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节
我顺着先前拉下罗马尼右手的动作捏了捏他的手腕。 “你现在承受的压力已经够大啦,”我朝对方笑笑,说,“哪怕是生气这种负面的事情,如果可以让你觉得好受一点的话,我也是完全没问题的呀。“ “雪、雪见……”罗马尼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慢慢展露出了一个略显激动的神情,“我……” “好啦!doctor们的悄悄话时间到此为止!现在是天才达芬奇酱的show time!” 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达芬奇十分张扬地在管制室里放了一个小小的礼花,成功地打断了罗马尼将要吐出口的话语。 “莱·昂·纳·多!” 罗马尼的面色狰狞了一瞬,他抽回自己的手,下一秒便举着手中的活页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朝一旁的达芬奇冲去。 “你这家伙!” 我哈哈笑了两声,目送着两人的远去,慢慢抚平了嘴角的弧度。 “怎么,觉得可惜?”站在一旁的幼吉尔问我。 “没有吧……”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脸颊,低低道,“不说出来也好,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唔……”幼吉尔皱了皱眉头,却没有就我没头没尾的话发表什么意见。 我俩在管制室里站了一会,在听见门口重新传来罗马尼和达芬奇两人的脚步声后,我突然扭头喊了一声幼吉尔。 “怎么了,master?”他抬头看我。 我沉吟了一下,道:“那个,你还记不记得……” “我当初似乎在你的宝库里,寄存了一件东西?” 第62章 言外之意 “那个柜子?”幼吉尔问我。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柜子到底是什么,脱口而出便道:“不是钢笔么?” “哦哦哦,你说那个呀。”幼吉尔说着便打开了自己的宝库,将那只银色的钢笔取出,交还给我。 我将笔接过,反手就将其插入了胸前的口袋。 “谢啦。”我道。 “所以那个柜子呢?”幼吉尔又道,“你就不在准备拿回去了?” “什么柜子……啊,你说约柜啊。” 我有些诧异地问他:“从特异点回来之后约柜没有消失吗?它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吧?” “抱歉久等了……你们刚刚在讨论什么?” 在幼吉尔想要回复我的时候,罗马尼踏着有些急促的步伐走了回来,他拨了拨自己有些凌乱的刘海,气息有些紊乱。 “你这也喘得也太夸张了吧?” 不过是跑出去五分钟不到的时间啊,他平时到底是有多缺锻炼。 我看着对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罗马尼抹了一把自己的额角,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叹道:“都怪莱昂纳多,我说你啊,”他扭过头去,对着身后的达芬奇抱怨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穿着高跟鞋还跑的那么快的,我、我穿着平底鞋都追不上你啊。” “因为罗马尼你是弱鸡嘛,”达芬奇一脸清爽地向我们款款走来,一撩头发,朝罗马尼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体·力太差了啊,罗马尼。” “同样都是doctor,雪见在这方面明显就比你好上许多了。真是可怜啊。”达芬奇揶揄地瞟了我一眼,话中有话。 “莱昂纳多!雪见、雪见他是御主啊,”罗马尼脸红了红,仍旧嘴硬道,“我只是一个普通的职员,根本不能比的好么!” “bingo~你终于有自知之明了,我可真欣慰啊。” 达芬奇打了个响指,笑道:“你也就脑子比他好这一点优点了,毕竟在不靠谱方面,你们两个人可是半斤八两的水平啊。” 因为早在先前的时候,达芬奇就就当是对我说了太过分的话一件事道了歉,所以我现在完全能分辨得出她到底是真的在损我还是在开玩笑。 “喂喂,达芬奇,”听了这话,我也笑了,“说我不靠谱我也就认了,但是说我脑子比不上罗马尼这点,我可要抗议了。” “诶,就智商而言的确,但是在其他方面嘛……” 达芬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我看的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就心虚地撇开了与她对视的目光。 “哼哼,那么现在看来的话,罗马尼你可是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啊……你懂我在说什么吧?” 天才魔术师似乎十分满意于我的下意识反应,得意一笑,便又去打击罗马尼:“前路漫漫啊,罗马尼·阿基曼医生哟。” “我、我知道啦……” 罗马尼丧气地垂了垂头。 我在一旁保持着缄默,看着对方一脸挫败和无奈的模样,心情有些微微的复杂。 所幸的是,过了几秒钟,罗马尼便又重新振作了起来。他拿着手里的活页夹敲了敲自己的额角,思索了一会儿,问我:“所以说,刚刚好像有听见你们在讨论……约柜?” 我应了一声,向对方解释了一下那个宝具约柜的来历。 “说来,”我想到了什么,便又对他道,“罗马尼你是信徒吧?要看一眼么,那个约柜?因为是宝具的缘故,所以保持着最初的模样……很好看哦,上面的两只基路伯都是金灿灿的。” 身为以色列的人民,又是一位虔诚的信徒,同时还有着doctor的头衔,怎么看罗马尼都会是那种对“约柜”感兴趣的人吧?我这么猜测道。既然那个约柜并没有随着特异点的修复而消失,那乘此机会把它拿给罗马尼看看,他或许会因此开心一点? 唔,这算不算借花献佛啊?我在心底默默想到。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罗马尼在听到了我的提议后,面上没有显露出丝毫兴奋的神情,反而皱了皱眉,兴致缺缺道:“啊……这有什么好看的。” 我始料不及地一愣。 仔细端详了一下对方的表情,确定他是真的对约柜没有丝毫兴趣,我才这样试探性地问道。 “因为,这算是圣物级别的东西?” “啊,的确是……”罗马尼抓抓自己的头发,随意道,“但是看多了……照片看多了之后,我觉得……也就这样吧?” “毕竟圣物的神圣之处就在于平日看不到啊。”他信誓旦旦道。 这个理由好像有点道理,我犹疑地接受了对方的解释。但不知怎地,我总觉得对方对于约柜的态度有一些微妙的奇怪。 默默地思索了许久,最终,我也只得把这一丝隐隐的违和感归咎于罗马尼身为信徒对于圣物的尊重态度,超过了他身为学者对于历史物品的探究精神。 与我们这些后方支援人士不同,这次灵子转移的主角双双姗姗来迟,而在藤丸立香和亚从者打扮的玛修终于做好了所有行前检查,准备进入框体的时候,我突然“咦”了一声。 “怎么,埃尔梅罗先生不和你们一起去吗?”我问藤丸立香。 “这……”藤丸立香尴尬地和玛修对视一眼,颇为不好意思地回答我道,“因为我……魔力储量不太够,所以诸葛先生没办法和我们一起去到特异点了。” 我“哦”了一声。 “那还挺可惜的,”我道,“你们这次去的特异点是英国的伦敦,时钟塔就在那里。如果埃尔梅罗先生和你们一起去的话,或许还可以带你们去那里逛上一圈。” 说到这里,我顿了顿,又道:“既然是特异点,那么你们这次的行动极大可能就会涉及到有关于时钟塔的部分。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就把那里作为你们探索的第一个点吧。” 藤丸立香笑着点了点头。 “谢谢你的建议,博士,”他道,“也祝你这次的行动可以顺利。” 他的笑容很有感染力,看着对方精神满满的表情,我也不自觉地弯起了嘴角。 “那你这个祝福可能会浪费了,”我笑道,“这次的转移名单里没有我,不出意外的话,我的工作应该是作为后备支援人员,留在迦勒底给你和玛修提供各类建议吧。” 藤丸立香一愣,但随即便缓过神来。他并没有询问我为什么会被留下的原因,只是又向我道了声谢,与玛修对视一眼后,双双踏入了他们各自的框体内。 与先前的转移不同,这次迦勒底职员们间的气氛格外凝重,每个人都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的一块屏幕,生怕会想上次我的灵子转移一样,被来历不明的病毒在最后一刻被篡改落点坐标。 “3、2、1。灵子转移行动,开始!” 随着罗马尼沉静的嗓音落下,迦勒底亚斯下两个孤零零的框体上霎时爆裂出一阵刺眼的白光,管制室主频幕上的数据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10%,20%,30%…… 这是我第一次作为一个旁观者,亲眼见证迦勒底灵子转移的过程。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布满了严肃的神情,双眼一眨也不敢眨地监视着显示器上的数据,更有甚者,在加载数据缓慢攀升的过程中,紧张到了忘记呼吸。 ……80%,90%,100%! “一组,检查御主48号的落点坐标,对比我们先前设置的参数,二组,立刻扫描特异点的情况,三组……” 在转移完成的那一刹那,罗马尼立刻着手于指挥工作,一连串命令流畅地从他口中报出,那熟练的模样,好像是曾经演练过了千百万次一样。 接收到命令的职工们立刻行动起来,偌大的管制室内瞬间响起了各种杂乱的键盘敲击声。而在一群低头校对数据的黑衣职员中,穿着白色医疗部制服、站在最高处的罗马尼显得尤为醒目,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双眸中满是日常相处中鲜少见到的专注和认真。 眼见着所有人都在埋头与手头的工作做着斗争,我突然感觉一个人百无聊赖地站在管制室内的自己与周围忙碌的背景相比,十分地格格不入。 正当我思索着是不是应该偷偷离开的时候,凝神沉默了许久的罗马尼又发话了。 “坐标核对完了吗?” “等等……好,完成了!” 管制室的一角传来了一个声音:“与原先的设置无误,这次的传送没有任何差错。” “太好了!”“幸好啊……”“没出问题就行。”“……” 随着那声确认的消息被发出,像是绷紧了的弦一般的气氛立刻放松了下来,然而还未当众人的窃窃私语逐渐响亮起来,负责勘探特异点情况的二组却传来了不好的情报。 “特异点的空气成分……很奇怪。”那位职工忧心忡忡道,“硫化物含量超标,同时还检测到了一定量的瘴气……” “毒雾?!” 罗马尼一听,面上飞快地闪过了一丝慌乱,他立即拨通了与藤丸立香的通讯,语气焦急道:“立香,尽快离开你现在的所在地,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够捂住口鼻,屏住呼吸!你们那里的雾有毒!” “啊,是医生吗?” 藤丸立香的声音最先从广播中传来,随后再是他的那边的影像。与罗马尼估算的一致,这次的伦敦特异点布满了浓重的雾气,从镜头中传来的画面朦朦胧胧的,只能依稀透过那些白色的屏障看清那边的情况。 “对,立香你快……” “啊,我这边没事啦……”藤丸立香道,他的声音听上去虽然有些疑惑,但是却并没有丝毫中毒后虚弱的迹象。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和这边的从者一样,没有受到这毒雾的影响……我猜想,应该是玛修作为英灵的力量保护了我吧。” “啊,是么……”罗马尼稍稍放松了一下身体,但在半口气还没喘出的时间里,他又立刻着手调出了藤丸立香的健康状况数据,对着那一长串的指标确认了许久,才颤抖着双手扶着cao作台,慢慢地坐了下来。 看到了这一幕,不知怎地,我的内心突然有些不是滋味。 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地领会到了当初罗马尼和达芬奇他们的怒气所在。御主在特异点内进行着危险的任务,他们这些留驻与后方的人员又何尝不是在和困境做着较量呢?每时每刻地提心吊胆于御主的情况,时时刻刻监控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神经时时刻刻紧绷着,就自己的生怕一个疏忽,就会酿成不可挽回的大错。 我尽可能轻巧地挪着步伐想要从管制室中离开,以免再给这些人造成过度的工作负担。但就在我后撤的后一秒,瘫软在扶手椅中的罗马尼就迅速地伸出了一只手,准准地捉住了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