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什么叫守得云开见明月?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满室缱绻。 第二天,席宴清醒来的居然比罗非还晚些——主要是兴奋过头睡得太晚了。他起见罗非没在,倒是炕边放着一套被叠得整整齐齐的灰色新衣。 席宴清拿过来试了试,发现不紧不松的,穿着正好。袖子的长度也是他心中的理想长度,不能更满意了。 想到夜里罗非见他冲凉进来忙关了门,席宴清就一阵想笑。 这小心思,也是没谁了。 罗非天不亮就起了,他去厨房点亮油灯之后绣完最后几个香包,拿着那一个最特别的,绣着小老虎的发呆。 他不知想到什么,耳朵尖突然有点红了。 席宴清出来之后看到罗非静静坐在小马扎上居然没反应过来有人,悄然过去从身后搂住他:“出什么神呢?” 罗非赶紧把香包握好了不让席宴清看到。他转身看了席宴清一眼:“衣服还合身吗?” 席宴清点点头:“特别舒服,谢谢你。” 罗非看看,确实不错。席宴清就是个衣架子,连穿这么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衣服都给人很帅气的感觉。主要是人家脸也长得靠谱。罗非突然想不通以前为什么会觉得这人长得一点也不帅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嫉妒?! 席宴清抱上罗非就不想松开,但天亮了,他得去劈柴。 罗非也要做早饭了,他打开锅盖:“早上蒸点馒头怎么样?” 席宴清说:“你随意,我怎么都行。” 罗非笑笑:“清哥,明儿个我想去镇上转转。” 再过五天就是端午节了,他想去看看自己做的东西到底能不能卖出去。如果能的话,他还能趁着节前再做一点。 席宴清今儿个正好也想进山看看药材,到时候弄点到药铺子里卖,闻言说:“可以啊,明天咱俩一块儿去。” 要不然他也不放心罗非自己去。 关键这里的治安还是没有现代那么好,虽然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可万一倒霉遇上什么事,那就麻烦了。 小两口馒头就鱼,把早饭吃了。罗非把昨天夜里做饭剩下的锅巴煎得脆脆的给席宴清带上,又备了壶水。席宴清就这么带着小媳妇儿满满的爱意上了山。 罗非趁着还有点时间,把所有的香包和少数几个荷包拿出来仔细看看,确定质量都没问题之后拿了个布包装起来。 中午吃过饭,他去韩旭那问问韩旭去不去镇上,韩旭一听他跟席宴清一起去,登时乐了:“我还想着你要自己去我也不放心呢,你家大老虎去正好,我就不用去了。我娘说了,成亲前这阵子不许我再乱跑。” 罗非寻思自己成亲前可不也成天在家。他拍拍韩旭的肩膀:“那我明儿个就不来找你了啊,等我回来再来告诉你卖得咋样儿。” 韩旭笑说:“行,卖好了记得给我带好吃的。” 罗非说行,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如果卖得好了,他要买点啥…… 其实他也挺爱吃的,估计跟韩旭相处得好也跟这多少有点关系吧。 罗非回家把鸡喂了,并且看隔壁周大娘已经把小鸡崽放在外面养,便也把鸡崽都弄到外面来了。放在屋里养他倒是不怕和席宴清挤,但是小鸡吃喝拉撒在屋里,弄得屋里味道一点也不好,现在格外需要换换新鲜空气。 罗非把小鸡关到外面的鸡圈里,开始准备晚饭。 席宴清还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到天黑。 这厢,席宴清正准备下山。但是他这山下得有点艰难。最开始上山的时候他是想弄点药材,想着不论好与坏,只要遇上了多少都会有收获,但是没想到收获还挺多。虽然不至于走运到见了人参和灵芝什么的,但是却看到了不少沙参和刺老芽!这两样东西若作为药材显然是不值什么钱了,估计也未必会有人收,特别是后者。但是给家里加餐就很好! 席宴清挖了特别多的沙参,他还弄了些刺老芽植准备回家种上待来年自行在家繁殖。还有一些零星的草药,像附子跟龙胆草什么的,他也没舍得丢了,全都背着呢。而这么做的结果就是下山费劲,因为别的倒还好,可刺老芽树上全是硬刺! 罗非站门口瞅很久才看到有个人影过来:“清哥吗?” 席宴清说:“是我!” 这还是头一次罗非在门口等呢。席宴清感觉瞬间充电成功!他快几步走到门口:“等急了吧?” 罗非笑说:“有点儿。还以为你让熊瞎子叼走了呢。哎哟!”罗非突然叫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席宴清一高兴忘了说刺老芽的事儿,忙把罗非的手指含在嘴里头:“没事吧?我弄了点刺老芽,一会儿给你看。” 罗非把手指甩甩:“刺老芽是什么?” 席宴清进屋把东西倒出来给罗非一通说,这个是干什么的,那个又是干什么的。罗非倒没注意到别的,他就注意到“能吃”两个字上了。 席宴清让他闻闻沙参和刺老芽的味道:“味道比较特别,能接受么?” 罗非就喜欢新鲜玩意儿:“能啊,正好锅里水还开着呢,我烫点儿咱俩尝尝!放到明天就不新鲜了。” 席宴清也是这个意思。于是他出去洗漱,罗非就在屋里弄刺老芽。两口子把晚饭吃了,又整理了一下席宴清的战果。 第二天一早,罗非弄了点吃的,席宴清则把鸡喂了,两口子一个背着一布包香囊,一个背着收拾干净的的新鲜草药,就这么去了镇上。 第30章 第一桶金 松林镇不算特别大, 常住人口大约有两千多人的模样。这里地处北方,发展得不如一年四季都很温暖的南边那么好,但镇上的生活在北方来说还不算最差。 这里也跟其他城镇一样, 在每年五月初到九月末都有早集市。由于这会儿天暖和, 集市上人来人往。古人习惯了早睡早起, 镇上的人虽不至于像农户们那样天不亮就醒,但是一些做买卖的商贩们却已经把摊子摆上了。罗非和席宴清到的时候就已经比较热闹了。 罗非出来的时候带了一块破布, 他把布铺在地上,然后把香囊一个个摆好,试着叫卖看看。至于席宴清, 他想去的药铺还没开门,估计得再过半个时辰。 从来没干过买卖的罗非来的路上就有点忐忑,这会儿摆着东西就更是紧张。他倒是不担心别的, 就担心万一一个都卖不出去,那不是白忙活了吗?!谁知道这东西还没摆完呢,就有人过来了。 “呀!娘你看!好漂亮的香囊!”有个看起来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指着罗非的摊子, 拉着正准备去买江米的母亲就过来了, “小哥哥,这香囊咋卖的?” “哪个?这个吗?”罗非顺着小姑娘指的方向点在一个绣着荷花的粉色香囊上。这香囊不大, 勉强算个中号吧, 直径也不过五六厘米,但却做得十分精质。罗非觉得这香囊最出彩的地方应该是绣艺与这里大多数的绣艺都不同。他用的是看起来比较立体的绣法,这种绣法费线费工时,但是绣出来的图案却是普通绣品无法比的, 极具立体感。罗非一共也只绣了三个这样的,没想到一眼就被小姑娘看着了。 “对对对,就是它。”小姑娘的视线已经粘在这香包上面了。 “小meimei,这个香囊要六文钱。”这东西只说单纯的用料成本也就在两文钱左右,但是它绣工复杂,所以罗非定的价格就比较高。他这次一共做了大大小小五十个香囊和十个荷包,买的那一百文的线还剩下不少,买的布头倒是全部用光了。在来这之前他已经算过了,只要每个能赚上一到四文钱就好。 “娘,六文钱,我可以买么?可以么?”小姑娘似乎很想要,一脸期盼地看着母亲,“我从来都没看到过这般好看的香囊呢。” “六文钱可太贵了。咱不买。”妇人似乎也觉得这香囊做得不错,但是六文线委实有点多。 “便宜点卖给我行吗小哥哥?”小姑娘死抓着母亲的手不让走,“再便宜点吧。” “最低五文钱,再可不能便宜了。像这样的绣品,我一天也就绣一个,您没见这样绣的香囊一共也没几个么?”罗非指指另三个。其实这种他一天能绣两到三个,但是不能这么说啊! “五文钱也贵。”妇人一看能议价,倒是也没再急于走,但还是觉得五文也贵了。 “大姐,这香囊您在别处可买不到。而且您也看到了,这就这么四个。”席宴清说,“马上就要过节了,带着香囊能避虫驱祸,就给孩子买一个吧。” “四文钱吧?四文钱我就买一个。”妇人说,“小兄弟,我是诚心买,你就再便宜点卖我么。” “四文钱可不行。”这话是席宴清说的,“最低五文钱,大姐若你能拿便拿,我们也是诚心卖。”也不想想他媳妇儿做一个这东西得费多少精力?怎么能卖那么便宜?事实上五文钱他都觉着少了! “那就算了,不买了。”妇人硬是拉着女儿走了。 罗非刚才差一点就动摇了,他觉得四文钱虽然赚得不多,但是也多少能赚那么一点点了,开个张不也好嘛? 可怎么看,席宴清都有他的想法。 席宴清左右瞅瞅,把绣品重新摆起来,他跟罗非说:“不能像刚才那么摆,咱们得按大小和卖价分类摆。你记不记得咱们以前见过的那些摆摊的,都是那样?好像更醒目。” 先前他们的摆法是颜色打乱,穿插着摆,觉着那样好看。但现在看,怎么都发现不太对劲儿。 罗非也没什么做买卖的经验,但这时候听席宴清说的似乎有道理,便忙着一起又重新摆起来。从上到下按大小,从左到右按价格。这样一摆也好看,而且重点突出了那几个特别精制的。 “你说我定的价格是不是贵了?”罗非想到席宴清跟他说过,一个长工一个月不管吃不管住也不过一百五十文工钱,他一个香囊卖五六文,那不是赶上一个长工一天的工钱了?! “一点儿也不贵。你要知道,你的香囊做得本身就特别,外面买不到。”罗非来的路上可跟他说过,这里可没有卖这种的。 “好吧!我做的香囊就是香囊里的香奈儿!”罗非说完突然叫喊:“卖香囊荷包啦,独一无二的香囊荷包!驱虫辟邪过端午节,是您的佳选!卖香囊荷包啦……” “卖香囊荷包啦,独一无二的香囊荷包!”席宴清笑着也帮忙喊起来,一时间还真有不少人过来看。 “小兄弟,这香囊怎么卖?”来了一位带着小meimei的大兄弟!穿的衣料子可不错! “这个四文。”没有立体绣,上面绣的是梅花。罗非问:“是您用么?” “不是。是给我meimei的。”这位客人倒是很痛快,说着话就取出四文钱来,“给我来个这个吧。” “好的好的。”罗非心想: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终于开张啦!哦哦,我要控制住我的面部表情!叮!罗小影帝上线! “谢谢大哥。”小女孩四五岁,长得十分甜美可爱,一笑还有俩酒窝。她拿了香囊笑得极甜,把罗非弄得心情更好了。 “不客气,你个小活祖宗。”大兄弟点了点小女孩的鼻尖,抱起她来就走了。 见客人一走,罗非顿时抑制不住喜悦地看着席宴清:“清哥清哥!卖了卖了!哎哟,终于开张了!” 席宴清笑说:“路上不就告诉你了不愁卖。你手艺这么好,人都是长眼睛的。再说谁过个节还不图个喜气?” 罗非心想,也对! 那也忍不住高兴啊! 卖了四文钱,就相当于他能赚两文钱呢!而且他刚卖的这种他一天能做好几个! 罗非觉得他已经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洪荒之力了,下一秒,他更加大声喊:“卖香囊荷包啦!独一无二的香囊荷包!驱虫辟邪过端午节!卖香囊荷包啦……” emmmmmmmmmmmm…… 好像刚才高兴太早了。 罗非喊得嗓子都要哑了,也没再来第二个人买。倒是有些来问的,可一问了价钱之后就走了。 好不容易又来一个,也是买了个最便宜最小的。两文钱,罗非能剩个一文还不到呢,可就这还被收税的人给收走了。一共卖了俩香囊,人家还收了一文钱的税!搞什么鬼?! 席宴清时而帮罗非喊,同时也没忘观察来来回回的人。这早市集上多数都是来买菜买早点的,卖鱼卖rou卖馒头包子的生意不错,但是其他的就不太好了。或许选这么个地方本身就不对。 罗非有些气馁,看着铺了一地的香囊和荷包,隐约又有些焦躁。 席宴清给罗非拿了水:“先别急,做什么事情都需要时间和耐心。不如咱俩换个词儿吧?”席宴清跟罗非说好之后扬声喊:“走过路过看一看,卖香囊荷包,小的只要一文钱,送亲朋好友驱虫辟邪过好节,卖香囊荷包……” “大兄弟,请问这香囊多少钱?”这回来个带弟弟的大哥哥!这位穿着月白色的长袍,长得清秀极了,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让人如沐春风。 “这香囊五文钱。”罗非指着秀了如意的天青色香囊说。 “这荷包呢?” “这个要稍贵点,十文。”主要是荷包用料多,而且面积大,绣的图也大,费的工时就多。 “便宜点可以吗?我想买一个香囊,再买个荷包。”来人一边抚摸着弟弟的头发一边说。 “收您十三文吧。”罗非觉得这人比较合眼缘,莫名的。 “好,那我就要这两个。”男人把钱递过来了。 “爹爹,我想吃糖饼……”这时那孩子摇着男人的手说,“爹爹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