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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霍传山可是好好一个活人啊,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 他很难不去联想最坏最恶的猜测,想到谢闻道被脏东西附身,想到自己门前的怪影,越想越觉得完蛋了。 霍传山被打击报复了…… 他失了力气,羽绒服都没精力脱,坐在地上就哭了起来。感觉天都塌了,无法面对现实了的那种崩溃。 他哭了一会儿,哭的肚子疼、脸疼,仍没有人从角落里猛地跳出来,说是在开玩笑。 他哭累了,心情平静了一些,深呼吸的想到底该怎么办。 起码……还没见到尸体,对,说不定只是像崇明小区那次一样,二人走散了。 晚餐不是说龟苓膏的原料没了么,霍传山说不好买,难道是大晚上去排队了?经常看到新闻说什么网红店凌晨四点排长队的。至于门口的测温计,天那么冷,失灵了也可能,那个大妈又一直玩手机,或许没看到霍传山出门。 侥幸心理让白岐玉平静了些,他支撑着身体站起来,瞥到茶几上摊开的《rou/体窃贼》,突然想到了很久之前,霍传山说的“占卜”。 ……他说,只要信息量足够大,任何人都能学会预测;只要你看得懂,万物都在给你信息…… 白岐玉紧紧闭上眼,双手毫无章法的祈祷:“玄学也好迷信也好,什么都好,只要能帮到他,我都会信。求求老天,告诉我霍传山去哪儿了……” 他闭着眼走向书房,随便念了三个数字。 “124”。 他的生日。 他摸索着,从第一排,数到第二本书。 白岐玉看了一眼封面,是个叫“双面人”的网络作家写的,书名叫《无法逃离》。 翻到第四页。 “……在阳台上,女人和素不相识的男人杀死了骗来的外族人。整层楼、整片土地、整个世界的人都犯下了罪,但有些人已经醒悟,有些人却永远不会,前者得以苟且偷生的逃出去一会儿……” 阳台? 白岐玉心中咯噔一下,想起自己确实漏了一个地方! 阳台! 因为这几日寒潮降临,阳台的花草都搬到书房了,除了晾衣服,二人很少去开阳台门。 极大的希翼感涌来,白岐玉甚至顾不上穿拖鞋,朝阳台的门冲去。 “霍传山,”他哽咽道,“你给我出来,看我不骂死你,给我出来!” 拧开门。 寒风夹卷着独属于森林的草腥味袭来。 白岐玉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不知今夕何年。 他正站在柔软的、腐殖质的原始森林的泥土上,乌压压的树影围绕身边。 远处,无边漆黑的天幕下,有一个巨大的东西,正在“虐杀”另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 对,虐杀。 过于冲击性的画面,甚至一瞬压过了“为什么是森林”,压过了“为什么会到这里来”等疑问,大脑一瞬就被超出承受能力的画面被挤满了。 拥有无穷尽肢触的,无边际□□的,密密麻麻的眼球与肢触与不可名状的无穷部位的,占据了整片天空与大地的“神”,正在单方面虐杀一个“东西”。 那东西,或者说,那异端的存在……像一个崎岖恶心的熟的过头的水果,散发着无法言喻的腥甜臭味。 这样一个存在是极其震撼的,可在笼罩天空的无穷尽的肢触下,它仿佛只是一个孩童的弹力球,被狠狠的砸在大地上,摔打,撕扯。 即使是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画面的白岐玉,也能感受到一举一动中无与伦比的愤怒与暴虐。 要把“它”碾成rou泥,粉碎成渣…… 要把“它”撕碎、吞噬,消失在过去、现在与未来……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空中正在下雨。 血与rou之雨,连带着逼人发疯的腥臭,与无边无际的黑色,像蠕动的油液。可无法理解的是,那些血与rou落在大地上,就消逝、融化了。 再仔细看去,大地好像也是有生命的。 细细密密的土壤颗粒是一个个消化腺,贪婪而疯癫的吞噬着落下的血与rou之雨。 这是一场与宣泄的狂欢,一场畅快淋漓的加速演化、资源循环。 所有人,除了那个肿胀头颅的异端,都是赢家。 白岐玉仅能看到这些景象了。 下一秒,他就直挺挺的晕了过去。 在这片超出精神承受上限的冲击下,他最后一秒想的,却是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信息:第三个预言完成了。 第79章 人树之海 白岐玉的鼓膜被剧烈的嗡鸣声刺的生疼。 他吃痛的捂住耳朵, 翻了个身。 ……飞机? 厦门万豪,崇明小区,不不, 弗兰克林花园距离机场有那么近吗? 气流翻搅空气, 卷起发丝,刮过皮肤,声源好像就浮在正上空。 ……不,这不是飞机。 白岐玉猛地睁开眼睛—— 目光所及之处, 是一片生机盎然, 耀武扬威的绿。 他正躺在森林柔软的腐殖质土壤中, 斑驳交织的树影将他包裹。正上空,稀薄的光穿越层叠枝桠, 很吝啬的洒下,像漏勺接着金酒。 不知为何, 白岐玉一点也不惊讶。 这些日子里,他的生活中出现了太多不科学的东西。比起占卜、预知梦、水下呼吸、下降头,做个森林的梦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