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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他周围的其他人呢,如今还有没有人想要找出真凶,为他报仇? 会是刑房的书吏计航吗? 所以才花这么多心思,整理张承安身前身后的点点滴滴。可计航明明是前头吴县令带到安兴来的师爷,同张承安相识不过短短四个月。 她手指在窗槅上轻敲两记,对了,花匠老许头。 “檀儿,等雨停了之后,你时不时去瞧瞧老许头都在做些什么,不要被他发现了。” “放心吧,小姐。” 回到张承安遇害这件事上来,谋害一个人,尤其是张承安这样的朝廷命官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杀人者想要达成什么目的呢? 仇杀?情杀?谋财害命?亦或是杀人灭口? 依韶南这些日子查到的,前两样可能性不大,张县令死时若是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不会直到现在还没有人提到,数来数去,就只剩下杀人灭口了。 他发现了什么,会与兴安县令的职位有关系么? 难道下一任孙忠平的死因也是这个? 那她父亲……韶南不敢再想下去,唯觉着时间紧迫。 如她所言,盛夏的这一场雨来得快停得也快,不到半个时辰便乌云散尽,晴空万里,只留满院子深深浅浅的水湾。 打开窗子,有清爽的气流扑在脸上,穿屋而去。 林贞贞没提要回去,檀儿照韶南的吩咐跑了趟后花园,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禀告说雨天路滑,老许头刚刚不小心摔了一跤,檀儿只好装作恰好路过,叫了几个下人扶他回去。 韶南点点头,示意她别放松,继续监视。 这天林贞贞在县衙用过饭,直到天快黑了才告辞回家去,临走时问韶南有什么打算,韶南回道还要仔细想想,林贞贞叮嘱她注意安全,两人约好了过几天再聚。 但其实韶南已经确定了下一步行动的目标。 兴安县令这个位子若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么连着陪了五任县令,一直担任主簿的阎宣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若真在其中有所牵扯,直接问他,打草惊蛇反而不美。 韶南决定悄悄动手,趁着阎宣不在,先搜查一下他的主簿廨。 虽然阎宣也有很大的可能将要紧的东西放在家中,但据韶南所知,他十天里头到有八天呆在主簿廨,隔间里洗漱就寝用具一应俱全,这等以县衙为家,才在许清远、宫奇略等几位上司那里有了勤勉的名声。 这样一个擅长察言观色的老官僚,不会把她爹看在眼里,多半也不会有所提防。 韶南打定了主意,动手的时间就选在第二天晚上。 因为当天傍晚,她爹燕如海接受安兴当地众乡绅的邀请,要去城北的丰庆园赴宴。 这场宴会己经准备多日,既是为叫新县尊认识一下本县的名流,也是为了破除谣言安抚民心,燕如海更准备到时同众人议一议赈灾以及修堤的后续事宜,听说为此河泊所秦大使还专门请来了一位彰州的大海商。 这等场面自然少不了主簿阎宣,不但他,县衙的小吏们也会尽数到场凑热闹。 到时候主簿廨全不设防,韶南大可慢慢查证。 燕如海问明白会有不少人带妻女赴宴,到时单开一席,不觉动了心,商量韶南,问她要不要去散散心。 韶南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不去,闹哄哄的,没兴趣。我还是在家吧。” 燕如海拗不过她,失望而去,临走时,韶南提醒他去赴宴别忘了带上阿德和胡大勇。 终于把碍事的都打发走了,韶南拉伸手臂,活动了一下筋骨,准备等天黑之后大展拳脚。 檀儿和樱儿新来不久,韶南也不想叫她二人参与太多,所以等到天一黑,她就支使着檀儿继续去暗中监视老许头。 樱儿要活泼好动一些,韶南直接吩咐她:“一会儿我去二堂有点事,你守好西边的垂花门,若是有人要进门,你拦下来随便说点什么,拖延一会儿时间,别叫他们进来。” “好的,小姐,那若是县尊大人回来了呢?” “我爹也一样。” “哦,明白了,胡管事也不叫进是吧。”胡大勇已经升任县衙后宅管事,极得燕如海信任。 夜里去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地方,虽然就在县衙里,韶南依旧有些不安,带上了古琴。 樱儿有些好奇,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问出来。 主簿廨一共三间房舍,屋门虚掩,里面黑魆魆的十分安静。 韶南刚住进县衙的时候跟着父亲进去参观过一次,对里面的格局留有印象,知道右首那间是阎宣手下攒典的,左边两间才是阎宣办公休憩的地方。 她推开右边的房门,竹木简的陈旧气息夹杂着墨味扑鼻而来,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余晖,影影绰绰能看清楚桌椅的大致位置。 韶南等着眼睛适应了些,把琴放到八仙桌上,点起自己带来的油灯,抬头打量这间东西多到颇有些杂乱的屋子,想了想,走到阎宣平常办公的座位旁,小心地翻看起来。 时间慢慢过去,韶南将桌子以及两旁书柜上的书简恢复原状,弯下腰去,将手探至桌椅的下沿,细细摸索一番,而后她空着手站直身子,将琴和油灯挪到里间屋,继续翻找。 里间屋放了张单人的床榻,枕头被褥齐全,旁边衣架上挂了两件阎宣换下来的衣裳,床头角落里有个黑漆的小木柜,看得出柜子平时也当茶几用,上面放了笔墨砚台以及几本闲时消遣的杂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