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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怡赶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钟。他满头大汗地提着大大的药箱,快步穿过被付秋野带来的人封锁掉的楼层,停在了酒店房间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音效果太好,走廊里把守的人不说话,房间里面也透不出半点声音,这里简直静得让人耳鸣。 林怡喘了口气,没有按门铃,只轻轻地敲了敲门。等待了一会,里面没有反应,他把动作放得更轻,又敲了一遍。 猫眼透出来的光消失了,片刻,门把手处传来了极轻的“滴”的一声,有人动作很快地走了出来,然后轻轻把身后的门带上了。 林怡吃了一惊:“你……” 付秋野脸色苍白,身上裹着酒店里的浴袍,一头黑发湿漉漉的还没有干,嘴唇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他刚睡下。” “睡下了?”林怡皱眉,“现在是什么情况?” 付秋野看起来不太站得稳,左手死死地握着伸手的门把手,肩膀靠着门框,简洁明了地说:“他被下了催.情的东西,刚结束一次变身,你进去的时候不要把他吵醒了。” 林怡顿时瞪大了眼睛,脑门上灌进来一股怒火:“谁他妈吃了雄心豹子胆,连肖暑都敢动?!” 付秋野的神色有些冷,没说话,把门拉开一条缝,示意他先进去。林怡心里着急,也顾不上问付总怎么了,轻手轻脚地进了酒店里。付秋野没有马上跟过去,拉了拉浴袍的领子,朝着走廊里的一个下属招招手,哑声问:“带烟了没?” 下属给他点了一根烟,付秋野站在门口用力吸了一口。便利店里十块一包的普通牌子,一口下去又辣又涩,差点把他的眼泪都呛出来了,他闷声咳嗽了几下,缓慢地吐出肺里剩余的雾。 一根烟抽完,他的半边身体都快疼得没知觉了。 付秋野缓了十几秒,扶着门框,咬牙重新进了房间。 房间里只开了一个昏暗的睡眠灯,隐约照出周围混乱到不堪入目的杂物:卧室的门被弄坏了,钢化玻璃做的茶几碎了一半,椅子倒得到处都是,水杯和水壶滚在角落里,一半的窗帘被扯了下来,沙发被什么东西划破,只有卧室的那张床还是好的。 肖暑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林怡半跪在床边,正拿听诊器认真地听着他心跳。 付秋野从他敞开在一边的药箱里翻出了一颗止痛药,干咽了下去,然后安静地靠在一边看他给肖暑做检查。 检查做了有十几分钟,林怡给肖暑打了一针药,站起来,朝着付秋野摇了摇头。 付秋野的心一沉,跟着他走到客厅里,皱眉小声问:“怎么样?” “没出大问题,现在的体征都很稳定,”林怡说,“但前段时间全部白休养了,他得重新开始融合,得吃上一段时间的苦头。” 付秋野长长地松了口气。 “让他睡会,明天早上我把他送过来,”他说,“这事先别跟肖局说,肖暑不太想让爸妈知道。” 林怡就着昏暗的睡眠灯看了付秋野一会,从肖暑结婚开始,他就对这位付总没什么好感,但这个时候,他难得的感到一点心软:“你没事吧?怎么搞成这样。” 付秋野沉默了几秒,神色有些不太自然:“我还不适应次形态,刚才为了控制肖暑转了形态,现在缓不过来……麻烦你留点药给我,舒缓剂一类的。” 林怡想起他觉醒那天的惨烈场景,皱眉:“你躺下,我检查一下。” 付秋野马上道:“不用。” 身为医生的职业感让林怡不肯让步,坚持要检查一下他的身体,但付总又不知道哪根筋打错了,怎样都不肯让他检查,两人僵持了一会,林怡没办法,让了步,给他留了几支常规的营养剂和舒缓类的药物。 “肖暑现在得休息,我给他打过药了,”林怡说,“等下我就在旁边开个房,他醒了你叫我。” 付秋野点头:“谢谢。” 林怡挑眉说了一声“不用”,把箱子合起来,安静地出了房间。 付秋野给自己倒了一大杯水,走到肖暑的旁边,整个人像是要融到黑暗里去了,好一会没有动静。 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动了他最宝贵、最敏感的逆鳞。 他回想起肖暑浑身通红、脖子上带着吻痕出现在门口的画面,那股强烈的恐惧和愤怒现在也依然让他手脚发冷。 他强迫自己暂时保持冷静,轻手轻脚地从被子的另一侧上了床,慢慢挪到肖暑的身旁,小心地把人搂住。 肖暑在半昏迷中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侧过身,以一个完全信赖地姿势窝进了他怀里。 第二天早上,他们两个几乎是同时醒过来的。 空调开得很高,被窝里两人的体温融在一起,寒冬腊月里硬是热出了一身薄汗。肖暑迷迷糊糊地翻了一个身,过分透支的身体立刻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有什么温暖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嘴唇。 记忆开始缓慢地回归,肖暑睁开了眼。 昏暗的晨光下,一双微微发光的瞳孔正在极近的地方注视着他。 肖暑愣愣地凝视着眼前的人好一会,脑中下意识地浮现出那匹银白色的美丽雌狼,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和热意涌上了头顶。 “野哥……”他的声音哑得简直没法听,“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