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送礼

    房家青枫苑东边的角门吱呀一声，梅香的身影一闪而出，她沿着小巷子走了不过十多步，就瞧见一个身材高大眼圆脸方的男子站在那儿。

    她走上前去，面色微愠。

    那男子见了不由紧张的道，“这是怎么了？是谁惹你不快了？你跟我说，我必好好儿收拾他！”

    “还能有谁？还不是你家公子赵明端！送的什么破画！倒是勾起我家姑娘的伤心事来，惹的姑娘昨儿哭了一场！”顿了顿又叹起气来，“姑娘好多年没这么哭过了，也不知道那个赵明端不知道从哪儿弄的这定山寺的画，来招惹我家姑娘！”

    眼前的男子就是赵明端留给房巽的小厮大海。

    跟青衣不同，大海话少，武功极好，赵明端很是放心。

    “我、我……”大海我了半天，竟然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赵明端是他的主子，他可不敢说什么，可眼前这梅香姑娘，那也不是能得罪的啊！

    “哎，算了，这也不是你的错……”

    大海使劲点头，确是跟他不相干啊！

    “那你也不知道劝劝！”梅香还是觉得生气。

    “我、我……”大海我了半天才憋出来，“我家公子要是知道能把你家姑娘惹哭，他打死也不会送的！”

    “嗯，你说的也对，要是我家姑娘不高兴了，谁给他在王先生跟前说好话去，是不是？”

    大海点头，“是！”想了想又摇头，“也不是！”

    大海想起赵明端的话来，王先生是王先生，房家姑娘是房家姑娘，不能混为一谈！王先生是辽王要的人，而房家姑娘是他要的人！

    可是，这话大海可不敢说，这可是关系房家姑娘闺誉的事，说了不光是公子饶不了他，连梅香姑娘也得跟他翻脸！

    被公子打板子他不怕，可要是见不到梅香姑娘，他一定要咬紧牙关。

    梅香果然疑心起来，“什么不是？怎么不是了？”

    “没有没有，是姑娘说的是，是、是我家公子的不是！”大海急的差点咬了舌头。

    梅香脸色缓和，“你说的姑娘，是我家姑娘还是我啊？”

    大海愣住了，这是一道送命题！

    他屏住气，思索半天又憋了一句出来，“当然是你说的是，不过，你家姑娘聪慧，哪里有过不是的地方！”

    梅香点头表示满意，“你整天笨嘴笨舌的，倒还能说出一番道理！”

    大海觉得汗湿透了后背，他跟着赵明端上阵杀敌的时候可都没这么紧张过。

    “那、那画是不是让你家姑娘给撕了？”大海小心翼翼的问。

    “撕什么？我家姑娘那等贤淑的大家小姐，怎么会干这种事，怎么都是你家公子的一番心意，我家姑娘说好生收起来！”

    大海听了心里一松，这下能跟公子交代了。

    午时三刻，京城的芙蓉楼三楼，靠窗的雅间里坐着白少轩和程远，而雅间外头的小间里，赵明远的小厮德三和程远的小厮墨染另摆了个席面，俩人低声嘀咕着。

    “交代不了啊！我家公子让我去寻那姑娘，可年纪样貌身家何处，啥也不知道，我上哪儿寻去？说五日内必定要给他个交代，我怎么交代？”德三埋怨着跟墨染道。

    墨染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芝麻鸡丢到嘴里，笑道，“你家公子真是着了魔了，听说赵家七公子也为那个秦曼仪抛金撒玉的，倒是跟你家公子有一拼！”

    雅间里头的白少轩嚷嚷着，“……我怎么能跟赵七一个样，他那个风流痞子，三个月前还给一个唱曲儿的赎了身，这两个月又跟争艳楼耗上了，秦曼仪是长的漂亮，可若没有赵七这般捧着，这秦曼仪还真未必名满京城！”

    “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为了女人，我看啊，都差不多，我是不懂这个，我爹说了，成亲之前让我洁身自好，别说争艳楼了，我屋里的丫头都是祖母那边儿放过来的，听说都定过亲的，等我这边一成亲，那边就放出去了……”程远嘟囔着将一个小圆点心放进嘴里，眼睛忽而一亮，“这东西好吃哎，里头放了猪油吧这是，又香又滑的，却还没有猪油的味儿，听说这芙蓉楼找来个新厨子，果然不一般……”

    “什么不一般，这是牛油，多吃两块就膩了，这点心我早叫人来买了，吃一回还行，吃两回就没意思，不如明月楼的点心，清香不腻歪，那桃花酥就更不用说了，入嘴只觉得有千层，转眼就化了，嘴里就只留了花香……”

    “哟，你还吃过那桃花酥啊？那东西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外头传来小二的声音，“二位爷，有人给您送东西！”

    转眼德三进了门，手里拿着盘子托着个纸包，笑盈盈的道，“爷，您要的桃花酥，可是刚出炉的，花了一百两银子才买到！”

    “你让谁去排的队？”程远吃了一惊，这桃花酥日日只卖二百个，一个时辰不到就卖完了，卯时排队的人就已是满街都是了。

    白少轩一边打开纸包一边道，“你傻呀，排队也排不上啊，这京城这么多爱吃的主儿！我这是让人去现场买的，一两银子一个的桃花酥，我出五十两一个，我不信没人卖！”

    程远一撇嘴，不高兴了，“可不是傻么！我爹都说，我要有你一半的聪明他就放心了……”

    见程远不高兴，白少轩连忙哄道，“哎哟，别瞎扯了，你这聪明脑袋说不定一吃就能做出八分像来，快来尝尝……”

    打开纸包，就见两个细腻柔软的油酥点心如桃花一样娇巧粉嬾，让人竟然不忍下口。

    “好东西！我三姐肯定爱吃！”程远说着就伸手去取。

    可白少轩却是一下将程远的手打了回去，“你说你三姐一定爱吃？可是真的？”

    程远退后几步，瞪大的眼睛瞧着白少轩，像见着了鬼一样，“你、你竟然想打我三姐的主意！你不是见天说女子要温柔贤惠，我三姐那暴躁脾气，你也能看上？你、你果然是着了魔了……”

    “瞎说什么哪！我听说过些日子清浣郡主又要办花会了，想跟你三姐讨个差事……”白少轩拿起纸包里的桃花酥递给了程远，“来，吃、吃，明儿我让人再去买几个，一早给你送过去，你帮我交到你三姐手里……”

    次日一早，程家三姑娘程如素就收到了白少轩花了二百两银子买来的桃花酥，她坐在圈椅上，手里端了个茶碗，斜眼瞅着那碟子里粉嫩诱人的点心，声音和缓，可语气却又生硬的道，“无功不受禄，你们又想干什么坏事？我可丑话说在前头，不把事情说的清清楚楚，你就给我把这点心拿回去！”

    程远脑袋一缩，磕磕巴巴的道，“就是、就是为了一幅画、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