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好吧,你要是真想说,嘀咕一两句也就是了,何苦说那样不中听的话。什么叫做人没了?这是在咒人家嘛?果然,这句话说完,不要说王氏了,就算是方婆子也皱起了眉头。 赵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虽然她也挺赞同小女儿的话的,但是她也知道这话可不能当着面说。于是赶紧沉着脸道:“雪梅!你说的什么话?这是该说的吗?还不快给你表姐认错!” 说着又满脸笑意道:“莺姐儿,你知道你这表妹的,心其实不是坏心,只是常常说出来一些不中听的话,你可别怪她。” “自然不会了。”赵莺莺刚刚听那话的时候心里也不舒服,不过她确实知道曾雪梅说话不中听,这算不上什么故意咒她。更何况赵嘉这个做小姑的都这样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王氏给赵莺莺手背上涂药膏,然后又用干净的白纱布把她的手裹了起来:“这几日不要沾水,每日记得换药。我看不是特别严重,三五日的就该好了——幸亏这是冬日,不然夏日才真是难受死你!” 赵莺莺笑嘻嘻的,主要是她再苦着一张脸,王氏该更cao心了。 今日是做不了活儿了,赵莺莺干脆把绣架等物件都收起来,坐在王氏旁边,一边吃点心喝茶,一边看王氏织布。只不过王氏这时候织布也十分心不在焉,刚刚是替赵莺莺心焦,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但是这会儿不同,她总算可以冷静下来想事情了。 她主要想的是曾月娥刚才的事情,她摸不准曾月娥刚才是一失手,还是故意的。按说她不该这么想自己的外甥女儿,但是这件事也不是瞎猜啊。实在是之前曾月娥实在是太可疑了! 她和莺姐儿关系很亲密吗?当然没有!不要说比玉姐儿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了,就是巷子里相熟的伙伴恐怕都不如!赵莺莺对曾月娥只能说是在礼数上面没问题,至于说喜欢曾月娥,那只怕还差着好远! 至于曾月娥,那就连面子都不做了。从来没有主动和赵莺莺说过话,有时候看赵莺莺的脸活像是赵莺莺欠她钱一样,拉的老长! 这样的关系,赵莺莺让赵芹芹帮忙添一下手炉,她干嘛抢着做?如果说没有后面的事儿,那也可以想是她闲着没事做,或者打算和赵莺莺搞好关系等等。可是发生了后面这件事,那就怎么想怎么巧合了。 真是巧合?或许吧,王氏并不敢确定。因为这个心思,她狐疑地望了曾月娥好几眼。只能说小孩子不懂得遮掩自己,王氏只不过是狐疑看她而已,她就有些慌张起来了。 先是眼睛左右乱瞟,后来又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是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所以对着王氏微微一笑,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和旁边的曾雪梅说话。其实又有什么一定要说呢?只不过是没事找事而已。 王氏看到这种场景,便轻轻咳嗽了一声:“月娥啊,以后小心一些,再这样毛手毛脚的可怎么是好?你去婆家还要给公婆敬茶哩!难道还要洒婆婆满裙子?” “是...是,我记住了,三舅妈。”刚开始的时候曾月娥还以为王氏要质问她,悚然一惊,说话都不利落了。后面才喘匀了气,稍微自然一点回答了。她心里有底,或许王氏觉得她有些奇怪,但并不敢确定是她。 王氏又不是曾月娥的亲妈,也不能说她认为是她,那就可以逼问曾月娥。实际上,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王氏听到曾月娥的回答,眉毛抬了抬,不再说话——刚才那句话是她故意拿来试探曾月娥的,没想到她这么简单就上套了。这件事啊,若真是一个意外,那又怎么会是一个人的错?那肯定是赵莺莺和曾月娥两个人都没做好,才有了后来的事情。按照曾月娥的性子,若她真是无意的,这时候肯定要分辩一番。然而,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顺着王氏而已,那就是明摆着的了。 王氏心里如坠冰窖,或许这件事还不能百分百确定,但是她心里已经准了□□分了。叹了一口气,她和谁都没有说这件事。只不过当晚她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 既为曾月娥暗害莺姐儿愤怒,又为家里有一个这样恶毒的女孩子后怕!说起来赵嘉再是事儿多,她也只是为此烦躁而已,绝没有因此担心过。而曾月娥这样的就让她芒刺在背了,她做的这一次,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做第二次。 莺姐儿和她无冤无仇,平白无故就要害人,那这个家里谁能躲得开?而且这种事常常是掸子越来越大,事业越做越大。难道王氏只有把她抓个正着,事情才算完? 王氏不甘愿!于是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寻了一个空子,便往隔壁王婆子家去了。王婆子见是她,自然亲亲热热的招待,同时也纳闷道:“你是个不爱登我门的,今日是什么风,倒把你给吹来了?” 因为王婆子家十分有钱的关系,王氏与她家交往掐着一个分寸。亲热是亲热,平常走动也大多是有来有回有礼有节。除此之外她不大登王婆子的家门,这也是不爱听人说些风言风语。 王氏听王婆子这样说话,先就脸红了,拧着帕子道:“不怕婶子笑话,我这一次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王氏听她这样说,不忧反喜。要知道做邻居这几年,王氏和赵吉两个上门求人就只有一回,就上四年以前,赵吉卖瓦片石灰那一次。其他时候,竟从来没有请求过来。而对于王婆子家那真是各种回报——这种回报当然不是金钱上的,王婆子家可比赵家有钱的多。 就是平常街坊邻里之间帮忙说好话,有什么大事儿小事,人情上的帮助不小。就连去年王大娶媳妇都有王氏在里面帮忙的意思——媳妇是正派人家的女孩子,对于嫁进她家是有犹豫的,还是王氏和她儿媳妇的堂姐交好,常常在旁说好话,这才渐渐放心。 如今王氏有事求她了,她哪能不抖擞起精神。于是赶忙道:“侄媳妇只管说,要是我这里能帮得上忙,绝没有推脱的道理。” 王氏觉得有些难以启齿,话到嘴边打了几个滚,最终想起昨天的事情。定了定神道:“婶子上次说过我那小姑嫁人不难的事情,我这次左右想了想,事情确实是这个理。只不过这件事到底不是大姑娘说亲,敲锣打鼓来都没问题,只能私下里说。别的人我信不过,只能来这里问一问婶子了。” 上次王氏虽然拒绝了王婆子的提议,但是王婆子看出来,王氏并不是不动心,只不过因为一些人情、礼教、规矩之类,最终只能拒绝。她当时就想,等到以后赵嘉不省心起来,王氏的耐心被磨损尽了,说不定王氏自己就会旧事重提。 这回的确让她说中了,只不过他没有想到,会这样快而已! 她知道,恐怕是真出了什么王氏不能忍的事情,这才促使她这么快就下定了决心。 “您先找人帮忙暗自寻访着,有什么想要续弦的人家,对方要不在乎女人要带进去两个女孩子才好。另外,也不能精穷,不然这门婚事恐怕不成。最后就是要汉子人实诚,没有打老婆之类的混账事。至于其他的,也就不限了。” 王婆子在心里计较:“你说的这些说难不难,说容易不容易的。你还有没有别的要求,譬如说男的那边没有儿子之类的。又或者说,是不是一定要分家了的。这些要求也很重要,找人家谁不在乎呢?” 王氏却摇了摇头:“不用了,我那小姑又不是青春少女,她这也是回头人,还带着两个女儿,眼界太高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而且只要我说的那几点确确实实做到了,这也就算是不错的归宿了。” 王氏没有好高骛远,她很清楚所有的事情都得讲究实际。 王婆子想了想便道:“这件事也不必托别人了,托付给别人说不定就被漏出去了。还是我这个做婶子的亲自来!你也不必多想了,我认识多少人?上至高门大户,下至贩夫走卒的,什么样的都有人脉。你这么一说,我立刻就想起好几个人了。只不过这件事不好冒昧,还要试探几句才是。” 喝口茶,怕王氏想要急事急办,劝道:“这件事急不得的,现在大家都在忙着过年的事情。那有人着紧个续弦的事情,那都是不忙的时候才想起来的事情!你先回去等等,等到过完了年,我一定有信儿给你!” 王氏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自然是千恩万谢。 等说完了这件事,王婆子才好奇道:“上次我和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你才摇头的,怎么这么快就改主意了——若是说的你就说,若是有难言之隐那就罢了。” 王氏摆摆手,这件事和别人或许说不得,但是和王婆子却说的。大概是常做有钱人的生意,王氏的嘴巴很紧,别人问她一些新闻和留言,她一惯不张嘴的。况且她如今是请王婆子做媒,这件事讲清楚也是应该的。 叹了一口气道:“这件事我不敢说十成十的确定,只能说有八分的把握。只不过八分也够了,实在不敢想这件事真是这样...真有个事儿,后悔就来不及了。” 说着就把赵莺莺手烫伤的前前后后给说了一次,王婆子听的咂舌头。摆摆手道:“侄媳妇的怀疑是应当的,这件事或许是冤枉人了。但若是没有冤枉呢?谁敢在家里养这样的丫头,你这想法才是对的。说到底,世上没几个人‘舍己为人’。” 说着又叹:“如今的小姑娘确实不得了,小小年纪就有这种心肠了,要不是亲眼看见,谁信?你说你外甥女月娥的事情还说不准,那我这里就是准准的了。我后院有十多个女孩子,加上丫头婆子师傅之类,只怕有三十人了。这女人一多啊,是非就多。互相之间因为嫉妒、不合之类的缘故互相陷害、耍心眼儿,我看着厉害着呢。” 只不过王婆子根本没有纠正这种风气的意思,只要这些女孩子并没有给另一个女孩子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对于王婆子来说,这些女孩子都是用来换钱的,要是有所损害,那岂不是价值大跌? 女孩子们似乎也知道王婆子的这个规矩,竟然从来没有踩到过这条线。 这王氏感叹了一回,王婆子又吩咐小红去拿自家的药膏,已经另外一瓶玉容膏:“这烫伤膏是我那不争气的常用的。你知道的,他手下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总要打生打死。各种各样的伤药膏子最好用!你拿去给莺姐儿用。” 等到小红把一大一小两个瓶子的膏子拿来了,她指着大一些的瓷瓶道:“这里头是苏州来的玉容膏,要做粉儿胭脂的,还是苏州杭州的为先!这玉容膏里面多放了好多珍珠粉,听说是个海上方,保养皮肤十分好!等莺姐儿烫伤好了就给她使这个,她那双手瞧着就有福气,伤了多可惜!” 赵莺莺那双手保养的好,再加上她的手指纤长而有rou,若是带上玉镯子,翡翠戒指之类的,真显得富贵又福气——完全就是那些从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的手!而且rourou的,老人家喜欢的不得了! 王婆子还想过送她一个翡翠镯子,翡翠的价格并不高,远远比不上玉。但是她要送的那个翡翠镯子水头十足,绿艳艳的,也算是好东西了。赵莺莺一眼看出来这才不是王婆子口中的小玩意,便推辞着拒了。 王婆子这一回又感叹起来:“上次那镯子莺姐儿她又不收......这次送一些玉容膏,你可不许打推辞。” 玉容膏虽贵,但是相比珠宝首饰之类,那又便宜的不得了了。王氏晓得这个道理,也知道玉容膏算是普通的人情往来。便没有推拒,三言两语之后就接下了东西:“莺姐儿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福气,你们这些做长辈的就是喜欢她。要我说你们就该严厉一些,她如今可不是有些被宠坏了!” 王婆子瞪了王氏一眼:“瞎说,你婶子我见过的小姑娘何其多,像莺姐儿那样懂事的,至今没见过第二个。你就回去偷偷笑吧,笑不死你呢!” 王氏笑着回去了,先到赵莺莺的屋子,给她这两瓶膏子:“这是你王姨婆给的,小的那个是烫伤膏,比家里的有效验,今天换药的时候用这个。大的那个是玉容膏,等你烫伤好了就每日抹一些,可别留疤了。” 其实那样的烫伤基本不会留疤,赵莺莺也不是那种容易长疤的。只不过这就是做长辈的担心了,赵莺莺自然不会拒绝。从善如流之后收下东西。 到了这里,王氏依旧没有走。而是迟疑了一会儿道:“以后你躲着一些月娥,别和她单独呆在一起。若是真要打照面,也是一家人一起的时候,知不知道?” 她既然怀疑曾月娥对赵莺莺做过一些什么,那么自然不会觉得这种事情仅此一回。若是她还接着下手,那显然是对赵莺莺下手更有可能,所以警示赵莺莺就十分有必要了。 赵莺莺对此没有丝毫意外,笑着点点头就算是了。 她也不该有任何意外的,上辈子生活的地方让她养成了很大的警觉性。当时立刻就有感觉,倒不是曾月娥是不是故意的。那一瞬间哪能想那么清楚,只不过分辨善意和恶意的话,一瞬间就够了。 只不过她不说而已——就像王氏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一样,赵莺莺基本上也有这个顾虑。王氏还是长辈呢,她一个小姑娘更不能开口了。她能做的只是让赵芹芹以后不要凑到曾月娥那里,至于她自己,那更不用提。 对于保护自己这件事,她向来是很上心的。 王氏对于赵莺莺反应这样平淡有一些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就知道原因了——这个女儿一惯聪明。 第109章 去找王婆子说的事情王氏谁也没说, 只是晚间睡觉之前对丈夫赵吉道:“今日我去隔壁婶子家了,求她办了一件事, 人家答应了。” 赵吉皱了皱眉头, 因为王婆子家比赵家有钱得多,所以赵吉很注意这些事情,生怕一不小心就被人说成是傍有钱人。以往王氏很支持他这一点, 平常自己也是这样做的,他没有想到今次王氏会主动求王婆子家办事。 这不是说他家就一定不能求邻居办事了, 像是上一次卖瓦片石灰的事情不就去求人了么。只不过这种求人的事情必定是一家人的事情,现在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大事, 他实在是想不通, 有什么值得王氏去求人的。 “什么事值得你去特地与王家婶子说道?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只能说男人家如何能看到家里女人家之间的暗潮汹涌, 他还觉得家里没有什么大事呢!在王氏看来, 家里的大事是太多了! “事情和小姑有关, 我想着小姑今年才三十五岁, 生的也年轻,既然如今已经回家了, 有娘家做倚靠,不愁嫁不到合适的人。”王氏轻描淡写地道。 这件事可以不和方婆子提前说, 等到事情有些眉目了再说效果更好。方婆子其实不会反对赵嘉嫁人,她只是会反对赵嘉嫁的不好而已。若是有合适的人,她才不想让女儿做寡妇呢!她当初是做过寡妇的,那还是有儿子的寡妇呢!这都没有守住,何况赵嘉这种没有儿子的! 赵嘉如今可才三十五!以后还有几十年好活, 要是一直靠兄嫂养着,且不说时候久了遭人厌烦。更难的是赵吉和王氏迟早还有不当家的一天,那时候就是赵蒙赵茂哥俩当家了。供养亲爹亲娘是一回事,供养个姑姑恐怕不会乐意,这是又隔了一层了。 所以最好还是嫁人,趁着这个年纪还能生,到时候给丈夫生下孩子,这一辈子也就算是有靠了! 但是赵吉这边还是要通气的——人家兄妹两个小时候一起长大,就算二十年不见,那也是有些情分的。王氏这里先斩后奏也就算了,若是拖延着一直不说,等到日后非说不可的时候才开口,说不定就要坏了夫妻两的情分。 赵吉听了王氏的话,有些迟疑。一方面她的确知道,家里养个回来的小姑,对于妻子来说自然是一件不讨喜的事情。现在花钱花精力是小事,麻烦的是将来几十年还要如这一般地花时间花精力。 实话说吧,不要说王氏会因为这个而不满了。就是他自己,有时候想想也觉得头皮发麻。只不过因为兄妹情分在那里,即使觉得不喜欢,他还是要供养赵嘉和她两女儿罢了。 但是迟疑之后,该说什么,他还是说了什么:“你这件事怎么没和我商量一下——而且这件事也不妥,嘉姐儿就是为了躲再嫁才跑到扬州来的,我做哥哥的这就打算嫁了她,和她夫家那些族人有什么分别?” 王氏不置可否,只是道:“吉哥你想的太多了,要我来说小姑才不是不想嫁才跑到扬州来的!而是嫌弃嫁的不好,还有那些族人要把月娥和雪梅弄去做童养媳,这才有了后来的事情。我们是要给小姑找一户可靠安稳的人家,这有什么不乐意的?” 王氏见赵吉不说话了,便继续道:“娘也是做寡妇的人了,你难道不知道做寡妇的难处?让小姑在我们家呆着,我倒是不会骗你说我一点儿也不在意,但是该我做的礼数我会做到。但是以后呢?咱们可比小姑年纪还大!等到以后蒙哥儿茂哥儿他们都成亲了,咱们把家也交给小辈了,小姑靠谁?儿子和儿媳妇和小姑又隔了一层!我尚且不喜,何况他们。” 王氏这番话说的有理有据,赵吉竟然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实际上他也不想反驳。最终只能皱眉道:“你先等一等,好歹等嘉姐儿在家里住上两三年了再提这件事不吃。现在说,到好像是我们急着送她出门一般。” 王氏知道这是丈夫已经妥协了,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只不过她的计划可不只是如此,一想到曾月娥或许小小年纪就能那样害人了,她恨不得明日就送人出门。 “不急不行啊,吉哥也得想想小姑的年纪。如今才三十五岁不到,找人家还挺好找。过个三五年,那时候行情可就不一样了!人家娶的随时续弦,但也是想着越年轻越好。如今这个年纪还能挑个好的,再等三五年,还能落着好?那时候就尽是别人挑剔小姑了。” 王氏的话可以说是正中要害,甚至赵吉自己听着也觉得是王氏想的更对!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犹豫,这毕竟不是一件小事,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他们的兄妹情分、方婆子的意见、外头的流言...... 王氏并没有打算把曾月娥的事情说出来,王婆子那里不是自家人,又是一个嘴严的,可以说。而赵吉这个自家人反而不能说的干干净净,毕竟这件事只能说是八分准,若是最后是她错了,那可怎么办? 赵吉是曾月娥的舅舅,住在一个家里。若是赵吉对都她有了意见,那才是真的难过。也正是因为那一两分的不确定,王氏才会没有声张,只想到了送赵嘉嫁人这样的主意。等到真嫁了妥当的人家,也不算对不住她们。 见丈夫再一句话不说,王氏便宽慰他:“这件事又不是办的急,还有好些日子呢。咱们就算是要嫁小姑,那也得挑到不错的人家啊。所以我让婶子替咱们仔细寻摸,今年是不可能得到信的了,怎么说也是明年的事情了。” 这个消息让赵吉好受了一些,不说话也就是默认。看着着急闭上眼睛睡觉,王氏知道,反正赵吉这里是认可了这件事。而得到了丈夫的认可,她还怕什么。 此时此刻,赵嘉还对于王氏打算一概不知。等到第二日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就看到李mama已经在忙碌了,笑问道:“李mama今日好像格外忙一些?” 李mama福了个身,又立刻手拿锅铲不停。只道:“姑奶奶用水的话,锡壶里还有半壶。只不过劳烦您用了给添些冷水——确实有事儿,太太说了,今明两日难得天时好,所以不等初六和初七了,今天就开始做腊rou。” 这里的腊rou不只是指的猪rou,还有鸡鸭鱼,都是要做成腊货的。 李mama现在是在炒牛rou酱,这个做起来十分简单。她事先已经把牛rou和辣椒切的碎碎的了,烧热了锅就下油,然后就放牛rou。把rou里面的水慢慢炒干,差不多的时候放料酒、葱、辣椒块儿,再接着炒,炒出香味就可以了。 然后就放好友、豆瓣酱开始熬,等到出锅的时候放熟花生,要是想要更香更好看,还可以加一点儿白芝麻。 整个做下来只要一刻钟!而熬好了牛rou酱,李mama就可以准备烙饼了,烙饼用平底锅比较好,身为山东人,她烙饼才是行家!这里要用的是薄饼,所以不需要和面,只要水里面加面粉成为面糊就可以了,为了更香更好吃,她还在面粉里面放了鸡蛋。 平底锅上耍上一层薄薄的油,一次烙一张饼上来,等到一盆子面糊用完了。另外一个盆子里也就磊起来了高高的烙饼。 李mama又寻出切碎的榨菜和大葱,再加上豆芽菜、黄瓜丝、腌黄豆等。每一张烙饼上面依次放上牛rou酱、豆芽菜、黄瓜丝、样黄豆、榨菜、大葱,然后卷起来,成为有婴儿小手臂粗的烙饼卷。 用盘子盛着,足足装了四个盘子。每个盘子上都磊成了三角形。再等到一锅排骨汤好了,两样都被端上桌。 赵嘉母女在山东的时候自然是吃惯了煎饼的,他们吃这些比吃饭还多。只不过那时候吃的煎饼,往往是各种杂粮面混合着白面粉,里面的馅儿,也少有用牛rou的。一般就是用鸡蛋酱或者猪rou——不过说起来猪rou比牛rou还贵呢! 只能说牛rou比猪rou价格便宜,但是牛不能随便杀,那都是有数的。所以市面上牛rou很少,嫩牛rou就更少。毕竟大多数向官府申请宰牛的人家,那牛是十分老了,这才要求宰杀的。 而近日李mama用来做牛rou酱的牛rou就是正宗的嫩牛rou,王氏吃的舒服了,还问道:“哪里来的好牛rou?今天菜市场竟然卖这个?家里买了多少?” 李mama陪笑道:“自然是菜市场里面的牛rou,家户人家有私宰的,可是我哪里有那个单子去买!听说是那家才一岁半的小黄牛跌断了腿,因此向官府申请了,官府的人看了才批的。我见十分难得,这寒冬腊月的又存的住,所以约了三十斤。其中最好的里脊rou都要了,只怕太太怪我自作主张。” 王氏自然不会怪她自作主张——其实这也是她摸准了王氏的脾气才敢这么做的!她知道,只要不是她把菜钱贪了,这些采买王氏一般不会说什么。至于说牛rou,这是赵家人都爱吃的,更不会说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