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这是实话。 重生以来,她一直刻意避开了苏妙兰,因为她怕看到她时,她会忍不住做些什么。所以这几年,即便对这位年方十四,号称京城第一美人的大家小姐多有耳闻,却不曾见过。 申十夜敏锐的感觉到宫以沫的不愉,神情不由小心起来,“你是没见过她,但上次,苏meimei花了一整年才绣好的一副双面图,送给了太子,你看到了,一句喜欢,太子就送给了你!苏meimei得知后在家伤心了一个多月,你可知晓?!” 他越说越激动起来,一抬头,却看到宫以沫脸上那似悲似喜,似嘲似怨的神情,一瞬间,那眼神让他接下来的质问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说不出口。 明明不过才十二岁,她眼中怎么会有那么复杂的情绪? 申十夜觉得,方才有一秒,他似看到了自己的母妃。母妃在世时,时常会用那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看着他,就好像现在的宫以沫一样。 这时,宫以沫突然伸手,解开了他身上的鞭子。 就在他错愕的时候,对方又变戏法般拿出了一样东西,申十夜一看,正是当初苏meimei绣的那副双面图! 说到这个,宫以沫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她的空间一直都都放着一些她认为贵重的东西,而这幅图就是其中之一,但既然出自苏妙兰之手,她不稀罕。 “你说的是这个?”她冷冷一笑,“还给你,还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找我麻烦。” 正文 第46章 世子表妹名妙兰 申十夜被她突然变脸弄得一头雾水,想追问,却看到对方身上隐隐散不去的孤寂感,那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见宫以沫想离开,他想都不想就问,“你要去哪?” 他的话让宫以沫微微迷茫,她还要等宫抉回来,但京城却没有她容身之处。 或许只有她沉思时那张小脸才会展现出的弱小之感,她才十二,被赶出皇宫,又靠什么生活? 申十夜不由就忘记了之前对她的仇恨,双眼望天,小声的说,“你要是没地方去我母妃倒是给我留了个宅子。” 话音刚落,就看到宫以沫就扭头盯着他笑,申十夜的脸一下爆红起来:“你可别误会,小爷我只是见那许久没人打扫,想找个人打扫罢了” 他这谎说的实在拙劣,却让宫以沫的心情奇妙的好了起来。 “是么?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且不说宫以沫住到了申十夜的屋子里,而在千里之外,宫抉看着手里的青丝,脸上露出一丝笑来。 他此时还在路上,西洲太远了,路上的黄沙和寂寞旋转,天色已晚,他们在此扎营,不久烤rou的香味便弥漫了起来。 也不知皇姐过得可好?没有他时时盯着,是不是还是不用早膳?馨儿那丫头没用的很,说话那样小声,皇姐怎么会听? 她有没有按时练功?皇宫内危机四伏,她再那样倦怠可怎生是好? 宫抉从来不知道自己是那样一个婆妈的人,他自嘲的笑笑,眼里却满是温柔。 原来思念一个人,是这样甜蜜而苦涩,他只有让自己越发的忙起来,才不会沉溺其中。 皇姐,等我,等我变得强大起来,回到你的身边。 只有强大,再强大,到无人能阻,才能不必再忍受相思之苦。 此刻的他并不知道,他所惦念的皇姐,已经被贬,再不是公主的身份。 原本远在西洲的镇西王,得知外孙要来,他喜悦非常。但没几天,他却再次收到飞鸽传书,宫以沫被贬了! 看公主的意思,她是担心她被贬的事传到宫抉耳里,影响宫抉的情绪,所以需要他出手,提前打点,帮忙瞒住宫抉。 毕竟宫抉短时间内也不会想到,他一走京城就出了事,更不会怀疑公主和自己会有事瞒着他。 镇西王看完信之后便烧掉了,吩咐下去后,他叹息了一声,揪着胡子不知如何是好。 镇西王妃见他一副愁眉苦脸样,便问道,“如今咱们外孙就要回来了,你怎么好像不高兴?” 镇西王长得五大三粗,因为常年运动,看上去并不显老,反而如熊一般壮硕,此时他大碗喝酒,似乎还不过瘾,又举着坛子灌了一口! “哎,还不就是京城里勾心斗角的那些事?公主殿下心善,这下把自己都折进去了,这件事可不能让那小子知道,否则,他肯定扭头就会回京城去!” 说着,他将信里的内容说给自家夫人听,李张氏是个心软的,一听就担忧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公主殿下才十二岁,在京城里如何生活?” 镇西王叹息一声,“怕就怕之前被公主殿下打压过的人会趁机报复,否则凭公主的本事,老夫还是不担心的。” 说着他又安抚妻子道,“别担心了,公主是有大造化的人,方才她在信里说了,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她什么时候让咱们失望过?” 而这边,申十夜一到了城内,也不管城里找他找的人仰马翻,第二天径直就去了镇国候府。 但是他毕竟是外男,不能单独见表妹,所以是求见了舅母,由舅母作陪才见到了苏妙兰。 在申十夜等候的这段时间内,苏妙兰的母亲苏如氏,正一脸严肃的劝诫道。 “女儿啊,娘知道你一心念着太子,可他如今遭此大劫,在皇上面前的地位是一落千丈,娘觉得还是十夜这孩子好,正经的王位继承人不说,对你也好。” “娘,这件事您不必说了,女儿自有主张。” 温温柔柔的女声如仙音一般飘来,撩开帘子看到来人是申十夜时,她冲他微微一笑。 一件粉蓝相接的拽地抹胸裙,配着一件秀淡色荷花的白色大儒衫,头上翠绿点点,每一样都珍贵而别致,一身装扮看着普通,却价值连城。 申十夜一下看呆了,他这表妹,果真精美动人。 但下一瞬,不知为何,看着表妹精致到极点的扮相,却不由想起另一个比她还要小两岁的小姑娘。 都是爱美的年纪,昨天见她时,她还穿着一身素色宫装,袖子被她自己扎起来,头发上更是毫无点缀,任由一头青丝束在脑后,举手投足间,是自成一派的风流。 装束极简,却无端抓人眼球,原本不觉得,但此时对比来,他竟然觉得那小姑娘并不比他这位有京城第一美人的表妹差在哪里。 苏妙兰只以为他是看自己看呆了,心里冷笑,她面上却装着一派纯良,“申哥哥,我娘说你有急事找我?” 她一副羞怯不敢看他的模样,若是一些情窦初开的男子,大概便以为自己得到了京城第一美女的青睐,而沾沾自喜吧。 申十夜破天荒的微微皱眉,若是宫以沫,她就算羞涩也不会是这种小家子气的模样。 转而他一惊,他怎么老是想起那个讨厌鬼?!而且竟然还觉得自己有几分好感的表妹小家子气?一定是脑子坏掉了! “申哥哥?” 申十夜频频走神,总算让苏妙兰察觉到一丝不对。 “恩?”申十夜反应过来一拍额头,“差点忘了!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 说到这个,苏妙兰十分好奇,因为申十夜有钱,每次都会寻一些平常看不到的东西送给她,所以每次茶会,她总是能大出风头。 却不想这一次他拿出了一样十分眼熟的东西,苏妙兰愣愣的揭过一看,果然是她亲手绣的那幅双面富贵牡丹图! 牡丹乃花中之王,当时她将这幅十分满意的绣品在太子生辰以家族名义,送给了太子。 一是可以让太子哥哥见识到她的才华,二来,这东西对太子无用,以太子平日的孝心,这图,最后肯定是要到皇后娘娘手里的,也算提前给她心目中的婆婆留下个好印象。 却不想太子竟然转手就送给了朝阳公主! 想到这位朝阳公主,她曾经远远的看过一眼。 那一日天气晴朗,她随母亲进宫去看望龙贵妃,在官道遇到了公主轿,于是连忙跪在了一边让公主先过。 她多受宠啊旁的嫔妃在宫里只敢用四人小轿,偏她只因为一句太闷,陛下就特赐她一顶十六抬悬顶大轿!远远行来,如飘纱流亭,华贵无双。 头上是金色琉璃宝盖,阳光下霎是晃人眼,而四面细纱重叠交遮,上面点缀着珍珠宝石,飘动间如梦如幻。 据说这顶轿子是工部花了四个月才做出来的,人坐在上面丝毫不会觉得气闷和颠簸,端的是无上荣宠。 苏妙兰跪着,心里突然觉得不甘,同是女子,为何她那样高高在上,而自己,空有京城第一美人之名,却只能如杂草般跪在地上给她让道,甚至她都没有看自己一眼。 又想到一心爱慕的太子也对她也十分特别,以至于她一句喜欢,太子哥哥便将自己绣了一年的绣品转送给她。 那不甘越来越强烈,以至于在轿子过去的时候,苏妙兰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恰风撩起吹动飘纱,那梦幻一样的蓝色轻柔如烟般扬起,露出了轿子里的人酣睡的侧颜,被她看个正着。 朝阳公主,年纪不过十一,但那张侧脸长得真美,多一分嫌多,少一分嫌少,闭上眼的她完全没有外人传的那样嚣张跋扈,而是沉静大气,令人一眼看到她,就会知道她就是那位盛宠无限的公主! 苏妙兰突然有种危机感,等这位公主再长大一点,也许京城第一美人的封号,都再也轮不到她了。 之前得知公主被废,她着实高兴了几天!她还是镇国候的掌上明珠,而对方却从云端落入泥里,都说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她再也不用担心被抢了风头。 如今这幅绣品又到了她的手里她眸光一闪,温温柔柔的问: “申哥哥这刺绣不是落在朝阳公主手里了么?怎么在你这?你见过朝阳公主了?” 她暗自窃喜,当初申十夜说有机会一定要帮她报仇,这刺绣,该不会是他抢过来的吧。 心里幸灾乐祸,但是嘴上却一副焦急的模样,“申哥哥,你不会对公主动手了吧?!” 正文 第47章 茶会 动手也要打得过才行啊!申十夜心里再次泪流满面,面上却说,“我是打女人的人么?” 他嚣张的仰头,“这刺绣,是我从她手里换来的,她被赶出皇宫,没地方住,恰好我那有套宅子,所以就跟她做了个交易。” 他的话让苏妙兰十分可惜,但一想到昔日的朝阳公主如今却要寄人篱下,心里还是舒坦了很多。 “没有就好”她好似松了口气,一双美目眨呀眨,突然露出同情的表情来。 “公主真是太惨了,就这样被赶了出来,而且也不曾听闻她有什么朋友,一个人该多寂寞啊” 宫以沫会寂寞么?不知为何,申十夜突然想起对方听到他要收留她时,转身那略含孤寂的笑意。 苏妙兰没有发现申十夜的异常,声音柔柔的说,“申哥哥,您看这样好不好?过几日我准备在别庄开个茶会,我们邀请她一起来怎么样?让她多结识下京里的女眷,兴许能找到几个朋友呢?” 话虽如此,心里却在冷笑。 当今圣上金口玉言摘了她的封号地位,便断然没有让她复起的时候。京城那些贵女,躲着她还来不及,不落井下石就算不错了,交好?呵呵 但申十夜并不会想这么多,他出于好心,觉得宫以沫这个丑女人是应该多交一些女性朋友,女人嘛,柔弱点才好!她比一个男人还彪悍算什么事? 听了苏妙兰的建议,他连连点头,“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苏妙兰怕不稳妥,又道,“万一如今公主正伤心,不肯来怎么办?” 申十夜挥了挥手,“放心吧!你一片好心,她不会辜负的,再说,小爷是谁?绑也给你绑来!”浑然忘了,之前是谁将他搓圆捏扁也反抗不得。 苏妙兰这才松了口气,嗔道,“审哥哥真会说笑。” 此刻,太子东宫。 “怎么样?可有消息?” 来人一进来,便被宫澈一把拉住,此时他神情焦灼,形容憔悴,哪里有半点平日的沉和温柔。 那宫人被捉住,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只得哭丧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