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想要被你倾慕。” “……” 贺云开直截了当的道:“我倾慕你,迷恋你。” 闻言,谢韫舜心中猛得酸疼。 “我能给你的,他一定给不了。他能给你的,我都能给你。”贺云开郑重说道:“我想要占据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这就是你残害他中毒的原因?” “顾及你的感受,我没杀了他。” 谢韫舜蹙眉,悲哀的道:“你顾及我的感受了?你彻底的摧残了我!” “神魂破碎了是吗?” “如你所愿了是吗?” 贺云开温言道:“我想要你重新意识到我的存在。” “我已经对你刮目相看了。”谢韫舜冷道:“我已经意识到你的能耐,我在避免跟你反目成仇,你还要怎么存在?” “被你依赖、被你倾慕的存在。”贺云开温存的道:“你需要意识到我值得被你依赖、被你倾慕。” “你在惩罚我?” “你该承受惩罚。” “没有依赖你,没有倾慕你,我有罪吗?” “有。” 谢韫舜懵怔。 贺云开一本正经的道:“我容貌还可以,手段还可以,身体力行的房事还可以,对你的纵容还可以,身份还可以,你犯了有眼无珠之罪。” 谢韫舜字字清晰的道:“厚颜无耻。” 贺云开平和的道:“我知道你深深的鄙视我、痛恨我,我同样不耻自己的行为。跟你用那样卑鄙的方式圆房,第二次又用同样的方式使你受孕,每次回忆起,我都觉得自己很龌龊。” 谢韫舜冷道:“这么平和的语气,你在沾沾自喜吗?” 贺云开全心全意的道:“我自幼隐忍惯了,平和惯了,对不起。” 谢韫舜眼帘一垂,不语。 “我为对你做过的所有令你不适的事情,我同样觉得不适,但我真的不知道还有什么更好的方式能博得你的注意和重视。”贺云开深深凝视她,由衷的道:“你实在太高贵,太冷静,太有主见,太迷人,我没办法克制对你的占有欲,占有你的身体,占有你的心,占有你的神魂,想完整的占有你。” 谢韫舜斥责道:“你占有我的方式是摧残我。” “我没有资格请你原谅。”贺云开沉重的道:“你以后怎么对待我都不过分。” 谢韫舜正视他,道:“你到底要怎样对元惟?” “他会活着,昏迷不醒短则一年,长则三年。等他苏醒了,怎么赦免他、重用他,我都顺从你的安排。”贺云开痛楚的道:“我比你还害怕他死,他死了你一定会要我的命。” 谢韫舜松了口气。 贺云开全神贯注的看着她,问道:“告诉我,你想要的是什么?” 谢韫舜不语,她受元惟的影响,自幼志向远大,可是碰到了他,就像是碰到了势不可挡的挫折,计划总是被打乱。 “我非常倾慕你,只要你对我温柔,对我笑,重视我,依赖我,我会对你死心塌地的痴迷。”贺云开真挚说道:“你完全可以仗着我对你的倾慕有恃无恐,我愿意当你的傀儡,愿意当你的贤内助,我真的比你想象中的有用且好用。” 谢韫舜冷静的瞧了他一眼。 “如果你能倾慕我……”贺云开只是想想如果就觉得欢喜,情不自禁的抿嘴一笑,面容微红。 谢韫舜若有所思的道:“如果我一辈子都不能倾慕你呢?” 贺云开皱眉,“我有那么不堪吗?” “回答我。”谢韫舜冷静视之。 贺云开认真的沉思,认真说道:“我不知道。” 谢韫舜突然想到那日回答他‘皇后会对朕动恻隐之心?’时,自己回答‘臣妾无法确定’的心情,是很慎重的回答,没有任何欺瞒,因为命运无常。 贺云开轻轻的触碰下她的手,温言道:“身子重要,别让自己心情不好。养好身子,有了健康的体魄,你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你想做的事。” 谢韫舜挪开手。 贺云开心平气和的道:“我把自己都这么坦诚的摆在你面前了,等你摧残、报复、伤害。” “然后你再凭自己的能耐,施以更大的摧残报复伤害。”谢韫舜目光薄凉,冷静至极,她不能小觑他,不能掉以轻心,他实在太防不胜防,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刻使出致命一击,而且还是举重若轻的使出。 贺云开不由得笑了笑,摇首,道:“我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么深不可测,也并非那么卑鄙无耻。” “你何必妄自菲薄。”谢韫舜察觉到他的手又摸上来了,随即又把手挪开,挪远点。 贺云开懒散的道:“我自觉自己本性很良善,脾气很温和,不记仇,心态宽容,只是偶尔不心慈手软。” 谢韫舜不语,好像他的无耻行径都是她逼的似的。 贺云开察觉到她的心声,直言说道:“我的无耻行为,真的是因你而忍受不了了。” 谢韫舜心情复杂的瞪了他一眼。 贺云开慢慢站起身,温言道:“朕能保护皇后,且只有朕能保护皇后。” 谢韫舜心下一惊,突然发现他一直是跪着跟她说话。他……他…… 贺云开漫不经心的拍了拍双膝的尘土,道:“朕去陪陪公主,她特别爱哭,好像知道她的母后不喜欢她。” 谢韫舜更正道:“我没有不喜欢她。” 贺云开走出两步,回首道:“朕对皇后唯一的要求,是在朕面前自称臣妾。” 第65章 宜云开 谢韫舜已卧床休养了近两个月,在尚膳局和尚药局精心配制的药膳调理下,又跟贺云开坦诚相见的畅谈了一番,稍稍缓解了心中阴霾,坚定了信念,她身子康复的状态很不错,身形恢复的很好。 贺元惟躺在荣盛宫里昏迷不醒,御医们日夜严加看护,病情略有稳定,能喂些汤汁维持生存。 这日晌午,皇太妃们和大长公主们相约一起探望谢韫舜,十余人闲聊之下,状似无意的点到为止,道:“先帝在皇上这个岁数时,已是有了两位皇子一位公主,还有两位妃嫔怀着身孕。” 谢韫舜只是微笑听着,端丽大方。 见皇后不接话茬,她们又状似无意的明言道:“何不选个黄道吉日,把春分之日选定的皇妃册封入宫,以免她们择了婚嫁。” 显然,这是人多势众的劝谏皇后为皇上充纳后宫,一因家族闺秀入宫为皇妃从而荣贵,二因皇帝子嗣事关重大,皇帝后宫需要多多开枝散叶,而皇后头胎生了个公主,皇上竟然还史无前例的举国同庆的赏赐同日出生的女婴们,太过离谱。 听着附议声不绝于耳,谢韫舜看了看睡在床里侧襁褓中的澄明公主,自是不允许皇上近期纳妃,从容说道:“皇上的皇长兄在荣盛宫昏迷不醒一日,后宫就无一日是黄道吉日,不宜册封皇妃。这是皇上与本宫商议后一致的决定。” 太妃们和大长公主们面面相觑,皇上竟然决定同意如此牵强的理由暂不纳妃?!是碍于皇后的颜面?还是忌惮谢家的权势?长此以往必将后患无穷,她们纷纷觉得应该让宗室们劝谏皇上纳妃。 众人退下之后,谢韫舜静寂的站在窗前,眸色怅茫。 窗外风大,无情又无息的吹落摇摇欲坠的树叶,落叶归根。 背后有人信步而来,下一刻,她曼妙的身子被刻不容缓的深拥入怀。背后的怀抱宽厚温暖,一手罩着她平坦的小腹,一手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臂弯渐渐收拢。 她被稳固的拥抱,耳廓贴在他结实的胸膛,他强悍有力的心跳震的她的心跟着怦跳。 久违的拥抱,贺云开舒心的道:“将近三个月了,朕终于能抱到皇后。” 谢韫舜眼帘一垂,心绪复杂。 贺云开温言问道:“皇后?在想什么?” 谢韫舜想的是纳妃事宜,可想而知宗室们会择日共同劝谏他纳妃,如同今日这般兴师动众,她漫不经心的探究道:“请皇上挑个黄道吉日,把选定的六位皇妃册封入宫,平息宗室们的不满。” 贺云开的下颌慢慢摩挲她头顶,呼吸着她的香软,这个性情大方而感情懵懂的美丽女子,无时无刻不在勃发着迷人气质,平和的道:“朕翻过皇历,近一年无一日宜册封皇妃。” 谢韫舜一懵,不由得偏首仰脸看他。 他随即俯首以唇相迎,没等她看清他的神情,他已吻上她的唇。唇瓣相触的霎那,他们的身心都一颤。 在她恍惚间,他深吻入她微微启开的唇,热烈的占据,缠绕吸吮着她的舌,不失温柔。久违的亲密亲吻,久违的悸动。 感受不到她的反应,他克制住适可而止,意犹未尽的轻轻含着她红润的唇瓣,气息沉促的低低说道:“不着急,等我们慢慢有了皇长子,朕再册封六宫皇妃,可以吗?” 谢韫舜挪开脸颊,目光清醒的落在窗外,告诉他道:“臣妾的说辞是,皇上和臣妾一致决定,元惟一日不醒,皇上就一日不纳皇妃。” “朕用皇后的说辞。”贺云开轻旋过她的身子,二人面对面,他揽住她,按着她的后腰往他怀里紧贴,温煦的注视着她,温存声道:“可不可以唤朕一声云开?” 谢韫舜觉得被紧锢的喘不过气,推了推他挣脱着。他顺着她的力量放松她。她稳了稳呼吸,冷静问道:“皇上是在跟臣妾谈条件?” “岂能,朕愿意无条件用皇后的说辞。”贺云开认真的道:“只因听到你那样唤他,嫉妒,情不自禁的想听你唤朕。” 谢韫舜忍不住道:“皇上为何不能把心思放在有意义的事情上?” 贺云开平和的问:“何事有意义?” “皇上对元惟的嫉妒毫无意义,皇上热衷的身体需要的事也毫无意义。”谢韫舜凛然反问道:“皇上当真不知何事有意义?” 贺云开波澜不惊的道:“在垠口建粮仓有意义?” 谢韫舜闻言一惊。 “朕带皇后看一件有意义的事。”贺云开牵住她的手,带她走出寝宫。 谢韫舜被他牵着手出了祥凤宫,旁若无人的来到乾龙宫。他们进入正殿里的侧殿,殿内简朴,可见殿内墙上挂着一幅精确到郡县的大疆域图。 贺云开握着她的手,手指定在垠口所在位置,道:“此处水路便利连通平原一带,土质干燥,黄土塬地貌,离京城不远,很适合修建大型粮仓存储谷粮。” “修建粮仓的目的?”谢韫舜冷静视之,眼睛里闪烁着明亮的光芒。诚如他所言,垠口是很适合的地方,她春季那次前去垠口,就是为了选址,修建大型粮仓正是她下一步要做的有意义的事。 贺云开道:“一直以来,各郡每年丰收的谷粮,适量上贡朝廷,大部分则入各郡自建的粮仓。四年前的一场洪涝教训惨重,百姓颗粒无收,朝廷命令开仓救灾,发现涝灾一带仓存的谷粮发霉腐烂不能食用。而商人重利,控制粮价高涨,百姓苦不堪言,局势一度动荡。” 谢韫舜隐隐流露出赏识,确实是那次惨重的教训,她和元惟意识到当前粮储有极大的弊端,一起制定改革计划,决定修建大型粮仓以惠后人。 贺云开道:“修建大型粮仓的目的是由朝廷控制天下谷粮,大型粮仓建成之后,改革粮储,各郡每年将大部分谷粮上贡入仓安全存储。遇灾年就开仓救灾,平抑粮价,保天下百姓心安。” 谢韫舜隐隐一笑,非常确切而精准。 贺云开从桌案抽屉里取出一张图纸,平静的道:“皇后请看,这是朕与两位很合适的人才,一同绘制出的粮仓形貌,初建八十一座粮窖,防水防火。” 谢韫舜仔细端详,画工精细,果然设计巧妙,而且具体的选址之处竟然跟她所选不谋而合。 贺云开慢慢收起图纸,展开另外一张图纸,道:“根据地貌和土质,朕还同他们一起研究出了修建粮窖的工艺,能修建的牢固,还能防潮防热,使谷粮耐存储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