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怀着这样的心思，陈城现在一心想找到叶知恬。 魏丽丽还在旁边说叶知恬的坏话, 陈城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他实在厌烦了魏丽丽一直挂在嘴边的“她看不起你”这种话, 即使魏丽丽掩藏的再好, 陈城敏感的心思也还是能感觉到这个女人对自己的轻视, 只是表面关系好，一直用着为他好的态度，他也没理由对她发火。 这边叶知恬气得一直勒周崇明的脖子，周崇明憋得涨红了脸，他伸手轻轻捏了一把叶知恬的屁股，“你想勒死我？”他用气音说，因为憋得狠了，声音有些破音。 “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陈城忽然止住喋喋不休和长舌妇一样的魏丽丽，低声问。 魏丽丽即使压低了声音，也还是有些尖利的，在她的嗓门下，其实周崇明那点声音几乎是听不见的，她摇了摇头，“没听见。” 不过她这个时候聪明了一把，轻声说:“呆会儿咱就别说话了，悄悄走过去逮他们。” 这个陈城当然知道，刚才也是离旅馆近，所以没阻止她，想着那两人，应该也不会离这么近去幽会。 听见声音这一茬就这么过去了，两个人都安静下来，脚步轻慢，已经离叶知恬两个人很近了。 叶知恬伸手扯起了周崇明的耳朵，她实在生气，咽不下这口气，“放我下来。”她咬了咬周崇明的耳朵。 周崇明捧着她的臀部，将她颠高了一些，“不是脚疼站不住吗？”他侧过脸，嘴唇擦过了她的手指。 叶知恬被他这么一搞，怒火倒是消了一些，只是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思开玩笑，叶知恬胆子都被这火气壮了，听了又是扯耳朵，又是掐脖子，周崇明吐出一口气，“等着。”他用气音说完，俯身从马路上摸了一把石头，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臀部，便离开了。 叶知恬感觉身下一空，不由得夹紧了他的腰，周崇明颠了颠手里的石头，拿起一块，听着脚步声，手臂一挥，小石头就这么被他丢了出去。 他准头一向很好，即使在这样的黑暗里，凭着脚步声，也精准地击中了两人。 “哎呀！”魏丽丽叫了一声，“谁打我！” 陈城刚想说话，胸口也被石头击中了，他闷哼了一声，很快就意识到周围有人，“谁在那儿！”他叫了一声。 周崇明没吭声，将手里的石子全都扔了出去，听着一对男女鬼叫完，嗤笑。 叶知恬搂着他的脖子，力道松了几分，周崇明重新托住她，“再掐，真要给你掐死了。”他低声说着，重新迈开腿，凭着刚才的叫声走到了魏丽丽陈城的面前，抬腿就踢。 陈城被踢了个正着，闷哼一声后腿几步跌坐到了地上。 “你凭什么打人？！”魏丽丽尖叫道，也没扶陈城的意思，转身就想跑，叶知恬受不了了，她挣动着从周崇明背上跳下来，大声说:“魏丽丽！” 魏丽丽站住了，她惊讶地叫了一声:“叶知恬！”顿了一下，声音尖利道:“你果然和野男人在一起！大晚上的，你要不要脸！” 叶知恬怒极反笑，“你才不要脸！一个女孩子，就这么在人背后嚼舌根的？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男的出去玩？！就算有，都是大家一起出来，堂堂正正，光明正大，根本没有的事情你拿出来搬弄，你嘴巴是不是要烂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我有说错吗？你现在不就和野男人出来了！谁知道你们还干了什么？！自己不要脸还不让人说了！”魏丽丽声音尖利，叶知恬耳膜都要被刺破了。 她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神经病！你这是人说的话吗！！” “不要脸！”魏丽丽自觉的抓到了她的把柄，气焰越发嚣张，“平日里装得像那么一回事，没想到也就这样！” “说够了没有？今天长见识了，一个王八，”周崇明拍了拍已经站起来，却不敢和他动手的陈城，笑了出来，“一个三八，”笑声里充满了讽刺，“挺配的。” 陈城不吭声，周崇明也不意外，他讽刺地勾起了嘴唇，“刚才不是很会说吗？现在倒是哑巴了？” 周崇明说完，摸出打火机，“啪嗒”一声，明亮的火苗蹿了出来，照亮了周围人的脸。 周崇明的目光从叶知恬脸上划过，落到了魏丽丽脸上，“三八，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他声音冷静，但火光照亮的脸孔却是充满了凶戾的不善。 魏丽丽怕他，目光里含了警惕和仇恨，“你别想打我！都不要脸！野男人说你有说错吗！我要把这件事情都告诉所有人！你们完了！” “你够了没有！！”叶知恬忍无可忍，伸手推了她一把，力气之大，不仅推倒了魏丽丽，自己也被带着压到了魏丽丽身上，魏丽丽尖利的嗓门实在是难听， 叶知恬气得很，还没爬起来就伸手抽了魏丽丽一巴掌，响亮的巴掌声让魏丽丽一下子安静下来了，但也只是一下，很快她就爆发了一阵更尖利的叫声，“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你凭什么！” 周崇明一步上前，抓住叶知恬的后面的衣服领子，将她提了起来，“好了！” 在火苗熄灭的一瞬间，周崇明看见了她红了的眼眶，他指节微紧，喉结滑了一下，口气松了下来，“哭什么？” “你别管！”叶知恬说。 “不管你怎么办？”周崇明吊着嗓子说了一句，手指捏住了她的形状圆润的肩头，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我被骂野男人了，还不能让这个三八闭一下嘴？”他说完，手指用力，将她带到了自己身后，迈开步子，伸手揪起魏丽丽的衬衫领子，不顾她的尖叫，将她扔到了陈城脚下。 “三八，你晚上带着这傻子出来是想干什么？”周崇明歪头想了想，给她想出了答案，“来捉jian的？” “你别胡说！”叶知恬在背后叫了一声。 周崇明没理，他手臂一捞，将陈城的脖子搂住，按到胸前，哥俩好似的，“这样啊，既然怎么说，这个三八都不听，一直野男人野男人的叫，我很为难啊，你说我怎么办呢？” 陈城不吭声，他想起来这个人了，口气都是一样的，上次他被他打怕了，回去疼了很久，到现在大腿和脊背都还青着。 叶知恬见他不说话，也不奇怪，他这个人，一向是窝里横，在外面被人打，被人欺负，连反击都不敢，以前站在他那边，会恨铁不成钢会心疼，现在却另有一种感觉，鄙薄轻视，还有再一次觉得前辈子自己脑子真是进了水，跟了这种窝囊废。 魏丽丽在旁边咒骂，周崇明轻轻踢了她一脚，“给老子闭嘴！”他语气阴狠地说了一句。 魏丽丽顿时消了声，少了她刺耳的声音，周崇明又恢复了刚才那漫不经心的口气，“我脾气一向很大，但是很不凑巧，我不打女人，所以这个三八不会有事，不过你就不一样了，”说着，感受到陈城身体的僵硬，他又轻笑了一声，“不过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我不打，你来。”周崇明松开了对陈城的桎梏，拍了拍他的脸，“听懂了吗？”他语气不善地问。 “……”陈城仍然没说话。 周崇明哼笑了一声，“你要是怜香惜玉的话，那也没办法，我只能让别人来教教你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给你选择，自己看着办。” “……怎么打？”陈城压着嗓子说。 魏丽丽不可思议地大叫:“陈城！你敢！不准你听他的！他是什么东西，说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别听他的话！” “闭嘴！”陈城冲魏丽丽低吼。 叶知恬冷眼看着这场闹剧，现在她还真的说不出什么话来阻止周崇明，事实上刚才她自己都想撕烂魏丽丽的嘴巴。 “怎么打？用手打，还要我教你怎么打？上次打人很厉害，现在就不会了？”周崇明语气不善。 “……”陈城慢慢蹲下，在魏丽丽的尖叫声里扇下了第一个耳光。 “啪！”声音很响，魏丽丽一下子就被掐灭了声音。 “打嘴。”周崇明指示道。 陈城照做了，周崇明在旁边凉凉地说:“三八，记住了，要是再嚼舌根，我不打你，我后面也有的是人，都是一个地儿的人，也逃不了，给我管好你那张嘴。” “□□**”魏丽丽这一声都不知道是骂陈城还是骂周崇明，周崇明听了，没像之前那般色变，“好好打，还能骂人，打嘴，别停啊。”他说完，转身走到叶知恬面前。 “走吧。”他对叶知恬说，黑暗里，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能站了啊？”不等叶知恬说话，接着补了一句，“那就自己走吧。” “……”叶知恬吸了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陈城他们，“谢谢了啊。” 周崇明哼笑了一声，情绪似乎彻底被刚才的事情激活了一样，连口气都散漫了不少，“野男人，三八很懂啊。” 重点是这个？叶知恬一瘸一拐地跟在他后面，“就让他们这么打着？” “怎么，你还心疼了？那三八你朋友？”周崇明声音微微提高，微微带了些嘲弄。 “没有……挺气的，她说的那些话，你别信。”叶知恬说。 “哪些话？我没听见。”周崇明说。 叶知恬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周崇明声音安静了几分，“不会信的，我没你这么蠢。” “……”蠢吧，她是蠢。叶知恬没反驳他。 叶知恬走得实在慢，周崇明站定，吐出一口气，捞起她的手臂，重新将她背到了背上。 周崇明慢悠悠地用着之前的步伐朝旅馆走去，叶知恬将脸贴在他的背上，心里莫名的安心。 第31章 no.31正太明(一更) 次日, 叶知恬将洗好的衣服收起来放到包里, 准备了一下，和叶知心一起出了门。 一大早的, 旅馆热闹的很，魏丽丽的脸浮肿得吓人, 巴掌印清晰可见，她表情难看, 拿了一个草帽挡住了脸, 对其他人的询问充耳不闻, 在叶知恬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向她投去了憎恶的一眼。 叶知恬没理会她，他们都起得很早, 早餐在旅馆旁边的早餐店吃了几个包子解决, 今天就要回巴岭了。 昨天晚上叶知恬被周崇明背到了门口就将她放下了，替她将水桶提屋里的时候被叶知心瞧见了, 叶知心一见周崇明, 就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眼珠子都不敢乱动，他走后，倒是精力十足地向叶知恬问东问西，叶知恬本来习惯了早睡, 昨晚和叶知心扯了一晚上的皮, 十一点多才睡着, 这早上爬起来, 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早上她没看见周崇明，只听见一楼一派房间里闹哄哄的，这小旅馆，隔音效果并不好。 吃完早餐，大家看着太阳还没出来，就急着要赶车回家，叶知恬跟着他们朝车站的方向走。 这趟出来，虽然有些不愉快，但总的来说，是不错的，叶知恬想。 旅馆内，周崇明收回了落在窗外的目光，放下了帘子。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万龙坐在床上，穿好了鞋子。 周崇明看了他一眼，“昨天和谁打架了？” “现在才问啊，伤心了。”万龙说。 “别装，说吧，和谁。” “没谁，”万龙觉得有点烦，“他们太闹了。” 他们自然指的是那些小混混，万龙也是读了些书的，成绩也还不错，只是玩心重，他跟周崇明跟了很久，从周崇明还老老实实做个乖孩子的时候，就跟在他后面转了，感情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周崇明对他的态度也比其他人要好很多。 “怎么闹？”周崇明心不在焉地问。 “唉，我觉得很烦，”万龙嘀咕，“这些小子，太坏了。” 周崇明听了，轻笑，“故意惹事了？” 万龙站起来踩了踩，“是啊，踢铁板上了，那小孩打架凶得，几个人都招架不住。” 周崇明没问是谁，万龙继续道:“害我被揍了几拳，脸都青了。” 万龙和周崇明两个人和那些少年不太一样，他们都聪明，从小受过良好的教育，有着自己的原则，万龙是玩心重，但人不坏，故意欺负人这种事情他做不到，但同伴欺负人，他也不会拦着，顶多不动手，只是跟着这些人跟久了，他就觉得累，又累又烦。 他和这些人是没什么共同语言的，万龙想，都是小学或者初中就辍学的男孩，平日里谈论的东西无非是各种男人女人性、器官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听几次还新鲜，多了就有一种反胃感。 他想脱身的话，比其他人都要容易很多，他还留着级，家里就想让他考个好大学，18岁的年纪，想回头的话，也能走出一条康庄大道，只是他已经习惯了跟在周崇明身后。 周崇明比他小上几个月，但身上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味道，万龙说不太清楚，这样的他，让万龙对他轻慢不起来，他还记得周崇明刚来巴岭的时候，皮肤很白，个子也不太高，那个时候好像是14岁吧？头发也留得长，软软地盖着眉眼，衬得皮肤雪一般的白，嘴唇很红，像血。 他跟这个小镇格格不入，初来的时候，就有一种城市人的气息，无论是那些讲究的行为，还是那纯正的普通话，都彰显着他的不同。 他的mama饶雪万龙也是见过的，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漂亮到只要看上一眼，就很难忘记，只是她看人永远都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轻视眼神，让万龙很不喜欢，但周崇明和他妈是不一样的，14岁的周崇明，还不会说巴岭话，和谁说话都是用着一口咬文嚼字一样的普通话，因为还没有变声的缘故，声音还有些稚嫩，那个时候他还脾气很好，去捉弄他也不会生气，万龙没由来的喜欢他，男孩子的友情是很莫名其妙的，有时候就有一种“啊，就是你了”的命定感。 万龙在周崇明14岁的时候就和他成了朋友，周崇明到底在大城市生活过，生活习惯很精细，这一开始是让万龙很受不了的，但后来……他变得和这里的少年人一样了，那些精细的习惯都消失得一干二净的时候，万龙又有些怀念。 原来的周崇明，是十足的好孩子，又有几分柔弱，在巴岭镇上上初中的时候，被一茬又一茬的人拦着要钱，现在这些敲诈勒索过他的混子们，反倒跟在他身后转了，有些讽刺。 不过这样得过且过的生活，对于那些小伙子来说，可能是最舒服的生活方式，但对于万龙却不是，对周崇明应该更不是，万龙和他认识四年了，自觉得还是了解他的，所以对他有着很大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