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自然是不说话的,容阿呆向来也就在老三面前才开得了这一张金口。 “这小孩多大了?” “再过不久,也该十五了。” 皇甫靖感叹一声:“送到大庆也有十年了吧?” “......” “小时候看着傻愣愣的,没想到现在大了还是这样。 要说当年北鹤王在战中后也是留了份心计,预料到这场的战争必败,假意将这傻子推上世子之位,再在惨败后送了这傻世子到京城来。 这不,人刚送走不过半月,北鹤王已经另立他人,北鹤朝赫赫有名的昭阳王沈明钰知道吧?这傻子的亲弟弟,现在可稳稳当当地坐着北鹤世子。 可怜这傻子啊,成了个实实在在的废储,恐早就被北鹤王遗弃,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送回去哟,哎,这傻子名唤什么来着?沈,沈——” 沈了半天,却再也想不起来他望着那瘦瘦高高的傻子颇有些唏嘘。 这傻质子也是命途多舛,这边自己的国家将他视作讨好大庆的废棋,另一边认为被北鹤摆了一道的当朝皇上也恼羞成怒,把他软禁在了国公府,每月除了固定送来银两与物资,便鲜少过问。 北鹤那边更甚,这么些年竟也对他不管不问,如此一来,倒真成了个烫手山芋。 但是这人好歹也戴了质子这块高帽,虽是个傻子,但也有些地位。 皇帝思前想后,便想了个两全法,将傻子送到国公府去,一切交给容家照看。 而这么一照看,便是十年。 这么些年,恐没少遭人白眼。 毕竟只是北方一战败小国的质子,且人还傻的紧,有何为惧? 所幸,人傻,活地也简单。 若是他一路上受到这些个对待,皇甫靖可不敢保证自己也能像容阿呆这样笑了。 眼看天色也不早,皇甫靖便起了归意,临行前瞧着容宝金红肿起来双脚又是一阵内疚,心想着自己家里有好些药材闲着也没用,索性那天都给拿来,也算起了作用。 马车渐远 容阿呆又转过身去,只专心致志地挑选着花儿,容宝金看着他那小心翼翼模样,又看看那束已经成型的花,笑地有些无奈。 花虽美,也要送人,而收了这花的人,又哪里明白呢? ********* 这边容七一路踏着惬意步子回了房,心情着实不错。 一想到玄凌挨了那一棍子后的错愕表情,她笑出声来,真真大块人心! 而大笑之后,又是一阵没由来的空虚。 她也就只有装疯卖傻报复一下玄凌这点小能耐了。 行至房门外约数米出,一眼便瞧见那乖巧坐在她屋前台阶上的人。 小孩早上来的时候天色还算凉爽,可如今午时已过,正是太阳最为炎热之时。 容阿呆原本戴在头上的薄襟小帽眼下早已被汗水浸湿,一张白皙的过份的小脸上布满热汗,脸颊也晒地通红。 小孩瞧见她了,嘴角弧度渐深:“七七。” 容七心疼都来不及,赶紧三两步走上去。掀了他头上形同虚设的小帽,果见那底下被汗捂地湿湿的青丝。 “阿呆,太阳这么大怎么也不回屋里等着,脸蛋也晒地通红,哎哟哟,jiejie的小心肝哟——” 容七捧起他晒地褪壳的脸凑近了,心疼地吹吹。 容阿呆人虽傻,但这相貌却是实打实的好看,虽只是一十四岁的少年五官并未长开―― 但容七慧眼识精,一眼便能瞧着这小子以后若是长大了,定是个祸国倾城的妖精。 可惜可惜,生地如此一副好相貌,脑子却不好使,整日只知道嘿嘿嘿傻笑,还不说话。 以后也不知道能不能找着个不嫌弃他的女子,两人相伴一身了。 好比此刻吧,小孩眉头都不皱一下:“绿荷,不能呆在女子闺房。” “你是想说绿荷今晨说了,男子不能在一个女子屋中久留罢?” 容阿呆点点头,自怀里摸出一直被小心护着的东西递给她,容七接过去闻了下说了声:“真香。” 她将那束淡雅雏菊插在屋内,又捏捏小孩脸蛋: “嘿,” 容七轻轻拍他一下: “你这小孩,原来是个默默记得别人话的主儿,看来我以后可再不敢同你说他人的坏话了。” 容阿呆摇摇头:“不是的,七七。” 容七皱眉佯怒,捏他的小脸:“叫jiejie!你可不能叫七七。” 小孩只傻傻地笑:“七七。” “jiejie!” “七七。” “jiejie!” “七七。” “.....好好好,我依你,依你便是。” 容七懒地同他争了,这一向乖巧听话的小孩唯独在这件事上倔强的紧,一点也不退缩,每每都逼地容七先罢了手。 阿呆笑意加深,仿佛一小孩得了自己心爱玩具般满足。 容七看着他这单纯模样心想这真乃人间至宝啊 她这一辈子千方百计要做一个傻子,疯子,无欲无求,但她总归是是个赝品,是个冒牌货,只一心隐藏了情绪故作洒脱,实则心里却在淌血。 哪像这真傻子一样,这般简单纯净呢。 这边厢,好不容易送走了那尊大佛的荣长泽早已精疲力尽浑浑噩噩,兰莺迎上去劝道: “早些去歇息吧,明日还要早日上朝。七七的事我自会处理好。” 荣长泽笑地jian诈:“你这做小姨的向来最疼那小兔崽了,交给你我还能放心咯? 你且放心吧,这次绝不家法伺候。但这惩罚嘛一定要有,否则这兔崽子还要上天不成? 今天敢对着那金贵的玄凌动粗,明天指不定都要杀到皇宫里头了,我非挫挫她的锐气不可!” 他随意一瞥,恰好瞧见无意中路过的人,当下便心生一计将其唤了过来: “宝金,快过来快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解释了阿呆的身世啦。 第9章 我好好一个黄花闺女 要说这容长泽,也的确是找着了个制服容七的“好方法。” 这边厢容宝金收了令,也只管狐假虎威地传达了这么个消息。 “禁足半月?” 容七躺床上喃喃。 “二姐你不守信用,我可答应了你将那温如沁照顾的好好的。” 容宝金啧一声嘴:“你还好意思同我说这句话呢?我前半句是怎么同你交待的来着? 你且倒好,非但没能好好道个歉,还又给人家脑袋上添个伤,也亏玄凌大气,都这样了还不追究,若不然你这小命都不知道丢了几回。” 容七嘿嘿嘿:“这就叫傻人有傻福!” 她又自床上爬起来以手肘撑着脸,瞥一眼容宝金缠满雪白纱布的右脚:“二姐,你这又是怎么摔的?” 容宝金‘啊’了一声,并未多做解释:“下马时不注意,将脚给崴了下。不打紧,休息几日便好。” “我可听说了,是皇甫公子亲自给您送回来了,一路还紧张的不得了,生怕您这脚给废了。” “我这脚有一半是他造成的,他皇甫靖还敢撒手不管了不是?” “哎哎哎,” 容七装傻:“您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同她在我走后还发生了些趣事不成?” 容宝金瞪她一眼: “我懒地同你贫嘴,总之爹说了,这半个月你就给我好好地待在屋子里哪里也不许去,吃的喝的都有绿荷伺候着,可别给我找借口。 趁此时间给我好好反省反省,若是再执迷不悟,届时可就不是半个月的事了。你可明白?” 容七头摇地像拨浪鼓:“明白明白明白!” 容宝金“恩?”一声拉长了语调。 容七赶紧又小鸡啄米般疯狂点头“不明白不明白不明白!” 她停下发现不对“我这到底是明白还是不明白呢?” 容宝金哭笑不得,也懒地同她耍花样,当下搁了茶杯欲离开,只说了句: “老三,我不管你最近究竟发生何事,万不可忘了‘分寸’二字,什么事该做,什么事做不得,理当心如明镜,当真以为自己是容阿呆不成。” 容七虚叹一声气:“我要真是阿呆那可就好了,免得遭这么多罪。” 可惜,容宝金已经毫无留恋地踏出了屋子,再没人回应她。 由此,容七便开始了长达半月的禁足生涯。 在此期间依旧吃吃喝喝无碍,偶尔她觉得无聊,便趴在窗边四处瞧瞧看看,逗逗小孩编编草,日子也过的安宁。 然,这外头的世界可就没有这么平静了。 事情的起因在于皇甫将军家的公子皇甫靖。 遥想几天前,皇甫靖在临走时曾允诺为了容宝金的伤脚送药材的事情。 皇甫靖说到做到,果然连着几日都亲自为容宝金送来药材,有时遇见了容长泽便笑地灿烂打声招呼,虽然后者笑地有些意味深长。 有时遇见窗子边凝神注目的容七,后者见了他,便砰地一声合上窗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