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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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思廉有些怒了,暂没说话,瞪着赵寒烟。 “不过你可以写信,我帮你送给她。她回头若说什么,我就传话给你。”赵寒烟随即提出一个新的提议。 段思廉斟酌之后,觉得这个办法也可以,就点头应承。 他当即就书信一封写明了自己对平安郡主的‘仰慕之情’,并在信中告诉她,他很有心想要娶她作为大理国的皇后。段思廉还特意在信中讲明,他是因为当初在宫宴时偶然瞥见一次郡主,自那以后就对平康郡主一见钟情。 这种一见钟情的情话,对于普通的小姑娘来说,确实有效用。对知道真想且心里年纪比较大的赵寒烟来说,当然不好用。 赵寒烟半句话没说,收好了信,随即问段思廉是否有她自己的画像。 “要画像做什么?”段思廉惊诧的问。 “自然是让平康郡主看看你的样子了,你记得当年的她,可是她却不知你什么样。建议你画一张,瞧你这么英俊潇洒,或许比信好用。” 段思廉听了她这番话之后,皱了眉头,隐约觉得平康郡主就是一个肤浅看脸的人。 赵寒烟在旁冷笑。段思廉的目的已经很明显了,他只是图平康郡主受太后和皇帝宠爱这一点,所以现在平康郡主身上有再多缺点,他都可以忍,因为他要的就是平康郡主的身份。 段思廉虽然不情愿,但果然如赵寒烟所料,他还是答应了下来,去找了画师,随后画了画像,交给了赵寒烟。 赵寒烟拿着信和画像告辞,两个时辰后她带回了一盆兰花给段思廉。 段思廉看着小花盆内含苞待放的兰花,不解地询问赵寒嫣这是什么意思。 “她回送给你的礼物。” “给我的?平康郡主给我的礼物?”对方竟然给他回礼,这一点让段思廉觉得有些有些意外,但这盆兰花到底是什么样的寓意,段思廉还不太明白。 “君子如兰,静等花开。”赵寒烟对段思廉解释道。 平康郡主能把他比喻成君子,这令段思廉很开心。随即他又反应过来,所谓的‘静等花开’,大概是说等着他出现。 平康郡主竟然这么快就能确定心意?连句话都不多问?这令段思廉觉得不可思议。 本来之前一直期待的事情,而今解决了,他该放心才对,但现在竟然觉得有点不舒爽。 赵寒烟对段思廉又补充一句:“她还有一句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你能答应才算是难得,事情可成。” 段思廉:“什么意思?” “这还用解释么?‘一山不容二虎’,那就是山里面有一只母老虎就够了,再多容不下。”赵寒笑着解释道,眼看着段思廉的表情变得越来越不爽。 段思廉的身份毕竟大理王爷,还从没被人这样再三的要求过。好歹还是忍下了,没有多说。 次日,赵寒烟再来找段思廉,跟段思廉要信。段思廉不解询问为何。 “既然你早就对人家一见钟情,憋了这么多年,肯定心理的话有很多,堂内让我每天都过来帮她拿信。”赵寒烟无奈地叹,“你当我愿意成跑腿的?” 段思廉听到一天一封,头都大了。他转即询问赵寒烟,平康郡主是怎么对他传达这个意思。这转变实在是太快了。 “许是因为避劫要留在府中足不出户的缘故,闷得慌。有你陪她聊天,她自然愿意。”赵寒烟特别解释了下段思廉的画像,告知他那些照片惊艳到了平康郡主,郡主很高兴,“她还问你到底什么时候跟太后求娶。” 段思廉简直不敢相信这些会是郡主的言行。这个他连面都没见着的女人,竟然已经开始对他颐指气,催他做这个那个。 段思廉忍无可忍了,但在赵寒烟面前,除了表情看起来有些不爽之外,言语上没有说太多。他气恼地回房,就和姜王集抱怨此事。 “外头传言所谓的平康郡主,可不是这样的性情,端方温婉,蕙质兰心……”姜王集叹道。 “传言和本人不符的事儿多了,而且宫里头最容易出两面三刀的人物,我看这平康郡主不怎么样。” 段思廉话音刚落,那厢传话就说赵寒烟来了。 段思廉:“刚分开,怎么又来?” “忘说一句话提醒你,在说这之前,只想正经问你一句,你是真心倾慕于平康郡主么?” “嗯。”段思廉口上应承,但他现在听这名字,就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 “一山不容二虎,这个你该记得。”赵寒烟介绍道,“她说最怕男人变心,口头承诺谁不会?要立个字据,如若违背,就赔出去半壁疆土给大宋。到时她虽伤了心,好歹没让大宋吃亏。” 段思廉眯起眼睛,听这话有点耳熟。 “没错,是我建议她的,她直叹说这个法子好。”赵寒烟扬起嘴角,挑衅地看着段思廉。 段思廉至此方明白过来,忍无可忍地拍桌,蹭地起身指着赵寒烟:“你耍我!” “万不敢随便耍人。”赵寒烟眉眼舒展,嘴角带着和煦的微笑,“不过我倒是挺喜欢逗猴子的,当然,前提是这猴子早就惹到我了。” “总归而今平康郡主会听取我的建议,回禀给太后,让你娶她时立字据。太后心疼极了平康郡主,这点要求根本不算什么,她老人家就势必会答应。反正对你来说这不算什么,你早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钟情了就该一辈子一心一意不是么?” 段思廉眼睛暴突,此刻很想把赵寒烟瞪死。 第114章 “当别人不知道你求娶平康郡主的目的为何?这是我亲堂妹, 我帮她的忙在情理之中。你若答应了, 是你有诚心, 你若不答应, 今天这事大家都当做没发生, 你也别惦记着人家受宠的郡主了。一则你高攀不起,二则你折腾不起。不信你就试试,看最后自己能不能占到便宜。” 赵寒烟盯着 段思廉的一双眼里充满了威胁之意。 段思廉冷脸默了片刻, 似乎在思量应对办法, 随即他目色笃定地看着赵寒烟:“你就不怕我把你当厨子的事宣扬出去?若满天下的人知道堂堂八贤王的儿子竟在开封府做厨子, 会作何感想?” “最多不过是两声嘲笑, 给皇族丢人了。你当我受不起?受不起的话, 我此刻也不会继续留在开封府的厨房。倒是你,恶意宣扬皇族‘丑事’, 此等行为若是被圣上和太后知道,你心里的那点小算盘就可以免谈了。” 赵寒烟言谈表现很不惧威胁,但她心里还是希望事情不要闹大, 她还想继续留在开封府做美食,不想过以前整天闷在宫里无所事事的日子。 段思廉压抑着怒火,他当下全被愤怒冲着头脑, 暂且还想不到合适的应对办法。他瞪眼赵寒烟, 哼了一身声,转身拂袖而去。 赵寒烟望着段思廉的背影, 忍不住叹:“学聪明了, 不直接放话, 打算回去深谋思虑一番再作应对。” 秀珠担心地凑到赵寒烟跟前:“公子,那我们该怎么办?可不能让他得逞啊!这位段王爷我不喜欢,他就是当了大理皇帝,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公子的后半辈子,可不能跟那种人在一起。” “放心,他得逞不了,这不是有他的信么。”赵寒烟拍拍自己的袖子,对秀珠神秘一笑。 “对,我怎么把这事儿忘了。公子把这封信交上去,太后娘娘看了信里内容,肯定看不上他的做派。”秀珠兴奋道。 “对咱们太后娘娘来说,外邦王爷对本朝郡主送情信倾诉爱慕之情,其实不算大事儿。”赵寒烟道,“她看中的人选,做的事刚好合了她的心意。她老人家必定会说,‘这段思廉虽然做事有些出格,但难得他有一片诚挚之心,由此可见他对平康郡主真情真意,此事遂不能赞扬,却也不算大错’。然后就坚持他之前的想法,指婚!” “啊?”秀珠诧异,立刻哭丧着一张脸,“娘娘她竟会这样?那这……这可怎么办呀!” “这种时候,引导就很重要了,只要把意思往太后最就会的事情上引,那同一件事情,因为不同的理解,自然也就会变了味道。所以咱们要找郭太监帮忙,在太后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添两句让太后转心思的话就可以。这事儿说起来挺简单,就是办起来有些麻烦,该怎么去央求郭太监。”赵寒烟搓着下巴琢磨着。 “听说郭太监和庞太师的关系不错。”秀珠眼睛一亮,“不如找庞三公子,让他帮忙?” “糊涂,他身体不好,再说还是个没官爵的公子,如何能随便进宫找郭太监。” “对,我忘了这茬了。那就只能找庞、太、师?”秀珠咧嘴,愁容满面,“找他不……不太可能吧?” “废话,庞太师什么时候和我关系好过。”赵寒烟动了动眼珠,转即一笑,去捏秀珠的脸,“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有个人刚刚合适。” “谁?”秀珠紧张地看赵寒烟。 “庞贵妃。”赵寒烟招来秀珠,对她简明扼要地交代了两句话,让她复述一遍,然后就到打发用先前的老办法去传信给庞贵妃。 秀珠应承,心里禁不住对自家郡主又是敬佩。当初圣上和庞贵妃闹不愉快的时候,全皇宫的人都不待见庞贵妃。只有她家郡主在那时候站在庞贵妃身边,多次劝解庞贵妃。 总归在那之后,庞贵妃和郡主私下里关系就变得极好了,庞贵妃人其实挺单纯,非常信任和喜欢她家郡主,交心之后,便就是掏心掏肺的。她家郡主虽然机灵,可也是个心善的人,以同样态度待庞贵妃,所以关系就一直这么好着。 其实那时候秀珠还不明白,她家郡主明明和皇帝站在一起,明明都很讨厌庞太师,为何她家郡主要对庞太师的女儿那么友好。现在秀珠明白了,当初的结交多么有先见之明。而今就在这关键时候,恰恰需要人家帮忙,这个忙可跟救命一样重要。 …… 皇宫,宝慈殿。 太后收到了平康郡主管事婆子地上来的信。打开一瞧,太后乐了。 她随即放下信,对郭太监感慨:“这年轻人呐,就是不一般,精神头足,弄这些有的没的。” 郭太监忙轻声问太后是什么事。 太后示意郭太监自己看。 郭太监应承,双手取信,打开看后,立刻气愤道:“这段思廉好大的胆子,敢肖想我们大宋郡主!” “人家而仅是大理国的太子了,肖想我大宋郡主,倒也不算太过分。”太后叹道。 郭太监忙赔错说自己失言了,“不过那巴掌大的大理国还是不能跟咱们大宋可比。他们那地方,满打满算也过就是咱们两路州府那么大,甚至还比不过。” 太后听郭太监这么一说,琢磨着点了点头,“大理国是小了些,不及大宋,但好歹是个国,能自己做主,说的算。烟儿嫁过去做皇后,地位高,可说一不二,必不会受委屈,也算风光了。” “容奴斗胆,郡主这是远嫁,山高路远,在那边要是真有什么事情,那咱们这边很难知情。会不会受委屈,却也难知道了。就是委屈了,却也没个人为郡主撑腰做主了。” 郭太监说着就心酸地红了眼,连连称赞郡主如何乖巧可人,一想到她那么美好女子竟要受委屈。郭太监难过很吸口气,和太后表示他心里就很难受。 太后瞧他那样儿,忍不住笑起来,“倒难得你如此心疼平康郡主。远嫁这事儿,我也担忧,所以那段思廉连跟我求亲,我才没有立刻应下。但她去做皇后,该是没什么人会给她气受。” “娘娘,皇后却也不是一国最大的呢,前头还有皇帝。”郭太监对太后道,“别的都好讲,奴很担心这段思廉会委屈了郡主。” “信都写成这般了,可见用了情,如何就委屈?” 太后其实也不光是看重大理国皇后的位置,紧要的是这段思廉相貌不错。太后年轻的时候,便就偏爱段思廉这般外貌凛凛,十分俊朗的男子。太后是真太宠爱赵寒烟了,所以就很想把她喜欢得都争取给赵寒烟,却没有考虑过她所喜欢的人和地位是否真是赵寒烟所想要。 “太后娘娘,那段思廉来过我们大宋一回,也十分精通咱们这边风俗礼节。他但凡用点心,就该知道而今平康郡主在府内,是为躲劫难,清静修养。而且照规矩,男女私下之间是不可那般传情信。他却不顾这些规矩,在已经跟圣上和娘娘表明想要和亲的心迹之后,还破规矩私下送送信传情给郡主。” 郭太监观察太后的表情,发现她老人家听到这里还不觉得如何,就垫一句话,继续往下说。 “若是普通人家的年轻人,真情实意,情不自禁,大人有意撮合二人,倒也不算什么。可段思廉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人,现今这般不守规矩,将来做了皇帝,会不会也如此?这人若不守规矩,就叫人琢磨不透了,变数也大。试问哪个皇帝不是只见新颜笑?将来日子久了,夫妻之间本就是要靠规矩、责任,相敬如宾。” 郭太监最后最后一句话让太后变了脸色。 这话不假,皇帝对女人,从来都是喜新厌旧,皇后之所以不得皇帝的宠爱,还能坐稳皇后位置,一则源于娘家的地位,二则源于规矩,三则源于皇帝的责任。弱后两者没了的话,那这皇后日后的地位,确实不好讲。而且这宫里上上下下各色人等,哪个不是看着最高掌权人的脸色下菜碟?若是皇帝说不守规矩就不守规矩,直接厌弃了,便是皇后,只怕日子也会艰难。 太后缓缓地吸口气,脸色越来越沉。她由郭太监的话,斟酌到这些之后,在考量段思廉求亲的事儿上,就更为慎重。 “当然,奴才只是担心这种可能,许段王爷并非奴才恶意揣度的那种人。”郭太监故意用‘恶意’说自己,以退为进。 “你这不是恶意,琢磨得很有道理。”太后纠正道。 “圣上驾到!” 一声传令之后,太后就看到赵祯迈着轻快地步伐进殿。 “我儿今天怎么有空来瞧老身了?”太后刻意问。 赵祯给太后见礼之后,就笑着坐了下来,一副跟太后打商量的态度,“自然是有喜事想要和母亲说。” 太后一听喜事,眼色郑重,让赵祯讲。 赵祯就提起了段思廉和赵寒烟亲事。 “儿子思来想去,觉得这联姻极好。我大宋与大理邦交已久,一直不曾有过联姻。这次成了,必定增进两国之间关系。” 太后别一眼赵祯:“两国……两国……你只想着两国之间如何,可曾想过你meimei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