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程辛不记得喊了多少个名字了，但他看到王宛童的试卷的时候，试卷上面的红色分数，让他惊呆了，三十分？ 等等。 程辛将试卷翻过来翻过去看了一遍，试卷的前面一页，全都是空白的，王宛童一道题都没写。当试卷翻到后面一页，王宛童只做了最后的几道大题，而且，全都做对了，包括最后一道附加题。 附加题一般都比较难，程辛一般是能够做出来的，但不少学生需要思考很久才能解答出来，或者是压根做不出来。 程辛想起来那天考试，有两节课的时间，90分钟，坐在他身边的王宛童刷刷地写了几道题之后，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当时，程辛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心说，这个王宛童，对待考试的态度实在是太草率了。 虽然他平时不听课，可是考试的态度还是很端正的。 程辛将王宛童的试卷压在一边，继续发别的试卷。 直到所有的试卷发完了，程辛将自己的试卷和王宛童的试卷一起带回了座位。 试卷发放以后，大家全都熙熙攘攘讨论起来。 程辛将那张三十分的考卷，递给了王宛童，他压低了声音说：“王宛童，你明明会做这些题，为什么不做！” 王宛童拿过了试卷，懒懒地说：“我很懒，懒得参加数学竞赛。” 程辛扶额：“你难道不知道，如果能够在市数学竞赛里获得决赛名次，就能被直接保送升学？市里的初中啊，多好的机会。” 王宛童的眉毛弯了弯，其实，她并不是不能念市里的学校，她的父母在p市，她的户口也在p市，如果不是mama重病，爸爸工作忙碌，她还是会在p市念书。 她的人生的转折点，一切从她进入了八角村生活开始。 整整五年，mama生病生了五年，爸爸偶尔会在过年过节的时候，都会到八角村来看看她，爸爸每次看到了消瘦的她，眼眶就会湿润。 爸爸大抵知道她在八角村过得不好，而她那时已经得了自闭症，躲在屋子里不肯出门，也没有和爸爸说过什么话。 她只知道，爸爸每次走，都会留下一堆吃的，还会塞给外公一个大红包。 王宛童曾经想要冲出房门，和爸爸一起走。可是，她在屋子里，听到了mama一次一次更加病重的消息。 她不敢提出回家，她怕增加爸爸mama的负担。 当mama的病逐渐转好，mama提出将她接回家。当时她是欢喜的，终于可以回家了，可是没想到，家里已经住进了小jiejie，那个小jiejie，是父母故友的女儿。 罢了，从前的事情想了再多也是无用，她知道重生之后，该发生的事情终究会发生，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小村子里休养生息，学习好本领。 王宛童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她对同桌程辛说：“我还是比较喜欢八角村，不喜欢城市。” 程辛懒懒地靠在椅子的后背，说：“小山村有什么好的，除了山还是山，望不到头的山。” 王宛童说：“那城市有什么好的，除了楼房还是楼房，望不到头的楼房。” 城市里到处是钢精水泥的建筑，防盗门里是家，门外便是陌生人的世界，小孩子们不会在一起玩耍，大人们之间不会相互串门走动。 大家要防火防盗防骗，还要防人心。 王宛童一点都不喜欢大都市，就像她上辈子拼命想留在京都，受了多少委屈，可是终究没办法留下来。 程辛说：“总之，我有机会，一定要去城里，我要留在大城市，和电视里的那些城里人一样，过着美好的生活。” 王宛童笑笑，没有说话。小城市里，需要拼关系，大城市里，机遇更多，首先要拼命，也还要拼关系。 程辛只看到那些锦衣华服的生活，却不晓得他们的辛酸所在。 王宛童这样想着，讲台上的吴老师开口说话了：“同学们，安静。” 吴老师发话了，大家哪里还敢说话，教室很快变得鸦雀无声起来。 吴老师这才继续说：“同学们，这次数学考试的成绩出来以后，我们二年级，一共选出了2个人，参加市竞赛。” 能够参加市竞赛，就相当于鲤鱼跃龙门，虽然不一定真的能跳过龙门去，但是，起码要获得入场券吧。 程辛对于这次竞赛的名额选拔，他并不担心，这次考试的很多题目，都是奥数题，是以，大家考试的成绩并不是很理想。但是程辛不一样，他是专门做过奥数题训练的，普通的考试，他可能没办法排名第一名，这种奥数题对他来说，对他来说是十分轻松的。 吴老师说：“让我非常意外的是，二年级一共两个名额，都出在我们班上。他们分别是程辛和王宛童。” 赵美丽和艾小青呆住了，她们的学习成绩不好，而王宛童竟然被选中参加竞赛，她们怎么肯甘心，让王宛童占了这荣耀去，也更加不甘心，王宛童将和程辛一起在城里度过三天三夜的竞赛期。 艾小青赶紧举了手。 吴老师看见了，说：“艾小青，你有什么想说的嘛？” 艾小青说：“吴老师，我怀疑王宛童同学成绩的真实性。” 吴老师的眉毛挑了起来，她想起了刚才在办公室的事情。 这次考试，全都是封闭式阅卷，老师们看不到学生的名字，只凭试卷的成绩来决定参赛的人。 是以，当一份三十分的荒唐试卷摆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吴老师也惊呆了。 不过，她很快认出了字迹，这张试卷，就算是不看名字，她都知道是谁写的。 全年级的学生，能够把字写的这么好的人，只有那个左撇子：王宛童。 她对王宛童的印象实在是太深刻了。 办公室里的许愿老师是数学老师，他敲了敲王宛童的试卷，说：“这个孩子，简直是个天才！” 吴老师说：“才考了三十分罢了。” 许愿说：“你看到的是第二页，你看第一页。” 吴老师翻到了试卷的第一页，上面干干净净的，半个字都没有。吴老师抿唇，说：“许老师，你的意思是，王宛童是故意没做前面的题目的。” 许愿说：“有可能，感觉这个孩子不是很想参加竞赛的样子，要不然，她把试卷做完，完全能拿一百分。只不过，出于某种原因，她把后面的大题做完，似乎又是想证明自己的数学能力。” 吴老师思索了一阵，她明白了，王宛童想证明自己的某种原因，不过是为了向她证明罢了。毕竟，王宛童刚来她班上，她不愿意收王宛童，王宛童心里还记着呢。如果这次考得不好，她肯定会把王宛童给踢出去。 吴老师问许愿老师：“试卷已经批改完了，你们数学组的全体老师，决定让哪两个学生参赛了嘛？” 许愿说：“还能有谁，你们班的程辛，考了第一名，他的名额是板上钉钉了。” “那，还有一个人呢？”吴老师问道。 许愿老师敲了敲桌上的试卷，说：“喏，就是她。” 吴老师说：“她不是只考了三十分？” 许愿老师哈哈大笑道：“在我看来，这个孩子的数学知识，早就已经超过二年级的水平，她要是去参加比赛，说不定成绩比程辛还好。” 吴老师从回忆中出来，对于王宛童的成绩，她将信将疑，但是既然数学组决定了选送名单，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一个小老师能改变什么。 她现在只希望一件事情，那就是王宛童真的是个小天才，能在市竞赛中获得名次，这样，她的升职有望，说不定还能调回城里去。 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小山村，她真是待够了。 是以，当艾小青举起手来，指责王宛童的成绩真实性。 吴老师的脸色很不好看：“艾小青同学，你有什么证据嘛？” 艾小青说：“老师，就算我没有证据，也能看得出来，她考试抄的她的同桌，班长程辛的答案。” 班上的学生们听了艾小青说的话，全都炸开了锅，没错，要不然，怎么会两个名额，刚好落在这一对同桌的身上。 有几个被王宛童占了名额，很不服气的男生站起来，说：“吴老师，我们对王宛童参加竞赛，表示抗议！” 班里的几个同学，抗议王宛童可以参加竞赛，班里这么多人，凭什么会选一个刚来班里的，还有可能是抄袭试卷的学生。 吴老师刚来八角村，带的第一个班，就是二年一班。 她细心地栽培着班上所有成绩不错的学生，她希望他们的成绩，能够让领导们看到，也让领导们对她刮目相看，毕竟，学生的期末考成绩、学生的升学率，和她年终的奖金挂钩，也和她的升职挂钩。 吴老师说：“同学们，你们凭什么对王宛童同学表示抗议？这一次的考试，你们都没有王宛童考的好。” 一个男生说：“我要求看王宛童的试卷，不然，我可不服气。” 王宛童举了手，说：“吴老师，我不想参加市竞赛。” 那男生哈哈大笑道：“我就说王宛童是个草包，试卷都不敢给我看。” 吴老师没有理会那个男生，她对王宛童说：“王宛童，数学组的老师们一致决定选你。”她的话还没说完，外面有老师喊她，她便走出去了。 王宛童摇摇头，她是真的不打算参加市竞赛，毕竟，她的户口在城里，她是注定要去城里念书的。她看向那个男生，说：“你放心，我并不打算去。” 那男生听了王宛童说的话，他更加不乐意了，他说：“王宛童，你少唧唧歪歪，在那里假装大度假装好人，你把你的试卷亮出来，只要让我们服气，我给你提鞋子都行。” 王宛童始终坐在位子上，淡然地说：“真是天大的误会，试卷，你拿去随便看。” 那男生得了王宛童的话，他便走到王宛童的位子旁边，他拿起了王宛童的试卷。他看到了试卷的第一页，三十分？我去，这样的成绩，也能参加市竞赛，老师们是不是都疯了？ 男生翻到了第二页，虽然试卷的第一页是空白的，可是试卷第二页的所有大题，全都百分百答对了，就连最难的附加题，也拿了满分。 王宛童这种答题方式简直是自杀式博眼球。 男生虽然不服气，但是着实服气了。最后一道大题，他没做出来。不，也许，就像是艾小青说的，王宛童有可能是抄的。 男生对程辛说：“班长，我想再看下你的试卷。” 程辛懒懒地瞥了一眼那男生，哼，真是多事啊，他说：“试卷在桌上，自己拿。” 男生对比了程辛和王宛童的试卷，王宛童的答题步骤更加具体，完全能够看得出来，王宛童是自己写的，而且，就算说程辛抄了王宛童的答案，也是不为过的。 男生这下，是彻底无话可说了。 男生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一脸懊恼。 艾小青瞧着那男生的神情，她想，王宛童的成绩，看来是真实的了。 哼，让王宛童这么轻而易举地化解，刚才真是浪费了她那么精彩的开头呢。 …… 王宛童最终和吴老师达成了一致，她表达了自己参加比赛的意义不大，还不如留给真正需要这个比赛的同学。 吴老师虽然有些不高兴，可是，她不太了解王宛童，毕竟，王宛童不是心甘情愿参加竞赛的，王宛童在市竞赛里乱答一顿，那就真是太浪费了。 下午放学的时候。 已经论到王宛童做清洁，她和几个同学留下来做了简单的清扫，等到做的差不多了，其他人便先走了。 王宛童要么不做事，要么，就会认认真真地做事，她留在最后一个，把课桌椅排整齐了，这才去卫生间把拖把洗了。 王宛童洗完拖把以后，她忽然觉得腹部很痛。 她摸了摸肚子，难不成吃坏了什么东西？ 她走进了隔间，她才走进去，门锁了。