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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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几时同我说过,打从他回来就没有正眼看过我一眼,也从未与我说过一句,他怎么会同我说?” 段益言气的浑身发抖,他心中暗想,“此事沙亦要一定知道,他竟也没有同我说起过,是何居心?” “妃殿,如今我们该如何?那人怀了殿下的孩子,怕是进了府……”十二月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段益言故作镇定道,“既然他怀了大殿下的子嗣,我们自然要好好照顾,你们去收拾好一间僻静的别院,他若来了便安排进去,不得怠慢。” 众人一阵错愕,只好附首答应, “妃殿放心,那人进来了又如何,你只管放心,我们做下人的自然会替你好生照顾。”说话的人正是段益言沙亦要安排在段益言身边照顾他的青娘,如今他一直潜伏在大殿下的府里,就是等待与那张翼要再见一面。 “青娘,你且安排马车,我要出去找沙参军。” 宇文翊快马加鞭来到宫门处,只见守军将他拦在门外,“通报君上,儿臣有事儿求见。” “翊儿,你为何行色匆匆,如此没有规矩?”宇文拓卧在榻上,瞧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宇文翊。 “君上,大殿下一定是有急事儿。”大监递上一杯清茶,嬉笑道。 “你们就护着他吧,护的是越来越没有规矩,大晚上也能放进宫来。”宇文拓瞧着他手里握着的圣旨,摇了摇头。 “父君,恳请父君收回成命,凡双不能进府,若是父君觉得宇文家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我便安置他在一处外宅就是。”宇文翊跪在地上恳求道。 “怎么,你这府邸难不成还委屈了他?” “我不能就让他这么不明不白的进入府内,若是君上非要进府,恳请父君恩准……恩准我与他大婚。让他成为我的正妃,而不是一个不明不白的人。” 宇文拓回过身来,轻声道,“你倒是痴情啊,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竟要娶他?你是希望满朝文武都知道他是谁吗?” “父君,他不是来路不明的人,他是儿子的心上人。” 宇文拓点点头,“我看出来了。”他伸手将宇文翊手中的旨意拿了回来,又道,“这样人你留他在身边,我到是要问问,你瞒的事儿还能瞒多久?” 宇文翊惊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哀声道,“若是能瞒我希望是一辈子。” “那萧谨奕是他最爱的人,死在了东秦的宫里,你要知道这样的人做不得正妃,即便他可以隐姓埋名躲过东秦的百姓,一旦他恢复记忆你要知道他会是大梁插在东秦的一根利剑,杀你我于无形!” 宇文拓同梁王最大的区别便是无论何时都以东秦为先,以百姓为先,留着顾凡双是为了东秦的江山社稷,是为了宇文家的血脉,可是要用却又不得不防,对于顾凡双他要用,因为鬼面的话他不得不信,可是又不敢尽信。 “父君,你若是担心我可以带着凡双归隐,此生都不会出现在东秦,他便不会对东秦构成任何威胁。我们离开,儿臣只求能和他在一起。” “宇文翊!“宇文翊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要知道,你不是别人……是东秦的大殿下,你的心里装的应该是天下,而不是什么情长缱绻,那样只会让你英雄气短。若不是你使计让顾凡双怀了你的孩子,你真以为他能活到现在?”宇文拓低沉的声音,顿时让人心生寒意,他一只手抓着龙椅,怒气冲天。 “正因为儿臣知道,太多人想让他死,为了护着他,我只能拿宇文家的血脉去赌,这孩子来的我不开心,可是我却知道只有这样才能救他的性命。”宇文翊跪在父君的面前,恳切的眼神几乎是在哀求。 宇文拓叹了口气将他扶起,伸手拿出一叠信道,“这里是当年萧谨奕在宫里写给张翼遥的信,你看看……若是你敢把这信交到顾凡双手里,我便允了你让他成为你正妃,而且大赦天下,甚至将那牢中的学子都一并放出,普天同庆。” 宇文翊接过那写给张翼遥的书信,他不过打开一封,却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那里面写的是他同另外一个男人的故事,从相见到相遇最后离别,假如张翼遥没有失去记忆成为顾凡双,他应该绝不会喜欢上一个仅仅是同萧谨奕相似的人。 “也许在他的心里,我是抵不过这个死去人,可是我终究想给他最好的,他配的起。” “你可知,他若是要活在东秦,只能一辈子躲躲藏藏,无法见人,他是无论如何都成不了你的正妃,因为他是杀我东秦军将的恶贼!” “他不是……杀东秦将士的人是我!错在我!” 宇文拓毫不客气,一巴掌扇在宇文翊的脸上,重重的回响,吓的大监都跪在地上,大喊君上息怒。 他伸手摸着自己儿子的头,看他这副像极了他母亲的容颜。“翊儿,你要知道……那孩子总有落地的一天,你岂能保他一辈子啊!” “所以无论何时儿臣都恳请父君,放过张翼遥,即便他日……” 君上听罢,转身无奈的摇摇头,“别说了,文翊!你最近几日可有头疼,算算你的幼时烙下的病根也怕是要发作了。” “多谢父君关心,只是最近半夜偶尔会痛,发作时会做些奇怪的梦,不打紧的。”宇文翊轻声回道。 “把这前几日命司药监特制安神丸拿来。” 大监将早就准备好的一黑色锦盒取出,“这药你按时吃,那顾凡双的身份我姑且不去计较,你好好的让他在府里安胎不要走动,东秦的事儿也劝他少插手。” “可是父君,不能让顾凡双进府……”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宇文拓打断。 “够了,如今让他活着依然是我底线,你不要求的太多,他插手国学馆的事儿如今在朝中闹的沸沸扬扬,他的野心昭然若揭,我不想一个大梁人管到我东秦的头上,即便他是为了你。” 宇文翊还要说什么,大监使了个眼色,劝他不要再说下去,“君上,适才贵妃娘娘给你送来了汤您要不要尝尝。” “嗯……”他摆了摆手示意宇文翊退下,他身子缓缓起来,自己慢慢的回了内室。 大监上前赶紧扶起宇文翊,“君上也是为了殿下好,殿下可不要心生怨恨,当父亲的都想子女好,帝王家也是如此,我这辈子是没有这个福气,所以常常和人说,珍惜,珍惜!” “多谢大监,只是大监不知道,父君对顾凡双有很多误会。” “可是再多误会,君上为了你也是容下了他不是吗?这朝中没人知道他是谁,他便能活,若是你明媒正娶,搞的轰轰烈烈,他的身份岂不是暴露了吗?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他,其实你更在意的是你自己……”话说到这他便偷偷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字条递塞给宇文翊。 宇文翊点点头,轻声回道,“多谢大监教诲。” 宇文拓揉着脑袋,捂着胸口,大监赶忙上前服侍,“君上还是心软,总归是舍不得看着自己的儿子难过。” “或许当初让他再回大梁就是个错误,他刚被带回来的那几个月,日日都记下与那张翼遥的过往,是不是他早就猜到自己会失去记忆……宇文翊太聪明,像极了他的母亲。”宇文拓不知觉竟有些害怕,假如他变回萧谨奕该如何? “君上放心,鬼面的蛊毒可不是谁都能解得了的。君上这样想,张翼遥留在东秦是好事儿,起码大殿下就不会离开。” 宇文拓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要留住宇文翊,也就要保住张翼遥。” “公子季之前递上信折说,明日大梁的瑜王就会到。” “好,你去让公子季着人安排。” 大监迟疑了一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转念又道,“对了,韩王回了京这几日都没有四处走动,一直乖乖的呆在府里,奴才听下面的人报,这位于沿城北部的铁矿可都快空了,君上要不要找人来问问。” 宇文拓冷声道,“近两年也不见他给京里送什么兵器,那铁矿的采集也是年年上报,怎么如今竟是要空了,难不成有人把矿石都当饭吃了!”他瞪大了眼睛很是厉害。 “此事涉及到韩王,君上该如何定夺。” “查,找人暗查,给我弄个仔细,那韩子婿难不成这把铁矿山当成他自己家的了吗?” 大监转身退了出去,他回身叫了几个小宫人,燃起安神香,一个人守在君上的门外,一动不动,旁人都道这大监对君上忠心耿耿、万死不辞。却不知此人早就是宇文翊的人了。 “丽妃娘娘,你要保佑大殿下,保佑他的孩子。” 第207章 入府 车轿已经离开深牢大狱,正是寻这宇文翊的府邸而去,车驾晃动,沉重的繁复的车帘隔绝了所有的阳光。 “真想不到当初的张翼遥竟变成如今的顾凡双。”上官谨手中的剑握紧,身子挺直,始终保持着军人的姿态,他同顾凡双坐在一处,全然都子一种紧绷的状态,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力量隐藏在他的身边。 “早就听闻上官将军,今日相见实在三生有幸。” 顾凡双对上官谨一副全然不认识的摸样,他看的出上官谨对自己的敬畏之心。 “若是早知道你被关在里面,我一定会将你抓来审,那方涵策论的口气竟如你一模一样,我早该知道!”上官谨恨自己错失了良机,白白丢了一个机会。 “假如将军早知道,怕是凡双就不能这么全身而退了。”顾凡双微微一笑,显然是多少有些得意。 可见宇文翊将顾凡双保护的很好,拿人的提督府早就收到大殿下的命令,这顾凡双单独关押不得审问,就当没这个人。虽是宇文翊是借了穆之恒的名头,但是却也是拦住了上官谨,他只是知道牢里有一个人不能审,却不知他是张翼遥。 旁人都以为这顾凡双是穆之恒的学生,怎么会联想到是什么大梁的郡王。 车轿路过国学馆时,昔日的肃穆如今变的门雀落空,他的心思如坠入迷雾之重,看不清四周,抓不到一切。 为何宇文翊不在,他怎么不来,即便出了监牢,他却依然像是一个犯人一样,他出来前将一封信交给了方涵,信的内容是如今的国学馆改制,凭借此番献策相信君上一定不会难为他的。 “真想不到你竟能借着方涵整治了国学馆的人实在令在下佩服!” “错,整治国学馆的人不是我,是君上……将军要知道,从头到尾国学馆里早就烂了,不过是一等房的那些人在打掩护,一个小小的读书学舍都能分出个等级阶品,东秦还妄图谈什么治国,实在让人笑话。” 上官谨早就听闻国学馆的内斗,可是却不能忍受此事是顾凡双所为,“国学馆里还有许多真正好学明辨之人,你这么做岂不是一棒子打死一船人,那些人如何?” “去找方涵,他有对策……也只有他能恢复昔日国学馆的声势,这个烂摊子得有人收拾,我力量微小,实在担不起大任,若是方涵一定可以。” 前面隐约传来侍卫扬鞭开道的声音,道边围观的百姓纷纷走避,人声喧哗。 两侧的车马紧急避让,四周的人争先恐后,冒着威胁也要去凑这热闹。顾凡双身子一动,整个慌乱一下,他的心竟然乱了起来,他伸手挑开帘子,眼见车外一青衣男子衣衫华贵,气度不凡,身旁的火麒麟更是耀眼夺目,竟然隔着重重人群,也能令人雀跃不已。 “看什么?大梁送了质子而来,如今你那儿都不能去,乖乖呆在宇文翊的府里生下孩子,这才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上官谨伸手便将帘子遮住,不许他再看一眼,“外面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大梁也同你再无关系,切记!” 顾凡双与那火麒麟只是一瞬间,竟然恍惚间像是看到了极其熟悉的人,他的心越发的疼,一只手扶着,只觉得地面晃动,心中忽沉忽飘。 外面一阵麒麟的嘶吼声,砖瓦门阀都被震轰轰做响,顾凡双脑袋疼痛欲裂,“好疼!萧谨奕……我好疼!” 上官谨见顾凡双脱口而出的名字,又见他满头大汗,赶紧拉住他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心……好像被人挖了去……” 车轿外到处是奇怪的声音,仓樾王低声道,“火麒麟,是不是翼遥在,你这是怎么了?”他翻身下马,当下就安抚火麒麟。 一旁的萧谨瑜冷声道,“这畜生到是与那张翼遥心心相印。” “你别以为你如今是人质就可以逍遥法外,你若是在东秦有半点不规矩,你大梁的妻儿你就准备为他们收尸吧!”仓樾的一句话针扎似的怼在萧谨瑜的心上。 瑜王妃如今是他的软肋,他只能暂时忍下,他日会有报仇的机会。 忽然人群中出现一个和尚,领着一个小小少年,他伸手一拉轻轻的拽着火麒麟的尾巴,低声道了一句,“阿弥陀佛!”空气一瞬间就安静了。 “清明!”萧谨瑜低声道了一句。 “瑜王别来无恙啊!” 小小少年轻轻摸着火麒麟,低声道,“没事,没事……他好的很。” “青禾,见过你三叔。”清明指了指瑜王道。 “拜见三叔。”青禾双手交叠施礼道。 萧谨瑜一愣,茫然不知道,“我是你从哪儿算起的三叔啊?” “我父亲是萧谨奕,你自然是我三叔,你如今这般身份,这关系我是不会乱认的。” 青禾一脸的高傲,身子挺拔,眼中透露的竟不适他这般年纪成熟。 “也对,我如今的身份,你认了也没什么好处。”萧谨瑜不气不恼,开心的很。 “你别叫了,会吓坏小rou包的,那可是我媳妇!”青禾这没来由的一句竟有些逗笑。 可是仓樾听来确实十足的诡异,他侧目看了萧谨瑜一眼,见他躲到一旁,仓樾便拉着青禾道,“你说的小rou包是谁?” “是我媳妇,是遥郡王肚子里的。” 清明没有阻拦,只是拍了拍青禾的头,低声道,“你真以为人家会嫁你!” “郡王可是收了我的金子做聘礼,骗小孩是会被雷劈的。” 仓樾如今是听明白了,这张翼遥果然在东秦,看来萧谨瑜到真是没有说谎,你当真以为大梁会好心安排一个人质来东秦,这不过是个借口,他和如今的梁帝萧兼默早就商量好,此番来东秦就是想方设法的寻到张翼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