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可正在发怒,圣旨便到了。 和亲一事板上钉钉,萧衍命她一月后与喀什王子定亲,三月后随喀什王子回国。 将所有宫人赶出帐外,萧媛一把将圣旨扔到地上,狠狠踩了几脚。这算什么?萧衍这么急着拿她换利益?明明上午萧衍才只露了点意思,这下午就笃定了她,让人去死也没这么快的!若说没人捣鬼萧媛不信,但即便捣了鬼,她也没处伸冤。 双重的打击,逼得她如困兽,直恨不得冲去杀了那个淑妃那个贱人!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不仅如此,周斯年还特意命人去搜罗有特殊技能的美人,准备送去给齐佐。七王子未来后院热闹非凡,此事暂且不提。 却说周斯年去夏花营帐接人,对方打定了主意不放人,态度十分强硬。想起太医嘱咐过不要移动,他便暂时把胸口的戾气压下去。 这回了营帐,闵氏却在他的营帐里等。 看见周斯年的面色不善,闵氏错开了眼睛,淡淡道:“回来了?” “夏暁的肚子没事吧?”淑妃那边闹得动静那般大,闵氏也听说了。心里懊悔自己争一时之气差点丢了孙女,但当着周斯年的面儿,她却不会承认自己错了,“怎么不把人接回来?” “母亲您觉得呢?” 周斯年的声音透着一股凉气儿,毫不掩饰怒意:“因为我不同意您娶继室,所以你迁怒夏暁?”他母亲何时变成这样蛮横? 闵氏有些被戳到心坎的羞恼,转头怒目而视:“周斯年,你的教养呢?谁教你这般与母亲说话!” “儿子不管你今日做何想法。”周斯年眸子里静得瘆人,颀长的身影被灯火拉出一道长长的黑影,他说,“此时我就把话撂在这儿,不管你再如何,我不愿娶谁也别想按着我娶!母亲你也一样。” 闵氏抬手抓起一茶盏便往他身上猛地掷过去,杯盏应声而碎。 “反了,反了,周斯年你个不孝子!” 什么态度?竟然这样跟自己母亲说话! “别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不知道你护着夏氏!” 闵氏气得胸口阵阵起伏,指着周斯年的鼻梁抖个不停,“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周家丢不起那人!扶正妾室绝无可能!你要为了个妾,这样忤逆你的母亲吗?” 周斯年避而不谈,直说:“我自有主张,母亲您还是莫cao心了。” 这意思就是要扶正? 姓夏的这女人眼看着就是第二个萧媛!闵氏气得四下看,又抓了离手边最近的杯子砸向了周斯年。 杯盏砸得闷声一响,闵氏一愣,硬忍着别过脸去。 周斯年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冷硬道:“天色不早了,母亲不若回自己帐篷休息吧。” 他不是没子嗣,博艺永宴是嫡是庶,全在一念之间。周斯年不觉得两孩子哪里比旁人家子嗣差,何况夏暁还年轻,他往后多得是子嗣对得起列祖列宗,“我决定之事谁也更改不了,母亲你不必怨怪他人。” “还有,往后我院子里的事,不用劳烦您插手。” 周斯年的逐客之意挂在脸上,闵氏捂着胸口剧烈地喘了一下,差点厥过去。 往日一看到她这般情态,周斯年定会立即认错顺了她意思。可今日周斯年却只立在一边,冷淡地看着她。 闵氏碰了一鼻子灰,这下真把夏暁恨上了。 她人一走,周斯年仍旧余怒未消。 不可否认,他一直以为母亲是通情达理之人。心想只要他不娶继室的态度强硬,日久见人心,母亲总会看到夏暁的好。现如今看来,他太想当然。 周斯年半眯着眼眸,决定尽早挑明…… 第一百一十三章 周斯年没料到淑妃竟不准备将夏暁还给他?接连去了几趟都被拦在帐外不让进。硬闯了一次才动手就将萧衍的御前侍卫给招来了。 夏花真如她所说,请了萧衍作主。 “淑妃娘娘这是何意?” 为了照顾夏暁夏花又设下另一帐将她移过去静养。周斯年立在座下营帐内没有夏暁的身影。几次三番铩羽而归他难掩暴躁“本侯多谢你及时施以援手,本侯的女人本侯自可亲自照看。” “侯爷要怎么照看?” 夏花撇着茶末,低头轻吹了一下“继续当个上不得台面的妾?” 她抬眸似笑非笑“你们周家的门槛可真高叫未来的皇子公主的嫡亲姨母当个妾,当真是高不可攀。也是,一门双爵位呢长宁侯你觉得呢?” 这句话委实太重淑妃这是把他周家架在火上烤。 一双眸子骤然眯起,他不悦:“淑妃娘娘,你意欲何为?” 夏花却不理他径自点点头道: “你们国公府家大业大的,国公夫人庶务繁忙顾不上暁儿也是应当。”她笑了笑满是讽刺之意:“就是不知国公夫人忙些什么竟连听一听旁人求救都没功夫……” 自己母亲周斯年即便心中恼怒了她,旁人的指谪依旧听不得。 “母亲所做之事,为人子无从指责。”周斯年很暴躁,“淑妃娘娘,本侯只问你,何时将夏暁归还?” 夏花眉头蹙起,呵地一声冷笑:“还你?就这么让你带回去?周斯年,你是不是还当我夏家无人可依?”她直言道,“此番若不是暁儿机灵,怕是没得机会叫长宁侯你在这里跟本宫要人!” 周斯年脸色顿时十分难看,说不出的心疼。 说到底,这些事儿都是因他而起。只是他也没料到萧媛对夏暁的杀意还不曾消掉,出了太庙就对夏暁下手。 “侯爷不觉得你该还我meimei一个公道?” 该讨的公道已经讨了,萧媛的将来定要为她此时的行为付出代价。但这些事儿周斯年觉得没必要信誓旦旦跟夏花做保证,日后会自现。如今夏花这般越俎代庖的举动,令周斯年十分反感:“夏暁之事,本侯自有主张。” 夏花眼神犀利了起来,她很不满:“长宁侯的主张本宫怕是不会满意,不若这样,长宁侯写封放妾书吧……” “住口!” 周斯年瞬间火起,厉声道:“淑妃娘娘,本侯敬你并非代表你可以对本侯的家事指手画脚,夏暁是我的人,她的事只有本侯能作主!” “你且看看本宫是否能作主!” 夏花的火气被他逼出来,“珠翠,钗环,送客!” 说罢,根本不给周斯年见夏暁的机会,转身便进了内帐。侍卫们适时冲进来,个个握着兵器,请周斯年出去。 周斯年眸中的暴戾掩都掩不住,黑着脸离开。 夏花听见外间儿的响动,冷冷哼了一声,转头去了夏暁的营帐。 夏暁这几天有太医照看着,身子已经好多了。见夏花进来,笑嘻嘻地招手叫她过来坐。夏花叹气,她真是佩服她meimei的气量,好像什么事儿都不能影响她的心态。 “哎,你说你这丫头到底像了谁?” 明明夏家都是正经人,怎么就出了夏暁这么个玩世不恭的性子?“周斯年方才来过,我给赶走了。说吧,你到底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你叫他写放妾书了?”夏暁半坐起身子,见夏花点头,靠在床柱上一脸若有所思,“他不给对吧?” “你不是说答应你了?” 夏暁怎么一猜一个准?夏花皱眉,想不通这两人到底打得什么哑谜,“这事儿他顺水推舟不是更好?怎么反应那么大,提一句就暴怒。” 夏暁闻言低头琢磨了一会儿,突然笑了起来。 “没事,花儿,还剩几日秋猎结束?” “最多四天吧。” “哦……”夏暁沉吟,“可以帮我拖几个月吗?我暂时不想回国公府。” 放妾书,她怀孕这个时期是不可能要到的。不说周斯年怎么想,就是周家人也不会同意的。夏暁只想明确传达一个信息过去,就是叫周家人知道,夏花一直在看着。若是闵氏要迁怒于她,最好掂量清楚。 夏花没弄懂她在想什么,但夏暁开口了,她自然是答应的。 …… 周斯年回到营帐,忍不住发了一通火。 闵氏听闻他去淑妃那处又没能将夏暁接回来,砸了好些东西,气得胸口疼。 她就不解了,夏氏姐妹怎么就这么难缠?谁晓得萧媛又出幺蛾子,出了这事儿也能怪她?这个淑妃,当真好大的威风!这夏氏也是,她就不信淑妃这一番动作她会不清楚,明摆着知道。 作这一番动作,不就是故意拿捏周斯年? 果真红颜祸水! 她恨恨嗤笑,讨要放妾书?大着肚子还要什么放妾书? 闵氏气得辗转了几夜睡不好,起了一嘴的燎泡。她心想,既然这夏氏姐妹给脸不要脸,那她非叫这姐妹两竹篮打水一场空! 直到秋猎回城路上,她终于又琢磨出了一个‘兼祧’的主意来。 周斯年不是不愿娶妻吗?行!她不叫他娶,她为她们斯雅娶妻。可怜天妒英才叫她们家斯雅英年早逝,落了个后继无人。周斯年这个做兄弟的,兼祧两房,为自己亲兄长留个后总行吧? 越是这般琢磨,闵氏心里就越火热。 当初她们斯雅年仅十七就去了,孑然一身,什么都没留下。这是她周家人心中十多年不愿提起的伤痛,现如今周斯年的子嗣有了,美妾有了。凭什么斯雅却连个祭拜的子嗣都没有?他周斯年难道能忍心? 之后的狩猎她无心去看,坐立难安地等着狩猎结束。 她心里卯了一股劲,决心要挑一个身份适中品貌双绝的女子出来。男人不是都好颜色吗?她就不信了,天底下的好颜色难不成就夏家姐妹?她这回,非得找个更好的,将那夏氏衬得粗俗不堪不可! 闵氏学聪明了,这次她不会在把消息往外露,叫周斯年提前跟她闹。闷头挑到了合适的人拍板定下来,再与他分说。 …… 周斯年这边,动了武也没能将夏暁从夏花那边带走。 淑妃委实难缠,周斯年虽然强行闯了进去夏暁的住处,却也是付出了代价的。他被萧衍当场抓住,拖去一旁狠狠训了一顿。 罚杖责了三十下,闭门思过三个月。回府之后再执行。 夏暁松了口气,可算是先不用回府了。 事实上,这几日她那极准无比的直觉告诉她,这次回去闵氏怕是不会善了的。夏暁在等,也是在拖,拖到周斯年下定决心。 不过周斯年好赖是见到人了,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气得要死。 两个帐篷离得这么近,他就不信她一点动静听不见。淑妃这般日日阻拦,时时对他步步紧逼,半点毫不留情。周斯年甚至觉得,这背后,少不得夏暁这女人煽了点风点了些火。 然而,周斯年为此气了好久,本以为夏暁会哄他,结果夏暁的态度比他还冷淡。 夏暁面无表情地闭着眼装睡。心想她都没委屈,他倒是先委屈上呢? 闯过一次之后,后面便没有见到过夏暁人了。 临到回程,淑妃直接表明了把夏暁接到宫中去,而夏暁默认了安排。 周斯年又惊又急,莫不是不曾开口解释,她对他寒心了?他蓦地想起前车之鉴,于是别扭解释道:“萧媛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京城了。一月后,她与喀什王子定亲,之后朝贺结束,便随喀什使者离京去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