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可恨的是黄爸爸做牛做马这么多年，就为着这么一个目标，现在突然说没有就没有了，这让黄爸爸如何接受这现实。 黄晚晚听着听着也想起来了，是的，这一年，是改变她整个命运的一年。 这一年，她从一个县城长大的娇小姐变成了农村的土孩子。这一年，她们家从一个父母和乐的温馨家庭变成了父母都不在身边的孤独家庭。 而这一切的起因，都源自于黄晚晚的外公。 黄晚晚的外公是一个有魄力的人，年轻的时候肯吃苦，是个勤劳的工人。后来五十岁左右自己出来单干，在县城开了家汽修厂。黄晚晚的爸爸也从农村出来，跟着他学修车。 黄mama也在厂里做了会计。起先黄爸爸只是学徒，后来他发现黄晚晚的爸爸在修车方面非常有才华，很多顾客都是来找黄爸爸修车，还有一些其他汽修厂的老板来挖人。 所以，黄晚晚的外公跟黄爸爸讲，从现在开始不给你工资了，你给我干十年，到时候我给你在市区买房。黄爸爸听了有点犹豫，家里只靠黄mama那点工资不知道够不够孩子交学费的，还要交房租，吃饭等。 黄晚晚的外公看出了黄爸爸的犹豫，于是又说到时候把黄早早和黄晚晚的上学问题也解决了。黄爸爸很动心，自己学问不高，但是如果两个孩子能接受更好的教育，自己再苦也是愿意的。 回家之后跟黄mama一合计，于是第二天答应了黄晚晚外公的要求。只是刚从农村出来的黄爸爸，以及从未怀疑过自己爸爸的黄mama怎么也想不到黄晚晚的外公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 黄晚晚的外公这几年为黄晚晚的陆陆续续的都买了房子。起初给老大买房的时候黄爸爸和黄mama还以为下一个该轮到自己了，毕竟黄mama是家里第二个孩子。 结果等老二也买了房子，黄晚晚的外公还是没有提给黄晚晚一家买房子的事情。然后黄爸爸就去问了，结果黄晚晚的外公用一句“先给儿子买”堵了回来。 等到今年终于老三也买了房子，也该轮到黄晚晚家了吧，结果黄晚晚的外公不认账了。说自己把修车的技术全都教给了黄晚晚的爸爸，连自己的儿子都没教，所以黄晚晚的爸爸不能要房子。 用黄晚晚的外公的原话说就是：“我已经把自己这么多年的技术都教给你了你还妄想要什么呢？房子？那是我买给儿子的，想要房子让自己的爹娘买去。” 这句话说的黄爸爸一个大男人都要哭了。谁都知道，黄晚晚的爷爷奶奶去世的早，黄爸爸家里穷。黄晚晚外公这么说真是戳心啊！ 不仅仅是如此，教黄爸爸修车这件事也不像黄晚晚的外公说的那样。事实上，是黄晚晚的三个舅舅在修车上没有天赋。黄晚晚外公如此重男轻女之人真的会把自己的技术不传儿子只传女婿？这不是开玩笑吗？ 黄爸爸听了之后非常的愤怒，回家之后跟黄mama讲了。黄mama不相信自己的父亲会做这种事情，于是去问父亲了。 结果可想而知，黄mama被骂的狗血喷头，黄晚晚的外公说女儿果然不好，是赔钱货，不跟自己亲，向着外人。 黄mama听了之后非常的伤心。后来夫妻俩又去过几次，问过黄晚晚外公这件事情，结果黄晚晚外公每次都在那里骂黄爸爸黄mama。不仅如此，还赶黄爸爸黄mama走。 于是，黄爸爸黄mama灰心之下，就不在黄晚晚的外公那里干了，黄爸爸找了另外一家汽修厂。 这些事情黄晚晚小时候是不知道的，黄爸爸黄mama是孝顺的人，从不在黄早早黄晚晚面前说这些事情。黄早早和黄晚晚还是跟以前一样孝顺自己的外公外婆。 不对，黄晚晚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寄宿在外公外婆的那些年里，有一年，黄早早突然就对着外公发火了。黄晚晚还怪黄早早没礼貌，本来就寄宿在外公外婆家，外公不喜欢女孩儿，这样做会惹外公生气的。 结果，黄早早对黄晚晚说：“你什么都不懂！是外公做错事了，要不然爸爸mama也不会去南方！”说着就哭着跑开了。 后来黄晚晚问黄早早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黄早早却什么都不肯说了。 黄晚晚无奈的苦笑了下，所以说，前世只有自己傻傻的蒙在了鼓里。 当然了，也不是一直都蒙在鼓里，到后来读大学的时候，黄晚晚听别人说了全部的事情。后来也去跟黄爸爸求证了，黄爸爸想了想，自己的女儿也成年了，跟她说说也没什么。 可想而知，黄晚晚有多么的震惊，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源于自己的外公。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愚蠢，多么的迟钝，家里发生了这么大一件事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真不知道前世的自己到底在想些什么。 今天黄爸爸在自己工作的地方听说黄晚晚的外公要不在县城了，全家都要搬到宁市去。黄爸爸也终于明白了，为何自己的岳父前段时间赶自己和老婆走，原来是想举家搬迁了。 做人做到这个份上，黄爸爸真心是心寒了。 于是，黄爸爸回家想要去跟自己的妻子商量商量，不给房子、不解决孩子的上学问题就算了，可以，怎么也要把工资给他们把。本来两个人想要好好商量的，结果，黄爸爸越说越气愤，于是跟妻子吵了起来。 是啊，一个大男人，有着一身的力气。干了十几年的活，任劳任怨，就盼着有一天能在市区买上房子，给孩子一个好的教育环境。 结果梦想的气球就这么被戳破了，甚至一分钱都没有拿到，关键这还是自己的亦师亦父的岳父做的。 可想而知，黄爸爸的内心有多么的痛苦，一个大男人，在外混了十几年，一分钱都没赚到。想到这些事情，自己偷偷掉了多少次泪。自己明明知道这些不能怪自己的妻子，只是有时真的忍不住想要发泄一下，其实要怪只能怪自己当年太年轻太轻易相信别人了。 是了，黄晚晚想起来了，明天就是mama去找外公要钱的日子。因为当年是黄晚晚跟mama一起去的。想到这里，黄晚晚冷笑了一声，呵，当然，也是一起被赶出来的。 当年自己小，不懂事，也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知道爸爸mama突然就不在外公的汽修厂上班了，爸爸去外面上班，mama天天在家。 那时候黄晚晚还天真的觉得挺开心的，mama终于不用那么忙了，可以每天早上给自己做好吃的早餐了，不用去外面吃了。现在想想，那时的爸妈内心是多么的挣扎与痛苦，而自己却没有帮上一点忙。 其实，当时，黄爸爸和黄mama还是对黄晚晚外公抱有一丝幻想的，觉得黄晚晚的外公应该不会这么狠心，毕竟家里还有两个上学的孩子呢。不给买房子，怎么也会多给一点钱来补偿的。 但是，现实却无情的打击着这一对夫妻。当年，黄晚晚得知第二天要跟mama一起去外公家的时候还非常的开心，因为外婆非常的温柔，好久没去了还挺想念外婆的。 但是，当黄晚晚和黄mama第二天去黄晚晚外公的汽修厂要钱的时候，黄晚晚的外公非常的愤怒，说着说着，竟然拿起来扫帚要打黄mama，黄晚晚的外婆怎么也劝不住。黄mama一边哭一边跑，黄晚晚也跟着mama哭，跟着mama跑。 ☆、第03章 决裂 至此，黄晚晚的爸爸和mama才终于死了心。没过几天，黄晚晚的外公就搬去了宁市。黄爸爸也在新的单位做满了一个月不做了，跟着一个亲戚去南方打工了。黄mama也不在县城了，回农村盖房子去了。 因为有个堂哥在县城实习，于是黄早早和黄晚晚跟着堂哥在县城租的房子里住。黄晚晚孤独的生活由此而展开了，有人要问，为何孤独，不是还有jiejie在身边吗，周末也可以见到mama啊。 可是，读过弗洛伊德的人都知道，童年期对一个孩子的影响有多么的重要。很多后来的性格，都是源自于童年父母角色的缺失。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是任何人都取代不了的。 想到这里，黄晚晚多想冲出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黄爸爸和黄mama，可是冷静的想一想，自己不可以这么做。说不得黄爸爸和黄mama会觉得自己女儿癔症了或者睡傻了。 其实，黄晚晚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何世上会有这样的人。 女儿不是人吗，为何如此重男轻女？女婿不是人吗？做了工作不是要给钱吗？为何不把女儿和女婿当人看？ 说女儿女婿是外人，不是自己人，那么你敢不给别的外人工资吗？还不是欺负黄爸爸家里穷，又是自己的女婿，可以随意使唤。 那这件事情要怎么做呢？黄晚晚听着外面的争吵声，想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了，这件事情还是不要阻止了。就让黄mama明天去找黄晚晚的外公要钱吧，对于这一对善良的夫妻而言，看清楚事实的真相才更有利于自身的发展。 于是，黄晚晚假装自己还没睡醒，等争吵声停了才起床出去了。 晚上，黄晚晚的mama果然告诉黄晚晚明天要去外公家，问黄早早和黄晚晚去不去。黄早早说作业还没写完，明天要写作业。 黄mama说：“星期六就知道出去疯玩，等到星期天了才开始写作业！你看你meimei星期五就写完了。”黄早早背对着黄mama对着黄晚晚做了个鬼脸。 黄晚晚对mama说：“mama，不要说jiejie了嘛，jiejie今天早上送我去同学家，中午还把我接回来了。这一来一回要耽搁好些时间的，要不然jiejie的作业早就写完了。” 黄早早一个劲儿的点头：“是啊，是啊！” 黄mama点了点黄早早的头：“人也挺聪明的啊，怎么就不知道努力呢？你要稍微用点劲儿，早就考到前十名了……” “哎呀，妈，我困了，要睡觉了。”说着，黄早早就把头蒙了起来，爸爸mama总是讲这些，耳朵都要听的起茧子了。 黄mama无奈看着黄早早这个样子，无奈的说道：“这孩子！”关门之前还提醒了女儿一句，“把头伸出来，别憋坏了。” 第二天黄mama和黄晚晚早早的起床来到了外公家，黄晚晚一路上都没讲一句话，异常安静。黄mama也有点紧张，拉着黄晚晚的手心里全都是汗，也就没发现自己女儿的异常。 到了黄晚晚外公的汽修厂，黄mama跟自己爸妈聊了几句，然后就吞吞吐吐的说了自己的来意。黄晚晚的外公一听，果然就跟黄晚晚记忆中的一样，立马就站起来骂黄mama。黄mama愣了一下，有些不理解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滚！快点给我滚！以后都别来了，就当我没生你这么个女儿！”说着就抄起门旁边的扫帚来要打黄mama，黄晚晚的外婆拉都没拉住。黄晚晚赶紧扯着黄mama就跑，开玩笑，让黄mama记住外公的嘴脸就行了，再被打倒就不应该了。 黄晚晚的外公一边跑还一边骂：“天天给老子要钱，老子生你们是养老的，不是来要东西的！”说着站定了，往地上吐了一口痰：“不知道感恩的东西，从这么学了这么多技术，还想要钱，做梦去吧！” 黄mama本来跟着黄晚晚跑着，听到自己的父亲这样说，站在原地回头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爸，你怎么能这样说？你让我们怎么养孩子啊！”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黄晚晚心如刀割，有点后悔自己的决定，握紧了mama的手。 黄晚晚外公一听到这些话，立马火气又上来了：“一个赔钱货又生了两个赔钱货，自己的孩子自己不养，还指望老的来养！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肖女儿，还不快给我滚，以后都不要来了！” 黄mama听到自己的父亲如此的骂自己，眼泪掉的更凶了。 “mama不哭，我以后一定赚大钱给mama买房子，别人买的我们不稀罕住！” 黄晚晚心疼的对mama说，转头又看着自己的外公冷冷的说：“外公，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们家以后一定会很有钱的，我不是赔钱货，jiejie也不是，我们长大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以后你别后悔！” 其实，前世，黄晚晚的外公后来后悔了。特别是当他老了之后，家里的儿子们只知道向他要钱，不孝顺他。 而黄晚晚的爸爸则是年年孝顺他。黄晚晚有时候真的很生气，既然外公做的这么决绝，为何还要去探望他，老死不相往来就好了，就当没有这门亲戚。 可是黄爸爸是个孝顺的人，怎么都做不到这一点。 黄晚晚看着现在这个对她和mama恶语相向的老人，突然感觉很陌生很陌生。原来那个慈祥的老人在二十年前是这个样子。黄晚晚又觉得好后悔，为何前世自己不能懂事一点呢，原来爸爸mama遭过了这么大的罪。 “你个小赔钱货！”说着，黄晚晚的外公把扫帚砸向了黄晚晚。 黄mama一看扫帚砸过来了，赶紧转身护住了女儿。结果，黄mama被扫帚砸到了头部，脖子和脸上都有血痕。 黄晚晚一下子愣住了，这是以前没有发生的事情啊，那时候黄晚晚懵懵懂懂，被外公吓傻了，没敢讲话，所以扫帚也没砸过来。可是，刚刚黄晚晚说了几句，黄晚晚的外公真的把扫帚砸了过来。 黄晚晚摸着mama脸上的血痕，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这不是在梦里，而是现实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在毕业那天没有晕倒，而是重新回到了小时候。 黄晚晚看着自己外公这个样子真的有点恨他了。 这一刻，黄晚晚想起了前世的很多事情。 她想起了初中的时候，爸爸mama去南方打工，而她周末无处可去，只能去姥姥家，她关门的时候不小心怕碰到了表弟刚刚出生的小猫，被外公狠狠的训了一顿，那只小猫明明什么事情也没有，但是女孩子在外公那里就是活的不如一只猫。又想起了有一次做作业不小心把暖瓶踢倒了，打碎了，又被狠狠的说了一顿。还想起了，晚上在姥姥家做作业，被外公指责浪费电，第二天外公就换了一个瓦数比较低的灯泡。这一刻，她还想起了很多很多……那些看似被掩埋在时光深处的记忆，这一刻全部都被唤醒了。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还是像从前一样，只是没人提及罢了。 黄晚晚看着mama，突然就掉泪了。这世上，有人如此的重男轻女，有人却如此的疼爱自己的女儿。 黄mama立马着急了：“晚晚，有没有砸到你，你快说啊。”黄mama看着黄晚晚不说话，只是掉泪，更加着急了：“晚晚，你别吓mama啊，哪里疼，快告诉mama。” 黄晚晚用手擦了擦眼泪笑着说：“mama，没事儿，刚刚没有砸到我，我不疼。”说完又问了黄mama，“mama，您的脸被砸到了，疼不疼？” 黄mama摸了下，说：“mama没事，没砸到你就好。” 黄mama终于放下心来，转头怒视着自己的父亲：“爸，您再怎么对我没关系。晚晚是您的外孙，她还这么小，您怎么这么对晚晚，万一砸伤她了怎么办？” 本来黄晚晚的外公看到女儿脸上和脖子上的伤还有点内疚，结果一听黄mama这么说，立马黑了脸：“这不是没砸到吗？你就是这么跟我讲话的！不肖女儿生出来的不肖外孙女！” 黄晚晚看着对面站着的外公外婆，心理冰冷冰冷的。 其实，黄晚晚对于这件事的记忆不是很完整，只记得mama来要钱，外公把mama打了出去。但是当时外婆在干什么就记不清楚了，一直到重生前，黄晚晚都是很爱自己的外婆的。虽然后来知道所有的事情，但是并没有人讲过外婆的不是，全都是说的外公。 但是如今，看着外婆站在外公身边一句话也不讲的样子，黄晚晚就明白了。 但凡外婆劝着点外公，外公也做不出来如此的事情。但凡外婆心疼一下自己的女儿，也会悄悄的告诉女儿自己老公的决定。 结果，外婆什么也没说，一句话也没说。除了一开始想要上去拉一下外公，什么也没做。虽然脸上很着急，但是却没劝解。 ☆、第04章 另谋出路 对，外婆一直以来都是非常温柔的，从不跟自己的外公翻脸，什么事情都听外公的。但是，对自己的女儿也是如此的话，那就真的是让人心寒了。 黄晚晚拉住黄mama的手，抬起头看着黄mama说：“mama，我们走！我们再也不来了！”黄mama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轻轻地说道：“好，我们走，再也不来了。” 黄mama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爸爸mama，对着自己的爸爸mama磕了几个头。然后一声不吭的拉着自己的女儿走了。 黄mama突然跪下了，黄晚晚有点懵掉，上辈子是没有这样的。黄mama被黄晚晚的外公拿着大扫帚虚晃了几下，并没有打到。 后来黄晚晚的外婆出现，把黄晚晚和黄mama叫到了屋子里，劝了一会儿自己的女儿。然后黄晚晚和黄mama就离开了。可是，这辈子，因为黄晚晚的外公扔黄晚晚的这个举动，黄mama彻底生气了，甚至有了决绝的味道。 女儿可是自己的命根子，没有人疼，黄mama自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