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节
不过关于太子的周岁宴的一个问题，杨蓁蓁与萧恒之间却是有了分歧。 杨蓁蓁虽然忙着太子周岁宴的事情，但打从一开始，便是不打算出席的，而萧恒却是从一开始，就打算让杨蓁蓁抱着太子出席周岁宴进行抓周。 当然要处理也很简单，由乙方妥协便可了，可偏偏杨蓁蓁与萧恒对于这件事情，都固执的紧。 任凭双方怎么劝，都不愿意改变主意。 萧恒的想法原本倒也没有那般坚定，只是下意识便提到给杨蓁蓁做那日参加宴会时候的衣裳，结果在知晓杨蓁蓁不打算参加后，便不高兴了，非得让杨蓁蓁来参加，那架势，颇有几分杨蓁蓁越是纠结这个，他便越要将这件事情给这么办。 可杨蓁蓁坚持立场的理由也十分的明确，若是以前倒也罢了，可如今她和萧恒之间的关系，都变成了这般，她在抱着太子出去招摇过市，她自己都觉得没脸难堪。 结果，萧恒知道杨蓁蓁的想法后，就咬牙非得让杨蓁蓁去参加了。 因为这件事情，二人倒是难得孩子气的，不欢而散过好几回，当然回回看似闹翻，最后转头又和好，又闹翻。 倒是让底下的梁庸与小环二人叫苦不堪，刚开始几回，可差点没把他们给吓坏，而离太子周岁宴没几日后，梁庸与小环倒也坦然了，反正自家主子，也就是闹闹情趣，与他们没有太大的影响。 随着太子周岁宴渐渐临近，此事双方都一直没有妥协。 杨蓁蓁倒是坦然，反正她打定主意不去，等到那一日，萧恒总不能够让人押着她去吧！而萧恒倒是渐渐被杨蓁蓁给磨怕了，决心也不如一开始时候的强，毕竟他看得出，杨蓁蓁是真的不愿意，虽然心中有些好气，但到底怜惜她，也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可若是让他这个时候改口，面子上却是有些下不来。 最终，谁都没有想到，倒是太子递给了他的父皇这个梯子。 抓周这事儿，虽然是周岁那一日在宾客面前就这么开始抓的，可事实上，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尤其是要些体面的人家，在抓周之前，其实就会训练孩子抓一些好兆头的东西。 萧恒一个大男人，再细心自然也不会知道这么细节的东西，倒是杨蓁蓁先想起来的。 但是宣和殿里又找不到给太子抓周时候用的东西，杨蓁蓁便让小环找了梁庸去要，然后萧恒也便知道了。 萧恒虽然觉得杨蓁蓁这样弄虚作假好像不太对，也颇有几分不以为然，觉得太子便是抓了个什么不好的东西，主持抓周礼的司仪也肯定会说出一朵花来。 但杨蓁蓁既然想这般做了，萧恒也没有阻止，让梁庸找齐了东西，兴致勃勃的带到了太子的寝宫，摆上一张长桌子，把太子放在上边，然后饶有兴致的看着太子开始抓起了周。 结果……太子小腿儿蹬蹬蹬有劲儿的从桌子的首端一直蹬蹬蹬的爬到了末端，然后一把抱住了杨蓁蓁的腰。 这个结果让围着太子观看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连被当成抓周物抓住的杨蓁蓁，也哭笑不得。 萧恒瞪着眼睛，走到了杨蓁蓁身边，伸手掰开了太子的小佛手，然后一把抱过杨蓁蓁，孩子气的指着杨蓁蓁，冲着太子宣誓：“这是朕的，你的在那边！” 说罢，萧恒还装模作样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那对抓周物。 太子被萧恒推开的时候，其实是懵了一下，还乖巧的支着脑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堆东西。 不过他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他看了看那堆抓周物，又看了一眼被萧恒抱着的杨蓁蓁，小嘴儿一扁，一边嘴里羊羊羊的叫着，一边朝着杨蓁蓁伸手扑了过去。 谁知，萧恒一点都没有父爱的伸手推了一把，又将太子推了回去。 杨蓁蓁早在萧恒伸手抱着她昭示主权的时候，一张脸就给红了起来。 加上先时她与萧恒争吵并没有和好，萧恒的举动，无异于是在火上加油，她也是推了推萧恒，可是男人在这个时候，便只是对着一个尚且懵懂的小孩子昭示主权，那也是不容侵犯的。 萧恒面上只是按住了杨蓁蓁的手，面上带笑安抚着。 杨蓁蓁原本瞧着屋里还有外人，倒也不敢太大反应的反抗萧恒，结果……太子被萧恒推回之后，立刻大声的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嘴里还羊羊羊的叫着，小手儿则是一直努力朝着杨蓁蓁所站立的方向扑着。 杨蓁蓁心早就怜惜的不行，倒是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一把推开了萧恒，伸手抱起太子，嘴里连连安慰着：“殿下莫哭莫哭！” 太子一投入杨蓁蓁的怀抱，哭声顿时弱了起来，只是目光在看到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萧恒时，声音就故意放大的呜呜叫唤了两声。 萧恒瞪了一眼太子，太子仿佛通人性似得，声音又加重了许多，惹得杨蓁蓁反瞪了他一眼。 萧恒觉得，自己也委屈的紧。 他伸手拉了一下杨蓁蓁的手臂，杨蓁蓁估计是嫌他烦，抱着太子往边上走了两步，躲闪。太子还配合的啊啊叫了两声，仿佛是在提醒着杨蓁蓁不要被萧恒捉住。 萧恒顿时也有些恼了，干脆不去抓杨蓁蓁，而是一把从杨蓁蓁的怀中抱起了太子放到了桌子上，不等着杨蓁蓁抗议，便立刻开口道拿话堵了她的嘴：“方才瑞儿可是抓周，不好好抓周，要你抱着是怎么回事！” 萧恒说的义正言辞，饶是杨蓁蓁心中其实知道他这是“假公济私”，却也是真的不好反驳。 所以只好闭了嘴巴，走到了床边，冲着又要朝着他扑来的太子指了指桌上的东西，轻声开口道：“殿下，您先抓了周再过来！” 太子看着杨蓁蓁伸手指着身后桌子的那只手，诧异的转头又是看了一眼桌子上的东西，却很快不感兴趣的转过了头，又朝着杨蓁蓁爬了几步。 杨蓁蓁一看这情况，也有些苦恼了，显然太子的心思完全不在桌子上的东西，连桌上放了一块糕点，都没引起他的注意。 她有些为难的看向了萧恒，不由问了一句：“皇上，太子这般不专心，怎么办？” 萧恒听着杨蓁蓁开口问了，顿时不由挺了一下腰板，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看你，方才你还想抱着他，若是一直抱着，那他也就不用抓周了！” 萧恒这副拿腔拿调的样子，让杨蓁蓁很看不惯，她没忍住瞪了一眼萧恒，冷声打断：“皇上，您好好说话，成吗！” 萧恒闻言，微微挑了一下眉毛，但见杨蓁蓁有些恼了的样子，连忙开口又道：“朕看着简单的很，只要你不在他眼前晃，他就不会想要你抱，自然会乖乖抓周了！” “这样吗？” 杨蓁蓁闻言，倒是真的开始考虑起了这个建议，她不确定的开口问了一句：“那我现在离开？” 萧恒点了点头，正要随着杨蓁蓁一道儿离开的时候，杨蓁蓁却是停下了脚步，像是突然想到，冲着萧恒开口说了一句：“皇上，这不对吧，若是殿下见了我就不能专心抓周，那样的话我如何能够出现在殿下的抓周礼上，那岂不是添乱吗？” 萧恒闻言，面上顿了一下，还真是有些哑口无言。 他抿了一下嘴巴，想要开口反驳，可先时的话，也是他自己说的。如何能够反驳的了。 杨蓁蓁见自己将了萧恒一军，面上倒是难得有些得意的露出了笑容，也怕多说多错，只是笑着走出了自己走出了寝宫。 萧恒看着离开的杨蓁蓁，又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已经开始拿着放在桌上那块点心啃着的太子，最后又看了一眼低着头，不知是何表情的梁庸与小环，最终倒是自己无奈的摇了摇头，笑了。 太子周岁宴杨蓁蓁不出席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不过，萧恒却也没打算让其他乳母抱着太子出席，而是邀请了杨国公夫人提早进宫来照顾太子。 论理，杨国公夫人作为皇后的生母，太子的外祖母，那一日抱着太子出席倒也并无不妥，同时还能够昭示皇上对于杨国公府的看重。 不过得知这个消息的太后，却是十分不悦。 太后因为上次的事情，与杨国公夫人闹得并不开心，这个矛盾至今也没有解开。偏生皇上还要邀请杨国公夫人带着太子出席，同样身为长辈，她作为太子名义上的祖母，难不成不比杨国公夫人更为亲厚？ 当然，太后大部分时候，都不会有作为太子祖母的意识，也只有等到这种仿佛是损害了她利益的时候，才会有这种认识。 在这种情况下，萧恒自然不可能在乎太后的意思，也只做没听到太后的抱怨与暗示，自己将事情定了下来。 这么一来，倒又是引得太后气的不行，但这一回，已是临近太子的周岁宴，她倒是不敢轻易生病了。毕竟作为这么一个露脸的时候，太后是绝对不会缺席的。 如今的太后，手上没有宫权，皇上越来越不听她的话，这让她十分的没有安全感，需要通过像这样的机会，来昭示自己的重要性，也好满足自己的安全感。 太子周岁宴这一日，杨国公夫人进宫很早，太子刚睡醒没多久，杨蓁蓁还在替太子擦脸的时候，杨国公夫人便进宫来了。 杨蓁蓁看到杨国公夫人的时候，面上也不由露出了笑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着她行了一礼。 杨国公夫人连忙伸手阻止，只是笑道：“免礼免礼，你继续忙你手上的事情。” 杨蓁蓁笑着点了点头，又是替太子擦了擦手，然后拿起衣服，替太子穿了起来。 太子十分配合杨蓁蓁对他的摆弄，也可能是刚睡醒，还没回过神来，所以乖乖的一动不动。 杨国公夫人能够见到太子的机会并不多，便是看着太子这般呆呆的样子，也觉得玉雪可爱，心中怜爱的不行。 她没忍住，伸手抓起了太子的一只小手，捏了捏。 太子皱着眉头瞧了一眼杨国公夫人，却是一点都不给面子的将自己的手从杨国公夫人手中抽了出来，然后扑到了杨蓁蓁的怀中。 杨蓁蓁看着太子的这番举动，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杨国公夫人，轻声开口道：“夫人，殿下他可能是刚睡醒，没回过神来……” 杨国公夫人虽然遭受了太子的冷脸，但她一点都不介意的摆了摆手，只是冲着杨蓁蓁笑道：“无事无事，太子不亲我也是正常，我与太子都已经多久没见了，对于太子来说，我就是个陌生人。这样挺好的。” 杨国公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虽然面上坦然，不过眼底还是有一丝失落。 杨蓁蓁看出了杨国公夫人眼中的失落，也有几分不忍，忍不住轻声冲着太子教导道：“殿下，这是您的外祖母，是您的长辈，您不可以这样对她，过去亲亲外祖母。” “哎……不用不用！” 杨国公夫人听着杨蓁蓁的话，虽然有些心动，但唯恐这般做太子会不高兴，连忙摆手阻止。 却是没有想到，太子虽然还是有些呆愣愣的，可在听到杨蓁蓁的话后，倒是抬头看了一眼杨国公夫人，犹豫的往杨蓁蓁怀中钻了钻，等到受到了杨蓁蓁的鼓舞，这才摇摇晃晃挪动着自己的小肥腿儿，朝着杨国公夫人扑了过去，然后用自己的小脑袋，朝着杨国公夫人碰了碰。 小小的脑袋轻轻的触碰在杨国公夫人的额头上，杨国公夫人感受到太子身上略带着几分奶气的气息之时，不知怎么的，一下子红了眼眶。她伸手扶住了太子，连连点头冲着杨蓁蓁，情绪激动的有些失控道：“殿下……真的很聪明，这么小就知道听懂你的话了……他会走路了吗？” 杨蓁蓁听着杨国公夫人的话，面上不由露出了笑容，走到了杨国公夫人身边，安抚着想要从杨国公夫人怀中出来到她这边来的太子，然后轻声道：“殿下自是聪颖，很早便能听懂奴婢讲话了，走路现在还不稳，扶着倒是能走，自己走，就只能走上两步就得摔了！” 杨蓁蓁说着，还如数家珍的与杨国公夫人说起了几件太子的事情。 杨国公夫人听着，面上的神色动容之中，又多了几分感叹。 她看着杨蓁蓁手脚麻利的替太子穿戴好，又见太子冲着杨蓁蓁一直笑着，倒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将殿下教导的很好，殿下也很亲近你。” 杨蓁蓁闻言，面上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杨国公夫人看着杨蓁蓁这般，心中倒是忍不住有些感叹。 她伸手拉过了杨蓁蓁的手，轻声开口道：“虽然太子殿下身边有你，我也能够放心些，只是当初你为什么要重新进宫，端亲王殿下对你也算一片深情，我听说他打算迎娶你做王妃，你进宫来……殿下再亲你，即使日后熬出头了，还能比做王妃更好吗？” 杨蓁蓁倒是没有想到杨国公夫人会旧事重提，她抿着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虽然先时杨国公夫人明确与她表示过不介意她与端亲王会在一起的事情，可是如今，她却是要和皇上在一起，而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杨蓁蓁不知道该如何说，可是不说出来，她却明白，这事儿早早晚晚，都会让杨国公夫人知道的。 杨蓁蓁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能有勇气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只是轻声开口说了一句：“奴婢知晓夫人都是为了奴婢好，只是奴婢自己……是奴婢不知好歹。” 杨国公夫人闻言，倒是没料到杨蓁蓁会说的这般严重，她微微愣了一下，连忙笑着开口道：“说什么呢，不管进宫与否，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外人如何能够置喙……” 正说着，寝宫之外却是传来了宫人与皇上的请安之声。 杨国公夫人倒是没有继续说下去，连忙站了起来迎候皇上。 而杨蓁蓁的心中微微一紧，抱着太子的手不觉用了一些力气，她跟在杨国公夫人身后，看着萧恒走了进来，也皆是跪下行了礼。 萧恒原本下意识便想将杨蓁蓁扶起，但看到跪在前边的杨国公夫人，倒是没有那般招摇，只是停下脚步，将杨国公夫人扶起后，开口免了礼。 萧恒看了一眼站在一侧，仿佛是想要故意降低自己存在感的杨蓁蓁，面上倒是露出了笑容，开口问了一句：“方才进屋时，仿佛听到夫人在说话，聊什么呢？” 杨国公夫人听到萧恒的话，面上却是笑了笑，也没有提方才说的话，只是温声回道：“臣妇见到杨夫人便心喜，不觉多说了几句。正想着杨夫人怎么今日不抱着殿下出席周岁宴呢！” 说完这话，杨国公夫人又是轻声说了一句：“臣妇想着，杨夫人照顾殿下劳苦功高，由着杨夫人抱殿下出席，本也是极好的。” 萧恒闻言，面上倒是笑了起来，他略带几分打趣的看着杨蓁蓁，态度难得和蔼亲切：“她呀，就是不爱这种露脸的事情，朕也就没逼她，只好劳动夫人了！” “这是臣妇的荣幸，皇上客气了！” 杨国公夫人闻言，哪里敢认下劳动二字，连忙开口客气的说着。不过在说完这话的时候，杨国公夫人心中也有几分异样。 毕竟是女人，到底心细的察觉到了皇上方才在提到杨蓁蓁的时候，语气似乎是十分的不同，太过于亲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