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身形一闪，黑色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院子里。

    此刻的塞斯利亚感觉自己一直在往下掉，周围是水，沉重的水和黑暗，她在水中奋力挥动四肢，用力挣扎着。低下头往水底一瞥，便看见她，正确来说是藤田真央站在水底冷冷地看着她。

    『你在挣扎什么呢？本来，这里就是你的归处。』藤田真央指着她自己对塞斯利亚吐露出冰凉的字眼。

    用力摇着头，塞斯利亚奋力往上游去，她不想死，起码现在不想死。

    『为什么要活下去呢？既然你什么都舍弃了，过去，记忆，身份，力量……有现在的下场，并不奇怪，不是吗？是你自己选择要成为一个普通人的。』

    塞斯利亚看着藤田真央，深吸一口气，道：“我舍弃的是身为忍者时的我，除了这个，我没有舍弃任何。”

    『舍弃了忍者的身份就舍弃了一切，你又何必狡辩呢？现在的你，不堪一击，只能受人保护，任人宰割，过去的你可不是这样的。』

    “过去的我和现在的我，只是换了一个身份，我依然是我，从没有变过。”

    『没有吗？』藤田真央古怪地笑了起来。『你看看你，弱小到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掳走，却无能为力。以前的你，会像现在这样没用吗？在你还是忍者的时候，谁若是动你，你势必三倍奉还，从不例外。』

    “我只是想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塞斯利亚怒吼道。

    过去的一切，她真的全部舍弃了吗？其实没有，塞斯利亚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她并没有舍弃过去的自己，身为忍者时候的自己。所谓舍弃是将自己的过去，就算是一丁点的习惯，一丝一毫的记忆都要全部舍弃，可她做不到。

    『一日为忍者，终生都是忍者。』

    “我已经死了，木叶村中忍藤田真央已经死了，死在那场大战中。”塞斯利亚说这话的时候，眼眶泛红。

    『不，没有死，身体的死亡不代表灵魂的消亡，你不是还在这里吗？』藤田真央的声音近在咫尺，本来还在水底的她突然间出现在塞斯利亚的面前。她抱着自己，四肢紧紧缠着她，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别在做软弱无能的普通人了，就算向往平和也不该舍弃自己曾拥有的，你是忍者，这是你的骄傲，也是你不用任人欺负，任人宰割却不能还手的资本。』

    藤田真央的气息缠绕着她，怎么甩也甩不掉。

    塞斯利亚想要去挣开她，可惜四肢无力。

    “放开我！”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来就是一个人，我不会放开自己的。』

    藤田真央抱着她将她往水底拉去，塞斯利亚仰起头，开始一点点被拉入最深处。

    柔顺的银色短发，漂亮的银灰色眸子，年纪在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将手里的一盏烟炉收起来，喃喃道：“这样的话，她就会自愿当渡者的吧。”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迎来一记重锤。

    “痛！啊，布耶尔大叔，你打我干什么？”少年不满地叫道。

    布耶尔冷着脸，咬牙道：“谁让你用幻梦烟的？？”如果可以，布耶尔真想掐死少年，也就是上头派给他的助手，本.莱萨。

    本捂着头，道：“不用幻梦烟怎么能让她自愿成为渡者呢？”

    布耶尔听后，恼怒地伸手拎住本的衣领，将他半个人提起来，道：“你知不知道我们不能擅自对人类使用幻梦烟？就算幻梦烟能使用，在她非自愿的情况下我们也不能强迫她当渡者，你懂不懂？你那么做，相当于坏了规矩！！”

    本委屈地扁了扁嘴巴，道：“她太适合当渡者了，拥有那样的力量，就算在想逃避也没用的。”

    布耶尔何尝不觉得塞斯利亚适合，一半在阳，一半在阴的人，这世上本就不多见。以往也有过像塞斯利亚这样才能的人，不过大多不长命。连接阴阳二界的人，若没有一定的自保能力，基本上只能任由恶灵宰割。

    这世上的恶灵种类何其多，维多利亚小镇上的恶灵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

    渡者跟引魂者不同，渡者只能由人类来担任。

    每一任渡者都是如此。

    布耶尔道：“本，你给我记住了，下回在他妈……”

    话还没有吼出来，铁门‘喀拉——’的刺耳声响了起来……

    第26章 第二十五章

    这是一座废弃的仓库。

    铁门生锈，推开总能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个穿着黑色兜帽衫和破洞牛仔裤的青年推开仓库大门，提着一袋子东西从外头走了进来。

    转身将铁门拉上，这一拉并没有全部拉上，而是留下了一条很细小的缝隙，让外头的光线可以照进来。

    青年拉下连着衣服的黑色兜帽，露出了可弥尔那张略显沧桑的面容。他提着袋子走到一张破旧的桌前，将袋子随意扔在了桌上。扔下袋子后，他朝前头的一张铁床上看过去。

    铁床看着有些旧，却意外地干净。白色的被单，白色的床单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和白色裤子的女人。除了那一头黑色的长发，乍一眼看过去，简直是满眼的雪白。

    可弥尔朝铁床走过去，来到床前，他目光贪婪地凝视着昏睡的塞斯利亚。

    伸手抚上塞斯利亚的脸庞，可弥尔笑道：“你果然适合在我身边。”他贪恋着塞斯利亚的笑脸和她那与生俱来可以让人宁静下来的力量。

    弯下腰，将自己的脸凑过去，额头抵着她的，那亲昵的动作只有相爱的一对恋人才会做得出来。可弥尔做出这样的动作让布耶尔和本纷纷一怔，他们就在这仓库顶的水管上坐着，目睹着可弥尔的怪异，本忍不住吐槽道：“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布耶尔捏了捏眉心，道：“自打她家那位和这个家伙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她的体质就一直跟『麻烦』那两个字纠缠在一起。”

    本同情地看了眼还在昏睡的塞斯利亚，道：“真可怜。”

    还沉溺在意识的海洋中的塞斯利亚被藤田真央死死拽着往下拉，沉重的水流划过她的身体让她疲惫不堪，最后她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再挣扎，闭上双眼准备承受被拉入水底最深处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她醒了过来。

    睁大眼睛，印入眼瞳的是可弥尔那张温柔又略带疯狂的面容，塞斯利亚怔了怔，眼瞳中的视线慢慢聚焦的同时，意识也在一点点清醒，包括晕过去前的那段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