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顺意

    长兴侯府，春晖堂的暖阁里。

    白少轩一下滚到了白家老太太钱氏的怀里撒娇，“好些日子没见着祖母，可想死孙儿了！”

    白老太太一把将白少轩搂住，心肝宝贝的叫着，见程嬷嬷端了食盘过来，又哄他道，“离晚饭还有些时候，我让人拿了点心，你且吃几口垫垫……”

    程嬷嬷笑盈盈的端上来，白少轩一瞧，却是那无妄斋的豆沙饼，他眉头一挑，笑嘻嘻的跟老夫人道，“这无妄斋也就这豆沙酥饼能入口了！就是做的太甜，孙儿知道祖母不能吃过甜的，就给祖母带了好吃的点心！”

    丫鬟碧玺进了门，笑吟吟的端了一碟子点心上前道，“老太太瞧瞧，里头有那一日大爷给您带的桃花酥，如今明月楼已经不卖了，只有订了大席面的才送上几个，倒是又开始卖这陈皮山楂的茯苓糕，说是吃了可以增福添寿；还有这豆沙香饼，比无妄斋的豆沙饼更加清甜……”

    白老太太瞧着那炕几上的几碟子点心，心里觉得舒坦了许多，他孙子不少，可也就是小六子天天惦记着他，果然没白疼他，可就算是高兴，却也心中有数，轻轻摸着白少轩光洁的额头，老太太唠叨起来，“猴儿倒是孝顺，只是这又打什么主意呢？我可跟你说，你大伯让你去国子监那是为着你好，虽说你有爵位在身，可你这个年纪正是上进的时候，你瞧瞧你几个哥哥，不是读书就是习武，哪一个像你这般整日里就是到处混耍……”

    老太太像小时候一样摸着白少轩的头，恳切的教导着。

    白少轩却是一个鲤鱼打挺从钱老夫人身上坐了起来，“祖母果然料事如神，孙儿是有所求，却是为正事！”

    一柱香之后，钱老夫人拿着一块陈皮山楂茯苓糕，一点一点的吃着，只觉得酸甜可口，一块吃完不由又拿起豆沙香饼来，一口下去，就觉得那无妄斋的豆沙酥饼没法吃了。

    见白老太太吃的高兴，程嬷嬷却是急了，“老太太您别光吃啊，六哥儿的事儿怎么办啊？”

    钱老夫人将点心吃了个干净，拿帕子抹了嘴，擦了手，这才满意的笑道，“你急什么，既然他说是房家的姑娘，咱们就去打听打听，那个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小丫头是哪个？房家再不好，也是名门，小六子的眼光高的很，他能看上的姑娘，绝不会差！”

    程嬷嬷却是不放心，“房家再是名门，可您瞧瞧那殷老夫人的做派，您不是整日的说，娶谁也不能娶房家的姑娘？”

    老太太用清茶漱了口，笑道，“我就是顺着点子他的意思罢了，你以为他的亲事，我能伸的上手？”

    冯嬷嬷说了声阿弥陀佛，这才笑道，“还是老太太厉害，既不会伤了哥儿的心，也不会伤了哥儿的情份！只是他怎么看上那房家的姑娘，老太太倒是要好好儿打听一下才是！六哥儿在京中可是难寻的佳婿，这京里的人家惦记的不少，可哥儿见惯了美人，倒也没有谁入的了他的眼，这一回竟是瞧上了房家的姑娘？”

    白老太太深以为然，“那就让人去打听打听那房家的姑娘！”

    从自家出来，白少轩只觉得神清气爽，殷老太太商贾出身，本是个见利忘义之人，只要有好处就能结亲！她自然知道水涨船高的道理，所以无论如何，只要祖母去房家打听了，房家的姑娘就没那么容易嫁出去，他让德三将程远寻来，“他不是一直要去芙蓉楼么？我这回就顺了他的意思，让他快些出来，若是三jiejie问起，就说我也要去国子监读书了，特向他请教！”

    程远正对着厚厚的一套《资治通鉴》发呆，他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可程如素却觉得勤能补拙，只要弟弟够勤快，总能考出功名来，就算弟弟不够勤快，不是还有她么？她会帮他勤快起来的！

    墨染将白少轩的意思传达给了让人看着书房门的程如素，程如素的小眼睛转了又转，心思却是来回了好几趟，白少轩怎么会去国子监？不是说他要蒙荫出仕，去宫里做侍卫么？以他的资质，或真是用起功来，必然能考个功名回来，不说一甲，二甲却是跑不掉的！若是弟弟程远能跟着他，说不得真能考个功名出来，哪怕是个同进士呢，也算没有白辛苦！

    可白少轩那小子油滑的很，谁知道是不是骗自己？她让人叫了报信的德三来问，“你家公子怎么想起来去国子监的？”

    “我家公子原想着去宫里做侍卫，混上几年就是了，可是坤仪公主说什么‘天当健，君子不息什么的……’”

    程如素接过话来，“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这是《易经》里的话！”

    “对，就是这个，坤仪公主将我家公子训斥了一番，就说让他过几日去国子监去，还说考不上功名就在里头呆一辈子！”

    这下程如素高兴了，若真是这样，程远的功名指日可待！

    金鱼胡同的房家。

    房巽看着小喜端上来的藤萝饼飘出阵阵香气，不由大喜道，“这点心本是京城传去的南方，可南方却将这点心重新改了料，做成了椒盐味的，也不知道这京城的人吃不吃的习惯！”

    小喜飞快的拿起一个还冒着热气的藤萝饼掰成两半，看着一层层的油酥，笑道，“姑娘尝尝，好吃！”却是再没有别的话。

    梅香气喘吁吁的跑进门，“姑娘，不好了，西堂子胡同那边打起来了！”

    “谁打起来了，别着急，喝口水，你慢慢儿说！”房巽让梅香坐下，木香连忙端了茶碗过来。

    梅香接过茶碗，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这才道，“姑娘让我去寻五姑娘要花样子，顺便打听打听大房那边有没有什么动静。谁知道我刚进府，就瞧见几个铺子的伙计将门房围个了彻底，说是五老爷欠了他们家的银子，找当家的主母要银子！我根本就进不去门，我寻了个小丫头问，说是前儿大房那边儿下了帖子请五太太过府喝茶，沈姨娘便给几个姑娘定了新衣裳、新首饰！可五太太的娘家哥哥要还钱，将她的陪嫁铺子收了回去抵债！若只靠五老爷的那俸禄，根本不够使的，几个掌柜的知道了，便让伙计上门要帐，那门房说已经回了沈姨娘，可沈姨娘根本就不在府里头！”

    五太太果然聪明，一点就透，自己上一回不过是让她去抓沈姨娘的把柄，谁知道她竟直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外头传来小丫头的声音，“姑娘，沈姨娘来了，冯嬷嬷问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