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节
大裴:那你想咋整?打人,哦,不,是啄人? 小雀:我,我,我……我超凶的.jpg 第83章 礼物 裴向雀猝然偏过头。 这句话一说出口,方才柔软而宁静的气氛忽然冷了下来,仿佛欢乐的虚像忽然被打破,连空气都凝滞住了。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裴向雀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他低着眉,天真的笑容微微收敛,似乎是不明白,“我,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话里没什么自信,透着莫名其妙的心虚,或许之前他还不确定这种情绪是什么,可现在一被点醒,忽然就明了了。 他的确是在害怕,而且很抵触这种情绪。裴向雀深深喘了几口气,往后倒退了几步,似乎是想要逃避。 树影婆娑,枝叶繁密,有斑驳的光影落在裴向雀的侧脸,嘴唇微微翘起,弧度动人。陆郁低下头,瞧向了那里,轻轻叹了口气。他知道裴向雀不愿意回答,他不想说话,可陆郁却没有如同往常一样放过他,而是步步紧逼,近乎于咄咄逼人。 他的指尖碰到了裴向雀的鬓角,细致地抚摸了一遍,另一只手穿过他的耳畔,撑在旁边的飘窗玻璃上,“我的小麻雀,你在害怕什么?” 裴向雀再也没办法掩饰自己的情绪,,他呆呆愣愣的,眼角垂下来,“我,我不知道。” 他这样的姿势,仿佛是被人挟制了一般,又 过了片刻,他想了更多,似乎有了解释,很胆怯地说着,“陆叔叔,很好,是我不好。我想要和,和,陆叔叔一直到老,可又,害怕,不能永远,永远都在一起。” 他是那样期盼着和陆叔叔的永远。而陆郁又太过珍贵,叫他贫瘠又单调的人生一时承担不起这样珍宝的重量,想要捧在手心,又害怕被人夺走。 陆郁一怔,稍稍蹲下来,目光与裴向雀持平,两个人短暂地成了一般高,没有一刻比此时能把对方看得更清楚,连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映在另一双瞳孔里。 他的眼神幽深,谁也看不到底,“你是怕我会改变心意,喜欢上别的人,还是你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以后会遇上更好的人,然后意志动摇……” “不会,不会有,更好的人——绝对不会有。” 陆郁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裴向雀大声打断,他还从来没有反应这样迅速过,只慢了一拍。 裴向雀的胸口剧烈起伏,很激动的模样,“不会有,有比,陆叔叔更好的人。整个世界,我的,我的世界,陆叔叔是,是最好的。” “我知道。”陆郁终于放松了声音,他的眉梢挑起,狭长的眼露出些微的柔软的光,“我知道。我看不得你害怕,你是我养的,我的小麻雀。如果你长得不好,有什么叫你害怕,那都是我的错。” “因为我爱你,因为我要对你负责。” 外面的星星莹莹闪烁,点亮了整个天幕,如同通明的灯火。 陆郁说话时朝裴向雀看了过来,那炽热的视线有如实质,像燃烧的烈火,令他忍不住颤栗,他的嘴唇发着抖,似乎是要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无论要战胜什么,都应该由自己说出来,揭开伤疤,才能痊愈得更快。陆郁却拿裴向雀没办法,他应该一点一点逼迫出小麻雀的真心话,他害怕什么,恐惧什么,要想要什么。 可这些过程注定不会太愉快,甚至是痛苦的。 陆郁舍不得。 他心想,到这一步已经够了,不用再强逼下去了,让裴向雀说出难过的话。 毕竟,他已经猜出来了。 即使伤疤好的不够快,也不是多大的问题,他可以陪着他的小麻雀很久很久,直至完全愈合。 陆郁直起身,放下胳膊,也坐在毯子上,和裴向雀离得很近,他裴向雀轻松地聊着天,“阿裴,你是不是,不讨厌裴定,不过你也不喜欢、不信任他。” 如果是一个别的孩子,从小受到父亲和继母那样的对待,即使过分懦弱,也会在心底有仇恨。可裴向雀却没有,他下定决心离开,也是因为裴定实在是太过分了,这份重量超过他对母亲临终前留下的承诺,他不愿意再承担了。 甚至,裴向雀都没有难过。 或许他的感情障碍不仅仅是不能将感情和描述对上号,还有他源于心底的不信任感,很难接触的疏离。 在他漫长的成长中,谁也不能让他有安全感,连他自己都不能。而陆郁虽然来得不算太迟,可也不早了。同逝去的十六个年头相比,这一年的时间实在算不得长。 如果他们可以一直在一起,那度过更长的时间,或许裴向雀会慢慢痊愈。可陆郁不能忍受自己的小麻雀再从噩梦中惊醒,已经无时无刻可能偷偷跑出来的害怕了。 陆郁都要嘲笑自己的自相矛盾,又想要治愈,又不愿意让裴向雀承受短暂的痛苦。 他从没有做事这样不果决过。而爱情就是这样奇妙,让他也会沉醉其中,挣脱不了,不能冷眼旁观,做下最正确的决定。 大约陆郁是可以伤害自己的,可他不能让裴向雀痛苦。 陆郁沉默了片刻,又问:“那你,是不是也不信任我?” 裴向雀的心头一颤,他缓缓摇头,垂丧着脑袋,“我,是,不相信自己。我的,好运气,是不是,是不是只有这么多,足够我,我遇到陆叔叔,而不能持续,到老。相伴到老。” 他剩下的人生还有那么长,那么多的意外,谁也不能保证以后的事。 他说话已经比从前要流利许多,现在出去头一回与人见面,也能装模作样了。 陆郁笑了,似乎不意外能听到这样的话,“你的运气用完了也不要紧,我的运气一直很好。” 好到足够死而复生,重新找回他的金丝雀。 顿了顿之后,又接着说:“我们会一起过到老。虽然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我,即使是我,也不能保证。可是,总是要做些什么的。” 陆郁转过身,手伸向了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薄薄的小本子,封面是暗紫的。 这是第二个生日礼物。 “这是户口本,我们俩的户籍都在这里。我们的姓名连在一起,命也是一样,彼此分享对方的人生,财产,所有的一切。” 这是陆郁能够做出的,最深刻的告白。 陆郁将这个很轻的小本子递到裴向雀的手边,“生同衾,死同xue。以后我们要埋在同一个坟墓里,好不好?” 裴向雀养胖了些,却还是瘦,骨头没什么重量,陆郁捏着他的手,仿佛轻轻一握就会折断。 这么细的手腕,差点没有接住,那个小东西似乎有千斤重。良久,裴向雀才翻开了第一页,那里写着陆郁的名字,而第二页,则写着裴向雀。 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写在这上面,仿佛多了一份神圣的联系,谁也无法割舍。 裴向雀恍恍惚惚间,像是在上面瞧见了光。 他的手腕还在细微地颤抖着,指尖拿着的东西似乎摇摇欲坠。 裴向雀觉得自己很软弱,他很难交付自己的所有的信任,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陆叔叔,他明白这个人有多好,也非常困难。 其实这并没有什么害怕的。陆叔叔的话,他做的事,足够叫人安心了,就在此时此刻。 裴向雀仰着头,眼角都洇着浅薄的红,他方才翻涌的心绪此时都平静下来,偏着脑袋,抿着唇笑,“其实,我一点,一点也不好,也不勇敢,总是害怕。可是陆叔叔,这样好,我也要,要变得更好。” 爱情的奇妙在于,爱上对的人会成长为更好的自己,而和错的人在一起则会坠入深渊。 陆郁和裴向雀对彼此来说,是世上唯一仅有的正确的人。 陆郁点了点头,说:“好。一只更加勇敢的小麻雀。”他伸长手,这是今晚他们的第一次拥抱。 这样的拥抱,像是抱一个疼惜的孩子,柔软、亲密,裴向雀枕在陆郁的肩头,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耳垂,慢慢说:“那我,把自己交给陆叔叔。陆叔叔,陆叔叔也要把自己交给我,即使我现在不够强大,可是,我会用尽所有的力气保护你。” 陆郁听到这略带着稚气的话,也不笑话他,而是也点着头,“等我遇到危险了,也不会害怕,而是等着阿裴,我的英雄来救我。” 陆郁能很清晰地瞧见伏在身上的裴向雀。他很瘦,穿着宽大的睡衣,露出肩膀和脖颈处的那一小截,上面有明显的青色脉络,皮rou覆着骨骼,流线般的曲线优美。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这样拥抱着。裴向雀面朝着飘窗,玻璃上留下了一个宽大的掌印。他忍不住覆盖上去,比划了一下,比自己的手要大上一整圈,所有十指交握的时候才会那样温暖,那样可靠。 让他很想亲亲自己的陆叔叔。 裴向雀红着脸,舔了舔陆郁的耳垂,“今天,今天还没有过,我能不能,要,再要一个,礼物?” 陆郁只感觉耳边的那一小块皮肤湿润,又痒,不过他一贯很能忍耐,“什么礼物?” “一个,一个吻,好不好?” 裴向雀总是讨要亲亲抱抱,可这一回却格外害羞,他又添了一句,“不是,是现在这样的,要一个,大人之间的吻。” 陆郁深深吸了口气,他的忍耐可能不太够。 “真的要吗?” 那就给你。 裴向雀没来得及回答,整个人就被完全摁在了窗户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碰到冰冷的玻璃,他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无处可退,无处可逃。 仅仅在这一刻,陆郁没打算放过他。 这个吻并不温柔,只有肆虐的欲望。 作者有话要说: 小雀:陆叔叔,亲我!憋害怕! 大裴:昨天不是还要啄人? 小雀:那是昨天的我,而今天的我已经不同了。陆叔叔的礼物收买了我。 大裴:??? 小雀:也可以理解为,薛定谔的小雀,薛定谔的超凶。蟹蟹。 第84章 日记本 那个亲吻过后,裴向雀一夜好梦,他一觉醒来,已经忘了从前做过的噩梦,那些害怕似乎也忽然不翼而飞。 现在和以往不同了,他想,自己和陆叔叔是在一个户口本上的人了。 因为裴向雀的生日,陆郁花费了许多时间,连陆成国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他不愿意耽误下去,以免再生事端,便加快了动作。要忙这些事情,又免不得要加班。 陆郁最近回来的很晚,裴向雀却坚持要等他回来才一起睡,还找了个蹩脚的借口,说是要努力学习,考上个好大学,以后找到好工作,陆叔叔才不用这么拼命赚钱。陆郁也劝不动他,又不能时时刻刻看着。不过小孩子就是有一样好,真是困到撑不住就直接睡着了,大多等到陆郁回来时,裴向雀都是睡过一觉了,等含含糊糊地为陆郁唱完了助眠的歌,又倒头就睡。 不过,这样的日子就要到头了。 陆郁踢完了公司里的最后一个重要的人,剩下的都无关紧要,也不必再隐瞒下去。而陆成国因为陆郁回来,自觉无事一生轻,又新找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情人,去了国外度假,享受人生。直到现在,才察觉出来不对劲。 陆成国紧急从国外赶回来,一路着急地派人查公司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一下了飞机,又问到了李程光那里。李程光说着些恭敬的客套话,具体的信息一个字也没泄露出来。 陆成国在砸手机前撂下一句话,“你告诉陆郁那个畜生,如果不想要明天全淮城都知道他干了这种事,就滚回陆宅来见我。” 之后便是“砰”的一声。 陆郁正在整收陆成国留下来的东西,李程光敲了门进来,简单地叙述了这次对话。 这句话没什么威胁力,商场上并不太在乎长幼,胜者为王,陆郁已经赢了,没人敢在对此置喙。即使是媒体,也只会模糊地带过这次的事情。 陆成国在淮城的威信已经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