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节
钱维汉说得没错!这点才是最让人怀疑的地方。洪家那两口子不像是个善心人。 钱淑兰想了想,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大哥,你说我要不要去试探一下?” 钱维汉秒懂,她这是想请他娘出来帮忙了,他立刻摇头,“你别再叫娘出来了。她一个鬼仙老来凡间有损修为。再说了,这事那么久远了,你就算查出来又能怎么样?洪顺友的亲爹亲娘可是大资本家。如果查出来,洪顺友可是要被批斗的。你这不是害他吗?” 钱淑兰被他骂得一愣。猛得一拍脑门!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年代可是最兴成份那一套的。即使她真得把真相抖出来了,对洪顺友一点好处也没有,说不定还会连累到他!她顿时吓得后背都湿了。 可让她白白放过杀人凶手,钱淑兰有些不甘心,“难道我们就这么白白放过一个杀人嫌疑犯?” 钱维汉也不甘心,可这事跟他有什么关系,“这事你还跟洪顺友商量之后再做决定吧。毕竟是他的家事,如果要报仇也是由他来办。咱们到底是外人。” 钱淑兰叹了口气,她就是因为不想让洪顺友太过激动,刚才她才强忍住没说的。 如果她跟洪顺友说了,他会不会为了报仇把洪家人给杀了?那他可就毁了! 如果她来出面调查,还能装神弄鬼吓吓他们,让洪家人自己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可现在倒好骑虎难下了。 看来这事还是要由洪顺友自己来做决定。 到了王家村,钱维汉就把张招娣给喊醒了。她大着肚子,钱维汉也不敢抱她,怕脚下不注意再滑倒了。 钱淑兰也下了车,等她到了家却发现家里大人一个也不在。只有几个小的在院子里玩。 “小莲,你爹你娘呢?” 正在和小桃玩翻绳的小莲听到她娘的声音立刻抬起头来,“奶,大堂哥不见了,我爹我娘都去找他了!” 钱淑兰眉头紧皱成团,正康不见了? 这都快天黑了,他去哪了?她仔细回想了昨晚的正康很正常,没有异常啊!小芳也没说要跟他分手!他也不至于会离家出走呀! 钱淑兰坐在堂屋等了好久,直到天都快黑了,这些人才陆陆续续回来。 王守义拍着王守仁的肩膀宽慰着他,“大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正康说不定去找别的人玩了,他也就是一下午没在家而已。” 王守仁却没说话,耷拉着脑袋走进来,当他看到他娘坐在椅子上,直接朝她跪下,哭着道,“娘,正康不见了!” 钱淑兰眉头一皱,“你跪着啥意思?” “如果他回来,我想把我的工作交给他,正康不见说不定就是因为没工作才离家出走的?娘你就同意吧!”王守仁跪下地上不停地磕头。 居然还逼迫起她来了?钱淑兰都要被他气乐了,她眯着眼打量着他,声音渐冷,“如果我不同意呢?” 王守仁正想答话,只听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河渠那边死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提前说一下,正康不是离家出走,他是遇到事儿啦啦啦! 第161章 村里许多人都跑到河渠那边凑热闹。 老王家的人都担心是正康出事了,所以跑在最前头。 可到了之后却发现正康正坐地上好好的,只是一脸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 王守仁立刻跑上前去把他拽起来,“这么冷的天,你坐地上干啥?” 正康触到王守仁手上的温度时立刻回过神来,趴在他肩头放声大哭,“爹!” 钱淑兰挤开围观的家人,扫了一眼抱成一团的两人,又快速地移开了视线。 只见地上躺着一个小男孩,待她看清楚样貌之后不禁叫出了声,“大栓子?” 此时的大栓子穿着单薄的衣服,正平躺在冰冷泥泞的泥地上,他的五官消瘦得厉害,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皮肤干裂得吓人,“他这是?” 钱淑兰有点不敢置信!他这是死了吗? 她蹲下身子刚想给他检查,就见正康突然推开他爹,蹲下来朝钱淑兰急切地道,“奶,你看看他,我也不知道他这是咋了?突然就晕倒了。我喊了半天,他也没醒。” 钱淑兰悬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伸手去摸大栓子颈下的脉搏,感觉到有跳动,她立刻长舒一口气,“这孩子可能是饿晕了。” 很快老杨头也过来了,挤进人群给大栓子认真把脉,“这孩子还活着呢!”他朝围观的人群里骂了一句,“刚才是谁啊!这么没谱居然咒人家死了!” 一个小男孩挠着脑袋有些委屈,“是正康说的。” 一直以为自己杀了人的正康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现在才有了点精神气,“我这不是摸他鼻子下面没呼吸了吗?” 老杨头瞪了他一眼,“这么冷的天,他又穿的这么少,肯定感冒了,估计用嘴呼吸呢!” 钱淑兰也没空听他讲这些大道理,她赶紧让王守仁和王守义把孩子抬走。 其他围观的人注意到这孩子的身着,都是一阵唏嘘。 钱淑兰起身之后就把自己身上的棉袄脱下来盖到大栓子的身上。 冷风凉飕飕地吹过来,钱淑兰只穿着毛衣就有些冷,忍不住有些发抖。 为了让自己热起来,钱淑兰赶紧跑起来。 到了家里,钱淑兰吩咐李春花熬白米粥。 烧开了之后,她亲自盛了一碗喂给大栓子。 大栓子有些发烧,钱淑兰拿出之前家里放的退烧药。这还是之前丹娜发烧,她特地让医生多开的。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吃了一颗退烧药之后,又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早上大栓子就醒来了。 睁开第一眼就看到钱淑兰守在他旁边,激动起来。 他一动,钱淑兰就醒了。 “你怎么样?还好吗?” 钱淑兰昨晚是在空间里睡的,怕别人看出异常,她七点钟就从空间里出来了。 只是依旧有些犯困。 “钱奶奶,是你救了我吗?”大栓子的嗓子十分沙哑,甚至有点粗粝仿佛沙子摩擦的声音,有点渗人。 钱淑兰愣了好半天,才皱眉看着他,“你的嗓子怎么了?” 大栓子舔了舔嘴唇,正想说话。钱淑兰赶紧打断了他。 昨天为了让他肚里有食物,但又因为他一直昏迷着,钱淑兰喂得都是盐水,煮的白米粥根本吃不下。 现在一觉醒来,他肚子应该饿得不行了,钱淑兰注意到他一直用拳头捶着胃部。 钱淑兰赶紧去堂屋的煤炉上端白米粥,递给他之后,才开口解释,“你昨晚昏迷得太厉害了,根本喂不进去!快吃吧。” 大栓子爬起来,他的身体还是有些软啪啪的。钱淑兰担心他再着凉了,立刻把那件军大衣给他裹上。 大栓子立刻开始大口大口吃粥。 等他吃上一碗,似乎还没饱,钱淑兰又去盛。 一连吃了三碗,依旧没饱。 钱淑兰却摇头不给他盛了,“你之前饿得太久了,一次吃太多,很容易会出问题的,待一会儿再吃吧。” 大栓子点了点头。 等吃完了饭,钱淑兰才想起刚才他问的问题,“是我救你的,不过是正康先发现了你,不过你怎么会遇到正康了?” 因为之前她让大栓子去骗正康的钱,大栓子应该不会出现在正康面前才对呀。 大栓子看着自己身上盖的厚棉被,忍不住开始落泪。 钱淑兰静静地看着他。 大栓子抹了把泪,“我躲在河渠那边等你,没想到被正康碰上了。他非说我是小偷。我跟他辩解,他不信我。还说起我以前骗他的事儿。推搡之下,我就倒了。”说到这里,他十分不好意思,“我饿了好几天了,根本没有力气跑。钱奶奶,真的很对不起。” “没事儿!他知道咱俩认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说你以前卖过知了猴给我就行了。”钱淑兰安慰他,又想起来问,“小梨花呢?” “天气太冷了,我们已经好多天没吃东西了,我担心她走太远消耗体力,所以就让她在家等着。” 钱淑兰点了下头,“你怎么不提前过来买红薯呢?” 大栓子苦着脸,“我和meimei藏得钱被人抢走了。我不肯给,那人就把我打了一顿。我和meimei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之前一直啃树皮,把我的嗓子都弄哑了。” “是谁这么可恶啊?” “是流民!好多好多的流民已经走到我们村了,要不了多久也会到这里的。” 钱淑兰点了点头,又问,“你家呢?就没一丁点粮食?” 大栓子却是无奈地摇头,“家里面全都断顿了。之前队里分到的钱全买了粮食。城里的粮食特别贵,根本买不到多少。” 钱淑兰叹了口气,“那我先给你拿粮食吧。以后等你有钱了再还我。” 这理由她用了许多次,以前都没成功,这次大栓子却好半天也没说出拒绝她的话。 可他的面上却是十分纠结的,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钱奶奶,我爹说了人要有骨气!” 他明明饿得不得了,却还能强忍着饥饿说出这样有骨气的话,钱淑兰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揉了揉这个孩子的脑袋,心疼得不得了,“大栓子,你真是个好孩子。” 被夸的大栓子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来。 钱淑兰哭完一场之后道,“不如这样吧。你答应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先提前付你粮食。” 大栓子有些犹豫,他抹了抹脸上的泪,“钱奶奶,你要我帮你做什么事?” 见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钱淑兰想了想道,“这事很危险。我要把你送到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方,你帮我赚很多很多的钱。要比我给你的多一倍。你愿意吗?” 大栓子惊讶地张大嘴巴,飞快地摇头反对,“钱奶奶,投机倒把是要坐牢的。” 钱淑兰却很肯定地告诉他,“我要把你送去香港,那个地方做生意不会坐牢。” 香港?那是什么地方?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临阳省人,大栓子自然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钱淑兰不得不把这孩子送走。这孩子的身份在这边已经相当危险了。 那十年运动像他这样已经长大成人的“漏网之鱼”一定会被那些大队干部交上去充数。 她不想让这么好的孩子遭受那样的折磨。 他明明就可以过得很好。是这个时代辜负了他的好品行。 大栓子试探着问,“真的不会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