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
“没有为什么。”冷陌言轻声一笑，有人看着这边，也看着广场上的大屏幕，显然是知道了什么的，周围的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冷陌言觉得有些脑袋疼，好像当初自己的暂时性失聪又要爆发似的，她打开车门，要进去躲开这人群。 沈煜尘却是忽然见抓住了她的手腕，“告诉我为什么！” 那一双能够入画的桃花眼，此时此刻却是通红，似乎要瞪出来似的。 冷陌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沈煜尘，她原本内心的平静竟然是瞬间被打破了，“沈煜尘，那是你的生日不错，可是那也是我爸爸的忌日，够了吗？” 原本抓着她的手忽然间松开了，沈煜尘怔怔地看着冷陌言，眼中带着几分不能置信。 “我不相信。”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是这么巧的事情，自己的生日，顾伯伯的忌辰。 “你以为我有什么好骗你的？”冷陌言冷声笑道：“爸爸去世的时候告诉我不要去怨任何人，不要恨任何人，我努力去做这一切，可是沈煜尘，你不要逼我去恨你！” 怔怔地看着这一切，周围的声音尽数消失，他能听到的只有冷陌言的声音，只有冷陌言的声音。 “我提醒自己，不要忘了爸爸的话，我提醒自己，记住爸爸的话，不要让自己生活中怨恨之中，所以我用他的忌辰作了手机的密码，沈煜尘，你还真是自作多情，你觉得我还爱你，可是你的生日，我这三年来，可曾为你庆贺过？” 冷陌言只觉得自己竟也是无比残忍的，原本以为，这些她都是说不出口的，可是沈煜尘一步步地逼着她，哪怕是他们已经离婚了，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可是沈煜尘却还是要自己一刀刀地划开原本的伤口。 沈煜尘茫然地看着冷陌言，的确，从他们结婚后，自己过了三次生日，无独有偶，哪怕是当时他在国外，还是特意回了白帝，可是那一天，自己却是根本没有见到冷陌言，她没有给自己打电话，哪怕是短信都没有，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 原本围着的人群慢慢散了去，毕竟一直看着沈煜尘发呆又有什么意思呢？不知道过了多久，冷陌言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她有些冷了，刚进了车子，司炎冥却也是回来了。 “对不起，不该把你自己放在这里的。 司炎冥脸上有些歉意，冷陌言看着他拎着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不由笑了笑，“家庭煮夫么？” 只是说完，她不由脸上一红，带着几分羞涩。 这岂不是变相承认了？ 果然，司炎冥心情大好，“那就让你知道我的手艺如何。” 冷陌言没有去看窗外，只是离开的时候不经意地撇了出去，却是看到沈煜尘的车子还停在那里，他人似乎也还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雕塑一般。 回到司炎冥的公寓的时候，冷陌言帮着拎东西，司炎冥挑了最轻的一个交给她，“试一试这个，看看用着习惯吗。” 盒子里是最新款的手机，司炎冥选择的是她惯用的银色款的，手机卡也在里面了，只有两个号码，一个是他的，另一个则是完颜诺的。 很是贴心，她不由一笑，“很喜欢。” 将手机收好，冷陌言主动拎了一包蔬菜，“我没那么娇贵。” 她从来都不是那么娇贵的人的，身在职场，很多事情可以依靠自己女人的身份去做，可是冷陌言不喜欢，因为那样就意味着失去更多，而这些失去的，远比自己得到的有价值，所以她不会这么做的。 司炎冥也不再坚持，塑料袋里的不过是一些新鲜的果蔬，其实并不是很沉。 只是公寓的一楼大厅里的人却是让司炎冥唇角的笑意顿时消失，冷陌言不由愣了一下，看着忽然间沉默了的男人，望了过去，脸上带着淡淡的尴尬，只是旋即却又是释然，“伯母，您好。” 齐雪儿的到来出乎意料，司炎冥也没想到，原本正在为军队中的演出而忙碌的母亲竟然会百忙之中抽空来看自己，或者说是来看望他们。 他多少带着几分惊讶，何况，这边的这所公寓，其实家里人除了林尔嘉之外，谁都没有来过的。 便是齐雪儿，也没有钥匙的。 “妈，难道是特意来品尝冷陌言的手艺的？”司炎冥声音淡淡，脸上没多少笑意，明显他知道自己母亲来的缘由，脸色也不怎么好。 冷陌言不由皱了皱眉，轻轻碰了司炎冥一下，“不好意思伯母，家里冰箱空了，我和冥爷去买菜，结果耽误了时间，让您久等了。” 她也知道齐雪儿来者不善，可是既然已经认可了司炎冥，她就不会像之前那样逃避，正视这一切，她才能追逐到幸福，冷陌言很是清楚。 齐雪儿倒是没想到，就在三个小时前，冷陌言还是镁光灯下被人质问的人，如今面对自己，竟是这般的坦然，这个女人，究竟是光风霁月心中坦荡，还是习惯了演戏，所以才能这么没有破绽呢？ 怀疑归怀疑，自己到来的初衷，齐雪儿不会忘记，随着两人一起上了楼，看着冷陌言将蔬菜一一放进了冰箱，甚至分门别类做的仔细，齐雪儿就知道，冷陌言很难对付。 若是前者还好，大不了她心里依旧是有着别扭，可是还能认可冷陌言。 若是后者的话，她演技这么好，儿子却又是泥足深陷，自己又该怎么劝说儿子呢？ “冷陌言，我妈喜欢红茶，加些奶。”冷陌言刚走进厨房，司炎冥的声音就传了来。 “妈，你和冷陌言还真是有缘分，她也只喝红茶的。”司炎冥笑了笑，起码两人还是有共同爱好的，有了共同的爱好，回头要母亲接纳冷陌言，也许更容易些。 齐雪儿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只是带着几分嘲弄，“部队里喜欢白开水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言下之意却是，难道这些人也都和自己很有缘分不成？ 司炎冥没想到母亲这么油盐不进，说着话还夹枪带棒，“所以大家才能五湖四海的走到一起。” 冷陌言端着茶盘出了来，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伯母，不好意思，刚才忘了买奶了，您先将就着，冥爷，不然你下楼买点奶？”他们楼下其实是有小便利店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 司炎冥一愣，却是被冷陌言拽了起来，连推带拉的带出了门，“去吧，没事的。” 司炎冥没想到冷陌言竟是这般，只是心底里除了担忧之外，却还是高兴。 “难道她还能把我吃了不成？”冷陌言笑了笑，压低着声音，“别忘了，那是你妈。” 司炎冥无奈地点了点头，其实她之所以担心，也是因为，这是他妈，生他养他的人，三十年母子，他很是熟悉，他妈要是倔强起来，只怕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的。 齐雪儿对冷陌言有着赞赏，这女人无疑是聪明的。 将阿冥弄出去，给她们两个一个安静的空间，这也是自己想要的，只是这样的聪明，却又是让她担忧的。 尤其是儿子离开的眼神，齐雪儿想起来就觉得一句话真是对极了－－有了媳妇忘了娘。 自己养了三十年的儿子，竟然是这般，实在是……有些让她伤心了。 “伯母，特意让你来一趟，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冷陌言脸上带着几分歉意，只是这歉意并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的却是几分坚定，“至于您来的原因，我多少是知道的。” “那么，请冷小姐成全我一个当母亲的，如何？”齐雪儿到底是多年的习惯，即使说起“请”字来，声音中也是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她身上带着几分气势，那和司炎冥当初是如出一辙的，他们母子，气势是很相像的。 冷陌言闻言不由笑了笑，“伯母，你觉得我是贪慕虚荣，是吗？” 齐雪儿看了眼冷陌言，端起了骨瓷的茶杯，轻轻啜了一口红茶，味道是不错，可以看出来，最起码是习惯了泡制红茶的人。 “难道不是吗？我不知道你当初是为了什么嫁给沈煜尘的，只是沈家，还有当初的南家家，我们三家是白帝市的红色家族，只是如今沈家和南家没有人在军中了，所以两家的地位不如司家，你明白？” 司家是白帝市首屈一指的家族，更是带着红色的，她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毁了司家的名声，更不容许眼前的女人毁了自己的儿子。 “你是离过婚的，而且还是嫁给了沈煜尘，今天有人打电话告诉我，你之前的一段婚姻中，有一个孩子，可是沈煜尘也不知道，沈煜尘到底什么人我不清楚，可是沈华我多少是了解的，若那孩子是沈煜尘的，我想你和沈家是断不了联系的，当然，若是那孩子不是沈煜尘的，我想，白帝市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冷陌言脸上还是平静，她静静地听着齐雪儿的一言一句，没有打算说话。 正文 第116章 又是和谁有关系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说通阿冥的，但是这件事，我不会同意的，甚至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他做出选择，究竟是要司家，要我这个当母亲的，还是要你。” 齐雪儿说完，静静地看着冷陌言，她想冷陌言应该是慌张的，她应该会恳求自己不要这样子。 只是出乎意料，冷陌言没有。那张脸上还是平静，平静的没有一丝波动。 “伯母，我希望不论到什么时候，您都不要这样做，因为这样伤害的人只会是冥爷。”冷陌言终于开口，其实开口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难，她原本也多少想到了，司炎冥的母亲会用什么样的理由来劝自己离开，只是却没想到，她会用母子关系要挟。 “您生他养他三十年，而我，闯入他的生活不过才半年而已，他的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人是您，即使您讨厌我，我希望您不要用亲情来要挟冥爷，这样对谁都不公平。” 听到冷陌言这话，齐雪儿不知道为什么竟是觉得几分难受，她不希望冷陌言是这样的人，因为这样的冷陌言让她觉得……她不能去伤害冷陌言。 “我知道您不喜欢我，只是爱情不是您的否定就会荡然无存的，我希望您能够客观地看待我和冥爷的感情，至于小锦的存在，她是我的女儿，这辈子都是，只是却和沈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还请您放心。” 齐雪儿觉得自己几乎被冷陌言打动了，只是在听到她说那个叫冷小锦的小女孩和沈家没什么关系的时候，她不由笑了起来，冷陌言终于忍不住了，这狐狸尾巴还是露出来了不是？ “你的女儿，却是和沈家没有关系，那么又是和谁有关系？”齐雪儿声音中带着尖锐，却没有刻薄，她久在军中，并不是季月初那般尖酸刻薄的女人。 冷陌言不由一怔，有那么一个瞬间她想要说出冷小锦的身世。 只是到最后却还是低声笑，“我……”她还没说完，公寓的门却是打开了，司炎冥两手空空上了来，“没有牛奶了，看来，妈你今天只能将就了，要不要在这里吃饭？” 齐雪儿不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站起身来道：“不用了，我不习惯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一句陌生人，却是毫不掩饰的表达了齐雪儿对冷陌言的态度，司炎冥脸上的笑意微微僵硬，看着母亲的神色带着几分不悦，他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冷陌言的手，然后道：“你先择菜，我送妈下楼。” 冷陌言脸上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似乎齐雪儿的言语并不能刺伤她似的。 公寓的门再度被打开，目送两人离开后，冷陌言唇角不由扬起一丝笑意，也许让齐雪儿接受自己，真的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我可以明明白白告诉你，我不同意，还是那个答案，不论你说什么。” 她向来是个固执的人，在丈夫面前如此，在儿子面前亦是如此。 司炎冥闻言不由莞尔，“就是因为冷陌言结过婚？” 他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看得齐雪儿不由皱眉，看向司炎冥的目光带着几分不可理解。 “就是因为她嫁给了沈煜尘，你就那么嫌弃她？”司炎冥似乎不能理解似的，“当初，妈你嫁给爸之前，不也是有个恋人吗？” 齐雪儿脸色顿时一变，有几分苍白，她没想到儿子竟是为了那个女人，来揭自己的伤疤！ “司炎冥，你！” “我说错了，应该说妈你是有个青梅竹马的老乡而已，只是后来却是被爸的魅力折服。”司炎冥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似乎说着的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至于你嫌弃冷陌言离过婚，那么要不我也闪婚闪离，如何，这样我们两个岂不是最般配不过？” 齐雪儿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等到电梯门打开的时候她才醒过神来，明白自己的儿子究竟说了什么。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电梯里响起，电梯外等候的人看到这一场景不由吓了一跳。 司炎冥却还是那副表情，设置连眉眼扬起的弧度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你就是这么要挟你妈的吗？” 平日的教养被丢到了一旁，齐雪儿的大吼声几乎震破了公寓楼一楼的大堂。 “这是你逼我的。”司炎冥淡淡笑道：“你知道的，我向来我行我素惯了，答应这门婚事也就罢了，不然，也许这辈子您都没办法抱孙子了。” 听到这话的时候，齐雪儿只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儿子。 大堂里等候电梯的几人不由往这边多看了一眼，只见齐雪儿气冲冲地离开，倒是他们的邻居，颇是气定神闲地转身进了电梯，好像说的是再寻常不过的话似的。 听到门响的时候，冷陌言不由放下了手中的蔬菜，出了厨房，“你想吃什么，我有些日子没下厨了，可能手……脸上这是怎么了？” 司炎冥的脸颊上的红肿的痕迹明显，冷陌言只一瞬间就明白了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心疼。 司炎冥却是将她紧紧揽进了怀中，“冷陌言，答应我，不要放弃。” 他们之间，也许注定了会存在着很多隔阂的，可是他不想，自己在努力的时候，他所爱的人，却是拱手投降。 脑袋闷在司炎冥的胸口，冷陌言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觉得司炎冥好像是在紧张似的，她不由得觉得好笑，只是紧紧揽住了自己后背的手却又是让她明白，司炎冥是真的，真的喜欢自己的。 “放心，在我再度成为弃妇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她半开玩笑半是认真，司炎冥却是忽然间扳正了她的身体，“我不想听这样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