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事
“魏陌的成绩在班上一直是中流，按我们学校的升学率来看，重点高中估计是考不上了，周老师你是魏陌的舅舅，也是他的地理老师，他的情况你应该也很清楚，如果想考县里的两所重点高中，除了出现奇迹，估计也只有是复读一年了，现在离中考也就只剩两个多月了，早做准备吧。” “罗老师，麻烦您了，接下来两个月，您多费点心，您是魏陌的班主任，他还是比较听您的。” …… 在黄岭中学的初三老师办公室的门边站着一个个子小小的瘦瘦的小男孩，听着房间里的对话，小男孩脸上带着这个年龄段不该有的平静，双眼没有焦距，满脸的冷漠，似是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魏陌，刚刚罗老师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虽然是你舅舅，但中考还是要看你自己的实力，你爸妈是想让你考重点高中，是不是要复读，你今天回家和你爸妈商量一下，有什么不懂就打电话给我，知道吗？” 小男孩便是魏陌，魏陌旁边站着一个20多岁带着眼镜的年轻人，是魏陌的舅舅周生，也是魏陌的地理老师。 听到舅舅的话后，魏陌缓缓地看了一眼舅舅，看着舅舅一脸关爱的看着自己，魏陌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随后便转身走出了办公室，朝着马路走去。 周生看着这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外甥慢慢走远，也只能看着手上拿着的魏陌初三一年的成绩表叹了口气。 …… 魏陌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村的小孩子，以前也和其他的小孩子一样，每天和小伙伴们一起到处破坏，在安静的小山村里，每天玩着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的游戏，但一切在魏陌12岁那年被打破。 那是一个天气很好的周末，对于在读小学的魏陌来说，周末作业完成后就是玩乐，这天魏陌在自己门前的空地上用鞭子一下一下的抽着自己用木头做的“地老鼠”1，在不远处的路上有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牵着一头有成人肩膀高的大水牛缓缓地走了过来。 “贵叔，又去罗布山放牛啊？”魏陌停下手中的游戏，笑嘻嘻的看着牵牛的贵叔。 “对啊，把牛送山上去，一会还得下田去干活呢，小陌今天是放假吗？”贵叔满脸慈爱的看着站在不远处跟自己打招呼的魏陌。 “今天是周六，学校放假呢。”魏陌开心的说道，对于小孩子来说，放假估计是最开心的时候。 “小陌，跑出来玩，作业做完没有啊，要是没做完，小心你家魏铁匠2拿板子把你小屁股打开花哦，到时候可别又到处跑，找叔叔阿姨们救命啊，哈哈哈……。”看着魏陌乐呵呵的样子，贵叔故意调侃，还学着魏陌的样子，“贵叔救命啊，我爸要打死我，呜……” 魏陌看贵叔学着自己当时求救的样子，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仰着脖子道，“哪……哪有，我才没有呢，我，我作业做完了，才不会呢。”说完眼睛到处瞅，就是不敢看带着坏笑的贵叔。 然而，就在这轻松和欢笑的时刻，意外却发生了。 “彭，啊……”两声重响打破了这美好的氛围，贵叔拉的大水牛突然从贵叔身后暴走，发疯了一样冲向了贵叔，尖尖的牛角直接从背后扎进了贵叔的腰上，魏陌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坐在了地上，看着贵叔身上的伤口不断地流着血，大水牛将贵叔顶在旁边的石壁上，魏陌很想大声的喊救命，想爬起来找人来救贵叔，可是这一刻的魏陌却怎么也发不出一丁点的声音，就连平时灵活的双手和双脚也在这一刻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怎么也无法挪动半分。 贵叔的痛苦的喊叫声被旁边的邻居们听到，纷纷放下手中的农具跑过来将大水牛制住，小心的将贵叔从大水牛的牛角上放下来止血，大约十五分钟后，贵叔被救护车接走了，大水牛的牛鼻子也被村里最壮实的大胜叔穿了一根桑树枝而制服，可能大家都忙着救贵叔，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瘫坐在地上的魏陌，此刻的魏陌还保持着一脸的惊恐，两只小手的手指深深地抓在土里，浑身都在颤抖着。 “小陌，小陌，你没事吧。”在魏陌的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到魏陌的身边蹲了下来，上下细细的检查着。 “哇……”小陌看到自己面前的mama，身体突然开始能动了，直接冲到了mama的怀里大哭了起来。年幼的魏陌眼睁睁的看着发生在自己面前血腥的一幕，当天晚上村里也传出来了贵叔因为伤势过重，没有熬过来的消息。随后的魏陌，除了在家人面前，脸上再也很难看到天真烂漫的笑容，曾经活泼捣蛋的小魏陌似乎和贵叔一起逝去了。 …… 魏陌背着书包，手里提着从家装菜到学校的菜盒，缓缓地走到了马路边。 路边正在等车的几个差不多大的学生里，有一个皮肤比较黑的，看到魏陌朝着马路边走过来，便一边招手一遍喊道，“魏陌，魏陌，这边，来这边……” “海子，不是早就放学了吗？你怎么还在这？”看到在那向自己招手的海子，魏陌走了过去，眼中闪过一丝疑问。 “本来和峰子还有小磊他们一起的，后来车来了，我看你还没出来，就让他们先走了。”海子挠了挠只有一两厘米深头发的后脑勺，傻呵呵的笑道。 海子，峰子，小磊和魏陌是同一个村子的，家都离得很近，村子离学校比较远，每个星期放假回家车到了镇上，还要走半个小时左右的山路才能到家。听到海子的话，魏陌知道海子是担心自己一个人走那一段上路害怕，才留下来等自己一起回家，心里很感谢海子，微微对着海子笑了一下。 “车来了，我们上车吧。”看到车到了，魏陌对着海子轻声道。 “来了，来了。” 注：1地老鼠：方言中是陀螺的意思；2铁匠：是指魏陌的父亲，农村对于家里父母严厉的，会冠以铁匠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