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马灵珑朝自己这边的窗户外看了一眼，才发现宾利停靠的地方离墓地很近，但其实，那不是真正的墓地。一开始本来是乱葬岗，那里埋葬的全是没有名字和身份的死者。大部分是流浪汉，还有偷渡客，他们意外身亡后被当地政府草率的丢弃在那个地方。很久之后，开发商为了盖别墅，便组织队伍挖了一个大坑将尸体全都扔了进去。 结果，别墅还没改完，所有参与开发的人，包括那些工人全都离奇死亡。几十年间换了好几个开发商，最后皆是不得善终，久而久之，破败的楼房与砖瓦像墓碑似得耸立，于是，马灵珑便叫它墓地了。 墓地周围几公里的地方怨气都很重，再加上周围人迹罕至，更是滋长邪恶的好环境。总有鬼魂制造幻想吸引过往车辆或是单身行者注意到它们的存在，然后将这些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活人困在墓地中央永远走不出去，于是就成了它们的一份子。 斯塔克就看到了那种景象，一名长头发的女人站在阳台边缘，做出准备跳下去的动作。 只有马灵珑知道那东西是什么，她还能看到从那个鬼魂周身散发而出的灵光让斯塔克将眼前所见的事物看得更加清楚。 “我们离开这里，那什么也不是……”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接着斯塔克的背影从马灵珑的窗前一晃而过。 “别去！”马灵珑打开车门追了上去，“斯塔克！” 斯塔克的运动神经无疑是发达的，他跑得很快，跟前面就是终点线一样他只要冲过去便能拿到奖杯似得，他像发狂的猛兽拼命向前冲刺。马灵珑根本就追不上他，而斯塔克已经快要被黑暗吞噬了，那些怨灵所释放出来的黑雾正从四面八方袭来，可斯塔克浑然不觉，他甚至已经听不见有人在背后叫他的名字，仿佛与外界隔离开来。 一道光束击中了逐渐扩散的黑雾，它们飞快的后退直至消失。 斯塔克猛地停了下来，他喘着粗气，发现眼前除了废弃的大楼并没有什么自杀的人，他连一只老鼠都没有看到。 马灵珑收起魔杖，将它插jing袖口，快步跑了过去：“你受什么刺激了？” “不，刚才……”他指着几英尺外的一栋楼道，“我看到有个女人正准备从那个位置往下跳。” “看来你确实很想要女人。”马灵珑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朝他走近，“女人在哪儿？” “你没看到吗，刚才，就在这个地方。”斯塔克对马灵珑道，“我确定我看到了，她正在实施自杀行为。” “你喝多了吧。”马灵珑走到他认定的那个位置下面，“这里什么也没有，就是一栋旧别墅，里面不可能住人，它们已经荒废很久了。” 斯塔克也走了过去，他拿出手机开启电筒按钮照亮四周，漆黑的深处充满诡异的暗调，光线似乎只能照亮他们两人脚底下的范围而无法射得更远。斯塔克感到冷飕飕的，他打了个哆嗦，抓着马灵珑的胳膊，使她贴近自己，斯塔克突然感到一阵颤栗的恐惧涌上心头。然而他第一个动作却是想要保护马灵珑，他ba出屁股后面的枪，把枪握在手上，并打开了保险。 “你把枪拿出来做什么？”马灵珑道，“我们回去吧，这里没什么好看。”那些鬼魂是不敢上前的，实际上，它们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如果不是马灵珑站在这里，斯塔克已经迷失其中了。 “是的，当然，我就是这么打算的。”斯塔克的声音变得颤抖，他确定这不是因为温度太冷的关系，“赶紧上车。”他说。 斯塔克下意识地走到驾驶位这边，他满脸是汗，放在门把手上的指头也在发抖。 “还是我来吧。”马灵珑道，她知道这是正常人遭受鬼魂蛊惑后的反应，他们在心理上会产生莫名的惧怕，严重者还会手脚发软动弹不得。 斯塔克把挂在额头前的湿发抹到脑后，固执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不，我来开，你快过去。” 车速很快，比马灵珑来时还要快，即便待在车厢里也能听见发动机的轰鸣。 斯塔克微张着嘴唇，显然是光靠鼻孔已经无法满足肺部缺失的空气：“说点什么。”他喘着气道，“或者，你不介意我放点音乐，你喜欢听摇滚乐吗？”车内的寂静使恐惧蔓延。 马灵珑想了想，道：“这几天过的怎么样？” “能聊些愉快的话题吗。”斯塔克道，他过得实在不怎么样。 马灵珑又思考了一几秒：“我其实，更喜欢听你讲话。” 斯塔克的情绪意外的得到了最佳的缓解，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马灵珑，脚下的油门渐渐松弛下来：“我没有听错吧？我以为你……”他不断地转过头来，却又碍于正在驾驶一辆速度超过两百迈的跑车而不得不保持正视前方的姿势，“宝贝儿，你太让我激动了，今晚你不回酒吧应该没关系吧，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私人别墅在马里布海滩，离这里只有两小时的车程。” “我只是想让你感到愉快，请把我送回去。”马灵珑道。 “我非常愉快，我愉快极了宝贝儿！”斯塔克笑着说，“你说的是真的吗，我是指刚才，你说你喜欢听我讲话。或者就是为了让我愉快才讲的谎话，好吧，就算不是真的我也很高兴，你会为了我说这样的谎话。” 马灵珑平静地往前车窗外，她什么也看不清，却能透过光滑的玻璃欣赏到斯塔克的愉悦神情。他并没有他所表现出的自信满腹，即使是在挑逗马灵珑的时候，那仿佛是他的保护色，让所有人都误以为托尼.斯塔克可以掌控一切。其实他破绽百出，斯塔克居然会认为马灵珑是在欺骗他，这证明他心里根本没有把握。 斯塔克将车速放得很低，他希望这条跑道越长越好：“我关闭了斯塔克工业的武器开发部，永久性的。”他说，像是憋了很久才终于打算告诉别人数天来的烦闷诱因。 马灵珑看着玻璃镜面的倒影回应说：“所以你准备申请破产？” 斯塔克从喉咙里发出沮丧的哼声：“连你也觉得我不该这么做？” 马灵珑转过头，他的表情失落至极，和刚才的兴奋形成了巨大反差：“没人有权利反对你抛弃自己的玩具。” “谢谢。”斯塔克吸了一口气，“事实上，我只持有斯塔克工业百分之七十的股份。” “那就想办法拿到剩下的百分之三十。” “哈！”斯塔克开心地笑起来，“好提议，我以前怎么没有想到，也就是说，你是站在我这边的对吗，并且支持我的决定？”他需要有人支持，无论以怎样的形式，哪怕是口头上的。 “我不支持也不反对，那是你的事。”马灵珑道，“但我知道你这么做的理由。” “从我父亲开始，‘斯塔克’的姓氏就成了‘军火’的代名词，说实话以前我觉得挺酷的。”他看着前方，沉重地说，“但是，几个月前，我看到年轻的生命死在本该保护他们的武器下，我才发现，‘斯塔克工业’开发的武器根本不是保hu伞，它引来争端，带去更多战争。”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想做点别的东西，真正能够代替杰利科导弹的东西，我发誓我已经在实施中了，但我需要助手。”斯塔克对马灵珑道，“那个助手就是你，灵珑，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别人。” 眼看酒吧就在眼前，跑车却没有减速的迹象，马灵珑用近乎比车内的空调还要冰冷的语气道：“斯塔克，如果你敢开过酒吧，以后就别指望我跟你约会。” 斯塔克用力塌下刹车板，两人因为惯性的趋势，身体都朝挡风玻璃的方向猛地一送。 “我们连吻都没接，根本不能叫约会。”斯塔克不满地说，“你以前都是这么跟男朋友约会的，恩？那个天狼星？” 马灵珑已经听到他替到小天狼星的名字很多次了，她几乎可以断定斯塔克以为他们有过曾经：“如果你是认真在追求我，就不要把我当成你过去的那些女伴，以及，不要给自己设定假想敌。” “我发誓我没有。”斯塔克坚定地说，“那么，明天，我带你去别的地方兜风？” “明天别来了。”马灵珑道。 “我说错了什么？”斯塔克紧张了一下。 “明天晚上我有安排。”马灵珑道。 “那就白天。” “白天我要睡觉。” “我们可以一起睡。” 马灵珑立刻反问：“你不做你的‘能够代替杰利科导弹的东西’了？” 斯塔克怔了一怔，接着像是自言自语似得：“是的，那个很重要，非常重要，我明天有很多事要做……” “后天见吧。”马灵珑道。 “好的，当然没问题，后天见，我来酒吧接你，和今天一样的时间。”斯塔克道，“你喜欢法拉利吗？” “不必了。”马灵珑解开安全带，“我直接去你的别墅。” “什么？”斯塔克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来我的别墅，你找得到？” “我调查过你，记得吗，我知道你的一切。”她打开车门，一只脚已经踏出门外。 “嘿，等等。”斯塔克好像一点儿也不介意女孩儿是否真的把他的隐私彻底调查过，“你真的喜欢听我讲话吗？” 但是，回应他的，只有马灵珑暧昧不明的笑容。 红色跑车的轰鸣声很快消失在了黑夜，只有远处一点亮光若隐若现，马灵珑将小蝙蝠捧在手上，对它说：“跟着斯塔克的车，看他安全到家再回来。”普通的蝙蝠自然是追不上行驶当中的跑车，但它不是普通的蝙蝠，所以它接下命令后就立刻消失了。 马灵珑推开酒吧的门，屋内立刻亮起了蓝色的灯光，就像斯塔克胸口反应炉的颜色。 “我们刚才在打赌。”金发女人突然出现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她手拿酒杯，似模似样地喝了一口，透明的酒液却透过她的身体流到地上，“赌你今晚不会回来。” “谁赢了。”马灵珑脱下外套，拿出魔杖对屋子里的水渍念了一道清洁咒语。 地上全是酒，每次结束营业后她都要清理现场。 “我们都输了。”金发女人道。 马灵珑道：“也就是说，你们都得给我钱。” 话语甫落，先前被她赶走的酒客全都原封不动地出现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他们对马灵珑出门约会的事展开了激烈的争论。 金发女人笑了一笑：“你找死人要钱，还不如做托尼.斯塔克的情人来得好看。”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妮妮见鬼了嗯，真见鬼。 第28章 酒吧里的幽灵 金发女人叫戴妮（danae）, 至于姓什么，连她自己都忘了, 或许是不愿意记起, 她有相当不堪回首的过去。戴妮的灵魂已经在小镇徘徊了二十年, 大家都只知道她叫戴妮，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但那可能不是她真正的名字，因为在警察局的死者档案里，并没有一个叫戴妮的金发美女。 马灵珑所待的小镇在她到来以前很不太平, 这里曾被人称作“地狱村庄”, 没人能从小镇活着出来，甚至连尸体也找不到, 就像被怪物吞噬掉了, 半夜还会出现令人毛骨悚然地声音源源不断。许多灵异爱好者和灵媒师都来此地踩过风, 探过险，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发疯者有, 疾病者有。 起初小镇只是人口稀少，但也不至于荒凉, 这里的公路是通往费城的近道, 偶尔也有旅人路过。但随着死亡发生率越来越频繁, 加上住户或搬迁，或失踪，到最后，所有的能离开的当地人都离开了, 无法离开的，也被小镇吞噬殆尽。 后来，当地政府不得不把通往小镇的道路封锁，小镇外几英里的地方也立了一块警告的标牌。这里像被恶魔占领了一样变得更加阴暗诡异，成为彻底的无人区。 哪怕是艳阳高照的白天，也会接二连三发生令人匪夷所思的现象，别说靠近，就连小镇以外的几公里的范围都没人敢涉足。 几十年间，还是会有探险者妄图解开谜团，结果当然可想而知，人死得越多越不明不白，阴气便越发沉重。 半个多世纪过去了，小镇依然荒凉，只是人们几乎淡忘了它阴森的过去，警示牌早已不见。一有机会，邪灵便会将闯入者索命，它们现在学聪明了，懂的将尸体留下来，甚至做出被歹徒劫杀的假象。 直到马灵珑的出现。 她选择在这种地方开一间酒吧最大的原因是地价便宜，毕竟小镇几十年来没有搞过开发，连当地政府也懒得管，再低廉的价格也是有人愿意出售的。 马灵珑摆平了绝大多数跟她作对的邪灵，剩下一部分她把它们赶到墓地，她像清道夫一样，将酒吧周围打理得干干净净，没有“脏东西”敢在她的行动区域胡乱作祟。当然，也别指望酒吧的生意真如斯塔克看到的那样人声鼎沸，百分之九十都是鬼魂，就像戴妮说的，她不可能从死人身上得到什么报酬。 小镇的鬼魂被马灵珑分为三类，一类是被邪灵杀掉而导致永远困在原地出不去的冤魂，一类是一开始就存在于小镇的，几十年前甚至一百多年前的老幽灵。前面两者通常不会主动迫害活人，但有可能会因为无聊搞点恶作剧什么的。 但最后一类就不那么友善了，它们是由怨气而生，所以手段凶残，它们以杀掉所有接近小镇的活人为乐，吸食新鲜的灵魂壮大自己的力量。它们制造无形杀戮，驱逐原本没有危害的老幽灵，形成了一片极端黑暗的区域。 马灵珑入驻小镇后第一件事就是“清扫”恶灵，她把它们送入地狱，或直接使其灰飞烟灭。然后为被害而亡的灵魂超度，帮助它们顺利通过轮回的门。 至于剩下的，酒吧里的这部分，它们既不想下地狱，又不愿转世投胎，这些人对现实世界有着许多无法割舍的牵挂，他们都有属于自己的过往故事。于是最后住进了酒吧，成为酒吧里的常驻客。每天，只要到了黄昏时分，幽灵们便会显出原有的模样，就像真实存在于这里的普通酒客那样聊天喝酒，直至清晨六点。 但它们无法真正将酒喝进肚子里，所以，那些酒水全都撒在地上。 只是，斯塔克不会看到的，幽灵有办法让你什么也看不到。 至于另外一部分，不友好但识趣的邪灵，马灵珑与它们共享这个小镇，彼此互不干扰，和平共处，双方达成了协议。 “waiting吧”也不完全只招待鬼魂，虽然鬼魂是这里的常客，因为她有特殊的方式制作出鬼魂也能品尝出味道的饮料酒水来，酒吧里的大部分“酒客”都对此产生了依赖，这就是为什么当马灵珑宣布营业结束时，所有幽灵表现出了难过的原因，它们每天都期待着七点以后的欢乐时光。 马灵珑也招待路过的旅人，只是收费比较高，她会附赠一张符卡保证她的客人能够平安走出小镇，或是直接将符水加进酒杯里让他们自然而然的喝下去。 马灵珑将酒吧设在 “地狱村庄”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在麻瓜世界的落脚点，而且，这里离斯塔克的别墅不远。马灵珑没打算交几个麻瓜朋友，自从巫师大战过后，她失去了所有的朋友，再次建立新的友情无疑是揭露伤疤的行为。 即使在霍格沃兹担任魔法学科的老师期间，她也是住在这里的，那里有太多使人不想提及的回忆。 目前为止，小镇依然处于人烟稀少的阶段，沿途长满了杂草和灌木，“waiting吧”就像黑暗中的灯塔，指引误入迷雾的过路人找到正确的方向。 “托尼确实很有魅力。”黛妮生前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脱衣舞娘，她现在保留的妆容是上个世纪美国非常流行的复古画法，她被她深爱的客人欺骗，被男人带到全是变态的房间里，她被他们弄死前连一件避体的衣服也不给她，“但你真的打算跟他在一起？” 马灵珑道：“你反对？” “我们都反对。”阿莎莉嚷嚷着从远处飘过来，她长得像橱窗里的洋娃娃似得，“如果你跟他谈恋爱，谁来管我们？” “你们这些自私的家伙，莉莲不可能永远跟我们在一起。”戴妮瞪着她，还有持反对意见的其他人，“我可不反对莉莲谈恋爱，或是关闭酒吧。”她又看向马灵珑，“但那是一个跟大半个美利坚的女人都睡过觉的花花公子，我不认为，你会喜欢像他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