌留谁候 第二百四十五章:归来如梦复如痴 此情此情,不知该说点什么,才能显出他大度洒脱的江湖气概,人家好歹也是天朝最尊贵的公主,杀他还絮叨这么半天,其实已经算是额外的恩典了,反正他本来就一心求死呢。 “该听得,不该听得,我都听了,公主若是留我活着,我到就意外了。” 南康公主望着他跟夜冥这两个黑乎乎的影子,先是怔了一下,随后冷冷的笑了笑,沉声到。 “你倒是聪明。” 这话虽然是夸他,但在此时听起来有些讽刺,他若是聪明,何故一早猜到了,却还傻乎乎的撞上来。 “哎~,古人说了大智若愚,也说了大愚若智,所以犯傻还是犯聪明,得看遇到了什么人不是?” 南康公主轻缓的垂了垂眸子,清寒的眸光里透着一份让人解不开的迷茫,这一刻他莫名其妙的开始心疼她,即便她正做着过河拆桥的事情。 “遇见本宫,是不是很后悔?” 夜晚的风吹的树叶哗啦啦的响,伴随着南康公主默然的别开视线,他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毕竟他是死不了的,若是南康公主为此事耿耿于怀,怕是日后更不好过了。 “生生死死,不过是多个轮回罢了,有什么好悔的。” 这话是他偶然听万福寺的方丈说过的,此时说出来似乎挺合适的,现在他突然觉得自己真是个圣人,还有心情去宽慰一个一心想他死的人。 “夜冥,下来吧。” 嗖的一声,刚才还用剑指着他的夜冥,已经飞身从亭子上下去了,南康公主不发一言的走了,灯光将她的背影拉的很长,长的就像她无穷无尽的孤寂跟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