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直到女声从电脑那边传出来,她才重新把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 这一看,就对上影片里年轻女人的双眼。 “hi.” “……”甘却目瞪口呆,使劲揉了揉眼睛, 屏幕里的人依然对着她笑。 “这个、怎么了?”指着电脑, 她转头去问椅子上的人。 “过来,”张存夜把她拉近一点, 让她低下头, 然后在她耳边说, “我家人。” “啊?电脑上的呀?” “是。笨鸟。” 妈耶, 她一直以为他在看电影什么的, 原来这不是演员,原来他是在视频聊天…… 甘却紧张地舔了舔唇,不太敢看视频里的那张脸, 附着他耳朵小声问:“那我要咋办?我要打招呼吗?对了,这是jiejie吗?总不会是mama吧?妈噢,我不会说你们的语言呀!” 他低声笑,轻轻推她,“你可以出去了。” “哈?出、出去呀?”她眨巴着眼,飞速瞄了一下视频,边说边转身往外溜,“那我出去啦。” 2 别墅阳台处光线充足,甚至有些折光。 奥斯陆今日的天气,似乎很不错,晴朗干净。 他猜测,她是把小型笔电放在自己屈起的双膝上,所以才使得她的脸刚刚好被全部摄入视频里。 她的心情应该还不赖,神采奕奕,唇角还有笑涡。 张存夜跟她对视了几秒,重新往后仰,倚着椅背,低眸查看手机。 他一向话少。跟她聊天时更是说不了几句话,多半是一边做着自己的事,一边听她分享她的日常生活。 有时候直接把聊天窗口最小化,专心忙工作,只让她看见他就行。 有时候忘了关视频,忙完时想起来再去看,会发现她已经抱着电脑睡着了。 他与她已经达成了这样一种境地:既不谈论过往,也不规划未来。 最好就只是这样:隔着网络,见见彼此,听听声音,聊聊小事。 当你明知一件事是没有任何结果的,就得非常用力才能说服自己坚持下去。 我们都守着各自的防线,在时光里无声地相伴前行。 唯一的区别是:你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满身哀伤,独咽思念。而我,我需要在清醒中注入一缕心软,在愧疚中注入一缕无情。 这就是所谓的,你的,无望的爱。 无望,即无所期望。 也许是自由的,也许是喜悦的,也许是慷慨而美丽的。 可我知道,只要命运的某个开关被摁下去,“吧嗒”一声,这无望的爱就会立刻停止心跳。 the rest is just s·moke and mirrors. a misspent life. 而我,我没有其他办法了。 除了这样,我还能怎样? 也许终有一天,我会印证福楼拜的《狂人日记》。 「他像一位狂人,让水晶杯跌落在地,却嘲笑着他所造成的碎片。」 也许只需要一个开端,我就会被源源不断的悲剧环绕。 因为雅各曾言:「只要在一条上跌倒,他就是犯了众条。」 众生都在等待着被毁灭,狂人却还在可悲地坚持着。 3 “‘十八岁’你终于出来啦!”甘却听见他轻缓的脚步声,回身看过去,“晚餐都要凉了。” 他手里拿着透明玻璃杯,扫了一眼餐桌上一动未动的晚餐和端坐着的她。 “那你还傻坐着做什么?” “等你一起呀。” “你先用,我没胃口。” 她有点失望,肩膀垮下去,“你不是说要喂我的嘛?” 玻璃杯被他放在餐桌上,略响的一声碰撞。张存夜站在她身后,俯身在她耳旁,“此‘喂’非彼‘喂’。” “哈?”她不懂了,“不喂吃东西,还喂什么呀?” “真不知道?”他稍稍侧过脸,温热气息洒了些在她颈窝。 甘却完全一头雾水,“我、我应该知道的咩?” 他轻笑了一声,长指从后往前,搭在她脸颊上,“比如…手指?” “……”她立刻起身盛汤,红着脸转移话题,“我那什么……我要喝汤啦!” 张存夜不再捉弄她,去冰箱里拿了瓶果醋。 拐进更衣室,反手关上门。 直到甘却吃完晚餐,他还没从里面出来。她望着更衣室的房门,纳闷了。 “难道他今天这么累呀?累到还没洗澡就直接睡啦?” “可是也不能在更衣室里睡过去吧……” “莫不是独自躲在那里,偷吃吧?” “可是他说没胃口呀……” “哎呀好想去偷看呐,怎么办?要不要去?” 这个问题问得毫无必要,因为她边问着自己,人就已经边往更衣室走过去了。 侧脸贴在门上,竖起耳朵听着。可是这套房里所有门的隔音效果都太好了,她什么都听不见。 甘却拧着眉,再靠前一点,再贴近一点。 门被突然拉开,她一个不稳,撞进某人怀里。 慌乱尴尬之际,她顺势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闭着眼睛喊:“‘十八岁’我好想你呀!” 张存夜扯开她,“拙劣的借口,无法掩盖你偷听的事实。” “什么嘛,我什么也没听见哎,还要被你现场抓包,我不要面子的啊?” “我倒是完全看不出来你要面子。” 甘却气得哼哼,“你、你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先去冲个凉,然后我再告诉你,我到底懂不懂女孩子的心思。”他难得好脾气地不跟她计较,推着她往浴室走。 “为什么要先洗澡呀?你想告诉我的话,现在就可以告诉我嘛。” “因为我还没准备好。” 把她推进去之后,张存夜立刻关上浴室门。 站在原地想了想,走去音响桌旁,蹲下来,拉开最下层的抽屉。 这里的大部分cd和影碟都是华再希送的,有很多他还没过目,想翻一翻看有没有合适的影片。 但是没找到,连稍微有关联的文艺片都没找到。 他只能用平板,在网站上找了两段音频,尔后拆下一个立体音响,连同平板一起,搬去更衣室。 4 裹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时,甘却呆住了,站在浴室门口不敢动。 因为整间套房都是黑暗的,只有身后的浴室开着灯。 “‘十八岁’,‘十八岁’?” 她小声叫唤,久久地没得到回应。 直到更衣室的灯亮起来,门也是开着的,他倚在门框上看她。 “过来。” “哦。”甘却把浴室里的灯关了,循着唯一的光亮源摸索过去。 走到他面前时,她不自觉去牵他的手,“客厅里的灯出故障了吗?” “嗯。”反手握住她的手,张存夜牵着她进了更衣室,带上门,反锁。 “那你叫酒店客服了吗?”她仰头看了眼更衣室里的水晶悬灯,“卧室的灯呢?” 他没回答,把她压在她身后的立地衣柜,边注视着她的眼睛,边轻轻扯开她腰间的浴袍束带。 “你给我松开干嘛呀?我里面是……” “是裸的,我知道,”他停下,看着她说,“我给你一次机会,把它再束紧一点。” “哈?”甘却是越来越搞不懂他的奇怪要求了,只能一边疑惑一边照做。 纤白手指绕着衣带,打了个可爱的蝴蝶结,“好啦,再紧的话,我就要喘不过气了。” 她刚说完,就被他捧住脸颊吻,深谙技巧的唇舌,彼此温热的吐息。 他拖住她的舌尖,轻轻吮吸,酥·麻感传开,她开始呼吸不稳。 等到他吻够了,退出去,甘却整个人贴在衣柜门上,红着脸指责他:“你干嘛这样突然?而且、花样那么多!” 他靠近她,搭在她侧脸的长指往下移,指尖划过脖颈和锁骨,停在浴袍领子的边沿,轻声说:“还有更多。” 沉默,空气升温。她仰着头看他,微张的唇透出某种天然呆的可爱。 低眉,张存夜脸上的情绪淡得让人看不出来有情绪。 停驻的指尖再次往下,隔着面料细腻的浴袍,覆在她胸前的柔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