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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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慎忽的,不知为何,目光死死看向了秦礼。 秦礼虽早已懂事,但到底年岁小。秦慎瞧他的眼神,没有半分怜爱,带着一种莫名的神色,叫秦礼恐慌。是以,他一慌乱,低下了头。 这会儿,秦慎起了身,他又看向其余几位皇子。秦锋、秦朝这些皇子已然大了,如今,已然是自个儿的孩子都有了! 叫着秦慎的目光扫过,这些个皇子们心中惶恐,具是伏在地上不敢说一语。 “你们……一个个,怕都是想着湛儿早些死吧!”秦慎面容扭曲着,拿手指了这些皇子们,仿若在看仇人。 “儿……儿臣不敢!” 这些皇子们吓的全身具是一抖,只死死磕着脑袋。 “是不敢,不是不想!” 皇子们只吓的战战兢兢,再不敢开口。 秦慎上前了几步,他忽的,竟然猛的朝秦礼踹去。秦礼不敢反抗,整个人只滑出去几分。 彤瑞心头一跳,下意识喊了声七皇子。 “你身子好了,宇文皇后倒是将你培养的好。这几年,宇文家为你没少费心思。你们心里,怕是最想要湛儿死的吧!”秦慎这会儿说话,没了半分帝王威严,只充满了暴戾。 外头还跪着的宇文皇后这会儿听出了些动静,她心头一跳,却是不顾了规矩,跌跌撞撞就跑了进来。她一愣,而后却是惨嚎一声,哭叫着跑向秦礼。 “父皇?”秦朝猛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平日最是沉稳。这会儿,眼中却是流露出不暇掩饰的几分痛苦夹杂着仇恨之色。 秦慎自是不在乎了,外头重军围着。这里的人,没着他的命令,谁都离不了! 太后刚才被着秦慎的动静也吓到了,这会儿她才全然惊醒,而后恐惧道:“你疯了!你疯了!你这是疯了!” 秦慎整个人癫狂的笑了起来,笑着,他便哭了。 “我疯了!”他忽的指向秦煜,“你为什么活着!?” 秦煜早已吓的战战兢兢,这会儿瞧着秦慎,哭的一塌糊涂。 “说啊!湛儿是救你死的,你为什么不说啊!” 当日秦煜跑了出来,唯恐秦慎怪罪他,只说秦慎是自己中箭中毒而死,并非是为了救他。只这事儿,到底没瞒住。 秦慎静默了会儿,却是突然的,带着极致的恶毒看着秦煜,“死的为什么不是你!” 太后一个失神,猛的好无礼仪的坐在地上,她失神的喃喃自语,“完了……完了……都完了……我……对不起秦家列祖列宗。” 只这会儿,秦慎猛的大喊:“来人啊!” 彭越立时身着铠甲,龙行虎步进来,“见过陛下。” 秦慎目光一片冷漠,“你亲自去雍城,将永安王府围了。就说永安王私通反贼,带朕口谕,王府上下,赐毒酒一杯!” 彭越不敢有半点迟疑,立时遵旨离去。 秦慎的兄弟,现如今大多发配的发配,死的死。这永安王,是唯一一个封了闲散的王爷,还在雍城住着的。 别看如今永安王做了不少荒唐事,那会儿争皇位的时候,这永安王可不糊涂。 现下,秦湛去了,秦慎只觉自己似也没了多少精气神。他不晓得还能坚持多久,不过这些天,他有了个疯狂的想法。不管如何,他总得让他的湛儿能享受子嗣香火的,也总得让他风风光光的去,不能这么就走了。 只在此之前,倒是需的把前路铺好一些。这永安王留着,一旦他去了,怕是要闹出乱子,不若现在就解决了! 第56章 皇孙继位 彭越这会儿出去了, 屋子里便都是压抑的哭声。 “彤瑞。” 彤瑞此刻正扶着已然快要昏厥过去的太后,她自个儿也是眼睛红了一片,面上都是眼泪。这会儿猛的听到秦慎叫她,她便打了个哆嗦。 秦慎这会儿瞧着,怕真是疯了。 “奴……奴婢在。” 秦慎对着太后,到底也还是有着几人感情的。他二人之间, 虽比不上寻常人家一般母子情深的多, 但总归他还是顾及着太后几分的。 秦慎摆了摆手,“你带了母后下去吧, 好生歇息,再叫了医正过来瞧一瞧。她现如今年岁也大了, 经不起折腾, 这里也不必来了。” 太后这会儿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只捂住了胸口, 人已然是半清醒半昏迷的模样。 彤瑞咬了咬头,只唤了了几个宫女过来。合力帮着她这才颤抖着起身,便扶着太后离去了。 待太后离去, 秦慎目光扫了屋中所有人一眼, 只语气带了几分疲惫, “你们都出去吧, 外头跪着, 这里也不必进来了。” 小一些的皇子们只还哭着, 他们还不曾回了神。这会儿还是秦锋同着秦朝, 他二人一咬牙, 压抑了情绪只小心起来,这才带着其余兄弟们往外退去。 “辛羊。” “奴才在。”这老阉人此刻半句话不敢说,只匍匐在地上。 秦慎沉默了着,他似又恍惚了神,只发呆似得瞧着里面床榻上腐烂的尸体,半响,才道:“你让人……去备一副冰棺吧。明日,摆驾回宫!” 辛羊原听到秦慎说是回宫,只心中一喜,以为着秦慎这便是看开了。他晓得秦慎对秦湛的感情有多深,但死了便是死了,也该看看活着的人才是。 只是待辛羊抬了头,他瞧着秦慎还是那副恍惚的模样,他心中便一叹。这哪里是出来了,分明还会魔障着。 第二日未时,从着留县来的帝辇一行车架总算是回了雍城。 今日一大早,秦慎便吩咐了人,从着留县回来了。不过路上要顾着冰棺,也要照顾几分身体极为虚弱的太后,这路程才慢了很多,耽搁了。 秦慎一入雍城,进了皇宫,纠察卫就给他送了消息。 彭越办事自是雷厉风行,他昨日回了雍城之后,不给着旁人一丝机会,立时就让人围住了永安王府。 永安王那会儿还在外头喝着花酒,是给人提着扔回王府的。 永安王原先是一愣,只瞧着杀气腾腾而来的彭越,他便惨笑一声。到底,秦慎也不愿放过了他。只是……永安王也不怨,这一日,终归会来的。 若是当初登上皇位的是他,他自问,也不会留了秦慎。 永安王长叹一声,临死,却是将着永安王妃请出,朝她一拜。这些年,苦了她。为着保命,他没少混账。都说夫贵妻荣,王妃嫁了他,只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也丢了不知多少脸。 王妃惨然一笑,泪流满面。她不是没有怨过、恨过,到底认了命。现下,永安王这一拜,倒是让她夫妻二人冰释前嫌。 一杯毒酒,凡事皆空。 永安王这便死了,只这事,也不曾对外大张旗鼓宣称。只说永安王府邸得了瘟病,这病来的急,就去了。丧事也没办的多热闹,这几天,司礼监的人张罗着,过几天就悄无声息到皇陵落葬。 秦慎看了这些消息,不过道:“这永安王夫妻,将他们合葬在一具棺椁之中。” “是。”辛羊应下。 又过了几日。 永安王府中的丧事总算是料理完了,秦慎听了消息,也曾有些许反应。他只看向了德庆殿里间,神情这才温和起来。 那里,现如今被称为了冰房。里头房间四周都放置堆满了冰块,让着整个屋子冷了不少。一旦冰融了,就让人换了来。 秦湛现如今,就被着秦慎安置在里面。 秦慎也晓得,他给让秦湛入土为安。总不能,让他这般在人世间不得安稳。 可是……他实在不舍得啊。只想了秦湛要独自一个人孤零零进了皇陵,秦慎便觉得自个儿痛的不行,也想跟着他一块儿去了。他总是放不下秦湛的,他的湛儿,从小便是他照顾着。就是到了另一个世界,若是没了他顾着。那小霸王耍了脾气,谁能帮衬了他? 他总是想着,不落了葬,也总归还有个念想。现如今,秦湛没了的消息,秦慎也没让人传了出去。他也算是妄想着,这般自欺欺人秦湛还活着罢了。 “下去吧。”秦慎摆了摆手,只神情倦怠的朝着德庆殿里间走去。 辛羊悄悄抬了头看了眼秦慎,他心中不由冒出了些酸涩来。不由的,辛羊擦了擦眼角。 现如今,秦慎哪里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帝王威仪日益隆重,叫人望而生畏的模样。他如今回了宫,也甚少打理自己,只晓得终日待在冰房里头陪着三殿下。 折子也不批了,外头的人,也甚少见了。 秦慎就像是一夕被人抽空了岁月,他恍恍惚惚,偶尔从冰房里头传来几声笑,又几声哭,只让人心惊胆战。他脾性也变的暴戾了很多,稍有宫人惹了他不快,他便让人拖了下去打死。 他好像没了多少精神,只沉浸在往日的记忆中。想着秦湛喜,他便喜。想着秦湛恼,他也恼,他就这么……活着。 说些个真的,辛羊想着抱了秦慎腿狠狠哭一场。 这般下去,便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啊。 秦慎,这是在求死啊。 晚间时分,秦慎难得从着冰房出来了回。稍稍吃了些饭食,他便不吃了,只道:“将苏涵冬带了过来。” 辛羊应了声,就下去了。 没一会儿,一个身材略显的丰腴,鹅蛋脸,瞧着十七八岁,身着了一身红色画梅的衣裙女子给人小心扶了上来。 这女子上来之后,宫殿中其余人只剩了辛羊一人,其余便退了下去。 “苏涵冬,见过皇上。” 秦慎打量了一番这女子,“身子怎么样?” “皇上放心,奴婢很好。” 秦慎点了点头,“那就好,到你临盆之前,你就住在德庆殿偏殿之中。没有朕的允许,你不准出殿门一步。朕说过,你若生下的是个皇孙,他一出生,就是万人之上的皇太子!而你,以后就是太后! 若是女子,朕会找人给你带一个男婴过来,你须同外说生了两个孩子。不管如何,只能是你跟湛儿的孩子,成为皇太子。” 苏涵冬微微垂了头,她瞧着温婉了几分,心中却又是狂跳不已。 原先,她是永祥宫中的选侍,自是伺候过三殿下的。她长相温婉,心中却有心思。三殿下让着选侍喝药,她不是不知晓。 她家世清白,不过父兄不显。为博一个荣华富贵,她便使计吐出了那些药。不曾想,真是上天垂幸,她竟然真是有了。 得知这消息之后,苏涵冬就不似以往一般争宠。她只悄悄的,略略沉寂了些许。幸而,三殿下对着宫中选侍,实则并无多少关心。因而,也不曾发现了她的异常。 苏涵冬原是想,等过些日子,显怀了,她再说了出来。母凭子贵,再到了这个份上,她想三殿下必然不会这般狠心,不要了这孩儿。 哪里想到,前段时日,三殿下说是要去留县。不过刚走,她就给辛羊公公带去了德庆殿。她怀有身孕之事,再是瞒不住。 苏涵冬原是心中恐惧不已,幸而那会儿秦慎没让人罚了她,只将她关了起来。不过这几天,关于着三殿下的事,百姓间传的虽还有些乱,只宫中大家都已然知晓了真相。 秦湛死了,对着苏涵冬的打击也是大的。永祥宫没了主人,她就算是生了皇孙,日后日子也不好过。 哪里想,秦慎反倒将她放了出来,还派了人全天保护她。秦慎早就同她说的分明,这孩子,不管是不是男孩。只要出了生,皇太子,便只能是永祥宫中的人,也只能是秦湛的孩子。 苏涵冬这几日心情大起大落,便是平静了些许,这会儿再听到秦慎的话,还是激动几分。 她的儿子,会是将来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