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言喻问:“去哪里?” 陆衍没说话,却握着她的手腕,言喻下意识地抿唇挣扎,陆衍手上的力道越发的大,牢牢地禁锢住了言喻的手,不让她挣脱。 这个公寓所在的小区有个很大的空地。 陆衍从地下停车场开了车,直接开到了小区的空地上,他从驾驶座上下来,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而言喻则被他赶到了驾驶座上。 言喻这才明白,原来陆衍想教她学车。 陆衍靠在了椅背上,长腿交叠,背脊挺直,侧眸,静静地道:“开始吧,会启动车子吧?” 言喻本来就会开车,只是现在需要熟悉一下国内的方向盘,还有各方面和英国的细微差别。 陆衍声音沉着冷静,他指导着:“对……你要记得看后视镜。” 他眼神笔直地看着言喻,薄唇微掀,嗓音喑哑:“踩刹车。” 言喻挺长时间没开车了,所以挺不适应的,对车的熟悉度也下降了很多,一慌乱,就乱踩了下,幸好没出事。 陆衍神情淡薄,他漆黑的眼眸盯着言喻,忽然,弯下了腰,言喻还没反应过来,他修长的手指就握住了她的脚踝。 她穿着短裤。 脚踝处是裸露在空气中的,有些冰凉。 而陆衍的手掌是灼热的,贴上了冰凉的皮肤,那guntang的热度瞬间就传递了开来,在毛细血管里、在五脏六腑里,直到倒流回了心脏。 女人的脚远比手暧昧多了。 所以陆衍一握住言喻的脚,言喻就有些不自在,她抿着唇:“你干嘛呀,快松开我的脚。” 陆衍却没有多想,波澜不惊道:“只是让你感受一下刹车的力度,等下要是再出错,我就抓着你的脚了。” 这是什么逻辑。 言喻有些无语,没有回答。 两人又继续练了一会,言喻总算找回了感觉,也慢慢地熟悉了掌控,陆衍把车开回地下车库,言喻侧首,看着窗外,也盯着车窗玻璃里自己的倒影。 下了车,电梯里红色的数字不停地增大。 陆衍忽然淡声问:“前几天……你去找林音了?” 他的声音没有几分异常,因为在他看来,林音根本就不算什么,但他的心里却忍不住冒出了一种奇怪的感觉——言喻会不会因为林音而吃醋,所以才去找林音? 具体的是什么醋,这种醋他讨厌或者不讨厌,陆衍并没有去思考。 言喻听到他这么问,心里的弦“啪”一声断开了。 是林音告诉陆衍的么?所以陆衍果然和林音有联系是么? 陆衍继续说,带着陈述的语气:“她不重要,你可能也看到了外面的新闻,但新闻很多都是虚构的。” 陆衍很少会解释这样的事情,这一次已经很难得了。 可是言喻心里原本早被压下去的火气,忽然一点点地冒了上来,有时候,一片火场的爆发,只需要一点点的火苗。 这段日子的烦躁和郁闷,让她失去了些许的耐性。 她语气平静地问:“那什么不是虚构的呢?陆衍。” 陆衍轻轻地拧眉,转眸看她,他抿起了薄唇:“什么?” 言喻弯唇笑了笑,笑意淡凉:“没什么。”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灯光熄灭,明明就睡在了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子,中间却隔了那么远的距离。 同床异梦。 令人可悲。 即将睡着的时候,陆衍没带什么情绪地说:“言喻,不是说好了要试一试?那些都已经过去了。” 言喻睁开了眼睛,睡意消散。 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驱使着她,强迫着她,让她说出难听的话,她唇角仍是向上扬起的,盯着黑暗中的虚无,声音很轻:“许颖夏已经过去了么?” 陆衍没有回答。 言喻轻声说:“没有过去的,如果过去了,你就不会在看到林音的时候,就下意识地对林音有所不同,这是爱屋及乌……” 陆衍的声线有些沉了下去,但语气还是波澜不惊的:“好了,别再提起许颖夏了,我和林音没有任何的关系,那家媒体,已经被我警告过了。” 言喻轻声地笑了下,带了点难言的嘲弄。 她在笑自己,到现在还没有勇气发脾气,或许,陆衍正觉得她无理取闹,不可理喻。 言喻:“那天林音过来找我的,她跟我说,你强迫了她,把她包养在了公寓里,只因为她长得像许颖夏……”她的声音真的很轻很轻,“你说,如果许颖夏回来了,你是不是就会和她重新在一起?” 黑暗之中,陆衍沉寂的眸光凌厉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你不会的,阿衍。”她侧过了身体,在黑暗中,逡巡着陆衍的下颔,“因为,许颖夏已经背叛了你,你不是之前一直觉得是我赶走了她么?根本就不是,而是她和别人私奔了……” 言喻还没说,就被陆衍的话狠狠地打断了。 男人的轮廓骤然冷硬了下来,嗓音阴冷得仿佛直接从喉骨里溢出:“言喻!闭嘴,别再诋毁她了!” 他在警告她。 “阿衍,就算是这样,但她还是你心里最可爱的那束白月光,不是么?” 陆衍身上的戾气很重,他被言喻激怒了。 他掀开了被子,什么话也没说,更没有开灯。 黑暗之中,言喻听到了他翻找衣服的身影,然后穿上了衬衫,再然后是西裤,衣料摩擦的声音窸窸窣窣。 他要离开了。 陆衍的身上散发着沉沉的低气压,他眉眼含风雪,眼底浮冰沉沉,或许还有怒火跳跃。 言喻闭上了眼睛,睫毛轻轻地颤抖:“我累了。” 这一句话的声音更加轻。 轻得几乎听不到。 轻得如同雪花落在地上,转眼就消失不见。 但陆衍听到了,他阴沉着脸,攥紧了拳头,隐匿于黑暗之中,居高临下地看着言喻,胸口扯痛了下,声音很淡:“但言喻,是你选择嫁给了我,也是你主动扮演起了贤妻,提出要和我试一试的。” 或许是因为言喻说到了许颖夏,陆衍又几乎变成了冷漠的样子。 温柔刀,伤人心。 言喻觉得自己真是羞辱。 寂静夜色中,言喻听到了楼下传来了汽车引擎声,呼啸而去。 她闭上了眼睛,弯了弯唇,弧度优美。 埋头在枕头里。 有些湿润。 她可真矫情,又无聊。 * 陆衍好几天都没见到人影。 周六,言喻和林姨带着小星星去逛街买东西、剪头发,剪头发的时候,小星星特别乖,她乖乖地坐在林姨怀里,眼睛滴溜溜地盯着镜中的自己,黑眸闪亮,“嗡嗡嗡”叫的理发刀一碰到她的头皮,她就咧嘴笑,眉眼弯弯。 不像其他的小朋友,哭得不行。 言喻在一旁录制了一个小视频,发到了朋友圈,没过一会,就收获了很多个赞和夸奖。 一整天过去了,三人回到家中,小星星累得睡着了,林姨去做饭。 言喻则坐到了书桌前,她抿着唇,写起了计划,她在想,她必须有钱,钱不是万能的,但有钱,可以解决很多麻烦,她还有个小星星。 一个名律接案子的费用是很高的。 言喻在纸上写了上去——朝律所先投实习生简历,然后写辞职信,离开陆氏集团法务组。 司考成绩虽然还没出来,但毕竟考了,可以去律所准备了。 言喻投了高伟绅律所,这是个总部设在英国伦敦的律所,在本城是出了名的高工资、待遇好,就单单实习生都开出了一月2w的薪资,但高薪资意味着高付出,高效率的工作和高回报的结果。 言喻看了眼正在安睡的小星星,胸口浅浅地起伏了下。 ☆、043 她眼底的笑意浅浅地荡开。 收回视线,凝住目光,看着纸上的计划,微微抿住了唇。 人人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强,可是她不这么认为,说这句话的人是男人么?如果是,那他肯定不够了解女人;如果不是,那她则低估了女人。 女子本来就是坚强的,只是为母会更强。 夜已经深了,言喻关掉了台灯,在黑暗中走到了小星星的床边,躺下睡觉,她亲了亲小星星的脸颊,心里的空落落,似乎被填了一些,不再那么空虚。 * 东城区的一家酒吧里。 灯红酒绿,光线暧昧,音乐声yin靡,中央的舞池里都是燥热不安的男女,他们紧贴着身体,相互契合着,矛盾的永远是最美好的。 舞池旁的卡座里,歪着好几个男人,懒懒散散,长腿散漫地翘着,漫不经心地玩着骰子。 陆衍斜靠在了最里面,他五官深邃,黑眸若点漆,身上穿着黑色的手工西装,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轻轻地晃了晃,没有饮进。 灯光直晃晃地打在了他的腿上,以至于他的脸就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光线刺眼,让人一时看不清他的表情。 却透出了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气息。 他慢慢地盯着杯里摇晃的红酒,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然后揉了揉眉心,一饮而尽。 季慕阳坐在陆衍的身边,他正低着头玩游戏,cao控着屏幕上的角色,没过一会,手机没电的提醒忽然跳了出来,游戏里传来一声惨叫,季慕阳骂了句脏话:“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