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节
“景元桀,你现在是当着你属下的面在脸红吗?”云初原本含着不悦的眸底,突然在看到景元桀面上那一层有些明显的绯红时,光束一亮,语随口出。 路十等人闻听云初之言,下意识就要去看自家主子,可是身子刚要动,随即吞了吞口水,纷纷掉转身体。 “我觉得天快亮了。” “一定会是个好天气。” “对啊,空气里的花香好好闻。” 听着羽林卫的话,知香还在云里雾里,她此时和自家小姐站在一起,没看到太子脸红啊,就算红了,也没什么吧,所以知香傻里吧叽的走上前去,随着路十等人看看天,看看地,“天快亮了吗?看上去还要好久,是个好天气吗?之前听小姐说,一般这样的天色下,天气一般啊,还有,空气里有花香吗,我觉得除了荒草的味道,还有淡淡的血腥味。”几乎在知香话一落,数几名羽林卫齐唰唰的看向知香。 知香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抖,方才这些人还明明很可爱啊,当下看向云初。 “他们和他们的主子一样,脑抽。”云初安慰道,然后,理也不理景元桀,而是上前一步,作势拉着知香就要离开。 “啪啪啪。”而突然在这时,轻脆的手掌敲击声响起。 “终于让你们汇合了,如此一来,全也不怪我了。” 顿时所有人,看向远处走来之人。 景知煦,而随着景知煦的出现,周围顿时如潮涌般的人围了过来。 “呀呀呀,初初儿啊,你看,你还是没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与此同时,身后,罗妖也带着墨阎阁的人走来,瞬间一层一层,紧紧相围。 所有人面色一沉,羽林卫当即将云初和景知煦护在中间。 云初没有慌,面色这一瞬间寒如墨,这是前无出路,后无退路啊。 “没想到,墨阎阁阁主和安王当真是背里相连深深啊。”云初也不慌,还冷笑起来。 “看来,云初小姐早有预料。”一旁罗妖抚着鬓发,吹着指尖,妖孽得就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修罗花。 云初笑,没答。 她云初从来就不是那般不仔细的人,昨夜里,景知煦确实是被她反算计了,且还被太子的人守着,逼迫不得不与云花衣成好事,可是,罗妖出现在那里就太巧合了。 而且,如果罗妖当真动怒云花衣失身,应该是找安王算帐才对,可是他没有,而是掳走自己,除了墨阎阁和安王合作,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别的梗。 说白了,一切一切,她也不过是以云花衣来投石问路而已。 所幸,她想知道的事情,已经知道了。 云初这般想着,突然偏开头看着身旁的景元桀,他此时就那般站着,一袭白袍初得其人如玉,陌上无双。 这世上,永远有那么一种人,不管他或于高处,还是或于低处,不管是否相貌精致无双如朗风,可是那本身矜贵冷傲然的气质,却是任何人也比拟不得,也让任何人慑惶。 就算看似下一刻就要被万剑狙击,却同样处变不惊,高山若云。 “景元桀,这一次你除这些羽林卫,是不是真的没有后手。”如此紧张时刻,云初突然看着景元桀道。 景元桀闻言,看一眼四周数十位羽林卫,最后目光落在云初身上,“你怕不怕。” “怕字怎么写?”云初笑,一瞬如明光照亮苍穹。 天际边一丝晕白似乎也在此时亮了一些,云初突然出现一丝恍惚。 前方有安王围困,后面有墨阎阁堵路,好像就回到了上一次,上一次落崖,她好像也和景元桀这样站着,对面同样是安王,只是不同的后面是弓箭,而且,上一次,皇上一道圣旨,原本胜券在握的局面倾然一倒,剑拔驽张最后风平浪静。 这一次,看一眼四下,如此地方,皇上应该不会有圣旨了,可是她和景元桀却处于绝对不可掰回的劣势,在他们面前,只有羽林卫而已。 纵然羽林卫千般万般厉害,以一敌十,以一敌百,也不能对付这层层压压的围杀。 而,没有人比云初更清楚,景元桀此时此刻,除了面前这数十名羽林卫,是当真没有任何帮手赶来。 ☆、第一百零七章 腿伤的真相 云初也更清楚,不管景元桀手下到底是有多少羽林卫,可是在眼前的就这数十名。 而这一刻云初也是真的见识到了看着体态轻松,嬉笑怡然的羽林卫真正的精骨体魄,只是在景知煦和罗妖出现那一刻,便将她和景元桀护在正中浑身散发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非常人能比。 羽林卫,既然是太子亲自训练所成,自然不可能小觑。 可是,这样的情况下,同样的情势下,景元桀,这一次,你又如何选择呢,云初偏头,目光凌凌的落在景元桀的身上。 “上一次让你生气,这一次你说如何?”而这时一直面色极淡的景元桀突然偏头,目光一瞬便撞入了云初的眸子里,那般幽深而澄澈,撞得云初措手不及,心,轻微微的一抖。 “都到此般时候了,太子还能与云初谈情说爱,可真是非常人所能及。”景知煦这时突然开口,面上虽说依然带着那恰如其分的笑意,可是眼底却有冷光流过。 为什么,云初对着他就没这般温软的语气与神色呢。 然后,景知煦的手对着空中一挥,顿时,整装待发,刀剑齐亮,寒刃几乎亮瞎所有人的眼。 天际一轮晕白中,听景知煦声音含笑而笃定,“筹谋这般久,就为了今天这一次,所以,太子,今次你不会有援兵。” 景元桀看着景知煦,空气中,四目对视,景元桀声音淡淡,“是啊,交手数次,我也放过你一次又一次。” “呵……”景知煦突然笑,“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是太子你太仁慈。” “我出宫时,对父皇说……”景元桀突然移开了目光,偏头看向天际处,凤眸里顿时被光亮照得更为幽亮。 而,对面,闻景元桀开口,景知煦面色轻微变化一瞬。 这一瞬太微妙,却没逃过云初的眼底,当下,看向景元桀,心竟然轻微一抽,更甚至是有点疼,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就想到了之前景元桀所说的那个未完的故事。 而此时,四周沉然的气势似乎跟着景元桀的话也发生些微的变化。 然后,景元桀目光又落在景知煦身上,“没有再一次机会。” 景知煦眸光一寒,随即却是一阵大笑,“太子,如此这般时候了,你还在这里大言不惭,难道不觉得好笑,诚如我方才所说,成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早已经八方控制,如今,不说皇上,皇后,三皇子估计还困在我的阵法里,你的忠良义将,朝臣勋贵,四方八军,皆听命于你又如何,如今他们都好好的的原地待命,就算此时你千里传音,他们赶过来之时,早已晚不及救。” “所以从一开始你就算计好了。”景元桀依然是那种云淡无情,处变不惊的模样。 景知煦闻言,目光这才落在云初身上,“是啊,一向心封如石,生人铁近,尤其不近女色的太子,竟然对云初这般上心,我又如何不能好好利用,要知道,要引得太子孤身一人出宫,可实属不易。” “你是真的将安王府一切都抛却作为赌注了。”景元桀轻轻道。 而一旁云初由始至终,面色都沉着,没有开口。 “云初,上一次在京郊外,两相对峙时,我问过你,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可以让你活,现在,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愿意跟随我,将来之荣华,必定不会低于眼下。” 闻言,一旁景元桀面色一暗。 而身后,罗妖看着这一切,嘴角始终噙着好笑的笑意,没有开口。 云初却是浅浅一笑,“安王这次是真的孤注一掷想造反?”语气中满是讽刺。 景知煦闻言,微笑,“可以这么说。” “所以,安王是想顶替太子,做未来的皇上,登上那九五之尊之位。”云初很坦白。 景知煦微笑,再点头,幕光下,五官越发俊挺而自信,“云初你总是这样聪明得让我措不及防。” “所以,在你和云花衣被我算计时,你就已经预料到今日一切,故意引太子出宫。”云初继续道。 “云初,如你般心思聪慧之人,如此就死在此处,当真是可惜的。”景知煦在循循善诱。 “我也觉得,如安王这般聪明的人,死了着实可惜,眼看择日就要大婚了,也与花衣有了夫妻之实,这下还在这里和我说这般话,可真是……”云初摇摇头,面上尽是鄙夷。 “是啊,花衣一直想问王爷,到底,我哪里比不上云初,要让王爷如此无视于我。”而此时,景知煦的身后,有人让开一条道,面色微微苍白的云花衣走了过来,依如往日温婉美貌,只是神色间,却锋冷不少也凉薄不少,此时,云花衣只是淡淡的扫一眼,目光便落在景知煦的身上,“王爷,如此时刻,作为皇上下旨赐婚,你未来的良人,我是不是可以问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景知煦看着云花衣,面色是极其冷淡的,然后,只是手一挥,身旁立马有人上来,将云花衣给请了下去。 “呵呵……”这个时候,云初突然抱着双手,轻笑出声,声音清悦愉耳,引来众人驻目。 如此时刻,还能这般笑出声的人,这世间可真是……少之。 云初却不理会众人的目光,看向景元桀,“景元桀,如果我们今天都死在这里,你会如何。” “我会高兴。”景元桀道。 啊?云初有些愣,这厮太不上道了,这个时候,不是更要有压倒众生的气势吗,他不是应该说,我们绝对不能死在这里,我一定会拼死将你护住。 爱情剧里不都是这样演的吗。 云初突然有些失望,嘴角刚要一垮,便听景元桀又道,“因为是和你在一起。” 靠,云初心头一动,再度看向景元桀,却见其就是这般定定的看着她。 这厮这是……在甜言蜜语吗? 好撩拔人的情怀有没有。 云初嘴角倏然就是一收,一丝笑意自眼底荡漾而出,却又生生将表情稳得急好,更甚是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咳,这个觉悟,是挺好的。” 觉悟,原谅一旁的路十知香等人在此时如此紧迫的情势下原地石化。 太子表白有没有。 云初小姐称赞有没有。 路十看着自家高大上的主子,突然觉得,看到这般柔软的太子,就是现在立马死了也值得啊。 “云初小姐,你放心,就算拼尽一死,我等也会护着你和太子回京。”路十郑重道。 云初侧目,看着青俊的路十面上一副大义禀然的模样,嘴角抽抽,景元桀平时到底有多冷血,才让他们在看到景元桀在被她这般感化下,如此感恩戴德地将她视作恩人。 不过,也对,那日,秋兰犯错,将自己置于险境,景元桀只一个眼神,便叫如秋兰那般沉稳的性子浑身一颤。 这样一个人啊……云初抬头看着景元桀,景元桀此时也看着她。 前有景知煦千军万马围捕,后有罗妖墨阎阁阵守,刀剑齐亮,生死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儿,可是此时此刻,二人对视的眼底,似乎只有彼此的世界。 “太子不愧是太子,如此情境这下,还能如此淡定,可真是叫知煦刮目相看。”景知煦看着云初和景元桀如此温融的模样,面上的笑意似乎终于退却一分,声音里的讽刺之意,毫不掩饰。 云初觉得这景元桀真是煞风景,她好不容易让这景元桀温软一回,就叫他给破坏了,当下偏头一个白眼翻过去,“屁话,若不是叫你刮目相看,这么多年,你不是早就飞上了天。” 云初这话也露骨太直接,神色也颇为恼怒,竟噎得景知煦面色一怔。 远远的,被人看着的云花衣看着安王,面色突然极冷,她还是第一次,有安王面上看到如此丰富多彩的表情。 到底,是凭什么,云初是凭着什么才让她受这般人喜欢。 想到什么,云花衣眼底光色一狠,袖中的手也紧了紧。 “云初,若这是你的决定,那你也别怪我不客气了。”景知煦的耐性似乎也因为云初这句话而到了极致,猛一挥手…… “我劝安王还是想清楚。”云初突然冷冷开口,安王挥手的动作一顿,随即有些狐疑的看着云初,面上笑意又起,“云初是想叫本王想清楚什么。” 云初也笑,笑得明亮,“到底今日是你全权在握,还是鹿死谁手,犹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