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5节
孙静言说：“没什么，有点感慨而已。” 程颖慧吧嗒吧嗒跑过来：“静言！老师跟你说了吧？你可以保送！” 孙静言指了指资料，说：“资料都给我了。” “怎么样？你有考虑好的大学吗？”程颖慧眼睛亮晶晶地问。 孙静言摇头：“没有。我看了看，如果接受保送，也只有那么多专业可以选择，不是物理相关，就是数学相关。” 孙静言参加的是这两个比赛，保送专业也是这个专业倒也不奇怪，但是孙静言觉得，好像选择面太狭窄了一点。 说来，孙静言这一世还没有想过自己想学什么专业呢，她对许多事情都很有兴趣，但是还没有到要打一辈子交道的地步。 当然上完大学，也可以从事不同专业的工作，但是孙静言总觉得，大学是非常难得的机会，如果能够在大学里学习自己最感兴趣的事情，她会更加开心，也更加投入。 程颖慧趴在孙静言的桌子上，说：“老师也跟我说了，如果我愿意，可以下个学期报名去尝试保送，可是我没有想好要学什么专业，我也不想学数学相关专业。” 这次全国赛，程颖慧竟然重复了当初省级比赛的幸运，得了一个三等奖。 奖项虽然不是很突出，但是也是能力的证明。这样的成果，不会像孙静言那样，获得全国顶尖的大学的保送邀请，但是高三的时候去参加一些重本大学的保送选拔，也是很有助力的。 两个人都对数学没兴趣，都不由得笑出了声。 大概是这几年，受数学的荼毒太深了，所以两个人都不想再继续学习数学了。 除了孙静言和徐述之，学校其他参加了物理数学化学生物计算机等比赛的同学，获得了不错的名次的，都收到了一些大学的保送邀请。 一中作为四大名校，每年都有一大批学生会被保送，老师们在这个方面，也是十分熟练了。 两个人一起锻炼的时候，孙静言便忍不住问徐述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徐述之说：“早就考虑好了，不会接受保送的，出国应该是我的方向，至于上哪个大学，学什么专业，还要等这次的夏令营以后再决定。” 孙静言点头，“我也有些犹豫，top2是我的梦想，现在机会在眼前，可是我又觉得，他们提供的专业，不是我感兴趣的，就算是借此机会去了梦想的学府，但是以后学成什么样，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这一世，孙静言也想的明白了，面子什么的，都是虚的，自己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上一辈子也是顾忌自己的面子，怕被人说不孝，所以拼命填无底洞，结果命填进去了，也没什么面子。 这一次，上top2，确实很有面子，但是孙静言觉得，自己不会很开心，未来也不会多舒服。 徐述之理解她，说：“你也不用着急，这只是一个机会，放弃了，不代表以后没有。就算是回头你还是想上物理数学相关专业，难道高考还怕考不进吗？我支持你做的所有决定，但是我更支持你，在做决定前，仔细想清楚。” 孙静言点点头，心里终于做好了决定，放弃保送的机会。 孙静言去告诉老师的时候，老师倒一点都不惊讶：“徐述之告诉我他不想保送的时候，我就猜，你肯定也会放弃。” 孙静言脸皮本来就不厚，此时更加不好意思：“老师，我不是因为他，我是有自己的考虑。” 老师笑呵呵地说：“你不用解释，老师很清楚，你是个聪明又独立的女孩子，很有自己的想法，所以老师也没有劝你接受保送。但是你和徐述之关系好，受他的影响也很大，这是我们都清楚的。你们两个互相影响，这是一个良性循环，并没有什么不对。” 孙静言越加不好意思了，她和徐述之真的没有别人想象的那么亲密嗷！ 现在好像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徐述之的决定，徐家没有一点动静，孩子那么大了，家里人就从来没有干涉过。 孙静言这边，程爷爷和程奶奶一家听说孙静言放弃了保送最好的大学的机会，有点惋惜，但是觉得孙静言通过高考考出来，完全不成问题。 但是作为孙静言的家里人，孙二华和尹爱莲都不能理解了。 “静静，这是多好的机会，怎么就不去呢？”孙二华有些着急了。 如果孙静言考上了top2，自己实在是有面子啊！再说了，保送的，比考上的还好听一些，一说闺女因为太优秀，而被最好的大学哄抢，说出去真是太有面儿了。 孙静言说：“因为专业我不喜欢。” 孙二华真是无语：“专业有什么不好？你这么聪明，以后读个硕士，读个博士，出来以后，人家送房子给你留在那里，多好啊！” 孙静言简直要翻白眼了，孙二华尹爱莲想到的，都是面子啊，以后赚钱啊，从没想过孙静言会不会学的开心，未来要如何发展。 心情不好的时候，孙静言语气也有些强硬了：“反正我已经跟老师说了，我放弃保送了，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尹爱莲先怒了：“怎么说话的呢？怎么跟爹妈说话的？” 孙静言也有些生气了，自己跟他们说自己的事，他们说不过自己，就歪楼自己语气不对，不尊重父母了？ 这天真是没法聊了。 孙二华也是一脸不赞同，显然夫妻两个都对孙静言的做法有意见。 孙静言一股气涌上来，直接站起来说：“反正我已经做了决定了，报名的时间也过了，你们劝也没用了。我今晚去夏言家里，跟她商量点事。” 说完，孙静言就快步走了出去，任凭尹爱莲在后面喊骂：“有本事你就别回来了！成绩好就当自己有本事了？竟然连爹妈的话都不听了，还甩脸子！” 孙静言深吸一口气，劝告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这些，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不懂得尊重孩子，不知道孩子也有自己的想法和需求，不知道孩子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尽管如此，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之前一直小心维持和家里的关系，尽量少闹矛盾，以保证家里气氛和和乐乐，开开心心。可是事实上，她维持的都是假象，矛盾一直都在，而且不可调和。 那句有本事就别回来了，不知道多少父母对自己的孩子说过，又有多少人真的一去不回，多少人被深深伤害，却因为各种原因重新回来，父母因为孩子回去就是自己赢了，却不知道伤害已经留在心底。 什么时候，他们才会知道，父母和孩子，不是仇人，不是打仗的双方，谁听谁的不是重点，家长的威严不如孩子的成长重要，什么时候，她们才会明白呢？ 孙静言走了一段路，直到看不到家里的超市，才停了下来。 平复了一下情绪以后，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夏言。 夏言现在应该在家里。 夏言听说孙静言要去她家，十分高兴，马上说：“我一个人在家，有些无聊，你来正好。” 孙静言打了的到夏言家里，夏言开心地迎了她进去，给她拿了雪糕之类的：“天气开始热了，消消暑。” 孙静言嗯了一声，却没有动。 夏言注意到孙静言情绪不对，问：“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 孙静言没回答，她总不喜欢将自己脆弱的、难堪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哪怕是最好的朋友，那样她会觉得难为情。 夏言十分贴心，没有多问了，只是给孙静言拆了一个她喜欢的可爱多。 孙静言见她递到眼前了，便接了过来，咬了一口。 冰淇淋确实是能驱除燥热，也让孙静言的心情略好了一些。 努力了一会儿，孙静言才说：“我跟我爸妈闹了点不愉快，所以出来了。” 夏言点了点头，她跟自己的爸爸关系也不好，理解孙静言。 “你这么好这么听话的孩子，都能让你爸妈惹急了，肯定是他们不对。” 孙静言叹了口气，说：“我也不知道，反正觉得心里难受，怕真吵起来，所以干脆来找你了。今天晚上也不回去了。” “好啊，就在我这儿睡，颖慧保准嫉妒我们！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这个年纪，跟爸妈吵架，就会被冠上叛逆的罪名，事实上，他们又能有多对呢？只是觉得自己错了没面子，所以一定要争赢而已。” 看来夏言也有过这样的经历，孙静言顿时感觉气顺了一些，说：“可不是嘛。这么大的人了，还觉得什么事情都要听他们的。” “是因为放弃保送的事情吧？说实话，我也觉得有点可惜了，但是我相信你，保研绝对不是你唯一的机会。” 孙静言点头，抱怨道：“你看，你都能理解我，我亲生父母却不能。” “因为我们相处时间多啊，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和我爸也为这个吵了。我因为英语演讲比赛之类的，也有外国语大学给我保送机会了，我都推了。我妈知道我想去香港读书，开心都来不及，当然不会怪我，我爸就觉得不对，觉得我为了我妈放弃了保送，把我骂了一顿。” 夏言一脸无所谓地说：“可是我不放在心上，他自己也不是好人，还好意思说我？反正我不好的都是跟他学的，忘恩负义也是跟他学的。” 夏言对自己的父亲也是满腹怨气。 听夏言这么说，孙静言反倒觉得，自己这个反而是小事了，自己爹妈虽然不同意，却对拿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不像夏言，爹妈关系不好，她夹在中间难受。 夏言说完，用手机给程颖慧发了消息，程颖慧果然不开心了，但是她也不想出来，外面太阳太大了。 孙静言毫无形象地趴在沙发上，问：“暑假的事情，你跟布鲁诺说了吗？” 夏言问：“什么事情？” “不是说了邀请他来这边，我们一起去帝都玩吗？你不会忘了吧？” 夏言脸一红：“才没有。” “他怎么说。” 夏言努力镇定下来：“还能怎么说？当然是会来呗。” 孙静言笑了笑，也没有打趣夏言的兴致，说：“那就好，到时候咱们可以在新加坡集合，然后一起回来。” 孙静言不打趣自己，夏言也是松了一口气，点头说：“好。” 过了一会儿，孙静言突然接到徐述之的电话：“想出去玩吗？” 孙静言奇怪徐述之这个时候邀自己出去：“怎么了？” “没什么，想带你出去散散心。” 孙静言看了夏言一眼，见她有些心虚，就知道是她跟徐述之说了，有些无奈又有些暖心：“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暂时没什么安排，看你想做什么。我想，看到我，你应该会开心不少吧？” 孙静言：…… 虽然这是真的，但是听到他那么自然地说出来，孙静言还是觉得太自恋了，无药可救。 徐述之的电话，确实是让孙静言觉得出去散散心也好，于是约好了干脆等晚上，太阳下山的时候，再见面。 打完电话，孙静言对夏言说：“你也一起吧，出去吃个饭。” 夏言嘻嘻一笑，说：“我才不去做电灯泡。阿姨今天已经买了我爱吃的菜，我也不想出去吃。” 孙静言知道她是故意的，也不强求她了。 傍晚，徐述之果然来接她。 “想去哪里？” “没有想法。” 心情不好，孙静言也想不到什么有趣的地方。 “那去江边散散步吧，回头再找个地方吃饭。”徐述之建议说。 孙静言觉得，去江边散散步也好，便答应了。 此时落日已经消失，只余下一些天光，依旧照亮着世界。 江水也已经是变得碧蓝深幽，孙静言感觉那似乎有一些吸力一般。 面对开阔的景象，心情却是也会开阔许多，站在山上看景，也会觉得天地宽广，一切烦恼都是小事，只是这个时候已经不适合往山上去了，徐述之选的江边倒是没错的。 “这江边景色还挺不错的，我以前都没怎么来过。”孙静言靠在栏杆上，感受着徐徐吹来的江风，心里感觉清爽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