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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遗憾道:“可惜了,这样一局好棋。” “没什么可惜的,这世上之事有因必有果,有时候有些事本就只能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男子不解他话中深意,看着地上的棋盘就如同这天下局势一般,心中颇为苍凉。 “当年若皇叔愿意坐这个位置,恐怕如今咱们北燕也不会屈居第二了。” 不论他言语多么真挚,情感多么深厚,被他唤作皇叔的男子依旧毫无动容,就像一尊用冷玉雕琢而成的玉像。 声线冰冷而凉薄,没有一丝人气,他说:“你既知我心意,又何必多言,多年前我如此,如今亦然。” 男子不甘道:“多年前,皇叔是因血海深仇在身,如今呢?还不够吗?” 后者不语,薄得有几分刻薄的唇抿着,毫无颜色。 他已经用最直接的方式作出了回答。 男子的脸色缓缓沉下来:“皇叔又何必要如此无情?寡人承认,慕沉央是难得的明君,但他太过心软,宋离鸢一死,难成大事。” 另一个人沉默片刻,开口道:“玉笙,我说过的。” 翟玉笙回过头来,狐狸般的狭长眼眸里满是不甘,愤懑:“说过什么?皇叔说不愿入世吗?皇叔分明是偏心!” “天生帝王命,又岂非是你我以人力能够改变的?” “那皇叔你不也...” “闭嘴。” 翟玉笙也知自己一时情急说错了话,缄默不言了。 男子也无意责怪他,只道:“找我来所为何事?” 因为翟玉笙不知道,他却很清楚。 篡改天命,无人不付出惨痛代价,这样的念头,萌生那一刻就必须掐灭。 翟玉笙犹豫片刻:“皇叔觉得寡人这么做,是对是错?” 男子反问:“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翟玉笙早已失了棋盘之上的淡然,咬牙道:“皇叔不是说天生帝星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助?那么寡人为何不能抢过来?正好宋离鸢已经死了,这要是从前难免还会落天下人口舌,如今不正是正中寡人下怀。” 男子早已猜到了他的目的:“所以你牺牲了你的亲meimei?” 翟玉笙冷笑:“亲meimei算什么,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能达成目的,便是有意义的,端静一向温婉大方,相信她一定能懂寡人的心。”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 男子没有再开口 想来,他自己的时间也不多了。 .... 宋离鸢活着的时候树敌颇多,不论是江湖还是朝廷,想杀他的不计其数。 但因他被囚禁在皇宫三年,原本有意与他交好的官员或者依附于他的官员都各自寻了其他的靠山,仇人都没能寻到空子的同时他的势力也薄弱了不止一点半点。 后来他身死的消息传出来,大家都觉得是当今天子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还曾感叹过这个十多年前便以‘宅心仁厚’闻名的太子殿下也当真是心狠手辣,居然连膝下最忠心的狗都杀了。 时隔半年多,原本都以为投胎了的人竟然敢光明正大的跑出来,仿佛在彰显‘我还没死’的信息。 整个南楚都如同一锅烧得guntang的沸水,沸腾,无法抑制。 天下人都觉得自己被骗了 更有甚者觉得被戏耍了 前段时间因为谋反的事情,为了不牵扯靳安王,那些被处理的官员的缘由都是保密的,只有朝臣才知道内情,但是也只知道是谋反,并不知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而百姓对于朝廷有畏惧虽不敢多言,但是难免心里没有一堆一堆乱七八糟的猜测。 如今又是这件事爆出来。 当初是慕脩昭告天下离鸢丞相自尽于东宫,如今却活生生出现在人前,而且不止寥寥几个百姓见过,很大一部分人都看见了。 这下子就算是一开始极力维护慕脩的百姓如今也有些动摇了。 而且在谢锦和慕脩返京的途中,和亲公主无故身亡的消息就已经被有心之人走漏了,百姓愈发惶恐不安。 这一个一个大石砸进湖中,惊起巨浪,虽还没看到结果,但是明眼人都知道此时不过是暴风雨前的水面。 树欲静而风不止。 宫里也不平静,这几日御史台快被朝臣的奏折淹没了。 各地都不宁静,都有自称是丞相爪牙的人现身,烧杀抢掠。 即便是小城镇,也不放过。 一群小官压不住了,也不知该如何处理,只好全部送到皇上手上。 赵承德短短数日,拂尘都快甩秃了:“哎哟喂,快想想办法吧,这可怎么办!王爷如今是不闹腾了!可这朝臣和百姓又开始闹了!还一发不可收拾了!” 段南坐在殿中,手肘边的小几上放着好几沓的折子,谢锦坐在另一张椅子上,他身后站着一脸忧色的方原。 龙案上也堆满了金灿灿的奏折,几乎要把坐在后面一本一本翻看的慕脩遮完全了。 慕脩墨眉拧起,看着折子上那些差不多的内容,下意识转着拇指上的镂空玉扳指。 段南道:“恕臣直言,这其中必有蹊跷,如若不然,百姓的反应怎会如此激烈。” 谢锦合上一本折子,‘啪’的拍在桌上,冷笑道:“这些官员拿着月俸却丝毫起不到官员应该起的作用,连这点事都平不了,还敢送到御前,你们御史台的官员也不想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