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节
周芸芸这会儿也从惊愕之中回了魂,当下高声唤了胖喵。胖喵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形,就连他媳妇儿也是如此,听得周芸芸的唤声,这俩立马离开了贼偷儿,转而退到了一旁,却仍虎视眈眈的盯着前方,一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扑上来的凶残模样。 贼偷儿都快吓得背过气去了,哪里还敢反抗,只忙不迭的讨饶,甚至高呼愿意投案自首。 彼时,小八却仍在尖叫:“周大牛周大牛!!睡睡睡,睡不死你!!周大牛!!!!!!” “小八闭嘴!”周芸芸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叫了停。 可惜,小八那就不是能随便叫停的,兴许周家阿奶有这个本事,周芸芸却绝对没有。因此,两个倒了八辈子霉的贼偷儿,一直到官府来人,期间就不停的经受着小八的魔音穿耳攻击。等官差到了以后,他们直接哭出声来,啥都不求了,只求立马离开这人间炼狱。 官差是这条巷子的里长去唤的,也是直到官差赶来,才愕然的发现孟家门口还倒了一个。 这深更半夜的,穿着乌漆墨黑的衣裳,还鬼鬼祟祟的蹲在人家墙根底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官差不可能就这样给人家定了罪,可想来只要往公堂上一丢,就不怕他们不老实交代! 巧合的是,这贼偷儿仨兄弟,伤得最严重的都是双腿。老三是直接摔下来跌断了腿,还顺便把脸给磕平了。老大和老二则是因为胖喵俩口子习惯性的在抓到猎物后,先把腿咬断,结果就是这般凑巧,仨贼偷儿都崴了。 若是有条件好生医治的话,估计还能痊愈,可想也知晓等待他们的将是什么了。 至于孟家这头,次日一早官差还特地过来调查了。因着孟秀才是有功名在身的,再说这事儿本身就没有任何争议,故而没叫他往公堂上去,只问了个大致情况,得知孟家并未遭受任何损失后,这事儿就不了了之了。 当然,贼偷儿仨兄弟并不会就这样被放过,毕竟他们是有前科的,官衙门会慢慢查找苦主,不过那就跟孟家没啥关系了。 有关系的是,打从这一日起,孟家就成了所有贼偷儿挥之不去的噩梦…… ☆、120|52.1 第120章 孟家进了贼偷儿一事,因着牵扯到了官衙门,自是没法隐瞒下来。当然,他们原也没想过要隐瞒,仅仅是对淡化了胖喵俩口子的作用,只道那仨贼偷儿运气太差了,从墙头上摔下来把腿给摔断了,顺便还提了一句孟家那只傻鸟。 亏得胖喵俩口子素日里不爱吭声,哪怕入住也有月余了,却没几个人知晓。倒是傻鸟小八,托它那破锣嗓子的福,莫说街坊邻里了,隔了两三条街面都知晓这边有只能说会道洗吓死人不偿命的傻鸟。 原就极为出名的小八,经此一役之后,那名声简直享誉小半个县城,不断的有人来孟家小院外头蹲点,指望能见一见小八。 小八可嘚瑟了,索性天天飞到墙头或是屋顶上,扯着嗓子各种鬼叫,周芸芸试着制止了几次,却毫无任何作用。最后,还是得了孟秀才的提醒,只道别理那货就成了。还真别说,等热闹劲儿过去以后,自然没人特地过来瞧小八了,小八也就歇了这股劲儿,成天蔫头蔫脑的在院子里晃来晃去。 不过,孟家的这一出闹剧并未传到杨树村,且周家那头,原本大金隔三差五的还会过来一趟,却在近段时日,完全没了音讯。 连着半个月没见到大金过来,也没听闻其他的消息,周芸芸颇有些耐不住。掐着时间特地赶到了闹市区,想着就算周家其他人不来,二房的大河和二河是固定要来县城做买卖的,总归会在吧?事实证明,这俩也不见了踪影。 这下,周芸芸是真的急了,虽说半拉月时间不算太久,可先前也没啥预兆的,冷不丁的来了这么一出,叫她怎能不着急上火? 就在周芸芸都打算抽空往杨树村跑一趟时,三奶奶过来了。 却说这位三奶奶,早些年是真没少跟周家阿奶闹矛盾,好在原也就是一些妯娌之间的小矛盾,说开了其实也没啥,尤其在周家阿奶不计前嫌的带着她一起发家致富之后,三奶奶整个人都升华了。 这么说吧,哪怕把三囡这个周家阿奶天字第一号脑残粉算在内,也无论如何抵不上三奶奶这个天字第一号的狗腿子。也亏得有她在第一线拉仇恨,以至于周家这几年发了大财也没人敢酸一声,更别提给周家寻麻烦了。 因此,周芸芸对这位三奶奶虽谈不上有多少感情,俩人的关系却还不错,尤其周芸芸给了好几个关于豆制品的方子,以至于三奶奶单方面的对周芸芸疼爱无比。 周芸芸是没想到她出嫁以后,三奶奶还会特地来县城探望她,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她忙不迭的问起了娘家的事儿。 “我今个儿就是来跟你说这事儿的。” 三奶奶从周芸芸手里接过了大茶碗,一口气灌了下去,且没等周芸芸再给她倒茶,自个儿提起茶壶又给满上了,且道:“你娘家分家这事儿你知晓了吧?那可知不知晓你大伯娘又回来了?” 周芸芸默默的摇了摇头,心下却暗道,真被周家阿奶给说中了,大伯娘怕是真的要缠着周家一辈子了。 其实仔细想想也是正常,别总是拿李氏跟周家大伯娘相提并论,她俩的情况本身就不一样。首先是年岁不同,李氏有退路,大伯娘无路可退,说难听点儿,她是死也要死在周家的。且李氏虽也有儿女,可那会儿甭管是周芸芸还是大金,都无能为力,也没人会去特地征求他俩的意见。然而,大伯娘即便真的被休弃了,她只要不再嫁,便是逼着大山、二山赡养她也是没有问题的。 “左右已经分家了,亲戚家里的事儿,还能如何?”周芸芸低头皱了皱眉头,她并不担心周家阿奶会吃亏,连带三房也不会有事,只是想着大房怕是要遭殃了。 果不其然,三奶奶又道:“话是这么说的,没错!可你是怎么也想不到的,你大伯那就是个废物蛋子,愣是叫你大伯娘给拿捏住了,拿着大房分到的田产愣是要卖掉!” “卖田产?”周芸芸愣住了。 正常情况下,庄稼人家是绝对不会将田产出售的。这些年来,周家一直陆陆续续的购置田产,却从未出售过哪怕一分地。如今倒是好了,前脚分家后脚卖地,这算什么?哪怕不迷信,也会认为这是败家之兆! 显然,三奶奶也是这么想的。 “唉哟,你阿奶都快给气死了,她自个儿倒是把田卖给了你二伯他们。可那是你们周家自个儿的事情,不单你二伯俩口子买了,还有大河、二河和三河。对了,尤其那三河,我咋不知晓他原来那么有钱呢?听说你阿爹和大金商量了以后,把所有的田产都卖给了三河,他一个人都给吃下了呢!!” 周芸芸默默的点了点头,说真的,她对于三河有没有钱并不敢兴趣,倒是明白周家阿奶他们急于脱手的缘由,不过是想着将田产换成金银,然后来县城置办产业。 正这般想着,又听三奶奶道:“对了,我来的时候,大金叫我给你带个话儿,说是让你在附近一带打听打听,他也想买一个跟你们差不多的小院子,千万要离得近点儿,没有隔壁的,同一条巷子也是可以的。” “好,我记下了。”周芸芸很干脆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道,“三奶奶,那你知晓我大伯他们……田产卖了吗?” “卖了啊!怎么可能不卖呢?你大伯倒是不想卖,可你大伯娘她闹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非说要带着三山子去学堂。这不正好吗?你阿奶也说要来县城找你,你大伯娘就说她也要带着三山子一道儿过来。先在县城里上那个什么县学,学个一两年,去府城上那什么……府学!对对,就是府学!反正就是非要卖田卖地,连房舍她都不要了!” 周芸芸立刻沉下了脸来。 田产也就算了,本就是近几年置办下来的,可卖房舍算什么意思?真打算不回村子了?那祭祖之类的呢? 并非周芸芸自私不想管那些事儿非要叫大房兜着,而是这本身就是权利和义务的关系。 大房比其他两房多继承了祖产和祖宅,那自然要多担一份责任。这里头最重要的责任就是祭祖扫墓的事儿,周芸芸这个出嫁女可以什么都不过问,可身为长子的周家大伯却是绝不能袖手旁观的。 结果呢?好处拿了,事儿却不打算办? 似乎是看出周芸芸面色不对,三奶奶忙不迭的伸手拍了拍周芸芸的手背,安抚道:“好乖乖,你别急呀!就算已经分了家,也不能由着她胡来呢!这不,见你大伯娘铁了心要离开村里,你二伯就说他愿意担了这份责任,出钱把房舍什么都买下来了。” “只买了房舍?”周芸芸挑眉,她如今愈发疑心大伯娘的人品了。 三奶奶似是想到了什么,撇了撇嘴一脸的嘲弄:“当然不止了,你二伯本是好意,结果你大伯娘硬是赖上人家了,非要将手头上的田产、粮食啥啥的,全都卖给你二伯他们,不收还不行!对了,就连三山子的桌案都逼着人家买下来,你说这人脸皮得有多厚呢?” “那结果呢?”周芸芸急道。 “自是买了的。”三奶奶半是感慨半是羡慕的道,“真没想到周二牛还是个人物,他那仨儿子各个都能耐。吃下了你阿奶、你阿爹手头上的田产不说,竟然还有余钱买下你大伯的田产。不过呀,我听说这里头还有三囡的事儿,唉哟,三囡咋也有钱呢?甭管怎么说,跟周二牛那家子一比,周大牛就是个废物蛋子!一家子的废物蛋子!!” …… “周大牛你个废物蛋子!废物蛋子废物蛋子废物蛋子!!!!!!!” …… 门外,小八的身影一闪而过,却留下了它那标志性的声音,余音绕梁。 三奶奶都愣住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周家的那只小八哥,登时失笑连连:“这鸟儿还挺聪明的,我瞧着比周大牛家的三山子聪明多了!要是三山子有它这股子聪明劲儿哟,也不用老是念叨着来县城做学问了,我看人家孟秀才原先不就是在自家读书的吗?就他们娘俩矫情!” 周芸芸这会儿是真没心思提小八,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小八干过的丰功伟绩太多了,她都有些麻木了。再一个,小八再怎么闹腾能比得上干大事儿的大伯娘吗? 长叹了一口气,周芸芸问道:“我大伯就什么都没管?眼瞅着大伯娘胡来?” “管了,咋没管呢?可你大伯娘这人忒不要脸面,愣是逼着二房拿了钱出来,拿了就跑,死活不还啊!!周二牛他们家人是不错,那也不是二傻子,反正一句话,要么把钱还来,要么交出地来,闹来闹去的,还是你阿奶看不下去了,索性直接唤上张里长去衙门过了户。” 过了户那就代表着彻底完事儿了。 要知道,虽说分家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可毕竟田产过户没那么简单,所以名义上那些田产都还挂在周家名下,并未分分到各房头上。如今,被周家阿奶横插一杠子后,这事儿才算是正式了结了,原本属于整个周家的田产,彻彻底底的归了二房所有。 不过,可想而知,到了大伯娘手里的钱财,估摸着是拿不回来了。 三奶奶并未在孟家待太久,她来县城是有正经事儿要办的,先前周芸芸成亲的时候,由祁家那位大掌柜牵头安排了好几家酒楼帮着置办喜宴。三奶奶则是趁着那次机会,跟酒楼的掌柜搭上了关系,先头就送了几次豆腐干,今个儿则是来谈正式合同的。当然,也顺便将周家的事儿跟周芸芸支会一声,叫她不用着急,也不用回娘家,只管在县城里等着周家阿奶他们过来就好了。 既然都得了信儿,周芸芸当然不会再特地奔波一次,主要不是累不累的问题,而是她本能的觉得还是远远的避着点儿大伯娘比较好。 大伯娘有毒…… 尽管如此,周芸芸还是很挂心娘家的事儿,偏这年头通讯极为不方便,她又不想再看到大伯娘,也只能耐着性子等着最新消息。 当然,在这期间,周芸芸也没忘记帮着四下寻摸好的房舍。不过,县城到底不是府城那种人口流动比较大的地方,只能碰运气才能刚好找到合适的院落。就像孟家如今住的这个院子,就是张掌柜托了人寻到的,这若是周家阿奶的要求仅仅是类似的院子,那倒是真的不难,偏生她还要求就在孟家附近…… 真的很不好找。 打听了七八日,周芸芸才听说有户人家有意向赁出房舍,可人家只赁不卖啊! 无奈之下,周芸芸只好一面跟对方交涉,一面再留意的其他的房舍,在某次张掌柜来拜访时,更是特地让孟秀才帮着同他提了提这事儿。 还真别说,兴许周芸芸在做糕点方面远比其他人强,可论起生意经来,十个她也不是张掌柜的对手。人家只说会留意的,转头没几日就给了几个院落,有远有近有大有小。不过就算是最远的,距离也不过才一刻钟而已,相当于从周家到村子里的距离,不算太远。最近的,则就在拐角的巷子里,差不多二三十步的距离。至于大小,有普通的三合院,也有二进、三进的院子,大小不一,价格起复也大。 周芸芸将这些事儿都记了下来,想着是不是托人去村子里送个信儿,只是没等她做出决定来,大金就主动上门了。 “唉哟,阿姐啊!你是不知晓咱们家这些日子过得有多精彩!”大金一进门,还来不及喝口水,就立马抱怨上了,“大伯娘她简直就是脑子里进了水!对了,先头的事儿三奶奶有给你说吧?” 得了肯定的答复,大金继续吐槽道:“大伯娘她能耐啊!你说回来吧也就算了,赔个礼道个歉,左右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再说咱们都分家了,还管他们那头的事儿?结果,阿姐你都想象不到哟,她是逼着人家跟她道歉!” “她欺负你了?”周芸芸挑眉道。 “她敢!左右已经分家了,她要是敢欺负到我头上来,赶明儿我就往她脑袋上套个麻袋,抽不死她!!”大金一面说着,一面径直去了灶间舀水喝,连着灌了好几口后,才又道,“她是没欺负我,就是逼着大山哥他们给她尽孝,反正她是说了,她生是咱们老周家的人,死是老周家的鬼,也没想过要再嫁,就指着大山哥他们给她养老了。要是不愿意的话,她就去告他们不孝!” 周芸芸目瞪口呆,可以呀,真看不出来大伯娘居然长脑子了,还知晓告儿子不孝顺。 “大伯也是没法子,先头有阿奶压着,他是没敢,这会儿阿奶抽身不管事儿了,他立马就被拿捏住了。阿姐……”大金凑过来,压低声音向周芸芸道,“我偷听到阿奶同阿爹说,得叫大伯狠狠的吃上一次亏,才能真正懂点儿人事!啧啧,你听听这叫什么话?大伯都多大年纪了,还不懂人事儿?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找抽呢你!”周芸芸毫不客气的往大金脑门上弹了一下,“那到底是咱们的长辈,就算分家了,也不是你能说嘴的。” “我这不是私底下同你说一声吗?”大金一脸的委屈。 然而,几乎就在大金摆出委屈脸的同时,小八欢脱的飞了过来,仰着头尖叫道:“周大牛你个蠢货,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蠢货蠢货蠢货!!!” 周芸芸:…………听听!! 大金:…………好久不见,小八你真的是越活越妖娆了。 等孟秀才从南溪书局里归家时,看到的就是媳妇儿姐弟俩保持着完全一致的傻眼神情,目光空洞的望着落在墙头上的小八。 “大金来了?走,跟我去书房,我考考你。”孟秀才招呼道。 大金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他先前还想着今个儿的运气不错,居然正好碰到他姐夫不在家。结果倒好,转眼间他姐夫就回来了,还立马盯上了他。 这都叫什么事儿哟!!! “阿……姐夫,我还有事儿要同我阿姐说,要不……” “你先说,说完来书房找我。”孟秀才并不打算为难大金,只轻飘飘的甩出这句话,就捧着刚买来的书籍,往书房去了。 再看大金,早已是一脸的欲哭无泪。 说真的,周芸芸还真有点儿同情他,不过比起同情,她更想知晓后续事情的发展,因而只催促道:“赶紧说呢,后来咋样了?” “我方才说到哪儿了?”大金茫然了。 周芸芸刚要开口,就看到小八扑腾着翅膀从墙头上飞了下来,直接跳到了大金的肩膀上,还拿脑袋去蹭大金的脸:“周大牛那个蠢货!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大金这回是真的要喷血了:“我谢谢你哟,小八!!” “活到狗身上了,狗身上了!!那个蠢货!!”小八欢脱的蹦跶着,间或扑腾两下翅膀,没一会儿就从院子这头窜到院子那头去了。 “不理那傻鸟!”大金气呼呼的瞪了小八一眼,只道,“反正大伯就是个窝囊废……呃,我还是别说大伯了,免得又给小八学了去。总之,大伯娘还是回来了,非但回来了,还做主卖了分给大房他们的田产,足足四千两呢!!” 周芸芸眼神闪烁了一下,试探的道:“那一共分了多少呢?” “金银加一道儿差不多是六千两,田产也就是四千两左右。每房都一样,阿奶一个人拿一份。”大金并不打算隐瞒这事儿,只掰着手指头算着,“大房先前白得的房舍和阿爷留下来的田产,也都被作价卖了。按说这么算下来,其实二房是赚了的,要是好好卖的话,怕是至少还能再多赚个二三百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