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节
既是殿上赐婚,定安侯府也不能做何。琳姐儿心中再不情愿也成了定局,她再这么一气,一晕倒,琳姐儿才是更难做的。 云卿丫头都能想到的事儿,她实在是气糊涂了。 孟云卿又道,“其实再往好处想想,许家比不上侯府,二jiejie嫁过去也没有人会欺负。许镜尘也是个明事理的,二jiejie嫁他是委屈了,他应当会补回来的。他又比二jiejie大些,更能照顾二jiejie。这门亲事是殿上钦赐的,舅舅在朝中,等舅舅来了,外祖母再问问,许是舅舅想的又不同?” 是啊,定安侯府又不是普通人家,殿上也要倚重沈家的,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赐婚?想来是有旁的缘由的。 思及此处,老夫人眉头都舒开了。 孟云卿就适时道,“前些时候同秦mama学了好久,我给外祖母按按背吧。” 老夫人便启颜,“你会哄外祖母开心。” 这便是同意了,孟云卿就扶她起身,“若是不哄外祖母开心,我日后去哪里吃独食呀?” 老夫人就笑得合不拢嘴。 “外祖母力道重不重,可要轻些?” “将好。” …… 于是,等定安侯,侯夫人和沈琳几人再到养心苑时,见到的便是这幅的场景。 侯夫人和沈琳心中松了一口气。 “母亲好些了?”定安侯问。 “府里有喜事,我有什么不好的?”老夫人语气很和善,又摆摆手换的沈琳上前看看。 “祖母!”沈琳上前。 老夫人便把她搂在怀里,“我们琳儿姐也要出嫁了。” 她不能给沈琳心里再添堵。 侯夫人眼中也有惊异之色,转眸打量了下定安侯。 外祖母同定安侯,侯夫人和沈琳有话要说,孟云卿便退了出来。 音歌正在院内同翠竹说话,见孟云卿出来,便迎了上去,“姑娘。” 孟云卿就道,“舅舅,舅母和二jiejie都来了,在屋内说话呢,我们用过晚饭再过来吧。” 音歌应好。 她心中也放心不下老夫人,眼下有定安侯和侯夫人在,她们又不便在跟前伺候。正好回西暖阁歇一歇,晚饭过后再来看老祖宗。 西暖阁和养心苑离得近,孟云卿和音歌从养心苑出来不久就到了西暖阁。 刚到门口,就见西暖阁的苑中有人。 音歌还在纳闷,怎么今日西暖阁会有客人? 孟云卿便僵住。 许是那人也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就缓缓转过身来。 音歌没有见过这个人,是来寻姑娘的? 音歌正一头雾水,娉婷刚好从屋内出来,手中拿着茶水,看到孟云卿和音歌,就欣喜道,“姑娘回来了,老夫人怎么样了?” 孟云卿没有应声,反是看向她身侧的宋景城,眉头微微拢起。 娉婷就道,“宋先生来了好久了,一直在等姑娘。” 未时到眼下,确实不断了。 宋景城就看她。 孟云卿不喜欢他,他心知肚明,只是每每见她如此,他实在不知为何,又不能问起。便只得低眉,拱了拱手道,“听安东说老夫人病了,就过来看看。” 他只是侯府请来的教书先生,没有资格见老夫人。他教的是孟云卿,就让安东领他来了西暖阁,问候一声也好。 孟云卿良久缄默,就连娉婷和音歌都觉得有些尴尬,转眸看她。 孟云卿才道,“大夫看过了,没大碍,多谢记挂。” 言外之意,他不必去拜访。 宋景城就垂眸,片刻,才应了一声“好”字。缓缓将那本册子放到苑中的石桌上,沉声道了句,“内容我批注好了,孟姑娘可以先看看,明日再说。” 孟云卿也不应声,就唤了娉婷相送。 娉婷木讷点头。 这便是逐客了,宋景城会意,辞别过后,娉婷就送他出府。 等宋景城离开西暖阁,孟云卿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音歌就问,“他是给姑娘上课的先生吗?” 孟云卿点头,扫了眼桌上的册子,说句,“收起来吧。”也不多看一眼,就回了屋中。 音歌只得照做。 孟云卿随意翻了翻书架上的书,心猿意马。她是没想到会在西暖阁再见到宋景城,再想到往后日日都会在听雪苑见到他,仿佛胸前的伤口还在隐隐做痛。 前日在听雪苑,她不知能佯装平和到何种程度。 便一直佯装着,直至未时结束。 初到侯府,她处处谨慎,不想与定安侯有冲突,却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宋景城。 她不知定安侯为何要让宋景城教她功课,但她却一秒都不想再见到他。 就像前一世,他的侧颜隐在灯火中,分明看不清楚,唯独那几句低沉的嗓音却让她不寒而栗。 “锦年,我娶妻了。” “锦年……” 她心烦意乱,忽又想起方才在养心苑,外祖母问她:“请的先生可好?”“若是请来的先生有什么不好,便直接同你舅舅说。” 她缓缓合上书籍,心思就落在那句,“直接同你舅舅说”。 第075章 婚期 殿上赐婚的消息,翌日便传遍了京城。 定安侯府与许家底蕴悬殊,许镜尘娶的还是定安侯的女儿小女儿沈琳,并非二房和三房的姑娘,不少人都以为是误传。 直到晚些时候,赐婚的消息才得到证实。 坊间就有传闻,这桩婚事其实是许镜尘向殿上求取来的。 可许家家门第不高,许镜尘求取的又是定安侯的小女儿沈琳,殿上心中不可能没有顾忌,怎么会轻易赐婚? 这便又牵扯出一段往事来。 许家没落前,曾经是燕韩有名的世家望族,是有开国功勋的。 先帝的生母就是许家的女儿,可惜在生先帝的时候过世了。等后来先帝即位,许家出了大力气,但俸的卢太后却不是先帝的生母。 先帝同卢家的关系,慢慢的就比同许家还更亲近些。 恰逢许家没落,再等到平帝登基的时候,记得这件事的人便越来越少。 再往后,就只知许家是开国功勋,早前风光过。 换言之,许镜尘同平帝其实是表亲。 先帝登基又是有许家一旁扶持过。 这等关系过往在朝中并未挑明过,眼下有人顺着蛛丝马迹牵了出来,便不奇怪了。 听闻许镜尘在殿上跪了许久,平帝骑虎难下,但结局终归是定安侯府给足了平帝颜面,应了这桩亲事。 朝中都道,定安侯其实走了一步好棋。 任谁都知晓沈琳是定安侯的掌上明珠,前来说亲的人将门庭都踏破了,定安侯却顾全大局,同意将女儿下嫁给许镜尘。 只怕从今往后,定安侯府在殿上心中的位置就更为倚重。 沈琳看似委屈了些,但殿上心如明镜,怎么可能亏待? 沈琳的婚事,便破天荒交由礼部来cao办,足见平帝和王皇后的重视。 是不是继室填房都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这项殊荣,京中的贵女里只怕再找出第二人。 于是沈琳的婚期就定在来年二月。 春暖花开,最宜嫁娶,日子也是钦天监算好的。 礼部从五月就要开始准备,要足足准备半年。 …… 音歌这般说,孟云卿和娉婷便安静听着。 这西暖阁里消息最灵通的也是音歌了,坊间传闻才说得头头是道。 娉婷听得眼珠子都瞪圆了。 这么说来,二小姐的婚事其实好得很呢! 孟云卿就也怔住。 也总算明白了沈修文所说的来龙去脉,只怕都是定安侯早就预料好的。定安侯的城府之深,远非普通人能想象,事态的分寸和拿捏,又都在掌控之中。 沈琳的婚事能落得这样的结局,当真出乎她的意料,却又再好不过。 她也为沈琳感到高兴。 更高兴的是,外祖母的心病一好,身体便很快好了起来,还同侯夫人一道张罗沈琳嫁妆,侯府内也一片喜气洋洋。 先前那些等着看定安侯府笑话的,便通通禁声。 不少人心中羡慕都还来不及,可惜了许镜尘本就相貌堂堂,还是翰林学士。这好处,又落到了沈琳头上。 空闲时候,孟云卿就去听雨阁看沈琳。 沈琳正在看苑中捧着一本画册子看,认真得连她来了都未觉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