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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节

    何子衿道,“以前我跟三jiejie在县里开烤鸭铺时,三jiejie也会给祖母银子的,给的还不少呢。每次我们算银子,三jiejie都会拿出一成的利来给祖母。”

    “唉哟!”沈氏也是才知道这事,直道,“三丫头可真大方。”又道,“你祖母也没白待她那些年。”三姑娘自来命苦,投奔到何家,婆婆养她长大,她也学了一手好针线。婆婆没想过三姑娘报答,三姑娘却是当真有良心。

    “所以说,娘你不用担心,三jiejie不是那种会打肿脸充胖子的人,她有时自然就给,没有时不给,祖母也不会说什么的。”

    “我是不担心三丫头的,她是个心下有数的,我只担心你,大手大脚,我看你以后日子难过哩。”

    “我有数呢。”何子衿颇有信心,道,“八月我们那铺子就能开张了,我这先试试水,倘是生意还好,娘你明年就把酱菜铺子开起来。到时我们铺子里全用娘你铺子里的酱菜,也能给你做宣传,带带生意什么的。我看,这过日子,不能全指望我爹跟阿念那些薪俸。在咱老家十两银子过半年没问题,这帝都十两银子也就撑一个月,开销可比老家大的多。”

    “是啊。”沈氏笑,“原也就不是指望薪俸过日子,男人考功名,那是考的门第地位,如今咱家也不比过去富裕,可说起来,咱家就是书香门第官宦之家了。要说有钱,陈家不比咱家有钱,可他家没做官的人,别看以前比咱家强些,现下可是差远了。所以说,这功名的好处都在薪俸外呢。”

    “这倒也是。”起码他家的田地就有免税额度,这一年就能多收入上百银子。另外,还有整个家族社会地位的提升,这更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以往何家得仰视胡家,现下何家考出两个进士来,阿念还是探花,哪怕现下不做官了,回乡也能与胡家平起平坐的。

    就是三姑娘,都因何恭阿念考出功名来,在婆家地位显著上升呢。

    母女俩说了一回过日子的话,何子衿还是把二两银子给了她娘,非说是给她娘买果子的钱。沈氏推辞不过,只得收了。虽则沈氏不差这二两银子,但,这是闺女孝顺的,如何能一样呢?

    沈氏当天晚上就把这事跟丈夫说了,还把银子拿出来给丈夫瞧了一回,何恭笑,“这丫头真是,明儿你给丫头还回去吧,叫她自己攒着。”

    “她哪里是个能攒下银子的?有几个钱恨不能全都散出去。”沈氏把银子收好,道,“给我二两,给咱娘二两,说是给我们的零用,还有二两是给家里的伙食银子。剩下的四两她自己攒着。”

    何恭道,“怪道我过去娘屋里时,咱娘瞅着神采奕奕的。”原来是又多了一笔收入。

    “有孙女孙女婿的孝顺,老太太自然高兴。”沈氏笑,又夸阿念,“是个大方的孩子,一点儿不小气。”虽然心里高兴收到孩子孝敬的零用钱,还是为孩子们大手大脚担心,“现下还傻乐呢,等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过日子就得节省了。”

    何恭也很为闺女女婿以后担心,与妻子道,“还是把银子给闺女吧。”

    “我替她存着不也一样。”沈氏不愧何老娘的儿媳,道,“她这么兴兴头头的,不是个能存银子的,我存了,以后替她置地。”

    何恭便不多说了,沈氏欢喜又欣慰,道,“咱们丫头长大了,都说闺女赔钱货,你看,我跟母亲都享了闺女的福。可见闺女有闺女的好。”

    何恭看媳妇那神采奕奕眉开眼笑的模样与母亲竟有几分神似,不由也笑了,道,“这话是。”

    何老娘与沈氏婆媳因近来收到零用钱,故而心情颇佳。何老娘又不是个能存住事儿的,没几天,胡文知道这事儿了,压力颇大。三姑娘说他,“甭想这些没用的,我心里有数。阿念与阿叔是因为做官有了薪俸才给姑祖母银子的,待咱们把铺子开好,一样孝敬她老人家。眼下铺子正准备着呢,还没赚到银子,要硬去出这银子,显然就外道了。一家子不说这个。”

    胡文摩拳擦掌,“我得更加把劲儿才行啊。”

    三姑娘笑,“按着进度来就成,也别太赶,累着得不偿失。以后日子长着呢,待咱们日子好了,有的是孝敬长辈的时候。就是咱重阳,好生教导,以后有了出息,还能继续替咱们孝敬长辈们呢。不看这一时,老话都说,日久见人心呢。”

    胡文想了想,深觉有理。

    何老娘非但没找三姑娘要银子,她还做了一件特令三姑娘感动的事,她私下还问过三姑娘,开铺子的银子可够,不够的话,以前三姑娘孝敬她的银钱,她还都存着呢。

    把三姑娘给感动的,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三姑娘这辈子还是头一遭听她姑祖母说这样体贴的话哪!三姑娘自芙蓉县老家投奔了姑祖母何老娘,这些年,最常听到的就是何老娘咒骂她爹她娘她祖父她祖母,当然,三姑娘这些亲人也的确有诸多该骂的地方,这些亲人的为人,三姑娘自己亦是鄙薄的。三姑娘在何家这些年,从没有受过任何优待。她跟表妹何子衿也不一样,何子衿自小就去陈家附学念书,三姑娘就得去针线铺子学针线挣钱,何子衿小时候每年总有两身新衣裳,三姑娘穿的都是何姑妈少时的旧衣;何子衿那些小首饰啊啥的,三姑娘一样没有,出门倒也有的戴,是姑祖母借给她的,回来就要归还。而且,三姑娘的每月挣的银子都要全额上交。

    但,姑祖母也从不亏待她,她没上过学,也学了认字算账。没新衣裳,旧衣也都是干净整齐的。她挣的钱都上交了,后来姑祖母替她置了地,没赚她一分,待她成亲时为了地亩好看,还倒搭了她二十亩给她凑了个整。

    她是跟何子衿不一样,可姑祖母从未鄙薄过她的不一样,只是告诉她,你得更加努力上进才行。

    三姑娘哪里敢想今日,自家里投奔了唯一的亲人姑祖母时,她上面两个jiejie都是被爹娘卖了的,那时,她哪里敢想有今日呢?

    三姑娘感动的泪水都下来了,何老娘一脸紧张兮兮的问她,“紧巴成这样啦!到底差多少银子?”唉哟,最好不要太多哟,太多她也拿不出来。还有,要不要让三丫头写张欠条什么的。亲兄弟也要明算帐的哟。

    何老娘正满肚子想着怎么借给三姑娘银子的事,三姑娘已经拭去泪水,笑道,“没有,银子我跟子衿meimei一人一半,已经齐了的。我就是突然想到,现在的日子,高兴的。”

    何老娘一听说银子齐全了,此方心头一颗大石落了地,责怪道,“人家高兴都是笑的,你怎么哭呢,这可不吉利,得天天笑嘻嘻的才好。不然,天天哭丧个脸,多大的福气都给哭没了。”

    三姑娘笑,“知道了。”

    何老娘这才高兴起来,问了些铺子的进度,装修的如何了,鸭子催肥的如何了,还有可找了可靠的菜疏供应什么的。三姑娘细细与何老娘说了,何老娘觉着孩子们不算不能干了,心下很是满意。

    何老娘觉着三姑娘小夫妻正处于创业阶段,也是需要鼓励的,于是,想了想,也给了三姑娘两块料子,一块藏蓝的是给胡文做衣裳的,一块朱红的给三姑娘裁衣裳,道,“正是好年华,这红色儿也就配你们穿了。我有块水红的给了丫头片子,这块给你,你针线好,妥妥的做了来,以后好穿。”还有块大红的细棉布的,叫给重阳做衣裳,喜庆。

    孩子们都好,又很懂事的学会孝敬她老人家银子了,家里却发生一件让何老娘不大高兴的事。

    这事,还得自薪俸的事说起。

    自从何老娘暗示了儿子之后,何恭就把薪俸交给母亲了,何子衿阿念小夫妻每月也有伙食银和给何老娘的零用奉上,何老娘算了算,自己每月有十四两入账,再加上家里田地与帝都田地的收入,虽帝都开销大,但她老人家一向会过日子,这还能攒下些哩。故此,何老娘近来心情大好。

    但,不知为何。

    儿子何恭与孙女婿阿念就添了乱买东西的毛病,头一回儿子买了点心,孙女婿买了酱牛rou,何老娘挺欢喜的,觉着孩子们体贴。可这些东西,一月买一回也就罢了,哪里能隔三差五的吃呢?虽则他们买东西没向她要钱,可过日子不是这种过法哩。

    何老娘很是单独叫了儿子与孙女婿开了个会,就是说让他们节俭过日子的,同时又教导了沈氏与何子衿一番,不能给男人太多银子,会大手大脚的。

    何老娘与梅二太太说起此事就颇是苦恼,“家里孩子们,真是cao不完的心。我家这样的家境,哪里吃得起那八方斋的点心。孩子们还总是买,我都恼火了。遇到这么些不会过日子的,真是愁的人慌。”

    梅二太太听了心口那叫一个堵的慌啊,那八方斋是帝都城有名的点心铺子了,东西做的精细,也好吃。帝都小官宦人家走亲戚时买几包八方斋的点心,就是讲究的了。梅家家计寻常,也就撑个面儿,梅二太太平日里也鲜少能吃到八方斋的点心的,自己出银子都舍不得,更遑论儿孙们了,哪个能有眼力时时孝敬她八方斋的点心呢。何老娘这般说,真不知是不是在她面前炫耀呢。梅二太太就有些酸酸的道,“这正是您老人家的福气,我倒是想吃,可惜没这孝顺儿孙,没人给我买呢。”

    “这样才好,孩子们还是得学会过日子,只知道傻大方,以后才有愁的时候呢。”何老娘这回真不是有意炫耀,她是当真这样认为的。

    于是,梅二太太愈发堵心了。

    ☆、第294章 帝都行之二九

    梅二太太不爱听何老娘臭显摆,尤其是一家不如意,另一家事事如意时,见那家子臭显摆时,当真堵心。梅二太太转移了话题,道,“这两回来,怎么没见您家姑娘呢?”因不爱听何老娘说话,这句话还是对着沈氏问的。

    沈氏抱着三儿子,笑道,“这不是家里想开个铺子么,我跟母亲这里各有各的忙,也没那个闲心。两个丫头自己商量着来呢,她们这几天净忙这事儿了,今儿是出去看印的那宣传单去了。”

    “唉哟,您家两位姑娘当真能干,是要开什么铺子?”

    “烤鸭铺子,做些个小吃食,也赚个零用。”沈氏知道梅二太太不爱听婆婆那一套,她露出个无奈模样,道,“以前没来帝都的时候,就听人说,帝都居,大不易。原想着,难能难到哪儿去呢。可这不来不知道啊。我们一家子都是小地方来的,路上跟着镖局,先是水路坐船,下了水路改坐车,一路那个折腾啊,银子就花了不老少。待到了帝都,您看着我家这宅子敞,可这都是阿素先时置下的,就这样,省了一笔租宅子的银子,不然,光这笔一年少说也得二十两吧。”

    “哪儿啊!二十两能租这样的大宅!”梅二太太果然一听沈氏诉苦就来了精神,道,“唉哟,何太太,就您这宅子,先时沈大人家没住也是租出去的,一年租金就是二百两。”

    “唉哟喂!”何老娘拍着大腿感叹,“这么贵!”

    “这还贵,四进大宅哩,出门就是通济大街,通济大街拐个弯就是朱雀大街了,这么好的地段儿,一年二百两是良心价了。”梅二太太看着何家婆媳,感叹道,”您家可是沾了沈大人的大光啦!”可不是么,有什么好显摆的,不就是有门好亲戚么!

    何老娘不爱听梅二太太这话,道,“这宅子是我家小舅爷给我家丫头的!这也是我家丫头仁义,有这福服。”

    梅二太太继续堵心了。

    沈氏谦虚道,“兄弟姐妹间不就这样么,谁家好了,瞧着可帮的,帮衬一把。阿素日子瞧着宽裕,其实他四个儿子,难在以后呢。”

    梅二太太立刻道,“可不是么,孩子多了有什么好,一辈子cao不完的心。”

    何老娘道,“不怕您不爱听,阿素家跟您家可不一样,阿素跟我家是一样的,单传好几辈了,啥都不稀罕,就稀罕孩子,还得是儿子!儿子多了,才能开枝散叶!才能百子千孙!才能光宗耀祖啊!老话都说,不孝有三,无后有大呢。”何老娘对儿子的事感触颇深,对梅二太太道,“就拿我家说吧,我多疼我家丫头啊,可家里也得有孙子才行,我媳妇这才给我生了三孙子,我一点儿不嫌多,就是生五个孙子,我勒紧裤腰带我也得养啊!就得孙子多,这日子才兴旺!”

    梅二太太初时听何老娘说话还有恼怒,可听到最后不由叹气,“老太太您说的容易,五个孙子,我倒是有五个孙子,一个孙子再给你添俩重孙,这就是十个重孙了,以后吃饭都难。”

    “吃饭如何会难呢!孩子们自小就得养好了,小时候学着念书,倘是念书的料就叫他一心一意的念,倘不是那块料,识得些字,就得提前打发他出去学个手艺,有个一技之常,以后再怎么无能也饿不着。”何老娘道,“难不成生一个就要养一辈子啊!孩子小时候养他是应当的,待大了就该他们养咱们老的了!难不成,养小的不算,还得给他养儿子养孙子?世上哪儿有这样的理?”

    何老娘对梅二太太道,“都说您最懂道理的人,如何会这般想?就说我们丫头她爹吧,自来性子最好,外头那些营生是做不来的。一门心思念书,念到二十上,中了秀才。中秀才后,我家虽没什么营生,丫头她爹也知道给学子们做担保,这也能每年得些银两。再者,没赚钱的本事,他也知道节俭,不乱花钱。我这媳妇也会精细的过日子,我家日子便还过得。还有我家阿念,念书时一年二十四两的束脩,但每年书院考试他都是第一,书院第一奖五十两银子呢,还倒赚二十六两。这孩子也是个老实的,吃穿上从不挑剔。我家就这家境,孩子们也就是如此了。我家阿冽俊哥儿,也是自小就启蒙念书的,都是本分老实的孩子。我就不信,这样的孩子,以后能没个过日子的本领?孩子们大了,好的坏的,就得叫他们自己想法子过日子去。靠父母何时是个头呢。”

    梅二太太虽心下仍有些嫉妒,也知何老娘说的在理,道,“您老人家有见识哩。只是,说着容易,做着难哪。”

    “这有什么难的?”何老娘都不知道梅二太太难在哪儿了,她都奇怪梅家那老一大家子人,怎么就能把日子过得这样的鳖样。

    梅二太太唉声叹气的告辞了。

    送走梅二太太,何老娘才与沈氏念叨道,“看这梅二太太训家里小妾训的跟小猫似的,怎么过日子上这般不精道,那么一大家子人,该找活计的找活计,该找生路的找生路,人多,该兴旺才是,怎么到她家反过成这样?”

    沈氏笑,“她家也不是没钱,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算计,吃穿一路官中的,没人往上交,只知道往兜里捞钱,这如何会兴旺?反是耗干了祖宗手里那点老底儿。就拿今科春闱前烧香的那事儿吧,她家一添就是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那银子是梅家庶女的嫁妆银子,谁个会在乎?别看二太太这么唉声叹气的,她在家里管着一大家子的吃用,那一百两银子的香油钱就是给她儿子捐的。那庶出的姑娘,是大房的。她家事儿多了去,这二太太,现下瞧着衣裳俭朴,私房银子肯定不少。”

    何老娘却是鼎鼎的瞧不上这号人,道,“这算什么本事,不去外头算计外人的银子往家里搂,光在家算计祖宗那点儿家业!怪道她把日子过成这等狗屎样!”

    沈氏道,“您以为梅二太太外头没产业?”悄与婆婆道,“梅家太爷那辈儿也颇是分了些祖产,这些年,就给这梅二太太当家当的,祖产都进她私房了。她外头也有铺面儿出租呢,只是不敢叫家里知道,只说是自己的私房。可我听阿素媳妇说,她当年陪嫁有限的点儿东西,梅二老爷不过是个员外郎,一年薪俸有限,现下梅二太太手里的,多是管家管来的。”

    何老娘瞧不起梅二太太,却也好奇,“她家大太太就不说话?”

    “没用。二太太是老太太的娘家侄女,大太太是太爷的外甥女,这管内宅都是女人的事儿,梅家老太太自然是偏着二太太了。再加上梅大老爷没个功名,梅大太太在家也说不上话。”沈氏不比何老娘爱出门,却是把街坊间的那点子事儿打听了个差不离,比何老娘消息灵通百倍不止。

    何老娘撇撇嘴,很不认同梅老太太这般偏心眼儿,道,“这不是让俩儿子坐下仇怨么?等以后他俩老的蹬腿儿去了,这兄弟俩就完了!还能有什么情分!”

    “哪里还敢说情分?他家大老爷都为这个闹好几回了。”

    何老娘直摇头,道,“真个糊涂的老婆子。”与沈氏道,“咱们阿冽俊哥儿他们,以后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别叫兄弟间生出嫌隙来。这做兄弟啊,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缘分。你看看你跟阿素,你jiejie跟咱家,虽说离的远,可一见面就觉着亲,以后孩子们之间也能有个照应。我看他们做官啊做生意的都讲究个人脉,与其在外认识去交往那些个陌生人,先把自己兄弟亲戚的交往好了,岂不比外人强?”何老娘道,“是灰就比土热,这老理,再错不了的。你看梅家吧,这梅二太太再怎么会算计,她家啊,好不到哪儿去!心不正,银子来路也不正,这样的财运,长不了。”

    沈氏道,“母亲说的是。”

    婆媳俩说着话,周婆子来问中午烧什么菜,何老娘道,“有什么烧什么就成,天儿热,吃清淡些,烧条鱼吧,孩子们见天的出去忙活,也累呢。”

    周婆子就去忙了。

    何老娘很快没空理会梅家那点子破事儿了,因为自家烤鸭铺子开张了。

    定了八月初一的日子,因国孝期间,也不允许有什么音乐啥的,说到这个规定,何子衿都不知道现下帝都那些娱乐场所是不是要关门歇业一年了。反正因这规定吧,铺子开张鞭炮都没放一挂,不过,烤鸭铺子也有招,因为每天烤鸭,那味道,简直是香飘十里。

    何子衿提前印了传单,这个主要是因为她舅在文化界,对于印刷业也比较熟,何子衿印了两千份传单,雇佣了街上的小子去派发,有折扣,第一天一折,第二天二折,如是累积,到第十天就不打折了。

    这法子相当老套,但占便宜的心理,古今相同。

    再加上何子衿这宣传到位,烤鸭铺当天就感受到了帝都人民的热情。

    幸亏这铺子有严格的开铺子时间,且只供应中餐晚餐,就这样都鲜把大师傅的手腕累肿了。

    阿念还特意带着同僚们去吃了一回,虽则人多,阿念提前跟子衿jiejie说了,预定下包厢,翰林诸同僚也吃的很是满足。胡文还一人赠一只烤鸭,连带着荷叶饼、甜酱、葱白丝,都给的足足的,用店里特意定制的高大上的印有蜀地烤鸭的纸袋装好,一人一份。

    大家都谢了阿念一回。

    阿念自然客气还礼。

    烤鸭铺子就这么热热闹闹的开了起来,阿念在翰林的差使也很顺利,就是有人知道他娶了菊仙姑娘之后,还八卦的问他,“菊仙姑娘还养花不?”

    阿念道,“内子与那绿菊缘分已尽,已是不养了。”

    烤鸭铺子这边儿忙起来,胡文见天儿的过去,亲自张罗生意。尤其眼下就到八月十五中秋节,就是平头百姓走礼,也要买二斤果子点心的什么的,走礼的节日,铺子生意也格外好。就是烤鸭铺子也烤了几样月饼,开始是客人结账时送一包尝尝,有觉着味道好的自然会回头买。

    铺子这里忙活起来,这头一年的秋收也到了,入秋田里稻米收割,虽则何家是主家,但也是有一番忙碌的,与佃户分账什么的。还有,何子衿得过去瞧瞧土质,看看明年留种的花田,再有,也得留出块菜地来,明春种菜来着。反正是各处琐碎的一通忙。

    再有,中秋同僚之间也要走个礼,好在翰林之间走礼也很有约束,并不会太过贵重,也就是月饼点心什么的。何家收到许多月饼,同是也送出许多月饼,何老娘还庆幸呢,“这有个吃食铺子,真省不少事儿。”何家送出去的月饼,都是自家铺子里烤的。

    何恭阿念翁婿也收到翰林院给每位翰林发的中秋节礼,除了月饼,还有些火腿咸rou干果,反正是满当当的一人一篮子。除此之外,还一人有十两银子的过节银。何老娘见东西直乐,更甭提见着银子了,笑道,“真是实惠,东西也都是当吃的东西,瞧着不差,中秋省得买rou了。要不都要当官儿呢,这当官儿了,过节朝廷都会发东西发银子呢。好!好!”

    沈氏对俩儿子道,“看到了吧,好生念书,待以后你们当了官儿,也是有这些节礼发的。”

    阿冽道,“我们中秋没节礼,但是会有蹴鞠比赛,姐,三jiejie,你们去看吧!”

    何子衿忙的,也好长时间没关心她弟了,问,“唉哟,阿冽,你还进了蹴鞠队啊!”

    “那是!”阿冽道,“我在咱们县就是有名的蹴鞠好手!”

    俊哥儿也说,“我哥见天儿放学还得练半个时辰的蹴鞠,回来洗脚时,那脚就跟在粪坑里刨出来似的。臭死个人!”

    “知道啥!这是爷们儿的味儿!”阿冽教育俊哥儿。

    俊哥儿道,“爷们儿就是臭脚味儿啊!”俊哥儿不知道是不是小名儿里有个俊字的原因,平日里就特爱干净的一小孩儿,似是有些小小洁癖。他与哥哥阿冽都住西厢,二人以前是住一间屋的,但随着俊哥儿长大,渐渐展露了自己的审美与洁癖,他再也忍受不了他哥那大咧咧的生活态度,如今家里房子宽敞,他就强烈要求自己一间。然后,每次去俊哥儿的屋子,甭看人家年纪小,那屋子收拾的,简直一丝不苟。

    阿冽也十分瞧不上他弟那臭美细致劲儿,说他,“你小屁孩儿,懂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