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周崇明低头看她，扯起唇角，说:“你那个哥哥，倒是不接你了？” 叶知恬目光转回来，落到他脸上，她想起那晚的事情，脸色变了变，轻声说:“你都是这样乱打人的吗？” 周崇明脸色冷了下来，他看着她的表情，琢磨了一下，笑了，“是啊，见谁不顺眼，就揍。”他说着，眼睛眯了一下，“这些你不是应该知道吗？” “…………” “行了，就这样，回去吧你。”周崇明说完，目光从她脸上滑过，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叶知恬没有叫住他，她看着他高瘦的背影消失在街的尽头，默默扭过了头，她单脚跳到了街上，冲不远处的叶知心喊了几句，将她叫了过来。 “姐，你想让我等死是吧！”叶知心气咻咻地叫着跑过来，等靠近了才发现她的左脚缩着不敢着地，“…………姐，你脚怎么了？” “不小心被人用石头砸到了。”叶知恬说，脸上没一点表情。 “这么不小心？好吧，我原谅你了。”叶知恬说着，朝她伸出两只手，“来来来，我来扶你。” 叶知心个子不高，扶叶知恬也有些吃力，两个人要是这样子回去，都不知道走到何年马月。 “要不还是去借个自行车吧？”叶知心说。 “你还没学自行车吧？会骑？”叶知恬随口说。 “…………” 不过这个真是个问题，难道等三哥叶鸣元回来吗？他一旦和同学玩起来，都是晚上七八点才回来，她们要等到他，起码还要等个把小时。 两个人走到村口的地方，看着那坑坑洼洼的泥路，叶知心叹气，“我快扶不动你了。” 叶知恬松开了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休息吧。” 叶知心坐到她身边，问:“你这个脚，被谁砸的？” 叶知恬没说话。 叶知心说:“这几天你和大哥接连受伤，说实话，他那是被打的吧？你现在也是，要是有人欺负你，要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我还怪难受的。” 叶知恬一下子就笑了起来，“你难受什么？”她伸手掐了一把她的脸蛋，肥肥嫩嫩的，像捏一团柔滑的豆腐。 “别掐，你手很脏啊！”叶知心说。 叶知恬才发现自己的手一团灰尘，灰扑扑的，掐在叶知心脸上也有两个黄色的印子。 叶知心擦了擦脸，说:“你身上也很脏，后背全都是灰，你在地上打滚了吗？” 叶知恬顿了一下，呼出一口气，笑，“是啊，打滚打了一圈。” 叶知心没理她的话，她目光盯着一处方向，说:“那有人骑自行车过来了，要是往我们家方向去的话，我去和他说说，载你一程。” “算了吧，还不如你先回去，让咱爸来接我。”叶知恬说。 “…………诶，也是个办法，不过我放心不下你，怎么着也要带你去那里凉亭坐着。”叶知心嘀咕道。 两个人说着话的时间，那骑自行车的人慢慢近了，叶知心站起来刚想叫人，但话在喉间，就这么吊着说不出来了。 叶知恬察觉到一些异状，抬眼看了她一眼，又循着她的目光去看，看见了周崇明，他骑着自行车在她面前停下，长腿轻松利落地跨过横杠，“啪”一声下了车撑，定好了车子，“这车拿去骑。”他站在叶知恬面前也没有废话，搁下这一句转身就走。 “……等等！”叶知恬动唇叫住了周崇明。 周崇明回头看她，眼睛微眯。 “这个……好像不行，不会骑。”叶知恬看着他，说。 这自行车不是那种大28，底座不会很高，即使叶知心也能轻松骑上去，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叶知心不会骑，会骑的叶知恬还受伤了。 “………………” 第17章 no.17舍不得我？ 周崇明并不是什么路人脸，叶知心还记得他，一时之间还很紧张，在周崇明走回来踢开车撑的时候，神色里带着些恐慌，一直扯着叶知恬的手，用眼神跟她示意。 叶知恬安抚地握住了她的手，没说话。 周崇明倒是看见了叶知心的表情，他眼睛微眯着，刻意地多看了她几眼，看见她吓得直往叶知恬背后躲，唇角扯了扯，“上车。”他的视线移到叶知恬的脸上，说。 叶知恬没有说话，默默地拉着叶知心的手坐上了自行车后座，叶知心不是很情愿，手里还一直扯叶知恬的手，“要不我还是先回去，找咱爸行吗？”叶知心忽然说。 叶知恬往前坐了些，她伸手拍了拍后面的空地儿，轻声说:“再折腾天都黑了，上来吧。” 周崇明单脚支着地，回头看叶知心，脸上挂上了意味不明的笑，“你要是不坐，前边走路去，我也不那么快骑，让你看着行吗？”最后一句行吗，他刻意加重了音，看着人的时候尽是一脸尖锐凶气，即使笑着也怪吓人。 叶知心看着他的脸，被堵得没了声音，叶知恬又拉了她一把，压低了声音，“没事的，坐吧。” 叶知心坐到了叶知恬身后，紧紧地抱着她的腰，叶知恬这边也犹豫了一下，抓住了周崇明的腰侧的布料。 村子里的路凹凸不平，不过是土路，即使抖，也不会特别难受，像以后修了路，还是凹凸不平的，骑过去屁股真真要抖成两瓣儿，叶知恬很久没这样两腿分开坐自行车，一时也有些不习惯。 周崇明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他说:“你再动就要摔下去了啊。” 叶知恬顿时不敢再动了。 天还没黑，周崇明却跟看不见似的，尽往坑坑洼洼的泥坑里骑，他身上穿的背心柔软宽松，很难抓稳，叶知恬都快把他的背心领口扯到肩胛骨的位置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好像听见了周崇明的笑声。 只是一下，之后就没听见了，她犹豫再三，还是松开了抓他腰侧布料的手，就在她张开五根手指头，掐住他劲瘦得没有一丝软rou的腰部时，自行车的龙头歪了一下。 他身上很热，叶知恬手里也紧张地出了汗，薄薄的布料阻挡不了他身上的热量源源不断地浸染她的掌心，她手里的汗，似乎也将他身上的衣服给染湿了。 叶知恬心脏鼓动着，一丝丝的燥意漫了她的脸颊，她将目光移到了别处。 这个时候太阳还没下山，云裹夹的红黄色光芒，一点点地泛开了漂亮的浅□□彩，连带着天空，都被这样的颜色浸染，炫目的漂亮。 “要是有手机就好了。”叶知恬轻声说。 “手机？那是什么？”叶知心听到她的声音，轻声问。 她到现在都还是很紧张，搂着叶知恬的腰的手紧绷着，放松不下来的样子。 “没什么。”叶知恬说，她习惯拍些景色，看着心情没缘由的好。 叶知心也没有再问，她是很活泼的性格，似乎时刻停不下来说话，只是现在这个气氛，她不敢说，她到现在都搞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这个上次打架的混子怎么会突然好心地过来给她们送自行车，她姐又怎么会那样若无其事地和他说话。 叶知心想到了那天回来，叶知恬和她说过的话，胳膊上起了一层寒毛，不会吧？她心里想着，忍不住又紧了紧抱着叶知恬腰部的力道，她胆子比她还大，高艾阳虽然没考上大学，但好歹也是念过书的，这个男的，看着就是个混混，长得勉勉强强还可以，她姐眼光比她还低些，会看上这种人。 叶知心心里想得乱七八糟，叶知恬是一点都不知道，有meimei在，她也不好和周崇明说什么话，周崇明也只顾着踩自行车，似乎也没闲暇时间去跟她说什么话。 他骑过了长长的一条泥路，在快进入村口的时候才停下，他单脚撑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对姐妹俩说:“就送你们到这儿，还有一段路自己走回去。” 叶知恬看他，“还很远呢，送佛不送到西吗？” 周崇明顿了一下，嗤笑一声，低声道:“不远了啊，就那么几步路。” “…………”叶知恬诧异地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问:“你知道我们住哪儿？” “不知道。 ”周崇明毫不犹豫地开口，“好了啊，就到这儿，下车吧。” 叶知恬只好下车，相比她的不情愿，叶知心倒是巴不得的样子，她十分积极地将叶知恬扶下了车，拉着叶知恬的手想带她走。 周崇明调转了车头，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低头理了理被叶知恬扯得松松垮垮的背心，手重新握上车把，就要离开。 “等等！”叶知恬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周崇明停下，扭头看她，也不说话。 叶知恬嘴唇动了动，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周崇明等了一会儿，她也没说什么话出来，表情就变了，他勾唇笑了笑，眉眼中的凶戾气还在，但眼底却多了几分看似柔和的光，“舍不得我？”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问。 年少时期的周崇明，声音比中年后的他更加的富有磁性，带着金属似的冷感，压低声音后又多了几分沙哑，听在耳里都带着些许灼热的温度，叶知恬的耳朵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的红了下去，“不是…………”她声音都低了下来。 周崇明看着她，眸光微暗，他舔了舔唇内，恢复了正常的声音，“行了，回去吧。”他说完，转回头，头也不回地一蹬，将自行车蹬出了老远。 叶知恬看着他的背影，愣愣地出了神。 “姐，”叶知心在旁边叫，“你傻啦？是不是傻啦你？” 叶知恬回过神来，心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原本红红的耳朵也慢慢地褪去了颜色。 “回去吧，再在这儿站着，天都黑了要。”叶知心说着，扯起她的手臂，就带着她往家的方向走。 两个人回了家，家里又热闹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脚怎么回事？”叶兰急得不行，又是拿猪油又是拿药膏的，叶顺站在旁边看，“怎么搞的？”他表情严肃地问。 “不小心摔的，磕石头上了。”叶知恬扯谎说。 “怎么这么不小心？”叶兰倒是信了，她急匆匆地给她上了药，“下次看着路，摔成这样怎么走路？” “哈哈……”叶知恬笑了几下，目光对上老爸的眼神，尴尬地闭上了嘴。 晚饭后，叶知恬和叶知心他们搬了椅子在院子里乘凉，叶知心还去洗了几根黄瓜，递了一根给叶知恬。 叶知恬接过黄瓜，一口咬下，望着天上明亮闪烁的星星发呆。 二哥叶鸣惊过些日子就要出发去学校了，他一向寡言，这个时候也不怎么说话，老三叶鸣元这个时候从门口进来，他打着手电，手里还抓着一只鸡似的动物，“你们看看这是什么？” 他语气兴奋。 叶知心围了过去，看清他手里的东西，吓了一跳，“这是什么啊？” “鸟！”叶鸣元说。 叶知恬起身看了看，那鸟不像是鸟，翅膀几乎没什么毛，看起来像是幼鸟，腿倒是很长，体型也大，她犹豫了一下，说:“是鸵鸟吧？” “哈哈哈哈哈哈鸵鸟？你想多了吧哈哈哈哈，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那种鸟！”叶鸣元嘲笑了她一番，拎着这只奇怪的动物进了屋子。 叶知心也跟了进去，叶知恬起了兴致，站起来要跟上去看看，她目光落到二哥身上，“哥，不进去看看吗？” 二哥叶鸣惊摇着蒲扇，一派的沉稳，好似老僧入定，“不去。” 叶知恬也习惯了他的态度，见他不去，自己慢慢地挪进了屋子。 老三叶鸣元拿了一根绳子绑住了鸟的筷子腿，放到了剁猪食的木桶里，他喊来爸妈一起看个新奇，在农村里这么久，他还没见过这种鸟。 叶兰叶顺过来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鸟，不过它在木桶里扑腾乱叫的样子，倒是让叶兰心生怜悯，“把它放了吧。” 叶鸣元没答应，他要再看看。 家里的黑猫被吸引了过来，两只爪子攀着木桶边缘，伸爪子就要去碰那鸟，不过这怪异的鸟看起来像是幼鸟，也怕人，对猫却是不客气，见猫爪子伸过来，扑棱着爪子就过来对着猫脸啄，吓得猫掉头就跑，叶鸣元被猫的窘样逗得哈哈哈笑了起来，叶知恬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晚上睡觉前，叶鸣元给它喂了吃的，见它安静下来就去睡了。 叶知恬观察了它一会儿，她也是没见过这种鸟的，只是这么看着，还真的很像是鸵鸟，腿都这么长。 她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摇摇头也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