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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栖湖畔,雾霭缓缓洇开。放眼望去崇山雪景,却唯有永栖湖仍未结冰。 易峥所居之处,便在萧家用来奉请上宾的月盏楼。雪松拂檐,树枝的冰花欣然凝作琼,月盏楼美景便犹如皓皓天宫。 简远华站在门口,见屋外大雪,谢辞跪在外面。 月光透过碧树,照在他的身上,他穿得单薄,袍服雪白,孤瘦胜雪。 “宗主,便让谢辞一直跪下去吗?” 易峥坐在屋内,一侧是萧家送来的灵酒,正用小炉温着。 易峥抿了一口:“他跪他的,你心疼个什么劲儿?” 易峥不是不明白萧月明让谢辞跟他回来,到底是何居心。 哼,萧月明无非是觉得,谢辞听到了那些话,定会和他自相残杀。 只可惜…… 多年来,他养大这头孤狼,已经养得毫无攻击性。在他身边的时候,怕是该怎么伸爪子都忘了。 简远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他的确对谢辞垂涎已久,看着美人受罚,便多了几分心疼。 “那萧家的家主,为何还要把谢辞送来?他不怕谢辞同我们密谋什么吗?” 易峥将手中的酒盏狠狠放于小桌上,那小桌的一角顿时便粉碎得彻底:“你觉得,谢辞还会听我的话吗?” 简远华心神震荡,从谢辞温顺的表象中苏醒了过来。 “他现在,可是恨毒了我。” 易峥站起了身,酒盏不慎前倾,落在了他的长袍上,他的袖间也沾染了酒香。 易峥除了对待自己看上的美人格外宽裕,对待旁人那可是满心算计。 易峥一步步的走了出去,朝简远华道:“我已经查明为何上次萧家嫡系尽数出现在下界十二洲了,你去陈家一趟。” “便……”易峥的脑子里浮现起今日的画面,“便把萧淼的名字告诉他们。” 简远华点了点头,身影没入黑暗。 天色幽暗,烛光被风吹得摇曳。竹叶被拍打得飒飒作响,树影婆娑,仿佛是风暴来临前的征兆。 冬日大雪,也就只有永栖湖附近又是下雪,又是暴雨了。 这样的奇景,他竟能再见第二次。 “辞儿。” 易峥已来到了谢辞身侧,弯着腰在他身边说道,“可恨师尊?” “不恨。” “胡说。”易峥笑出了声,“若是谁这样待我,恐怕我会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怎会不恨?” 谢辞的膝盖已经被冻得麻木,身体依旧挺得笔直。 “师尊养大了我,护下了我,所以不恨。” 易峥伸出了手,摩挲着谢辞的脸颊:“你把我教给你的学得极好,和简远华那蠢货完全不一样。恨一个人,在没有积蓄力量之前,就该好好磨练自己的利爪。” 谢辞呼吸凌乱,手上传来的触感,让他无比恶心。 恨,如何能不恨? 他此刻满心黑暗,想把那只触碰他脸颊的手给砍掉,剁成rou泥。 可他全都得忍下去,甚至……还要同易峥虚与委蛇。 “师尊。”谢辞不动声色的挣开了易峥的手,“你把徒儿献给萧家,可是想让徒儿以鼎炉的身份混进萧家,替你打探消息?” 易峥笑着点了点头:“正是。” “我就知道师尊不会骗徒儿的,那些话都是故意说给萧家听的……” 这话刚一落下,易峥便将手心的药丸塞入了谢辞口中。 谢辞眼底暗潮翻涌,药丸便哽在喉咙。 “吞下去。” 谢辞嘴唇阖动,仿佛在问为什么。 “你不是信任我吗?为何连一个小小的药丸你都不敢吞下?”易峥的手已经覆上了他的脖颈,“怎么,怕我害你?” 夜风夹着雪,吹得人刺疼。 那颗哽在喉咙深处的药丸,若不用手抠出,恐怕无法拿出来。 易峥在试探他,也是威胁。 谢辞明白,自己但凡有任何反抗的举动,下场只会更惨些。 往日大约是因为易峥对自己感兴趣,所以才会轻言细语。而如今……他已看中了另一人。 一想到这儿,谢辞便满心怒火,仿佛心里的那片纯净之地被人玷污。 易峥这样的人,根本不配。 谢辞眼底藏着深深黑暗,将那颗药丸吞入肚中:“师尊所赐,不敢不吃。” 易峥狂笑了起来:“辞儿啊,这下为师便不必担心你会背叛了!” “师尊给我吃的是毒丹?” “不,那是一种毒虫!” 他的话音刚落,谢辞便察觉肚中有什么东西破丹而出,在他的经脉攀爬了起来,所到之处全是guntang火热。 谢辞却觉得极冷,全身的血液都快结冰。 “每月我都会送一次解药过来,待你去了萧淼身边,便将他平日之事告知于我,务必要查出萧家的秘密!” “……萧淼?” 易峥误会萧家宝贝的人乃是萧淼? “你在嵇家挟持了他,也难怪他如此针对青炎宗,还是个孩子,只会撒气,不足为惧!” 谢辞忽然间明白了,那时他们来得晚,并没有听完易峥和萧月明的谈话,自然猜不出易峥将他送给了谁。 原来,竟真是萧慕寻! 大脑空白了数秒,谢辞的身体酥麻了一半,脑海里浮现他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