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卓然听完，脸色已经发白了，嘴上还要兀自逞强：“你骗人，难道警*察不管这些事儿吗？” 孙静言说：“管啊，当然管，只是除了这种事情，警察叔叔还要管小偷啦、抢劫啦、绑架啦……事情多得很，哪里全部都管得过来啊！” 卓然问：“你怎么知道那么多？我们知道你不是编的？” 孙静言说：“爱信不信，反正我是看新闻看到的。专题系列报道哦，你懂得，如果不是因为有许多这样的案子，人家也没有那么多素材做成专题报道啊。” 卓然还想说什么，孙静言看看时间，说：“早读开始了，我不跟你说了。” 说完，孙静言就打开课本，读起课文来。 卓然一肚子话憋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孙静言当然也了解卓然的处境，有些父母，确实是很不通情理，并不会因为他们是大人，就一定会比小孩子更懂事的。 只是，相对于爱好被压制，不能够顺利学音乐，人身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吧？ 班上的同学也十分好奇，为什么卓然会背这么大一个包来学校，被卓然敷衍了过去，单纯的孩子们还真相信了，卓然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 卓然苦笑，自己的同桌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 趁着还没上课的时候，卓然将大包挪到了教室后面，免得老师们看到了也来问。到时候这个理由就没有办法敷衍他们了。 不过，孙静言说的话确实是让卓然有些害怕了，他离家出走的决心有些动摇了。 只是，卓然昨晚跟父母大吵了一架，还真是没有办法拉下脸再回家呢。 孙静言和夏言程颖慧三人刚从食堂回来，徐述之就拿了几张黑色的票券过来，说：“不知道你们对交响音乐会有没有兴趣？” 夏言眼睛一亮，问：“哪个乐团的表演？” 徐述之说：“蔚风交响乐团。” 夏言说：“虽然这个乐团比不上国家交响乐团，却也是国内水平还算不错的。你们两个，去不去？”最后这句话当然是问她两个好朋友的。 孙静言问：“要穿礼服吗？” 看电视里，是穿礼服去听交响乐的。 程颖慧也瞪着眼睛，显然也不太清楚这个问题。 徐述之说：“不用穿十分正式的，更何况咱们还是小孩子，穿个正常点的衣服就可以了。” 孙静言点点头说：“那好吧，咱们就去吧。” 听了这话，徐述之的笑容明显加深了。 夏言喜滋滋地接过票，问：“多少钱一张？我们回头把钱给你。” 徐述之摆手说：“不用，也是别人送的，我也是借花献佛。” 夏言拿过票，给孙静言一张，给程颖慧一张。 孙静言一看，上面果然有赠票的字样。 夏言说：“虽然是赠票，但是位置还是很不错的。谢谢你了。” 孙静言和程颖慧也说：“谢谢！” “不用，表演是在星期天晚上，到时候咱们约个见面的时间，我去接你们吧。” 夏言本想说，我家也有车，不过那样子好像有点拿了人家的票，就扔开了一样，便踟蹰着说：“要不，我们三个先碰个头，你来接我们？” 徐述之点头：“好，你们三个商量好以后，把时间和地点告诉我。” 等徐述之走开了，程颖慧激动地说：“夏言，我感受到了！果然是贵公子的气质！” 夏言翻个白眼，这孩子莫不是生病了吧？ 孙静言也点头说：“考虑的十分周到，连提出帮忙也是十分自然的样子，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局促。果然是教养很好的样子。” 程颖慧一激动，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夏言，你要抓紧机会啊！” 夏言晕菜：“抓紧什么机会？”程颖慧自知失言，讷讷地说：“没……没什么。” 虽然夏言不算是普通家庭的姑娘，可是程颖慧也想看身边的童话故事好不啦？不是王子和灰姑娘，但是也算是王子和公主啊！ 孙静言故意说：“颖慧，你可不要瞎说了。机会在眼前的时候，夏言哪里放弃过？” 夏言还以为她们说的是听交响乐的事儿，说：“是啊，这不，我都把票拿到手里了嘛。” 就算是徐述之不来接，她们也可以自己去的。 程颖慧总感觉怪怪的，夏言竟然这么干脆？这是承认了吗？ 知道一切的孙静言，笑而不语。 这一个上午，卓然觉得有些坐立不安，孙静言倒是十分淡定，依旧跟往常一样，认真听讲，做着笔记。 吃完饭，午休时间，孙静言突然想起来，便问卓然：“你离家出走以后，还会来上学吗？” 卓然点头：“会啊。” 孙静言想了想，说：“也是，学校有两顿饭可以包，如果你没钱，至少还能在学校吃两顿。” 卓然的早餐和午餐都是在学校食堂吃的。 过了一会儿，孙静言突然说：“那这样的话，你爸妈一下子就能够找到你了啊！你这不算什么离家出走了。” 卓然说：“反正我是不会回家的。” 孙静言才不关心他回不回家呢，说：“你都离家出走了，为什么还要来学校上课呢？我知道，你肯定不是因为学校的食堂有吃的。” 卓然反而十分惊讶地说：“我怎么能不来学校上课呢？学习这么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一定要来学校上课呢？你读书的成绩是为了什么呢？别告诉我是为了做音乐。”孙静言十分冷静地反驳说。 卓然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什么话可以反驳孙静言的。 自己来学校读书，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来而已，并没有去深思过，为什么一定要上学呢？如果自己想要做好的音乐，应该更花精力去学习音乐才是。 只听见孙静言继续说：“你还来学校，是因为，你觉得学习很重要，为什么学习很重要呢？你可能没有想过。以前你学习，是因为你父母让你好好学习，如果不好好学习，你可能连学音乐的机会都没有了，是这样吗？” 卓然点点头，确实是如此。 孙静言说：“所以，对于你来说，你来学校学习，取得好成绩，是为了让你的父母满意，目的不在提升自己，而在于讨好你的父母。” 卓然张了张，本能的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真的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他不可能说出，像周总理说过的，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 “所以，其实你内心深处，是不想离开你的父母的吧？因为你还在尝试着做一个好孩子啊。”孙静言的话，直接戳中了卓然的内心深处。 卓然整个人都呆愣住了，他从没想过，原来自己是那么地渴望做一个好孩子，渴望得到父母的肯定。即便是自己已经决定离家出走了，却还是没有离开学校，没有想过要放弃学业。 在读书期间，许多人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读书，只是因为父母交了学费，只是因为同龄人都在读书，所以自己也要读书，取得好成绩，是因为父母和老师需要好成绩，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出发点是什么，是自己想要的么？ 孙静言见卓然自己沉浸在这个问题里，便不再多言了。 卓然自己心里是翻江倒海的，如果不是因为孙静言说破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明白自己记得真实想法。 而且，事实也真是让人绝望，他的身和心，竟然没有统一步调。 这一天，卓然都没有办法好好听课，满脑子都是自己和父母的事情。 他和父母最大的矛盾，也就是他学音乐的事情。他之所以知道父母希望他好好读书，上好的大学，过上平凡的生活，也是因为他听到父母跟亲戚们谈起这些事情的时候，猜出来的，并不是双方面对面聊天时候说的。 其实，在别的时候，双方的关系还是很和谐的，所以，卓然才会瞒着家里去学音乐，才想维持这种平衡和和谐，因为对他来说，父母和音乐一样，都十分重要。 如果说，让他在父母和音乐之间选一个，卓然觉得，自己真的很难做出选择，两个他都不想放弃。 放学的时候，别的同学，除了搞卫生的，都收拾好书包回家。 卓然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的。 孙静言收拾好自己的书包，说：“要怎么办，还是看你自己的内心吧。我觉得，这件事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 卓然抬头问：“什么办法？” 孙静言说：“很简单的办法，你父母需要你的好成绩，你就拿出好成绩咯。用好成绩换学音乐的机会，很公平。” 卓然的成绩一般般，并不能算是很突出，在班上算是中等水平。这样的成绩，当然不能够让父母满意。 孩子的成绩本来就不怎么好，还要花精力去学什么音乐，这当然是许多父母都难以接受的，卓然的父母也是如此。 孙静言说完，背着书书包就走了，卓然想说，可是我尽力了，成绩就是这样啊！ 但是孙静言已经转身走了，他这句话只能够咽下去。 孙静言觉得，到这个时候，也不用担心卓然会继续离家出走了。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有许多想法，但是又不太聪明，不太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所以总是闹出很多事情来。 作为同桌，孙静言能做的，只有点醒他而已，剩下的事情，还要看卓然自己怎么做。 第二天，卓然又背着他的书包来上学了，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大包，也没有人问他活动的事情，这让卓然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事实上，其他的人并没有那么关注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都有自己的世界，哪有那么多精力去关心别人呢？ 只是孙静言问了一句：“怎么样？跟你的父母谈过了吗？” 卓然无奈地说：“没呢，我们都在生对方的气，我也不好意思开口。” 他悄悄地背了大包出来，结果又悄悄地背了回去，他爸妈根本不知道，这个儿子还策划过一场离家出走，甚至还付诸了行动。 只是，他离家出走的地方，是学校而已。 如果让别人知道了，大概会笑破肚皮去。 卓然也很无奈，这真是人生的污点啊！ 孙静言哦了一声，说：“这种事急不来的。” 卓然说：“先不说我了，你这么聪明，跟你父母的关系很好嘛？如果他们让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情，你会怎么办？” 孙静言说：“凉拌。” 这孩子是想套出她的话，也想有个把柄吗？真当自己是笨蛋啊？ 卓然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这天早上是英语早读，孙静言和夏言又要带着大家读英语了。 英语老师要求课文都会背诵，所以每次英语早读的时候，大家都特别认真，毕竟谁也不想被留堂背课文。 阻止了卓然离家出走，孙静言觉得自己算是功德圆满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卓然还是求到了自己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