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
而注意到顾云开的时候,夏普大大方方的站起来,穿着破破烂烂的戏服对他做了大大的鬼脸,好像他刚刚偷偷跟助理说人坏话只是小学生之间的打闹,这哪是正常的成年人做得出来的行为。 之后他的助理跟顾云开道了个歉,声明了夏普并不是针对他,只是比较孩子脾气,被尾随过来听见的夏普尖声戳破了真相:“不,我就是针对他!我有自己的世界!不需要让他进来!”助理说不清楚是一脸丢人还是尴尬的捂住他的嘴把他带走了,之后还请顾云开吃了顿饭。 这倒是挺让顾云开吃惊的,在娱乐圈混很讲究咖位,可是夏普的助理却没有什么仗势欺人的意思,她很和善,跟剧组里的人都处得很好。只有夏普……正如他自己所说,他有自己的世界,每次跟他讲话,顾云开多少都会有一种无力感,就好像自己在跟精神病人交谈似的。 拉劳跟亨利都很吃惊,亨利是电影刚毕业的新人——令人嫉妒的好运;而拉劳则是话剧方面的老演员,两个人都是夏普的粉丝,可是剧组相处下来也多多少少有点吃不消。拉劳还好,她觉得夏普有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异常的神魂颠倒,可顾云开跟亨利就有点敬谢不敏了。 通常吃早饭的时候,顾云开都是跟亨利一起的,他们俩说得比较来,偶尔也会下场切磋切磋,因此就玩得比较来,这几天主要还是熟悉磨合,倒是拍摄了几场战乱时的戏。 两个人都起得很早,亨利也有晨跑的习惯,两个人就一起结伴,新克兰的拍摄基地可没有什么酒店旅馆,都是剧组往村庄里购买的黑面包跟牛奶之类的东西。顾云开跟亨利正吃着,夏普忽然幽魂般的飘了出来,一手拎着咖啡,一手拿着抹了厚厚奶油的面包,打着哈欠然后一屁股坐在了他们俩的面前,眼角还有两颗睡醒浮现的生理性泪珠。 虽说多年偶像很是幻灭,可是亨利毕竟是粉丝,加上他作为一个演员,对夏普的来临还是很恭敬温顺的,倒是顾云开由于“坏话”这件事,对夏普多少有点爱理不理的。 他的确颇有城府,做人也相当势力,可是也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 夏普在身上的大衣里掏了半天,摸出一个番茄跟一把小刀片递给了亨利,大大咧咧的说道:“帮我削成片。” 亨利诚惶诚恐的接过来,给他削了大半个番茄塞在了黑面包里,就成了个非常简陋的三明治,夏普也没道谢,拉耸着脑袋慢吞吞的吃起了他的番茄奶油黑面包,眼睛还眯着,让人看不出是在睡觉还是醒着。 “夏普先生。”亨利紧张的声音都有点发颤,他把出汗的手在自己的毛衣上蹭了两下,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的说道,“您好,我叫亨利,我很喜欢你。” 夏普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瞥了一眼顾云开,脸上忽然出现了相当孩子气的骄傲跟得意,炫耀似的把自己还沾着奶油跟面包屑的手伸出来跟亨利握了握:“我知道你,我的小沃尔夫。”然后趾高气昂的看着顾云开:“那么你呢?” 他看起来像只神气十足的小公鸡,眉飞色舞,自鸣得意。 “我不是。”顾云开淡淡说道,“不过你想的话,我们可以握一握手。” 夏普立刻盯住了他,神态看起来像是有点迷惑不解,仿佛个纯真的孩子被忽然扇了个耳光,但很快他就醒了过来,然后嫌弃的收回了手,还不忘抽纸巾擦了擦手,端着他的面包跟咖啡气冲冲的走了。 亨利着迷的看着他的背影,把自己满是奶油的手握得紧紧的。 “他真有魅力。” 亨利看起来目眩神迷。 顾云开不置可否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喝了一大口牛奶,直到亨利猛地一拍桌子,带着他们俩的黑面包都在盘子里挪了个位置。 “顾!夏普先生刚刚跟我握手 !天啊!我在做梦吗!他还知道我演什么角色!” 顾云开好心的帮他稳住了牛奶杯,敷衍的点了点头:“是啊,真为你感到高兴,你今天回去可以不用洗手了。” “对,没错!我可以不用洗手啦!”亨利哈哈大笑了起来,完全没听出顾云开的讽刺,“真感谢你提醒我。” 兄弟,你叛变的实在是太快了。 不知怎的,顾云开忽然都有点想不起来前不久跟他一起鄙视拉劳的那个人是谁了。 …… 诚然,夏普在顾云开眼里有点疯疯癫癫的。 可是他演起戏来真的也是有足够让他疯疯癫癫还站上巅峰的实力,演技这种东西说客观也能客观,说主观也相当主观,尤其是作为演员演戏的时候,自己心里哪儿能没点准数。顾云开不得不承认夏普的演技起码碾压自己三条街,说吊打也不为过,他的每个神态举动,仿佛都将自己完全的变成了丘奇。 不光是他,所有人几乎都被压制着。 夏普的确疯得厉害,可是天生适合舞台或者银幕,不过这大概是一种天赋,他完全不擅长指导任何人。他总是让顾云开想起了简远,简远也是相当纯真的人,可是他们俩之间是不一样的,简远很洞悉人心,如果说他的温暖与快乐是经历过黑暗的光明,那么夏普就纯粹是个孩子了。 还是一个非常恼人的孩子。 大约是这一点,剧组里不少人都对他抱着敬畏之心跟一种溺爱感,差点让顾云开误会自己进入了个奇幻世界。绝大多数时候,顾云开都很欣赏夏普,尤其是在对方化身丘奇的时候,夏普的演技简直像个外挂,每当他化好妆,穿上服装的时候,总像是带着所有人回到了那个战乱的年代。 他仍旧是有点疯疯癫癫的,可却与夏普本身判若两人。 丘奇的目光明亮,他总是疲于奔命,总是穷困潦倒,可从未放弃过希望,他是天生睿智而博学的学者,他的灵魂永远自由自在,而且永恒的公平公正,他热爱每个生命,无论来自哪个国度。对于未来总有一种近乎不现实的美好期待,并坚持这个信念作为基石,他欢快而活泼,无论面临多么困窘的境地,都难以失去希望。 每当看到丘奇,顾云开都会感觉自己像是瞬间变成了加西亚,那个冷静而坚强的守卫者,他们互相视对方为自己的信仰,加西亚拯救丘奇,而丘奇拯救人类。 可是每回下戏之后,对于丘奇的好感就会让顾云开更反感夏普,而且夏普也显然不太喜欢他,因此每每总是借机会针对针对顾云开。 尽管都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可还是让顾云开觉得烦躁。 倒是剧组一度担心他们会配合不好,哪知道顾云开跟夏普都表现的远远超出李斯思的预料,李斯思是个非常简单的导演,既然不影响拍摄,随便你们演员私交如何,只要不闹得太难看,如他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物,没有什么是不能当做没看见的。 李斯思对演员没有非常强的掌控欲,换句话说,只要演员不耽误每场拍摄,他也懒得像是个保姆似的追在演员屁股后头。夏普虽然疯疯癫癫的,但是从不迟到,有关工作的事也绝不敷衍,通常只要对他表达善意,他都会回馈善意。 总体来讲是个非常好哄的孩子。 所以他气人起来,也就像个熊孩子似的。 在剧组里他最不喜欢的就是摁着他要坐上几个小时的化妆师跟顾云开,所以经常对他们两个人做恶作剧,如果前一天是化妆师专用的化妆箱里肯定会出现仿真虫子或是仿真蛇。第二天顾云开铁定会拿到个弹出拳头的礼物盒。 夏普见到他们俩总是表现的很气呼呼的,化妆师们倒是对夏普的这种行为一笑了之,几乎没有人不会喜欢夏普,所有人一旦与他接触都会忘记他的年纪。不能否认也有些人觉得他过于疯癫,甚至诧异夏普是如何在娱乐圈里生存下来的——比如说剧组唯一对夏普不太和善的顾云开。 也就是被夏普评价为机器人的顾云开。 顾云开很少会计较这种情况,否则他也不会在许晋那件事上忍耐下来了,可是夏普说实话实在过于烦人了。许晋好歹知道进退,他的花招多数还称得上有点智商,值得人动点脑子,夏普就完全是个孩子在捉弄讨厌的人一样幼稚。 他多少有点不耐烦。 不过这些私人关系并没有影响什么,拍摄进行的很顺利,夏普很容易就能带动所有演员的热情的状态,李斯思似乎见怪不怪,每每筹备工作一结束就直接开拍,今天的这场戏是加西亚带着逃亡的丘奇团队们进入联邦的前线后将他们安置下来。 历史上这种病毒很像是顾云开知道的黑死病,连同医生的服装都有些相似,带着一个鸟嘴面具,远远看过去简直像群魔乱舞,非常吓人。 同时这也为丘奇他们提供了强有力的遮掩,毕竟联邦不少士兵也深受其苦,而病毒的失控让两边都相当焦头烂额,可谁也不肯服输,尤其是当时那名研发病毒的专家还被暗杀了——历史上并没有说明是内乱的刺客还是帝国的,因此一直是个未解之谜。 医生在当时几乎是稀缺资源,加上有加西亚的作证,很轻易的就放行了。 这场有马戏,这部电影的马戏很多,借用的马多数都是村庄自家养的,顾云开分到的那匹马叫“缇娜”,是一匹很温顺的母马,通常有空的时候他就会跟缇娜培养感情,一起到村庄里散散步,或者是去平原上奔跑。 剧组里除了他,其他人多数都是用替身的马术师,除非是近景必须,因为跟马儿培养感情所花耗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也太久了,顾云开的“特殊待遇”让夏普非常羡慕,甚至岔开腿嚷嚷着也要上马跑一圈,被驯马人带着溜了一圈之后,就岔着螃蟹腿一脸痛苦的下来了。 顾云开整了整衣服,身上这件是联邦的老制服,说实话多少有点怪怪的。 进城那场戏非常简单,顾云开骑在马上英姿飒爽,而丘奇他们也不需要特别大的表演,除开骑马几乎可以称为是最轻松的一场戏了。 可是接下来拍摄的却不那么容易。 “第六场,开始!” 加西亚的马被他的下属牵走了。 他带着丘奇走进了闹市区里,可闹市区一点都不闹腾,人们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像是什么老鼠臭虫似的蜷缩在一起,仿佛生命就此枯竭,病痛将他们榨取的分毫不剩,衣裳也被小动物们啮咬的破破烂烂,却没有人躯干。 啃食病人身体的小老鼠死了不少,倒在了臭水沟里,陪伴着那些生命即将走入终结的人们耗完他仅剩的光阴。 这几乎是半个死城了,杂草肆意的从砖瓦木头的缝隙里生长出来,水井干涸了,残肢遍地都是,乌鸦栖息在高出,小眼睛打量着动静,人们半死半活着,丘奇蹲下身,看到一个裸露出半边胸骨的病人还艰难的呼吸着,他流脓胸口破开了个小洞,碎rou不知是被老鼠还是被乌鸦啃食了,在丘奇观察他的时候安详的断了气。 也许早在患病时他就已经断了气,那双灰淡的眸子里没有一点神采,生与死,仿佛只差了那么一口气。 “丘奇。” 加西亚的声音仿佛层层叠叠的从远处传来,传入恍惚无比的丘奇脑中,他感觉到腰上一紧,加西亚已经将他带离开了那名死者,强行将他拖向了远处。他们又走了很久,终于有了人烟,人们似乎对病毒全无所知,仍然是快快乐乐,欢欢喜喜的过着自己的日子,巡逻的士兵来来往往。 丘奇这才站定了,觉得自己黑白的世界里突兀染上了彩色,仿佛又有了生气。 “你还好吗?” 一行人从石子路上前往了间没什么人烟的空旅店,加西亚半跪下打开了旅店酒窖的锁,露出底下的阶梯来,丘奇被沃尔夫支撑着走进了这被改装完毕的酒窖,颤抖着腿坐在了长凳上,下意识说道:“老朋友,我怕是不太好。” 加西亚就从酒桶里倒了一大杯酒给丘奇,看着他喝了下去,极心平气和的说道:“这就是我的国家所犯下的罪行,丘奇,我的老朋友,我接纳你们,并不要求你们做些什么来报答我,只是你们决定做一些难事的话,又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也不吝惜帮助。” “加西亚。”丘奇早早摘下了面具,他喝完了那杯酒,总算好了些了,他缓缓叹息了声,“真高兴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你见面,你我的国家都发生了这不幸的遭遇,而我流亡到了你这里。你知道我并不是个有出息的人,也没有什么胆气做了不起的大事,可我想,我当个蹩脚的医生还是不成问题的,假使我能得到那些病毒就好了,说不准我就能研究出方法来解决它。” 加西亚松了口气,他喃喃道:“这真是太好了,这些日子我都快为这个秘密发疯了。” 病毒原液在释放后就随着那名专家的死亡而被销毁。 加西亚手中正好是最后一瓶。 第43章 友情 这场戏的情绪起伏并不大,可是细微处非常关键。 加西亚全程都是非常冷静的, 相比较真正目睹到大范围病毒攻击惨状的丘奇一队人, 他的表情几乎克制的有些冷血, 事实上他悲哀又痛苦,可依旧要作为一行人坚强的支柱, 这种细致的情感都要表达到。比如“这就是我的国家犯下的罪行”这句台词里,他既无力而愤怒,还隐隐约约带着一点绝望。 他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只剩下了丘奇, 也毫无犹豫的相信着丘奇。 加西亚温情的安抚着受到冲击的丘奇, 为其倒出一大杯酒, 可在他的内心深处,仍旧会因为这种人间炼狱般的惨况感到震撼, 所以在倒酒的时候, 他的手指会有一点轻微的颤抖显示不平静的内心。 这段戏的要求非常严苛, 顾云开被指导了好几次, 总算在第六次过了,李斯思皱了皱眉头, 只是最终也没出口什么抱怨, 态度温和的出奇, 这倒是让顾云开既尴尬又内疚, 觉得自己拖累了剧组。 李斯思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他很擅长圆滑的告诉演员你缺乏什么,应当有怎样的改进,与他说话如沐春风。假如换个阅历稍浅点的年轻人, 大抵是很享受也很感激这种指引的,可是对顾云开来讲,李斯思每次妥帖和善的谈话都让他感到羞愧。 这就是“成熟”的另一个缺点,无法包容自己的失败,不能容忍自己的不完美,无法将年轻当做借口。 夏普表现的很好,他向来好得无话可说,顾云开窝藏着对自己的怒火,用牙齿咬着口腔内侧的rou壁,深深呼吸了口气,他太焦躁也太急进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很容易让人感到烦躁,他在剧组里进步飞快,对角色揣摩也有了具体的心得,可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夏普,每次演对手戏他都能感觉到丘奇举手投足的魅力。 其实顾云开并不是不知道他跟夏普存在着巨大的差距,暂时还无法横跨过去的沟壑,他已经不像是前辈子那样了,这也不是商场。 很多东西都是一步步走过来的,他都清楚,也都明白,可是自从进入圈子以来,顾云开从未在任何人身上感到过这种令人压抑的挫败感。 许多人都有这样的阶段,假如对方比他优秀一些,他也许会心生嫉妒;假如对方强过他太多,就再也生不出什么想法来了。 距离相隔一远,就仿佛形成了天生的屏障,人们通常只剩下了敬畏与瞻仰。 可顾云开比别人要贪婪的多,正因为他本身远比许多人更成功,他是一只理智的饕餮,杜柔的年纪摆在那里,他对杜柔只有仰望跟理解,还有稍许的自信——因为他相信自己到了这个年纪也会达到同样的地步,他惯来是很自信的一个人。 可是夏普像是打破了所有的条条框框,他是个毋庸置疑的天才,年纪轻轻却又超群绝伦,顾云开很清楚自己在这个年纪绝追不上他,不由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 顾云开连妆都没卸,直接去洗手间洗了个手,因为他的活动量比较大,妆相当防水,顾云开又快速泼了自己一脸水,然后用毛巾压了压,又看了看镜子,没有花妆,但有些地方的确掉了点粉,他叹了口气,打算出去补妆。 这个天气其实冷水已经非常刺激了,水泼在脸上只觉得冰冷刺骨,不过好在总算多多少少的冷静了些下来。 以往剧组总是很热闹的,没有人会不爱夏普,只要他在的地方就有欢声笑语,可这会儿却静悄悄的。 顾云开出来的时候才发现有三个陌生的大汉站在了机器旁边,李斯思站在一个头破血流的摄像师身边,摄像师坐在箱子上,一个女助理正在帮他擦血,眼睛里啜满了眼泪,似乎被吓得不轻。夏普像孩子似的被他的鸡mama助理挡在了身后,还拼命伸长了脖子东看西瞧,眼睛亮晶晶的,似乎觉得很新奇。 拉劳靠在亨利身后,亨利额上的青筋都爆出来,可还是默不作声。 是流浪汉吗? 顾云开知道这个离战场不远的小村庄里必不可免会有些游手好闲的流浪汉,有些甚至是退伍后的兵痞,这个地方可不富有,穷困潦倒的底层人会干出什么都不稀奇,有些人战战兢兢为了果腹而辛勤劳作,自然也会有偷jian耍滑的人想摸点好处,这些人未必知道剧组多有名,也铁定不清楚这些机器的价钱,只知道非常贵,想弄点钱供以自己喝酒找女人,随便快活两天。 并非是对底层的鄙视,而是贫穷真的能促使人做出许许多多的蠢事来。 顾云开当初就是从底层爬起,他最为贫困的时候,住在潮湿的地下室里,空间小的仿佛是具送人下葬的棺材,每天早晨买三个馒头,泡开水后能管三顿。他在那段时间无法控制自己起过不少恶念,人的善恶并没有那么详细的划分,可自控力是唯一的准则,他最终咬牙撑了下来。 可更多人撑不下来,因为他们连三个馒头都没有,又或者根本不满足自己限于三个馒头。 这些人把剧组的行程摸得很清楚,未必知道今天是场文戏,但知道看起来不太好惹的剑术跟格斗老师都没来,而且这次是外景,他们打小在这片地方生活,只要摸到点好东西就跑。他不知道什么叫好东西,可是剧组对他们而言,就是城市里的人物,城市里的人物哪怕是块手表都到了天价。 剧组在现场的少说有十来个人,顾云开本来还以为他们站在摄像机旁才不敢妄动,哪知道走了两步才发现他们原来带了枪,地上还有被砸坏的摄像机——想来就是刚刚那个摄像师发生冲突后被砸了。 劫匪人数不太多,可是手里有枪,顾云开心里一动,计上心头,仔细看了看三个大汉的站位,里面有个蒜头鼻子,有个红眼睛,还有个矮个子的大胡子,他们看起来似乎也不知道哪个东西更好更贵,能换到更多的钱,因此胡乱翻找着,贵重机器难免被磕磕碰碰到,李斯思的脸皮几乎都在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