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随着端木阳手下动作的继续, 骷髅兵们也一个个挺直了身子,用沙哑的嗓音喊着让人听不懂的号子,挥着武器腾空向对面儿的鬼们迎了上去。 等那边儿两团黑云似得鬼兵如前些天一般战在了一起,桓承之才站起身子,一边拍了拍贺宇帆道:“再起来看看附近有没有可疑的女人。” 贺宇帆闻声点头,乖乖起身。 端木阳说cao纵鬼兵不能相距太远,因此这行为也就变成了最近几天和战斗同时进行的另一门“必修课”。 至于让贺宇帆来执行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在场众人除他之外,再找不到任何一个视线可以看那么远,还自带穿墙能力的存在。 不过说来这工作比起上阵杀敌来说还是简单了不少,所以贺宇帆自己也挺乐意接受就是了。 按照桓承之所说,贺宇帆视线快速向周围绕了一圈。 果然结果还是和前些天一样,别说根本没找到可疑的女人,整个番临城这个点儿还没睡下的人类,除了他们几个也没别人了。 “其实我觉得吧,你之前说不能让我故意拿出来剑,害怕那女的会认为我们是知道她目的之后设了陷阱,从而直接放弃的不敢出来。这个说法我挺赞同的,但是我可以装作不经意的把剑拿出来啊。” 贺宇帆看了一会儿,就放弃的转起了别的脑筋道:“比如我可以上阵杀敌啊,你不是说最近的鬼兵越来越弱了吗?我……” “不行。” 桓承之甚至连说完的机会都没给他,就直接拧眉打断道:“对方现在要是还不确定剑在你手上,她就是真的蠢的无药可救了。况且我也已经跟你说了多少次,在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后手的情况下,你绝对不能冲上去迎战。不然万一……” “万一我出点儿事儿,你就得守寡了。”贺宇帆撇嘴,把他这几天听了无数次的话帮对方说了出来。 其实就桓承之的担忧他也不是不懂,毕竟所有人里就属他防御最差反应最慢。万一对方真有后手,也难保他不会受伤。 只不过…… “其实我觉着吧,我儿子在上面看着,再大的后手也伤不到我的。你觉得呢?” 桓承之:“……” 所以就给他留一次表现得机会就不行吗!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当个连复仇都得全部靠伴侣的废物,他早就让贺宇帆拜托天道把所有仇家劈死完了好吗! 桓承之深吸一口气。 他知道贺宇帆是真心对他好,也觉得自己这种想法有点儿像个闹脾气的小孩子。 可是复仇是他从上辈子,坚持到这辈子的最大人生目标。如果这个目标在他自己并不是没有能力的情况下,就被别人总是提前一步的帮着达成完了的话,那感觉可真就不是一个憋屈能形容的了了…… 握着剑的手又收紧了些许。 桓承之决定这话还是自己憋着,别去说出来打扰道侣帮他共担仇恨的心思为好。 或许是因为苍天都听到了桓承之这发自内心又重复了千万遍的呐喊,三人就这么又等了一会儿,桓承之那双在夜里发亮的眼睛终于猛的闪出了一道耀眼的寒光。 于此同时,贺宇帆也抬头指向远方天空道:“来了,这次终于看到了。” 其实这话也不用他说,只是一息的功夫,待桓承之抬头看去的时候,那身着红衣的女人已经近在眼前了。 她长得很美,一头黑色的长发在夜风中狂舞,上挑的眼尾用朱砂勾出一抹艳红,配着朱红色的双唇和洁白的肤色,让整个人都多了种魅人心魄的味道。 手中一条红绸随着动作和她一同落下,就像是有意识一般,直直就朝着贺宇帆缠了过来。 只是这攻击未到眼前,桓承之就已经挺剑迎了上去。 他就像是一个憋了太久没捕上食物的饿狼一般,动作狠绝,招招致命。 转眼的功夫,那女人就被他拦腰斩成了两段。 这过程比想象中轻松了太多,绕是贺宇帆做好了今天让他家小狗大显身手的准备,也万万没想到结果会是这般。 眉头皱起的同时,他正欲开口问句什么。却见桓承之猛的一个回头,手中那燃着火的短剑对着贺宇帆的方向就直掷了出来。 贺宇帆被这动作吓了一跳,但是出于对桓承之的信任,在这一剑划过之时,他本能的也没去做出任何闪躲的动作。 果然,剑锋从他头侧稳稳过去,身后也随之响起了一声略显沙哑的惨叫。 回头过去,身后在剑火的焚烧中,倒着一个和刚刚被桓承之砍死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 贺宇帆看的一惊,那边儿桓承之也回来将短剑收回了掌中。 两人对视一眼,前者问道:“这是双胞胎?” “是恶鬼仿身。” 解释的人是端木阳。 此时天空中的鬼兵他这边儿已经占了上风,剩下的就算不管,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了。视线在左右扫了两圈,他继续道:“一种鬼修护体的法术,可以让自己手底下控制的恶鬼变幻成自己的模样。这种法术的优点是除了施术人自己,其他没有任何人知道到底哪个是真的。但缺点就是,一旦施展,施术人绝对不能远离不说,她的灵力也得分出一部分用在这些小鬼身上。” “那我再找找,反正刚刚看着脸了。她要不能走远的话,我……” 贺宇帆话音未落,三人周围的土地中突然呈圆形包围式的涌出了十几个人。 这些人面容和刚刚那两个一模一样,身上打扮表情神色也完全一致。 就像是排练了无数次一般,在将三人包围起来之后,她们便顺着一边儿开始绕起了圈子,绕的人眼晕的同时,更开始忍不住担心其中哪个会突然攻击过来。 贺宇帆三人在被围住的第一时间,就背对着背呈三角状的靠在了一起。一人守着自己那边儿的位置,虽说也免不得眼花,但至少身后也总归有保障了。 也不知对方是打算就这么耗磨下去比谁先失去耐心,还是在专心等待他们疏忽的时机。总之就这么围着绕了许久,才突然同时开口道:“给你们一次机会,放下魔剑,给你生路。” 这一句话就像是卡带了一样,也不顾贺宇帆三人应不应声,直来来回回的喊了十来次,贺宇帆才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喷了出来。 桓承之:“……” 他都不想去问原因,反正每次在这种时候,自家道侣总能做出些完全不合气氛的事情就对了。 只是这次身旁还有个端木阳,所以他不问,还是会有人很配合的询问一句贺宇帆突然在笑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来了我童年玩儿过的一个3d环绕式音乐游戏而已。”贺宇帆一脸深沉道:“专业名词回去再解释,那游戏叫丢手绢,你们有兴趣我也可以回去教你……” 话没说完,似乎是对手也看不下去他这种一点儿不紧张的态度了。 只见正对着贺宇帆的位置猛的窜出了一道红影,用他来不及有所反应的速度,直直朝着他面门袭了过来。 桓承之和端木阳同时妄图过去帮忙,然而还没等动作,他们所对的方向也各自冲出两道人影,不说效果如何,至少在贺宇帆被击中前,他们是无法施救了。 柿子要从软的开始捏。 这个道理永远都不会变,就像每次敌人进攻的时候,也总把他当成那个最软的柿子一样。 好让人不爽啊…… 贺宇帆看着马上要攻上面门的红绸,有些无语的想着。 且不说那边儿桓承之和端木阳阻挡反击有多顺畅,贺宇帆这边儿直接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就傻看着剑到眼前,完全见不到一点儿要防御的样子。 太容易让人得手了。 这是全场除桓承之之外,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心声。 然而这种心声一直持续到那红绸冲到他眼前,就被一道突然闪过的寒光,击的一点儿不剩了。 甚至没人发现贺宇帆是何时拔的剑,也根本想不到那剑究竟是以什么样的速度挡过来的。 只随着“噗”的一声轻响,等视线再对过去的时候,那个攻击贺宇帆的红衣女子已经跟着她手中的红绸,一起被那把长剑从中斩成了两段。 斩成之后,那女子像之前两个一般落地便化作了枯骨,而魔剑却像是还没杀够一般,跃跃欲试的将长剑重新对上了周围那剩下的红衣。 可是没有给它继续砍下去的机会,贺宇帆见围着他们的“圆圈”又平静了下来,便伸手握住剑把,将魔剑扯回了手中,一边安慰道:“今天你先稍微冷静冷静,她们不来打我你就别去主动攻击了。总得给我们家承之一个耍帅的机会,要不然我都不能在他身后花痴的呐喊了。” 他说的十分认真,就好像桓承之杀完了对手,他就真能来一段“花痴呐喊”似得。 只是这话让当事人听到耳朵里,那就是真的除了哭笑不得之外,完全再找不到任何词儿能形容的了了。 沉默一秒,桓承之最后还是轻笑了一声,顺着他的话撂了句“一会儿我等你呐喊”后,就直直挺剑对着那些红衣人主动攻了上去。 剩下端木阳思考了一秒,也跟着一同战了起来。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刚刚那一剑太过惊人,总之不管那两人身旁围了多少,也没有一个人敢往贺宇帆身旁围上一步。 对于这种情况贺宇帆也不觉奇怪,倒是趁着这机会,他也能静下心来仔细看看周围了。 没错,看看周围。 从被围上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些人就算极度逼真,但似乎每个都有些不对劲儿的违和感。可是端木阳说这东西的真假别人看不出来,当时情况又恰好紧张,他也就只得当成错觉,没把这种自己都觉得有些缥缈的感觉说出口了。 现在既然没人顾他,他便算得了时间,可以去寻找周围,确认一下这种违和感到底是真是假了。 毕竟,那个施术人真身一定就在周围,不是吗? 贺宇帆想着,视线也开始在周围绕了起来。 桓承之二人还被围攻的不可开交,他这儿看了一会儿,却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花丛中躲着一个红衣人,虽说是一直注视着战局,但从姿势来看,似乎是随时打算逃跑了。 贺宇帆眉头一皱,立刻指向那人叫道:“真身在那边儿!” 桓承之闻言立刻从战局中脱出,那女子也是在面露惊疑的同时,起身就想离开原处。 贺宇帆见状也不着急,只从乾坤袋里摸出铃铛摇了两下。一道白光闪过,等回过神儿的时候,那女子已经被桓承之按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周围的“赝品”在时间停止的时候已经被端木阳处理干净,此时已经彻底孤立无援的真身则是瞪着那双好看的狐狸眼,怒视着贺宇帆吼道:“为什么你能看到我?我明明已经用了隐匿术了!” “可能是因为我视力超级好吧。”贺宇帆随口应着,待缓步走到她身旁,才继续问道:“问你个问题,这把剑究竟有什么玄机?” “你管得着吗?”那女人朝地上狠啐了一口道:“要杀你来个痛快,反正你问什么我也不会说的,你少跟我这儿浪费口舌了。” “可是我这人就是话多啊。”贺宇帆笑眯眯应道:“这个问题我思考很久了,因为现在王家家主已死,而今只剩下你一人,想重振王家根本犯不着来拼死抢剑,想一统天下的话也不该选择这个时机。所以这就说明,当初王雨哲傻不唧唧的重塑魔剑,十有八九是因你蛊惑。还说明,你从锻剑到夺剑,都是为了其他人才是。” 他这话出口,那女子的表情明显是僵了一瞬。只是下一刻,她便更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野猫一般,呲牙咧嘴的怒吼道:“我就是为了带领王家称霸修真界才这么做的!你愿意想什么是你的事儿,赶紧……” “最后一个问题,长月门掌门他老人家要剑为何?” 贺宇帆没给她吼下去的机会,便用一种云淡风轻的语调儿轻飘飘的打断了过去。 然而这话声音是轻,击在那女子身上,可就完全是如同巨锤一般的重量了。 她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看着贺宇帆,那两瓣朱唇抖了几下,又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这反应不对,赶忙摇头补救道:“我再说一遍,这是我自己的决定,和任何人都无关!” 贺宇帆嗤笑一声:“我都已经知道的这么具体了,你还有什么可装的?是非要我把你们那档子龌龊事儿说给你听听,你才愿意相信我知道的有多全面?” 听到这里,那女子眼中的挣扎也终于还是消散了下去。咬唇沉默了许久,她摇头低声道:“我不会让你们去阻止他的计划的,你们现在不杀我,我会让你们后……” 话音未落,随着“噗”的一声利器破皮入rou之声,那女子嘴角也渗出了和她衣服颜色一般鲜红的血液。 桓承之面无表情的将短剑从她后心抽出,将上面血水甩了两下,才开口解释道:“她打算自爆内丹了,但是话太多,所以没让我们有机会后悔下去了。” 贺宇帆听他说着,忍不住嘴角一抽,不由自主的夸奖了一句道:“你动作还真迅速。” “自然的。”桓承之点头,站起身的同时,也跟着反问了一句道:“你怎么知道背后的主谋事长月门掌门?” 贺宇帆摊手:“我哪知道啊,这不是瞎猜吗?不过前面的推理确实是我根据多年套路判断出来的,至于具体哪个人,她要不主动承认,我还真不敢确定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