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椒香一脸同情地看着她。 “奴婢知道,就是奴婢上回陪沈侧妃去兴庆宫那一次。” 还是她们两个人,还是去见卫皇后。 不同的是,上回走的是兴庆宫,这回去的是御花园。 “椒香jiejie……” 沈风斓越走越慢,一双明眸眨巴眨巴看着椒香,看得她心都软了。 椒香缴械投降。 “好吧,那奴婢就在边上伺候着。侧妃娘娘一有不对,奴婢就飞奔到华清宫请贵妃娘娘。” “嗯?” “哦哦,是长生殿!” 她只能寄希望于,这回卫皇后再想对她动什么手脚,椒香能够跑快一点。 御花园的一处假山之下,三面围着精巧的锦绣屏风,被围起来的地方设着整齐的坐席。 来的早的人有不少,沈风斓让椒香在屏风外等候,自己带着浣纱和浣葛走了进去。 早有眼尖的宫女上前来,行了一个万福礼。 “沈侧妃,这边请。” 宫女将她引入的席位上,坐着几个衣着首饰华丽的女子。 然而凑近细看,才发觉华丽的表象下,是经不起推敲的质地。 她方坐入席中,那些女子的目光便纷纷朝她投来。 “你是?” 沈风斓微微一笑,“我是……” 忽然想起,她已经不能再自称太师府二小姐了。 “我是晋王侧妃沈氏。” “原来你就是沈侧妃啊?” 几个女子说着笑了起来,笑着花枝乱颤,头上的珠翠哗啦啦地响动。 沈风斓不动声色,唇角抿着轻笑,淡然直视她们。 她那一双幽深的眸子,看得人不禁发颤,再也笑不出声来。 绿衣的丰腴女子先开口道:“沈侧妃别介意,我是太子良娣赵氏,那是钱良媛和孙良媛。” 敢情她是掉进太子的姬妾窝里了? 看来太子不仅耽于享乐,还沉迷美色。 有名有姓的妾室就有这么多个,更别提那些连个名分都没有的了。 赵良娣圆润的手抚上平坦的小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面露得意之色。 太子良娣相当于亲王侧妃,只能设两人,位分仅次于太子妃。 良媛则又次于良娣,可设六人。 沈风斓朝着赵良娣微微颔首,算是见礼。 两个良媛刺耳的笑声再度响起,“沈侧妃好大的架子,不愧是沈太师的嫡女啊,就是有正室风范。” 赵良娣毕竟身份高一些,没有开口附和,只是笑着看着沈风斓。 她们今日能参加皇后娘娘的春宴,不就是为沈风斓而来吗? 沈风斓看也不看她们,径自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羡人有笑人无,二位怎么倒反过来了?” 反过来就是,笑人有。 这不是讽刺她们没有尊贵的出身吗? 她们张口就想反驳,想想沈风斓的身份,反驳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别说是她们了,便是赵良娣乃至是太子妃,都未必敢和沈风斓比出身。 当朝一品太师的嫡长女,定国公的嫡亲外甥女。 谁没事和她比出身来着?“我们知道,沈侧妃是出了名的才女,也犯不着欺负我们大字不识几个啊。” 两个良媛瞪她一眼,说得像是沈风斓挑衅她们似的。 “女子无才便是德,我怎么会拿这个欺负你们呢?二位德言容功……” 沈风斓话锋一转,掰着手指数起来。 “这妇德嘛,二位大字不识几个,必然是最有德的。” 她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又说她们俩最有德,不是笑话她们是草包么? “这妇言嘛……” 她一副不忍直接开口的模样,跳过了这一条。 以这两人方才尖酸刻薄的话语,哪里称得上什么妇言? “这妇容嘛……” 沈风斓抬头看她们两,不禁摇头轻叹,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两个良媛气红了脸。 她摇什么头? 拐着弯儿说她们丑呢! 眼看这两人气得要跳脚了,沈风斓从陶氏那里学来的远交近攻,总算派上了用场。 她端起微笑,一把握住了身旁赵良娣的手。 “赵良娣,你这一胎有三个月了吧?” 前三个月压根不显怀,她肚皮平坦,沈风斓只能随口一猜。 赵良娣丝毫没察觉到她的用意,“你看得真准啊,就是三个月了。” 话语间带着得意,一看就是成天摸着肚子盼人来问的主儿。 那两个良媛的目光转到她肚皮上,嘴巴一张,无声的口型依稀可以看出一个字—— 呸。 沈风斓一笑,“我也是刚生过的,怎么会不知道呢?” 赵良娣慢半拍地反应过来,沈风斓可是生了名动京城的那一对龙凤胎啊! 只是她年纪尚轻又身量纤纤,看着并不像生育过的,赵良娣一时就忘记了这茬。 她看着沈风斓的目光忽然就恭肃了起来,对她既是羡慕又是佩服。 一个女子在生子这件事上,能有这样的好运气,那可是一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了。 “我也能像你一样一次生两个就好了,你生产之前都吃些什么?” 沈风斓故作神秘,“这吃什么可是有讲究的,不然怎么生得了龙凤胎呢……” 两个人凑到一块儿,聊起生孩子的事情没完没了。 那两个良媛的面色越发难看了。 哪个女人不会生孩子? 她们不过是进东宫的日子还短,暂时没有好消息罢了。 要不是这个赵氏抢先一步怀上了胎,太子殿下才不会对她格外宠爱。 “我说赵jiejie,你越发小家子气了。不就是怀了一个种,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至于到处跟人显摆?” “就是,人家太子妃怀胎时也没见这个样子,赵jiejie怎么还越过太子妃了?” 赵良娣看着柔柔弱弱的,一扯上她腹中的孩子,立马面色大变。 “你们进东宫的时候太子妃都生下大公子了,你们怎么知道她那时是什么样子?” 那两个良媛没话说,又攀扯上别的,“是啊,太子妃才进东宫三个月,赵jiejie你就进来了。我们当然没见过,只有赵jiejie见过。” 赵良娣身子一僵。 太子妃一进东宫就怀胎了,一怀胎太子就把赵良娣迎进门了…… 这在东宫是最忌讳的话题,没有人敢在太子妃面前提及。 换做任何一个女子,对这等事都不会无动于衷。 何况是身份高贵的太子妃。 沈风斓适时帮腔,“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只要赵良娣诞下麟儿,日后的富贵还有着呢。” 赵良娣精神一震,挺直了腰杆。 “沈侧妃说的是,身为皇家妇,子嗣才是最重要的。” 太子日后继位成了新君,再从子嗣中立储,未必就立太子妃所出的。 自古立嫡立长或是立贤,皆是正道。 她赵良娣,未必一辈子屈居于太子妃之下。 “赵jiejie就料定自己子嗣比我们占先了?生不生的下来还不知道呢!” 三人你来我来,唇枪舌剑,针锋相对。 沈风斓坐在一旁,漫不经心地端起茶盏来,轻啜一口。 嗯,这茶不错。 等皇后等人到的时候,东宫那三个良娣、良媛已经快要把桌子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