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节
很快就有工作人员抱歉的通知大家,说对方地面突降暴雪,天气情况很糟糕,飞机过去恐怕无法停靠。 归家心切,有人没好气:“大过年的,多久能起飞啊?” 对方说:“很抱歉,遇到暴风雪等不可抗力的天气因素,我们也不能确定,请您耐心等待。” 人群中怨声载道,只有李久路眼睛是亮的。 这一等就是四个来小时,晚上七点钟时候,机场贴心地为乘客送来丰盛晚餐。 有人仍然不断抱怨,有人改签离开。 久路暗暗看表,走过去说:“我们还要再等吗?” 江曼抬头:“累了路路?” “嗯。”久路说:“看来那边雪不会停,今晚要在机场过吗?” “再等等。” 久路建议道:“要不我们退票回家吧,还能去院里守岁。” 没人说话。 李久路偷瞄一眼周克,自言自语:“这边的雪也越下越大,再不走,高速公路恐怕也要封掉了。” 她说完谁都没应声。 几分钟后,周克整了整西装站起来,“走吧,回家。” 另一边老人院里,今日气氛同去年一样热闹,顾晓珊带领几名护工,和大家聚集在一楼的活动室,包饺子看晚会,不时爆发一阵笑声。 十点钟时候,外婆哈欠连天,身体有些熬不住。 没等守岁,驰见把她搀回房间睡下,看了眼时间,也实在没有待下去的理由,便穿了衣服回家去。 “文人天下”黑着灯,今年洪喻也回老家过年了,整间房子冷冰冰,一点儿生气都没有。 他在屋子中转悠几圈儿,锁门去对面买来啤酒零食和两盒方便面。把一堆东西扔到八仙桌上,开了电视,调到最大音量。 小时候没觉得,但现在越发害怕这样的节日。 记得去年这时候正和李久路在河边,他们看完马莲出来,他还安慰她别怕孤单。 但现在自己却畏惧得像个胆小鬼,心中又慌又空荡,感觉每过一分钟都是种煎熬。 他心里惦记着她,拿起手机想发条短消息,可盯着屏幕犹豫不决,末了又放回去。 他像个病态的人一样反反复复,最后将手机扔出老远,眼不见为净,开了瓶啤酒,窝进沙发里。 夜里十一点,疲惫的三人终于返回老人院。 周克直接去了办公室,江曼想去活动室看一眼,久路自然是跟着的。 但她没能看到驰见,心中说不出什么滋味。 她今晚想见他的欲望十分强烈,在凳子上坐片刻,借口说:“妈,我想回去先睡了。” “不是要守岁?” 久路捶捶肩:“有点累。” “行吧,妈跟你一块儿回去。” 李久路直接回了房间,她没开灯,和衣躺在床上,被子盖过头顶,静静地等待着。 楼下电视欢欢闹闹,没多会儿,周克回来,江曼准备给他包饺子。 时间一分分流逝,不出所料,江曼来叫她吃饭。 她屏住呼吸,立即闭紧眼。 江曼小声唤着她名字,见她毫无反应,便轻手轻脚关门出去了。 江曼知道她睡熟,便不会再进来。 久路迅速从床上坐起,看了眼时间,还有一刻钟到零点,看样子楼下两人还要活动一阵子,她心中焦急万分,目光蓦地落在不远处的窗户上…… 当她逃出老人院,一路疾跑,身体传来的钝痛提醒她,今夜她必定会为自己的疯狂付出代价。 但是,都没所谓了。 她不会再像齐云那晚一样假装矜持,有些代价,她想她此刻愿意。 久路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跑得这样快,远处有鞭炮声传来,近处只剩她的呼吸,还有迅速呼出然后向后飞舞的团团雾气。 一路跑到“文人天下”,屋里的灯开着。 她推门而入。 沙发上的人受到惊吓弹起来,啤酒撒一地,当看见门口的她,他瞬间怔住。 电视里,节目主持人开始激动倒数,门外的炮竹声已经此起彼伏。 久路气息不稳:“驰见,新年快乐。” 她声音很轻,但确信他听清了。 钟声敲响,世界变得喧嚣又浮躁,外面震耳欲聋,仿佛到处都是笑声还有欢呼声。 他们终究陪伴着彼此,跨越新年。 久路冲他微微一笑,潇洒的耸一下肩,然后露出牙齿。 一瞬间,驰见湿了眼眶,这个笑足够他为她赴汤蹈火、倾尽所有。他低头看着地面,终究无法克制,上前一把抱住她。 这个拥抱,他用尽所有情感跟力气。 “你怎么回来了?”他竟然带了鼻音。 “航班延误。” “为什么?” “那边暴风雪。” 驰见手臂又紧了紧:“感谢暴风雪。” 久路一笑:“我猜,你会开心。” “你猜对了。” 驰见松开手,捧起她脸颊去吻她,久路勾紧他的腰回应。 这一天有多难熬此刻两人就有多激动,吻很久,驰见突然托住她腰臀,将她腾空抱起,然后在屋中不停旋转。 她的脚扫掉桌上的零食跟啤酒,还有角落里的花盆。 久路笑着尖叫:“你疯啦,放我下来!” 驰见也裂开嘴大笑,早已高兴得忘乎所以。 当外头的动静真正平息,驰见举抱着她,久路说:“帮我把身后的文身补全吧。” 第43章 小小的文身室里亮起灯火,暖气十足,房门关严后,站在里面十分温暖。 驰见背过身准备工具,嘴中不忘占便宜:“脱衣服吧,李老师。” 后面没吭声,他突然想起第一次文身时,她像受惊兔子似的表情,戏弄的心思越来越高涨。 他在戴手套的间隙回了下头:“最好全脱……” 说一半的话卡在喉咙里,驰见整个呆掉。 房中少女安静站着,下面穿着牛仔裤,上身只剩一件文胸,两边连接着脆弱的细肩带。那些美妙的弧形走向将她胸部托起,中间一道柔化的“y”曲线。 驰见从没这么光明正大地打量过。 他嘴唇发干:“脱完了啊。” 久路背着手,脸颊染上红晕。 她走过去,按照他的指示,背着身骑坐在椅子上。 驰见收起那些玩笑话,拎了凳子坐在她身后。 久路今天梳着高马尾,此刻发辫顺右肩搭去了身前,整个后背展现在他眼前。 头顶白光晃眼,但她的肤色更晃眼,驰见反复清嗓,命令自己拿出点专业态度来。 “带子碍事儿,你……要不解开?” “哦。” 她没等动,驰见轻声:“我帮你?” “……好。” 店里其实备有干净浴巾,但他没给她拿,她也没要。 他攥了下拳,不动声色地研究几秒,解开后,移开视线,转印,装针。 “那我开始了?” 久路嗯一声。 下第一针时,久路细细颤抖。 “疼?” 她说:“没事儿。” 他今天眼有些花,手也不稳,被胶皮手套包裹着,出了汗,像被腻在胶水里。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只剩电流声。 “见”字的比划很简单,要在以往,很轻松就能搞定。可现在他视线总被什么吸引,无法集中精神。 “嘶……”久路低呼。 驰见反射性一弹,针走偏了,他手中的文身机立即离开她背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